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情人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刘文正十
这集上走路还有这无妄灾哩,其它就别说了。谁上集,谁几肚子气:这年过的!
大年一过,数九就数到七了。七九、**,沿河看柳,地气开始回升。一冬没见颗雪,地旱得裂缝;地皮开缝,下面湿气存不住,麦子开始大片干叶了。头年秋雨多,虫卵产的跟着多,现在提前暖和,蝗虫、蛡虷,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阵风一样吹过;定神再瞧,带点绿的连影子,也找不着。家家户户慌啊。刘学林家男女老少都上地了,拿被子床单席子,能拿来盖麦子的,都拿来;爷们拿着扫帚、铁锨、筢子,不停势挥舞,呼呼成片掉下,劈头盖脸落下来。打着打着,人累倒了,虫还黑压压看不到边。看着看着,躺在虫堆里,就是虫咬自己也不愿动了——真叫人绝望啊。
虫整整飞舞三天,忽然,都不见了,地上也干干净净,净是黄色,偶然看到绿颜色,也是虫留下的死体,冷冷地,嘲笑着。
三天,刘学林爷俩没离开地块。打不动,就压着苫盖布片,横着压着,能看住一棵是一棵。天爷侥幸哩,虫走后,翻身掀开看看,哎呀,我的天爷爷,居然席子下,没坏啥。再掀开看床单被子……哎呀呀,真是天爷爷保佑,除了几个蚂蚱还在蹦跳,麦子都在哩!
啊呀,这下可把爷俩哭的,苍天呀,你不绝勤人的命哩!
村里人都感叹:刘学林家真算有福气,连老天爷也偏眼哩!可他们不想想,蝗虫来时,他们在哪?
等虫没了,许多人咬牙切齿,扫把扫成团,放火烧的有,成堆埋地里沤肥的有,可眼前麦子,永远没有了,夏季收成,泡汤了,肚子里食物,指望在哪哩?
嗷……嗷哭喊一片。
这回虫作怪,村里树没动,绿莹莹,绿得叫人看见就心流酸水:这是肚皮指靠?
有心眼的,赶紧锄地,撒些菜籽,种早玉米……穷人过灾,各显神通。
刘文晌午在灶房门口圪蹴着吃过饭,趁家人各忙各的事,揣着一馍去房后。那次见刘秀秀贪吃样子,时不时在眼前晃动。刘文自己没有挨过饿,就是在地里干活,拖过饭时,也没有见到吃食,贪吃到那样。所以那次刘秀秀头发臭味熏跑他,反而忘了。今儿个吃捞面叶,猪肉卤,香喷喷,连吃三大碗。吃着,眼前出现刘秀秀模样,肚里很不舒服。决定待会看看,能不能送她个馍。
转到后面,断墙那头静悄悄。探身望那头,她家里也没个动静。奇怪,吃饭时候,她家里咋没个人影哩?暗自纳闷。
其实,刘秀秀和她妈在家哩。不仅在家,而且还在床上躺着。她爹刘望祖,从小就不本份。家有七八亩地,他老爹四十得他,宝贝着呢,捧在手里,怕手指硌着,含在嘴里,担忧口水会淹死,咋着都惯他。别的本事没学成,倒养活的高大肥胖,斗鸡走狗玩不起,对练武有几分热爱。他爹乐呵呵道,中,练武练武,身子骨强了,比啥都强,咱家这份产业,我还种不过来?惯着他,实际内心啥不得让他干地里,那埋汰活,一身土一身汗哩,咱家孩能干?
