破灭天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赤虎
其实,被打中腋窝没有多痛。
但是这一拳,却似乎将村长家长子、三子的整个胳膊打肿了,他们感觉到,中拳的腋窝下似乎夹了一个大大的猪肘子,整条胳膊根本无法贴近身体。肩膀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胳膊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虽然不很疼痛,但是非常酸麻。
院外看热闹的人,拍着巴掌喊道:“好啊,李大傻,你竟敢殴打村长?”
李大牛憨憨的抬起脸来,目光在呆滞的爷爷奶奶脸上掠过,最终聚焦在院门外说话的那人身上,他迟钝的指着村长问:“他说啥?”
院外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被噎住了。另一个人快嘴,立刻重复村长刚才说的话:“他说你家二伯找了十几年,怎么还没有找到你父母留下的房契与地契?”
这位快嘴的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一片哦声。
众人恍然大悟,七嘴八舌的说:“我说呢,李二河公然住进李三湖留下的房子,明目张胆虐待李三海留下的血脉,原来有村长撑腰啊。”
李大牛瞪着院外的人,憨厚的追问了一句:“抢我家房子,不能打吗?”
院外鸦雀无声。
停顿了一会儿,有个人悄悄嘀咕:“谁抢我家房子,我跟他同归于尽。”
这话说得好,李大牛一指村长,一指二伯,再度重复他刚才的问题:“抢我家房子,不能打吗?”
众人无话可说。
村长带了四个儿子过来助阵,如今他们全被打蒙了,完全说不上话来。
爷爷李乐在一片沉默中咳嗽了一声,小叔李四维抢先插嘴:“元魁啊,你父母死得早,你二伯二婶是为了照顾你们,才替你保管财物的,他们辛苦养育了你十几年,即便你平时与二伯二婶有什么冲突,也不能出手殴打长辈呀。
你难道不知道,出手殴打长辈,是忤逆不孝吗?”
李大牛的目光,落在小叔李四维身上,他沉默了一会儿,笨拙的开口问:“孝谁,孝什么?”
“啊?”小叔李四维似乎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问傻了。
等他反应过来,便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目光,鄙视的看着李大牛。
这种蒙童都知道的道理,还用我教你?果然是傻子。
门外的快嘴随口解答:“孝顺父母嘛,还能孝顺什么?”
李大牛紧跟一句:“谁是我爹娘?”
李四维感觉到一阵别扭:说什么说?孝顺,当然是孝顺父母呀。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不是显而易见?我不回答并不是我不会,是不屑。用得着你们抢答吗?
他正准备鄙视李大牛几句。院外围观人群再度发出一声噢。
紧接着,一位快嘴仿佛恍然大悟:“是呀,是呀,李大牛要孝顺的是父母,李二河又不是他的父母。说孝顺,跟李二河说不着啊!
再着说,李二河自己有儿子,孝顺李二河是他自家儿子的事情,关李大牛什么事?”
李四维终于明白自己刚才觉到的别扭,是别扭在哪儿了。
原来李大牛看似憨傻的反问,竟然隐藏着一个语言陷阱——当然,这个所谓的语言陷阱,只是李四维自己的想法。在院外的那群围观人看来,李大牛的问话中,隐含的是一个傻傻的简单真理。
于是,院外的人笑了起来,嘲讽道:“李四维,你读了那么多书,都是给谁读的?孝顺父母的道理你还不知道?李二河需要李大牛孝顺吗?
李三海跟李二河是两家人了,这两家还不仅仅是分家的两家人,十几年前的事情,你们难道忘了?明明是两家人,你还让人家李大牛孝顺李家,不通啊不通。”
李四维面红耳赤,却又无话可说。
这时候爷爷李乐不忍心见自己最心疼的儿子受委屈,马上插嘴:“你二伯终究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够随便就动手,逆子啊逆子,看我不去县里告你忤逆不孝?”
李大牛冲爷爷李乐恭恭敬敬行礼,他仿佛没有听到爷爷的责骂,平静的说:“县衙,好啊好啊,这就去——爷爷,二伯二婶,打我妹,打我姐,打我,我们住柴房,吃不饱,每天干活,爷爷主持个公道。”
李乐脸色一变,觉得自己下不来台,心中暗恨这个憨傻的孙子一根筋。他板起脸来训斥道:“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年纪还小,心中没个数,当年由我做主,你家暂由你二伯二婶掌家,他们负责养育你成年。
你看,你长的这么大个,他们终究没亏待你,养了你十几年,你不能做一个白眼狼啊,怎么能动手……”。
李大牛直起身来,杵着响门反问:“田租呢?我家佃租呢?”
