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芸豆公主

    下一瞬,又猛地警醒,庆幸自己来得好巧,巧得窥见了某些人的秘密。不是手脚筋脉尽断吗?几时都能端稳木匣,还能手指捏物了?

    夜云熙直觉得,心中那斗志,已经不听使唤,本能地熊熊燃烧起来,撺掇着她,几步上前去,热情地问候那姑娘:

    “莲姑娘好兴致?”

    第四卷 画锦堂 第一百四十九章莲姑娘落水

    “莲姑娘好兴致?”

    夜云熙一声问候,裙摆摇曳,从那平水曲桥上走过去,眼看要行至那莲姑娘身边。莲姑娘猛地侧头,看清楚是她,神色突变,如白日里见了夜叉魔鬼,紧跟着,身子一偏,连人带椅,齐齐滑进池中,溅起的冰凉水花,飞她脸上,亦惊得她有那么一瞬没反应过来。

    她就如此可怕,能将人吓得掉水里?那沙漠匪首都做得的狡猾女人,竟能被她吓得掉进水里?

    瞧着眼皮下,池水中,轮椅侧浮,人却没了影,敢情这池水,还有些深。

    “来人!”她扬声大喊,不远处就是阿依莲的居处,那服侍的奴仆,总该在里面吧。可一连喊了几声,四下寂静,无人应她,心中恼怒,这些奴仆,耳聋眼瞎的,干什么吃的。又想起青鸾与紫衣,被她甩在了园子门口,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只见水中咕咕冒泡,仍不见人影,夜云熙心中就有小恶魔蹿起,这阿依莲,信口雌黄,恨她入骨,她巴不得,这可恶之人沉了水里起不来。可一转念,这毕竟是那人心疼的妹子,终究还是不忍。

    遂脱了鞋袜,解了外裳,跳进那池中去。她其实水性不错,只是,这寒天里的池水,浸骨的冷。赶紧咬牙埋头,钻进水中一阵摸索,将那个已经喝了一肚子水的莲姑娘,给托出水面来,再往岸上送。这时,那个贴身照顾阿依莲的丫头,细眉细眼,却手脚壮实的,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见着这光景,吓得一脸哆嗦,赶紧帮她将人拖上岸来。

    等她浑身湿漉地爬上岸来,狼狈坐了,赶紧指导着那粗使丫头,将阿依莲胸腹中的淤水排尽,听得一声呛鼻咳嗽,触手鼻间,回了丝暖气儿,才让她赶紧将人带回屋里,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着。

    一番落水动静,自然惊动了周围奴仆,青鸾和紫衣亦寻了声响过来,将她搀扶起来,她一边哆嗦着起身,挂紫衣身上往回走,一边又给青鸾派差事,要她趁天黑前进宫去,请徐太医来,给阿依莲治治这落水的寒气,顺便也瞧瞧手脚的伤。

    青鸾一副恨不得冲她翻白眼的刁奴模样,终是极有涵养地忍了,笑说这大将军府,可请不起太医。她安慰那妮子,说先将昨日婚仪收的礼金拿来用了,后头她自有办法,这才将青鸾给支了出门。

    这才回了正屋厢房里,热水沐浴,烘干头发,换了干爽中衣,拿锦被将自己全身裹了,坐在床上,打着喷嚏,抹着鼻涕,跟紫衣闲话。

    紫衣一边收拾,一边语重心长地,训她家主子,滔滔不绝:

    “那自作孽的人要掉池子去,就让她掉下去好了,公主那么心慈作什么。这身子,哪禁得住这样折腾,不是说重伤初愈,要多将息吗?公主就往那冷水池子里去将息……

    “她那样对公主,公主竟然还请徐太医来给她瞧,这曦京皇城里,有几家姑奶奶,请得动那太医院之首?徐太医要是知道,请他过府来,原是瞧一个那样的人,也要觉得,是损了他的身份……”

    夜云熙有些发晕,不知是紫衣的话太啰嗦,还是烧呼呼的低热渐起。她知道,青鸾紫衣的心思,是替她鸣不平,可是,她想,尽量仁至义尽,让那人无话可说。此刻那昏劲上头,她着实想往那床上躺了,便打断那牙尖侍女的话头:

    “紫衣,我先睡会儿,等下徐太医来了,也请他给我开一副汤药,去去寒气。”

    说着,拥被倒头,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可又睡不实沉,鼻喉间越来越堵得难受,头上也犹如套了紧箍咒,越来越紧疼。