将就了十来年,他爹身子骨可先不行了。你想,那几亩地,有多大出息?惯孩子,你得有实实在在的东西呀,总不能像孙悟空由着吹口气就要风得风,要雨雨来。小时候,一月三十文五十文能过得去;随着年岁增加,他宝贝孩的开销,也要增加呀。初时,一天一文两文,后来三文七文,到十七八时候,那得十文往上了。这下可把老汉愁得,恨不得自己上天下海,把天王爷、龙王爷的东西,上街当了去供孩子用——话又说回来了,老汉有这本事吗?没有。没有本事孩子要,咋办?俭省,自己牙缝刻薄自己和老伴。老伴刻薄死了,连口薄棺材也刻薄成破席子卷走了。孩花顺手顺嘴,一时哪能收住?所以接着要,接着刻薄自己,渐渐腰驼了,气上下不接了,地里活计做不成了……你不伺候地,地能来伺候你,何况你也不是土地爷!就是真是土地爷,也得信徒上供,自己养不活自己不是?雇人,得现付工钱,这灾荒年月,活一天,第二天还不知有口气没?不能赊欠。现钱孩还不够哩,哪能让外人先花?这雇人就谈不上。你给地省事,地能任你摆布?我也省事,这产量不就下来哩。产量下来,你家银子、铜钱自然不进来。三年两年接济不上,就败了,地没了房没了家里一切没了——除了俩会出气的活人;败到老汉死,还想给孩换回二文钱,好让孩子少打自己两下,见阎王爷时,面子也好看些不是。可惜了,老汉是被宝贝儿子一脚踹飞的——能不飞吗?儿正年轻力壮、武艺成熟当头,加上要不来钱恶气、浊气升腾。老汉在见老伴时,那比老伴轻爽快捷得多了——小鬼来不及向阎王爷请示批准,他就被脚直接送过去了。可怜老汉没有报名状,阎王爷会把他打到地狱哪一层能不能见到老伴呢?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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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祸害
[第1章冲出末路乡村]
第20节第二十章祸害
那刘望祖现在呢?他在给王铁山当打手!
王铁山自己就够厉害了,本不用这样人。可不能总自己在门口拦着吧,瞌睡虫还要打盹哩;再者说,收来的铜文自己急着要花,要闹,能不花、不闹?这钱来得比天上下雨还容易,自己这些年苦哈哈地,该大方大方享受爹娘叫自己来人间这一趟。花,婆娘肚皮上花,三十来岁,可当上新郎了;闹,大烟馆不是光给别人开的,老子也能去,腾云驾雾——那云,有嫦娥仙女,唱着梆子花鼓;那雾,堆满真金白银,遍地乱扔……好不快活。噗,一杆,五百铜钱。噗,再来一杆,五百铜钱……
刘望祖等王铁山两瘾过足啥时候想起来了,从收来的铜钱堆里,呲牙抽气,朝铜钱咬两口喊声爹,扔来两个铜文,才能买面买米回家让老婆孩子有嚼用的。所以,刘文在那东张西望时候,刘秀秀娘俩光着屁股,床上挺尸忍饿等爹呢。难怪刘文寻不着人。
虫灾过了,村人垂头丧气思量自家咋度春荒,土匪开始行动了。这年月,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人口就这些,你抢多了,我就要少,那还了得,与其小民自己有吃的,哪比自己吃用强?想通了这个理,有的土匪提前来了。
挨村挨户,几遍抢,几遍搜刮,村民都瘦了一圈,有几个干脆拼了命,反正饿死前,想拉个垫背的……
村村没人管,各自想各自办法。
刘学林家遭了三批土匪。第一批来时,天蒙蒙亮,咣……咣……村西乱响。刘学林反应过来了,赶紧把大人叫醒,往地窖里转移东西。邻居家门响,自己家也响了。刘学林装作迷瞪样子迎上去,“咋啦?”
“咋啦?抢哩!”推开他往里闯。他赶紧叫住婆子她们看管孩子,他在旁守着。这批土匪还算客气,把灶房、屋里能看见的粮食、衣服用着的,扔到车上。问刘学林,“你家钱藏哪里了?”刘学林懵懵懂懂,挨了一棍子,才战战指着屋后柴草堆。一个小孩过去扒拉出来,拿着布包,高兴递给打他的土匪。土匪掂了掂,“走!”
