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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风叶已鸣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沉闇

    没有人告诉她,一旦妈妈不在了,而爸爸又成了别人的爸爸,她该怎么办。也没有人告诉她,当有一天爸爸成了杀害妈妈的凶手之一,她又该怎么办。

    泪水顺着腮边汹涌而下,她现在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以前看小说,要是写到某人伤心,总是有大把大把的形容词,好像巴不得将世界上的所有形容悲伤的词全都用上来,可是真的等到自己处到了这样的一个位置,才发现那些小说当中写得有多矫情。是把世界上所有关于悲伤地形容词放到身上都是不够的,反而显得十分的苍白,并且空泛。那个时候,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小说里写的那些,又怎么能够将自己的心境写出来呢?

    妈妈的后事办得很快,像是要将她的一切迅速地从这个家里抹去一样,陶诗序心中无比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才让那对男女动作这么快。等不及要在一起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任何人,想来都不会喜欢被自己害死的人的痕迹依然还存留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吧。偏偏那个男人还要信誓旦旦地跟她说是想让她妈妈尽快入土为安。墓地选在离市里很远的一个公共墓地,就那么小小的一方,就将一个女人凄苦冤屈的一生全部埋葬。墓地选的地方很差,用不了多少钱,偏偏那个女人都还不满足,在电话里把那个男人打骂了一顿,声音之大,连陶诗序都听得见。她看见那个男人对着一台电话唯唯诺诺,再也没有了往日在家里作威作福时的那种耀武扬威之感,心中觉得他无比的可怜,却又觉得自己和妈妈无比的可悲。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的妈妈居然想不开自杀;而为了那样的一个女人,他居然要抛妻弃女,甚至忍心逼死自己的发妻。人心是要有多恶毒,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她想象不出来。那个男人接完电话回过头来就发现陶诗序已经站在她的卧室门前好一会儿了,正冷冷地看着他。想到刚才自己打电话肯定也被她听到了,那张老脸上居然出现了些许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心虚地跟她解释道,“你阿姨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对我很好的很好的”陶诗序淡淡的笑道,“对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对你不好才好呢,我等着看你被人抛弃被人像一团垃圾扔掉的那一天,我妈妈也看着呢。”她说完便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算复习功课。看样子,出不出得了国还是未知数,她的成绩不坏,如果真的不能出国的话,在国内读大学必定要经过高考,她如果还想继续念书,如果还想有一天将眼前这两个恶心的男人女人踩在脚下,如果还想有一天为自己妈妈报仇的话,考一个好的大学,报一个好的专业,是眼下唯一的出路。那个电话号码,她拿到公安局去问过了,人家说了,就凭那个,根本就不能定人的罪责。就算能够定罪,想要借一个电话号码来判人死刑根本就不可能。她妈妈被人害死,凭什么那个女人还要活得好好的?她要报仇,就要让他们两个人将这一切全都还回来。

    刚想要关门,没想到背后的那个男人有些唯唯诺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诗宝。”陶诗序关门的动作猛地顿住,抬起头来对着那个男人说道,“麻烦你不要叫得这么亲热,我觉得恶心。”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改了口,叫道,“陶诗序。”见她冷冷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他轻轻咳了一下,避开她的眼睛,扭过脸,说道,“那个阿姨,有一个儿子,我说过了,跟你差不过大,今年也高考。他的成绩比你的好,你的房间还是让出来给他住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还要一个弟弟,那个哥哥跟你弟弟一起住,两个男孩子,也方便一些。”陶诗序微微挑了挑眉,淡淡的声音,却显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那我住哪儿?”她的眼神一直贴在那个男人的脸上,他更加的不自在,将头扭得更加向后,轻声说道,“你,你睡客厅吧。”陶诗序差一点儿笑出来,她本来以为他会让自己搬去客房,结果他居然直接告诉自己要住客厅。拜托,她才是女孩子,已经是个大女孩子了,要是来个人的话她怎么办?他们把客房留出来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没想到那个男人给她的回答居然是,“你阿姨说了,要是你住了客房,以后我们家里来客人了,就没有地方住了。你住客厅等你去上学了,就把被子收起来就是了。”

    摆明了就是要赶她走,可是那个女人忘了,她不是她妈妈,不会那么容易就上了她的当,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做出让步的。她看了看自己手,对着那个男人淡淡说道,“你让她来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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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上)
    第二十一章残忍(上)