    着实耐不住了,索性睁眼掀被,翻身坐起来,正想让紫衣端水给她喝,却猛地看见风玄墨站在床前,凝眉垂眸,看着她出神。她揉揉眼睛,又晃晃臻首,确定这不是梦,才笑着问他:

    “你来作什么?”莫不是听说她不计前嫌,跳下寒池勇救阿依莲,特意来谢她?还是说怕她感伤寒,特意来看她?那人尚未开口,她却先起了暖意,那清俊挺拔的冷漠身影,比先前动不动脸红的局促模样,多了几分成熟之韵,杵在她床前,她偏偏觉得暖,那晕乎乎的笑意,就在嘴边荡开来。她就知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总有回报。

    “公主……请自重。”风玄墨蹙眉说到,似乎有些不耐。

    “……”那拔凉拔凉的声音传来,顿时浇灭她内心燃起的小火苗。那笑,就僵在脸上,如娇花凋颜。她不懂,她哪里不自重了?以前,她在他面前,不自重的时候,多了去,也不见他这般厌弃。

    “征伐西凌时,我潜入西陵王庭,阿依莲为了掩护我逃脱,被西凌人捉住。公主撺掇西凌王,挑了她的手脚筋脉,不提也罢。可如今,她手脚皆残,已是废人,对公主也不是什么威胁,公主何必还要置她于死地!”那人沉着声音,责难于她。

    原来,在他记忆里,她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末了那句,她就听不懂了,她不是刚刚才舍己为人了一回,怎么变成了要置阿依莲于死地了,隐隐中,那些从小见惯的深宫伎俩,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早就该料到,那阿依莲,本是个狠毒的角色。一时间气得嘴唇颤抖,声音里,浸染着一种被陷害的无辜与绝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大致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可是,仍然想听他亲口说来,将那沉沉的辛酸,变成尖锐的痛感。

    “照顾她的丫鬟说,亲眼看见,你将她推下了池水。”风玄墨的话,真如那剑刃穿心,利锥刺骨,给了她尖锐的痛感。

    “我吃撑了没事做,我既将她推下水,又跳进池子去捞她作什么?”她整个人都被刺得尖锐起来,掀了锦被,散发赤脚,衣裳不整,提了音量,尖着声音反问他。她知道,自己此刻的面目,有些太泼了,定是他不喜欢的样子。可是,那阿依莲,实在欺人太甚。

    “也许,公主是想折磨她吧。”风玄墨又皱眉说来,不知是在找理由说服自己,还是那贱人在他耳边,还说了些什么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的!

    她看着那频频紧蹙的眉头,直觉得,心也跟着皱了起来,紧疼得难受。又见着他似乎是觉得话说完了,此地也不愿久留,已转了身,直直往外堂走。

    她就尖着嗓音,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

    “阿墨!”低热晕沉之下,声音嘶哑,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依稀桌上茶杯在颤,内室珠帘在颤,兴许外头的青鸾紫衣,冬日枯树,都在颤。

    那转眼就要走出内室之人,被喊得一怔,转过头来看她,那神色中,有疑惑与惊讶,仿佛是从未听过这样的称呼,一时尚不确定,是在喊他,可这室中无外人,不是唤他又是在唤谁?

    夜云熙趁他愣神瞬间,跳下床来,几步跑至他跟前,挺身拦了人,千言万语齐齐用涌上心头,她都不知该先说哪一句,又怕他听得不耐烦,拂袖抽身要走,便抬手去抓他两臂衣袖,拖着问他:

    “你可记得,你当日潜入西凌王庭,是去做什么?”

    “……那日曦军刚至月亮湾南岸,两军交战在即,自然是去探明敌情。”那人未料她先问起这遥远之事,略加思索,方才答她,合情合理。果然是什么都记得,唯独将她……抹了去,难道,这世间真有此种失心断肠蛊,让人怅然神伤?

    夜云熙突然扑身上去,伸臂缠手,扣住他后腰,急急地说来:

    “我今日没有推阿依莲下水,她的手脚,不是我弄残的,你的亚父,也不是我逼疯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唯一做过的,就是让你忘记了我……”

    哪些是她没有做过的,哪些是她独自承受的,她都想,告诉他。可是,才几句话,已说得自己悲从心来,晕眩上头,身子止不住发软下滑,眼中金星直冒,阵阵发黑。

    她赶紧咬牙强撑了,像攀大树一样,攀在那窄身紧腰上,忍住犯晕,绝不放手,那虚弱身子,已经没骨气地,半截滑在地上了,她仍是死命抱着他的腿弯,让他迈不动脚步。

    就算是强来,她亦想要这样靠近他,抱着他,满鼻闻着他的熟悉气息。从云都城离开,颠肺流离,辗转反侧,一路走至今日,支撑她的那根心弦,不就是想着,还能这样靠近吗?