第二批土匪是正吃晌午饭进村的。来到刘学林家,门敞开着,刘学林端碗红薯叶煮野菜,里边几粒米,也能查清。看到土匪进门,赶紧接着,“来啦,各位爷,吃碗?”
土匪也饿,可闻着馊味,满脸厌恶摇着头走远了。这家看房子有几座,从吃的饭看,家底可不咋着。站到门口,“拿钱!拿粮!”
“爷,您看,碗里就这几颗。这春才开始哩。”
“别啰嗦。两斗,你拿不拿?”
“哎呀,爷哎,您不要命哩。刚才粮都让前边爷……”
“我们不管。一斗半。再啰嗦……”
“爷,您来看。”刘学林把土匪领到偏房,粮圈、缸、布袋,都是空的,落满灰尘。刘学林故意装着慌张,挤了土匪一膀,他头脸被蜘蛛网一下糊满了,赶紧抹了一把。“晦气,快点,装一斗。一斗总有吧?”
刘学林弯腰作揖,“积德哩爷。我就是不吃,也要给您一斗。”
吭哧半天,才东拼西凑一斗杂粮,土匪气哼哼走了。
婆子们捏了一把汗,土匪没有注意到三个婆子是刘学林一个的。假如看到,恐怕不是一斗事了。略过不提。
第三批是半下午来的,四五十人,东吆喝西撵人,抓来七八十号街邻,还有几个到堆里了,又从后跑了,气得土匪要开枪。剩余的人赶紧劝说,闹哄哄,土匪也就顺坡下驴。土匪也很直接,凡在场的,每人一石麦子。交了,走人;不交,头别要了。一听这,大家伙都嚷嚷,几个小脚娘们上去和他们送命,不要了,干脆你们把我抵一石粮妥了。
土匪一看这阵势,呸,七老八十的老屄,猪都不啃,让老子享用,美死你哩。几枪托抡起来,老娘们可受不了了,一个个娘呀爹呀喊起来。后边的爷们听见,血性发作起来,他娘的,老子合该是受你们骑的?抢了两茬了,啥时是个头哩。拼了……几个身强力壮领头冲,打倒十来个,其余歪瓜裂枣也跟上来。众人抱着必死之心,反过来把土匪打得七荤八素,喊爹喊娘,只恨爹娘少预备了两条腿,跑了,还把从别的村抢来的几车东西,丢下来。
这一下,众人都高兴了,奶奶的,从来都是受气哩,今儿个倒是得到孝敬了。大家分了,李德全还捡到一杆鸟枪。剩余的骡马车,没人愿意要,怕土匪找后账。商量不下,有人主张,骡马杀了分,车劈成材分……
村人这一举动,在土匪中出了名,吓得几个月,没有土匪敢来司马农村抢劫的。村里也因此安宁了一段。
附近闹土匪,一部分是真心当土匪,在家也是饿死,胆子大,本着先快活几天,死了也值了,他们都有点功夫在身。一部分是农闲去干几天,忙了回家接着种地,不愿结下死冤仇。有的是破落户,走投无路,无奈何走这条路,混着呗,他们要力气没有,耍赖皮充老虎,不是不顶事不是?所以土匪真能唬住村民的,一是人多,二是有几杆鸟枪鸟炮,三是村民没个领头的敢拼命,都是自私侥幸保全自家哩。不然的话,司马农三四千人,哪能容得下他们横行?就像王铁山在街里耍横,随便有个硬气的站出来,那王铁山还不是过街老鼠?替村人内心想法、冤屈说明一下。
不过,前两拨土匪,在村里危害也不小:各色粮食拉走二十六马车,捎带三十三匹大牲口,二十一辆大车;铜钱、铜元、银元之类村民估计有两车——那儿好多土匪围着。死人十五口,胳膊腿腰伤着人不知多少;土匪死三人,伤的也不清楚……好几家大户,动了元气;连李大头家,二老婆看见人多,吓得尿裤,抖抖索索指着,也挖出两麻袋银元,最多。村人感叹,李家三辈,作孽不少,现世报哩。