爷爷李乐顿时噎住了。
这世界,终究有见不得别人过好日子的冷眼旁观者,院外的围观者大声响应起来:“是呀,是呀,李三海走的时候,还留下三十亩良田,这三十亩良田如果佃给别人,交纳的佃租,紧够李大牛姐妹吃香喝辣,呼奴唤婢,过的富富足足的。
哈哈,你说他二伯养了李大牛十几年,这么多年,究竟谁养谁呀?”
李大牛一脸憨厚的补充道:“我爹说,白眼狼总说别人是白眼狼。”
爷爷李乐的脸都绿了,刚才是我说你白眼狼的好吧?你这话是说我吗?
院外的人继续议论纷纷:“是呀是呀,李大牛虽然憨傻,可每天都在不断的干活,即便是家里使唤长工,也不还有个工钱?
这些年真妮与善妮过的什么日子,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一家子人究竟是谁养谁呀?究竟谁是白眼狼?”
这时候,院外的大伯打出一声厉吼:“爹,去县里告他,这个忤逆子我们告到县衙里,让县太爷用板子打死他。”
李大牛听了这话,一脸的喜悦,他憨厚的点点头,满口答应:“爷爷,去告我,赶紧告我。”
爷爷李乐一个倒仰,这兔崽子竟然不怕被人告到县衙。
他正要张口责骂,却又听李大牛指着奶**上的金簪与手上的手镯,爷爷手上的烟袋锅,大声说:“爷,去告,我娘嫁妆,去告!”
这话一说,院外的议论声更大了。
院内爷爷奶奶哑口无言,奶奶尽量把胳膊向后藏,身体不自觉的躲在爷爷身后,想借此隐藏头上的金簪手上的手镯。这时,她手上拿着棍子已经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她想破口大骂来掩饰。
可奶奶终究是妇道人家,院子里一群男人辨来辨去,她倒是想插嘴辩解,可是想到孙子殴打大伯二伯的凶狠,她终究不敢出面。
这时候,趴在地上的村长终于坐了起来,他一边呻吟,一边用用微弱的声音申辩道:“李大牛,你打了我还则罢了,你二伯二婶终究是你长辈,你出手殴打长辈就不对……”。
李大牛截断村长的话,反问:“他俩,在哪儿挨打?”
村长还没有说话,李二伯跺着脚,吼道:“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地方,你出手打了我一拳……咦,我吐在地上的脏东西呢怎么不见了?哈哈,脏东西不见了也没有什么,村长你瞧,这是扫帚扫过的痕迹,刚刚有人扫过这里了。”
李大牛轻轻的插了一句话:“这是我家!”
我在自己家里捍卫自己的财产,有错吗?官府不容许?
爷爷李乐眼一瞪,大声训斥:“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才多大,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的财产暂时由你的二伯二婶保管,这是为你好。你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你二伯二婶管着你的钱财,也免得你胡乱花用。”
爷爷正在语重心长的教育李大牛,坐在地上的村长突然一个机灵,插嘴问:“李大牛,今年几岁了?”
这句话,把院子里的人问愣了,过了一会儿,李大婶试探的说:“应该十六了吧?”
村长又问:“十六,到没到十六?他的生辰在哪一天?”