    同时,她亦要赌一把,他现在对她,纵然冷面冷心,可这心地纯善之人,既然可以忍着记恨她讨厌她的心思,娶她过门,给她一个容身之所,那么此刻,见她晕倒在地,一定不会绝情到,扔了她在地上,甩腿拂袖,扬长而去的。

    果然,那人腿间动了动,终是不忍,俯身抱了她,将她搁回床上放好,又拉了被褥过来给她盖了,还伸手给她掖了掖被窝。

    她就闭着眼,醒着心,强撑着清醒装迷糊,身子软绵绵地任他摆弄,却趁他俯身掖被窝之时,将他一角衣袖抓了,紧紧攥在手里。

    于是,当风玄墨直起身来要走时,就发现走不动了。

    “公主,松手。”她听见头顶,有个声音,无奈唤她。

    她庆幸这曦京的居家常服,宽袍广袖,抓得牢靠,继续闭眼装晕,却不说话,也不松手。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以前,他是如何缠她的,她今日,就如何还给他。

    第四卷 画锦堂 第一百五十章山不来就我




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91
    “你生病了,我去叫人来看看。”

    风玄墨伸手触了触她滚烫的额间,又捏住她抓衣袖的手指,轻轻使力,想要掰开来。

    夜云熙却将那角衣袖死死攥着,攥得骨节突出,微微在抖。

    “青鸾……紫衣……”那人似乎拿她没办法,转头去唤外间的两丫头。半响,无人应他,也无人进屋,夜云熙心里暗道,好样的,踩窍的伶俐丫头。

    微微眯眼,见那人依旧扭头朝着外间,盯着那一动不动的珠帘,还在傻傻地等青鸾与紫衣的救援。

    她赶紧松了手中衣袖,玉腕一翻,一把抓住那温热的大掌。那人本能地使力要挣开,她就索性手指缠上去扣实,闭着眼睛往自己身前拉。心里直说,你不要走,又觉得头晕脑胀,喉咙干哑,加之这赖皮缠磨的架势,亦有些羞赧,便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剩鼻子发酸,泪珠子顺着眼角,就那么一滴一滴地滚到枕上。

    良久,那带着粗茧的手指终于伸了过来,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那人放软了声音,轻轻安慰她:

    “你放松些,躺好吧,我不走。”

    夜云熙这才松懈了手上的劲道,亦松懈了紧绷的心神,任由那晕烧上头,昏昏沉沉地软了下去。她无意留他一宿陪伴,只想听他一句这样的妥协。只要他对她,还有一丝不忍,她就可以与他慢慢磨,用一生的时间,慢慢磨。她的执拗,是跟他学的,不过,徒弟学得比师父还要强,他终究,是磨不过她的。

    遂搁了手,歇了心,昏乱躺着,依稀后来,徐太医过来给她看诊,这人倒不似军营中那姓徐的那样唠叨,只简单吩咐,开了药方,又细心地补了一句,说公主此刻宜多休息,阿依莲的情况,他改日再登门细说,便告辞离去了。

    迎来送往,打点应酬,自有青鸾操心,她也乐得装晕乎,晕着晕着,竟也沉睡了过去。中间有人吵她起来,喂她喝药,她也闭着眼睛,一边睡着,一边乖乖地喝了,继而又是一阵酣睡。

    翌日醒来,烧退了,人也清爽了许多。依稀一夜浑梦,她也不去想了,只管下床梳洗,让紫衣给她挑了清丽的服色与胭脂,漂漂亮亮地扮上,又认认真真地吃了早点,白日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到了夜间,便是她使出浑身解数去争取的战场。

    那军务繁忙的大将军,不是日日一大早就出门,然后连晚膳也不回府上用吗?不要紧,躲了白日,躲不过夜晚。不是新婚之夜就甩了她一道,将诺大的空房让给她,他夜夜去睡书房吗?也不要紧,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每每将军大人回府,洗漱或沐浴,换了轻便常服,书房灯亮,开始于书案前,持了书卷夜读之时,青鸾就开始心急火燎地来催她,紫衣又替她整饰一番那费尽心思却又尽显随意的装扮——轻挽云髻中,隐金藏玉,步摇轻晃,鹅蛋口面上,眉目如画,玉颊染霞,素锦衣裳下,窈窕有致,纤腰毕现。然后,两丫头挤眉弄眼,送她上那诱郎征夫的战场。