刘学林发现,住在村人家多的地方,被抢的轻,临街和散落户,往往最重,也易死伤。暗自庆幸,自家换了宅。西邻居刘三家,轧棉花,开油坊,堂屋六家,三处房产相连,三十二口,土匪不敢进院,只是客气地要粮要钱,刘家拿出五斗麦一两银子算完事。所以,刘学林觉得,人口多,男丁有本事才行。另外,土匪好像对村里名声好的人家,也不敢造次,都是讨要,没有用强。刘学林自思,自家还不如,还得想法才能在村里站稳脚跟。
列国大乱,顾全自家活命不容易,发展更难筹措,可还是有些人家,如鱼得水,活得自在,不仅活下来,家族同步得到发展。从苏秦到孔子,刘学林自认为学不来,自己没有那些条件,目前只是勉强温饱,人口、家底、财力、自己想法,都没有那么高,自家过好就行。打祖上算起,自家祖坟上就没有那棵蒿,别说柳树了!也就没有出过秀才,走出司马农。看看村里富户,有几家顿顿白面鱼肉哩?他们比长工吃的还不如!
乱世出莽雄,现在土匪闹腾的欢,正像春秋开始诸侯国之间,你争我夺,不过附近的土匪,成不了大气候:多的,上百人,少的三五十个,沁河、黄河之间,这么大地方,几股人,还不是河里撒辣椒面?瓦岗寨还得占山为王,附近焦作倒是有山,可听说离村七八十里,威胁不到。土匪占住黄河滩,四面没有凶险依靠,不过是群乌合之徒,长久不了。大清朝灭了,书上写的,祸乱一起,没个五六十年,真命天子平定乱兆登基就不可能,自己也不能等它个五六十年再活命吧?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
“有啥屁吃,自个笑滴滴的?”
刘学林抬头,“呦,嫂子来了!快屋里坐。”
“院里宽敞,出气还匀点。”
“嫂子,我可没有对不起你的。咋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哥哥昨晚……”
“妹子,你仨都降不住一个镴枪头!看来还得叫姐这个金刚钻出把力哩。”
妯娌仨刚迎出来,听见她们嫂子开玩笑,婆子就笑哈哈接上茬了,“我说今儿个早上麻雀叽叽喳喳,以为黄鼠狼咬鸡呢,叫我拿着烧火棍就撵出来,这不,接住嫂子了。给,这烧火棍你用。要是嫌短,俺家门后还有木锨把,学林昨儿个刚擦干净。”
“哎呀,妹子,看把你屄嘴伶俐哩。仨人伙用一根**,闲得你那屄现眼磨痒哩。”
几个妯娌,你嘻嘻我哈哈,拿学林打趣,刘学林就站不住了。讪讪搭腔出去了。
四老舅在院里晒日头,别人说是晒着日头逮虱子,神仙不换的享受。他说是晒肚皮,免得肚里书霉变喽。一辈子除了读书、说书,啥也不会,连脚也得老妗伺候了,才知道该洗。一次做饭,老妗上茅厕,叫他看锅。他就站在火边。停了会,老妗慌慌张张解完手,边提裤边问,“看好锅了。”
“看着哩。”
“锅淤锅了没?”
“啊……”老妗小脚赶紧捯饬到灶火,锅在,锅里饭都流到锅外了。恼火他,他还句句有理,“叫看锅,锅又没跑没丢,饭跑了,你又不是叫看饭……”村里人都知道他“迂”。幸亏有几十亩地,平时教几个小孩子挣几文,老妗会操持,没有孩子拖累,日子倒也过得去。日常事情,老妗不麻烦他,若是麻烦他一次,他能给添一堆麻烦,叫你气也不是,哭也不是,总不能打他,或者休了他?这是老妗明事理地方,换个胡搅蛮缠婆子,你看四老舅,还能这么悠闲?