院子里的李家人,你看我我看你,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大姐真妮已经哄睡了小妹,听到大家争论到这里,她悄悄走到门边,轻轻的说:“大牛是昨天的生辰,昨天他满了十六岁。”
院里的人张嘴结舌,彼此相望无言以对。院外的人则恍然大悟。
有快嘴立刻插话:“原来李大牛昨天成丁了啊,哈哈,李大爷,从今天开始,李三海的财产不用别人保管,李奶奶,李二河,你什么时候把李三海家的嫁妆还给人家,我好像记得,李三海家的嫁妆单子上是有官印的,这个可瞒不过去。”
这句话一下子惊醒了李四维,他竟然忘了如今有很多围观者,下意识抓住爷爷的胳膊,尖声喊道:“爹,不能去县衙,不能去告。”
抢夺自家兄嫂的财产,以及嫁妆,官司一旦打起来,哪怕自家官司打胜了。名声也就臭了——这是不悌。
有了不悌的名声,今后做个乡间秀才也许没人追究,但要做官的话,随时随地有人揪小辫子。李四维可不想以乡间秀才终了此生。
李大牛插嘴了,他重重的点头,平静无波的说:“你不去,我去。”
李奶奶还没有明白过来,爷爷李乐终究见识广,他打了一个哆嗦,马上明白了——真要把这三个孩子告到县衙,那么很多事情就捂不住了。
李三海的媳妇带来的嫁妆是过了明路的,那份盖了官府官印的嫁妆单子,老二至今没有找到。不,即使找到了也没有用,盖了官府大印,官府那里毕竟有存账。真要到了对簿公堂的时候,这张嫁妆的单子必定会被翻出来。
大牛这个孽子,究竟是否受了虐待,这种事空口白话的,也没有凭证。买通官府也是可以颠倒黑白的。李三原先的存款有多少,这种事买通官府也是可以颠倒黑白的。以前帮着李大牛花钱,是为了他们姐妹好,这个,官府是认账的。为你好花你的钱啊,自古就是这样,没账。
然而,唯独侵吞老三媳妇的嫁妆,这个,官府有存档得,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罪名。
(本章完)
破灭天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要我帮你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要我帮你吗?
李奶奶还没有明白过来,爷爷李乐终究见识广,他打了一个哆嗦,马上明白了——真要把这三个孩子告到县衙,那么很多事情就捂不住了。
李三海的媳妇带来的嫁妆是过了明路的,那份盖了官府官印的嫁妆单子,老二至今没有找到。不,即使找到了也没有用,盖了官府大印,官府那里毕竟有存账。哪怕找到那份嫁妆单子,悄悄把它烧掉,官府保存的嫁妆的单子也会被翻出来。
大牛这个孽子,究竟是否受了虐待?这种事空口白话的没有凭证。当然,买通官府也是可以颠倒黑白的。
李三海原先的存款有多少,这种事买通官府是可以颠倒黑白、由他们说了算的。如今他三伯帮着萧大牛管家,那都是为了他们姐妹好,省的他们手松乱花钱,这个,官府是认账的。哪怕这钱没让孩子们花,让管账的的花完了,这个,官府也是默许的。
为了防止你乱花钱,我把你的钱花了,这是为你好——自古就是这样啊。
然而,唯独侵吞老三媳妇的嫁妆,这个,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罪名。
当然了,老三媳妇的嫁妆不光是老二花用了,老三的兄弟、比如老四上学、以及老四平常应酬,花的都是老三媳妇的嫁妆银子。但自家族中也是四处打点过了,族人们也利益均沾了,这才能保持默许。
不过,对于老四来说。官司闹起来就是输了,即使没有明证,对老四来说也是一个道德污点。兄弟不悌,才有这样的官司啊;对兄弟遗孤不慈,才有这样的官司啊。
老四如今还不是秀才,他考秀才的时候,需要乡邻与学堂共同出荐书。虽然老四确实学问优秀,可是学问优秀的人免不了有人嫉妒。乡邻里还好说,学堂中……哪怕到了最后,这场官司萧大牛那个小兔崽子打不赢,总有人拿“不悌”来攻击老四。
一旦被人拿捏住了,老四别说考秀才了,没准连准考证——荐书,都拿不到。
小兔崽子这一条贱命没什么,可即使这个小兔崽子被判了忤逆,六亲当中存在一个忤逆子,老四在官途上也长远不了。
所以,不能去告发啊,坚决不能去。
一刹那,爷爷李乐思虑了许多。他把目光转向了村长,跟村长交换了一个目光。村长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也没有办法啊。
今天大家来的时候,原本想着萧大牛是一个傻子,有什么话即使当面说出来,萧大牛这个傻子也领会不了。如今看来,萧大牛哪里傻了,昨天才成丁,今天就把叔婶打出去,这明明是老谋深算,性格阴毒。
萧大牛刚才反问的那句话,院外的围观者已经有人听到了,还有好事者甚至重复了他刚才说的话,这就做实了村长与李二伯一家合谋侵吞李三海的财产。