    第一日,是算账。她捧着几本府上账本,俏生生的站在书房门口,怯生生问他,说是她与他新婚,曦京世家,宫里贵人,朝中大臣,军中武将,皆是送了不少的贺礼,账房清点出来了,可为了日后心里有数,便于礼尚往来,她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书房宝地,进来翻一翻,算一算?那人看了她片刻,不作声,却起身将那书案让与她。

    第二日,是写信。她拿了一封书信,笑盈盈地站在书房门口,说是今日西陵王庭有国书来京,陛下派人送来赫连托雷写给她的私信。她之前许了那小童,要带他到曦京来,学曦京文化,吃曦京小吃,还要给他娶曦朝公主,如今那小大王都懂事得会给她写信了,她可不可以,借案上笔墨宣纸,给他回一封表示关爱与思念的书信。那人看着她,沉吟少许,仍是起身将那书案让与她。

    第三日,是夜宵。她端了一张朱漆食盘,上盛白玉瓷碗,挺直了腰背站在书房门口,却扭捏着一副小媳妇模样,说她听下人提起,他夜里爱吃点甜糯饮食作夜宵,便亲自下厨,跟紫衣学做了这桂花酿圆子,桂花是去年收集烘干的上品丹桂,酿皮是新鲜现磨的糍糯米浆,内馅是红糖熬制的蜜饯香花,她为此还把手给烫伤了,只想让他尝一尝,到底合不合心意胃口。那人起身来,将她和夜宵一起迎进门,又当着她的面,将那糯圆子一口一口地吃了,再将那桂花糖水喝得一滴不剩。

    第四日,是送书。她让几个小厮,抬了三个大箱子,往书房门口搁了,一脸讨好献媚的神色,像个劝秀才相公考功名的小娘子一般,说她见他夜里喜读些兵书,便在这几日跑遍了整个曦京城,宫里的藏书楼,沈家的天水阁,坊间的书市上,但凡她能找到了,能借到的,能买到的,谋略兵书,四国战纪,武将传奇,全都在这三个大箱子里了,问他要不要抬进去?那人神色微动,起身来,抬手示意,让几个小厮将书箱子抬了进去。

    ……

    总之,日日寻个由头,变着花样,让他无法拒绝,不好撵她走。却又做完就走,决不多留,不让他不耐其烦,对她生厌。她就不信,她这铁杵都能磨成针的功力与恒心,还磨不化他的心?那年春日,那初任鸾卫统领的儿郎,不是借着职位之便,一路亮着金腰牌,夜夜入宫来死缠烂打,缠得她不胜其烦,可突然有一日,春雨绵绵,他来得迟了些,她竟如坐针毡,翘首以盼吗?

    第五日,她又去了,见着书房门半敞,将军大人捧了书卷,在灯下案前看得出神,她就闪身走了进去,见他似乎动了动剑眉,没做声,便试着蹑手蹑脚上前,往书案侧边的地席上坐了,也不说话,只托起腮帮子,眼神扑闪,盯着他看。

    “你今日来,又是要做什么?”那认真看书的人,终于忍不住好奇,亦或是不耐她的灼灼目光,从书上抬起眼皮,问了她一句。

    “不做什么。”她摇头笑说,笑完才想起正事,便站起身来,要他看她身上的衣裳,“我做了身春日的新衣裳,想穿来给你看一看。”

    说着,就地旋了个身,将那衣袖裙摆转开来,猿臂细腰,窈窕妙曼,香风袭来,拂案而过,又住了脚步,两手提裙,一边与他解释了,一边征询他心意:

    “蜀地进贡的月华锦锻,皇后娘娘赠我的新婚贺礼,我重金请了曦京坊间最巧手的绣娘裁剪缝制的,好不好看?”

    那人搁了手中书卷,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明明见他眼中幽明闪烁,本以为他要说些溢美之词,哪料他微微皱了眉,突然来了一句:

    “我俸禄低,你省着点花。”说完,又拾了书卷,垂了眼皮不再看她,专心遨游书海去了。那严夫训妻的做派,端得甚好。

    夜云熙那一脸的笑意,瞬间冻住。赶紧侧开头去,做了个吐舌鬼脸,才定了惊魂。她才给他看了一件新做的衣裳,他就嫌她乱花钱,那此刻堆在门口的一大堆东西,还要不要让青鸾紫衣抱进来给他看了?他嫌她乱花钱,却不知,如今,是换作她来养他。只是,这伤男儿自尊的话,又岂是能说开的。
1...7879808182...11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