“学林来了。”刘学林没吭声,闭眼晒日头的四老舅先问候起来。“四老舅,好长时间没顾得上瞧你,这不,给你带点自己打的鱼,让您喝点酒。”
“破费,破费,里边请……”四老舅肃身作揖。刘学林见惯不怪,不客套地给老妗打招呼。老妗笑吟吟地拉住手,“老外甥,忙啥哩,也不打个照面。你看,一天我到门口瞅你几回。”
四老舅看似糊涂、迂腐,那是对人哩。村人,他是敬而远之,故意拽一些书里话,挤兑人家听不懂,若读书人在旁边,可会听出深情浅意来。换做读书人,他瞧得起,话是和蔼而平易,不说句句箴言,那也要有咀嚼味长的话语告诫。倘若一般读书人,他则闭口藏拙,“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来。所以这一段村里风风雨雨,没有人敢上门寻事,连土匪得知是“李圣人”家,乖乖绕过,邻居跟着沾光,不受糟践。所以,村人敬若神灵,谁家能得到他点拨一两句,天大难事,也不会过不去这个坎。
本地风俗,外甥是舅舅家的狗。意思是到这不用讲客气,见啥拿啥,想要啥随便啥,舅舅家人绝对不阻止,狗能跟主人见外气?舅甥俩坐下,老妗上菜上酒上饭,一边忙碌不提。刘学林把进来自己的困惑、想法,一言一语告诉老舅。
四老舅酌口酒,咂咂味,“你这酒,好像不是咱村的?”
“可不是哩。这是去年到开封那回,从骡马店顺回来,一直藏着。这不,就这一瓮。当时住店里,听那老板吹牛,说他家酒,整个黄河两岸,没有一家能胜过他的。平时我也不咋喝酒,那天偏偏有个犟劲,一喝,可不是哩,喝下去,五脏六腑都舒贴,而且那劲鼓得也足。那天幸亏有土匪,顾不上邪心。临跑又返回厨房踅摸了它,才不后悔哩。”
他四老舅拿筷子敲他一下,“这孩子,笑你舅哩。”
按他四老舅说法,现下和春秋列国不同,那是乱世,诸侯有主,互相吞并,土地不归小民;现在是创世,天下无主,百姓有地,小民只要安稳,主们出现争夺,还要缓冲一段。按说眼前是最好日子,无地交租有地没税费,所以小民百姓,居家过日子,也得看时世,站得高,看得远,也看得准。大清是满族建朝,满族人少,享受贰佰多年,气数完了,不怕找后账。宋、元、明、清,两人多夹两人少,按顺序,下边该人多立朝,就是不知是何方何姓人氏了。明朱朝,距离比列国近,处世就近不就远。开国圣明有高人指点,“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让他左右逢源,前后有据。咱村,跟这差不多。“高筑墙”,你做到了,换了宅基,说明你暗合前人。“广积粮”,不知你开始了没?乱世,命不主贵,就是都缺吃,有了粮,急事慢事都可办的。“缓称王”可不是叫你谋取天下造反哩,而是不生怨、不结仇、不露富,再者你男孩女孩俱全,何不结亲上,早做后手?至于你说生财,你做的比我在行,我这书生就不参合了吧。要不,你借我几百两?
恰好老妗端汤进来,听老伴后半句话,笑说,“给外甥借银子,莫不成去逃荒?”说得大家都哈哈笑,把刘学林内心震惊也给掩盖了:这老舅,真神了!坐家不出门,别人家的秘密都能猜个**不离十。敢情不是外人嘴里说出,不然的话,刘学林在村里就装不成佯了。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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