小叔李四有仇人存在,他这个村长也不是没有仇人的。所以这事不经官还好,等经了官……好吧,其实对于乡下百姓来说,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不见得有一次告官经历。
上告需要钱,需要钱写诉状、需要钱上下打点,甚至还需要……时间。必须有时间一次次跑官衙,而在这段打官司的时间,根本没有空去耕作及赚钱。而时间成本对于老百姓来说,尤其耗不起。
所以村长这一趟来,本想用个人威信,以及宗族权势,让萧大牛忍下这口气、吞下这个苦果,他准备了很多话语打算好好教训萧大牛,多年来他用这套“道理”维持自己的地位,已经得心应手。实在不行他还带了自己几个孩子,还可以跟萧大牛比拳头啊。
但他万万没想到,萧大牛掀桌子了。
这憨子不跟族长讲“道理”,他直接掀桌子了。
除此之外,萧大牛还有一对硬拳头,而且他证明了自己的拳头非常硬。至少村长带来的几个人,完全拿捏不住萧大牛。
乡野之间,道理在哪里——基本上,道理都在户口本上。户口本上谁年纪大谁有道理,谁的社会等级高谁有道理。而这个“道理”,是自古以来大家都认可的。所以这伙人来这里,根本没打算讲理的,只打算说户口本。
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乡野之间的所谓道理,其本质是讲拳头——户口本上谁年纪大谁有道理,谁社会等级高谁有道理,这个道理千百年来都是用强*权维持的。无论什么“道理”,其本质是:谁的拳头更硬,谁更有道理。
那憨子如今拳头特别硬。
跟萧大牛鱼死网破打官司?呵呵。
破家县令啊,他这个村长虽然会拍马屁,可是平常他奉献的那点钱财,哪有让县令抄了家,把他全部家财装入县令口袋中,让县令收获的更多?
即使官司赢了,萧大牛最终被判了忤逆,他这个村长也要把家财献出大半,甚至全部,才能赢得这场逆伦官司。
更大的可能,弄不好他还会输。
萧大牛的财产,哪有他的财产多?
对于县官来说,判村中首富的他一个“谋夺”赚得多,还是穷鬼萧大牛一个“忤逆”赚得多,这根本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更何况治下有忤逆案,弄不好县官还要惹上一个“教化不力”的考评。
这年头谁敢打官司啊?
只要这件事能暂时压下来,只要他还是村长,他有一千种办法折腾萧大牛……所以今天这口气,他必须忍下来。
李乐得到这个暗示,他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去,慈眉善目的做最后努力:“孩子啊,看你七尺高的汉子,可不能做那不孝的事情,要知道孝顺比天大啊……”
萧大牛憨憨傻傻的晃了晃拳头:“孝顺,我爹娘。”
院门外看风景不嫌凉快的人,继续煽风点火:“就是就是,李大爷,孝顺你的事情,是你儿子该做的,要孝顺也不是你孙子孝顺你。你孙子才成年啊,你让一个没成年的孙子孝顺,三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准备吃孙子的?”
“对对对,你家孙子只要孝顺李三湖就行,你在这里跟他说孝顺,也说不着啊?”
“萧大牛人现在独门独户,是这家中的唯一成丁男子,能过年过节记挂着你那是本分,不记挂着你,他已经是……咳咳,是独立门户啦!”
爷爷李乐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追究你殴打长辈,殴打二伯二婶的罪行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两家人,彼此各不相来,你看如何?”
萧大牛仰起脸来,一脸平静的问:“我娘的嫁妆?”
爷爷被噎了一下,而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哀戚的说:“大孙子,你也知道爷爷这里的状况,你小叔每年念书花费不少,你大伯没什么能耐,支撑这个家不容易,前年你大姐出嫁缺少嫁妆,这不是没办法吗,所以我做主,从你娘的嫁妆里拿出一份给她……”
萧大牛打断爷爷李乐的话:“我姐没出嫁。”
爷爷李乐怒了,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喊:“好,那不是你姐,是你大堂姐好了吧?你大堂姐出嫁,用了你娘的一些嫁妆,怎么了,我是你爷爷,难道不能做这个主了?”
萧大牛平静的看着爷爷李乐,问:“你谋反?”
这个喝问让爷爷李乐惊出一身冷汗,他大声喝斥道:“兔崽子,说什么话呢?这个话是随便说的吗?”
萧大牛的目光,转向了村长,他直愣愣的瞪着村长,问:“律法,爷说了算,这天下,爷也说了算,爷要改朝换代、重修律法?”
这段话是萧大牛难得说的长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出,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让院里院外的人,惊出一身冷汗。
小叔李四首先反应过来,他扯着嗓子,尖利的喊道:“错了错了你听错了,大牛你听错了,你爷爷动用你娘的嫁妆,是你娘同意的,那些嫁妆当初是你娘亲自送给你爷爷的,对,就是这样。”
萧大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去县衙。”
李四维紧跟上一句:“家丑不可外扬,你闹去县衙做什么?”
萧大牛一指李大爷,回答:“谋逆,首告无罪。”
爷爷李乐双腿哆嗦起来,村长也面色惨白,他刚要说什么,萧大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轻声问:“你,同谋?”
村长顿时闭嘴了。
奶奶跳到面前,尖利的大喊:“还你还你,你这个六亲不认的孽子,我们砸锅卖铁,也会还上你娘的嫁妆,你这个白眼狼,这样可以了吗?”
奶奶放声大哭起来,这倒让萧大牛很茫然,他茫然的转向院外的围观者,傻傻的问:“谁委屈?”
院外原本看李奶奶大声哭,觉得心软的观众,一下子醒目过来,七嘴八舌的说:“是呀,是谁占了人家的良田,占了人家的房子,占了人家娘的嫁妆,还虐待人家的子女,如今在这里还要装作委屈,谁委屈啊?”
萧大牛目光转向爷爷,问:“我爹娘怎么死的,我怎么傻的?”
这话一说,爷爷李乐面色大变,他赶忙扭身向院外走,边走边说:“老婆子,你不懂事呀,儿媳妇的嫁妆,怎能够随便动呢?”
萧大牛的目光落在了李二伯身上,李二伯赶忙跳了起来,高喊着:“爹,等等我。”
李二伯追了出去,门外的李大伯与李大婶根本没有进到院子里,此刻,也慌乱的站起身来,追随爷爷李乐而去,只留下小叔李四维、奶奶还在院中。
萧大牛傻了,冲爷爷的背影大喊:“爷,烟袋,我娘的。”
爷爷李乐趔趄了一下,但马上他装作没听见,独自挤开人群,走得飞快。
村长艰难的抖了抖衣袖,冲萧大牛说:“大牛,你还认我这个村长,我做主了,我不追究你打伤我四个孩子的罪,咱们……两清了。
至于你二伯二婶的事情嘛,你到底有没有出手打二伯二婶,这事我不管了,但你二伯二婶随身的财物……”
萧大牛咧着嘴,憨憨的笑了:“随身?哈,进我家时,他们有什么?”
谁不知道李二河夫妻好吃懒做,当初几乎是光着身子住进了李三湖家。
要说李二河夫妻可是真懒,他们四处搜刮来的财物,居然懒得搬回自己原来的家中。如今这可好了,被光着身子撵出去也是活该,这些年搜刮来的财物,等于都便宜了萧大牛。
好吧,这件事不能细究,就这样吧。
村长气的扭身就走——这憨子,不讲道理啊。
院中的李奶奶欲言又止。李四咬牙切齿,憋了半天气,勉强换上一副笑容,柔声劝解到:“大牛啊,哦,元魁,李元魁,你好歹是李家长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你叔叔我现在马上就要科考了,这个时候名声最重要。你娘的嫁妆,我们一时半时是还不起了,这件事闹起来大家都不好,不如你让我们缓上一段时间……”。
萧大牛打断李四维的话:“大家?有我吗?”
“当然了,你爹娘虽然去世了,你们一家终究是李家三房……”
萧大牛继续打断李四维的话:“你们好,我不好;今日我好,你们好不好不关我事。”
李四眼中凶光一闪,马上又忍住气,缓声说:“好好好,既然你坚持,我们就归还你娘的嫁妆,你等着,只是嫁妆整理起来,需要时间……”
“三天!”萧大牛伸出三根指头,神色坚决。
李四维一跺脚:“三天就三天。”
一跺脚,李四维扶着李奶奶向外走。
等两个人走出门外,围观的人还不肯散去。但那些围观者都被“谋逆”两个字吓了,他们不敢沾染这样的事,所以纷纷躲的很远……当然,有谋逆这两个字存在,真要打起官司来,官府一询问,他们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更不要说作伪证了。
院子外静悄悄的,李奶奶一边走一边悄声嘀咕:“四维啊,你怎么就答应他呢,老三家那个妖精的嫁妆,咱们哪里还的上。如今别说三天了,就是再有三年也还不上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