    那个男人倒还没有真的没脑子到让那个女人跑来跟自己商量这件事情,他现在忙着向那边讨好,又怎么会把这样的小事跟那个女人报告?那还不把他平白显得没出息了吗?连自己的女儿都叫不动,他应该还要想想自己在那个女人心中的形象吧。这样的事情陶诗序根本就不想再去理会,她现在忙着高考复习,尽量不让这些事情把自己给打扰了。现在她无比庆幸当初就算决定了要出国也没有放弃学东西,要不然现在的她就只有等着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将她扫地出门吧。以前打下的底子不坏,她的基础好,现在复习起来虽然不能和在学校的同学相比,但是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有的时候闲下来她也在想,为什么,她的家庭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妈妈惨死,爸爸为了外面的女人再也不认她了。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结果,现在的环境跟一周之前有着天壤之别,家里再没有了妈妈来跟她嘘寒问暖,晚上温书到十一二点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更没有人回来问她,要不要吃点儿宵夜,要不要吃个水果时间是紧迫的,紧迫到她连合眼都不敢,她害怕,害怕如果自己没有考上大学,从此以后的人生就永不见天日。虽然很多人都在说,能力比起学历要重要许多,但是也不能否认在很多事情面前,学历才是那一块叩响房门的敲门砖。而以她现在的情况,也只有考大学这一条路了。眼看着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甚至不到半个月了,她一天连四个小时都休息不到。每当累了乏了的时候,她一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当初妈妈去世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幅画面,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妈妈,连地上的水泥地都被她的鲜血浸染,可是偏偏,就是不能打动那个男人半分。她甚至是不敢闭上眼睛,更加不敢悲伤。如今的她,连悲伤的时间资格,统统没有。离她十八岁的生日也越来越近,上一个月和妈妈说起来的时候她还在笑着跟自己说,生日的时候要让爸爸带着自己和妈妈到欧洲,好让她也去看看自己即将生活的地方。如今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痛,那个时候的妈妈,就算对爸爸失望,就算觉得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心里始终也是抱着希望的,希望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个男人的心拉回来,希望用这样一段时间让他们两个渐渐生疏。可是她啊,不知道么,男人一旦变了心,你做得再多,也不可能将他重新拉回来了。可是那两个人,连她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要掐灭,这是何其残忍的刽子手。

    可是,就算是她不主动去找别人是非,是非也是会找上她的。

    从那天过后,那个男人就没有再回家。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那个男人走的时候连一分钱都没有留给她,现在的他,心思全都在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身上,又怎么会分出精力来管她呢?还好以前她还有私房钱,加上妈妈之前还囤积了一些食物,她到不至于就这样被人饿死。这几天来她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过,那个男人一手处理妈妈的身后事,也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他急着将那母子三人接进来,应该会很急吧这样想着,手中的理综卷子也再也做不下去,她叹了一口气,将笔放下,仰头将后背靠在椅子靠背上面,闭着眼睛养神。哪里知道这样的时光都是短暂的。闭上眼睛没有过久,就听见门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陶诗序睁开眼睛,并没有打开门出去,而是凝神细听外面究竟是什么人来了,她好想想等会儿该怎么做。

    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是她爸爸的,“进来吧。”他说完话却没有人立刻回答他,过了片刻之后,才响起一个不卑不亢的男声,“还是,算了吧。”那声音十分熟悉,正是她这几天来朝思暮想的声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有些清傲的少年音色,此刻听上去竟有几分难堪在里面。几乎是想也没想的,陶诗序就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那个人,应该是来找她的吧。冰凉许久的心终于稍微温暖了一点儿,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打开房门,而与此同时,那个被她叫做“爸爸”的男人一脸慈祥地对着许蹇墨说道,“客气什么,反正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她拉开门的手猛地顿在了手把上面,脸上还带着尚未来得及收回去的隐带甜蜜的笑容,愣愣地看着那个站在门外的翩翩少年。少年依然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连容貌都没有改变半分。看她惊讶中带着悲伤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许蹇墨依然扛不住她眼睛最深处的东西,下意识地偏了偏自己的脸。从遇见她开始,他就觉得自己肮脏不堪,他觉得自己的那些所谓的骄傲在她的面前是那样的好笑,他是这样肮脏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骄傲?不过是给自己的不堪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让他起码还可以像一个人一样体面地活下去。他以为他陪着她度过了她最难过最无助的那一刻,他便有了和她站在一起面对面的资格,可是真正等着他站到她面前的时候,他却依然没有看她的勇气。曾经以为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他可以在父亲离开之后独自扛起母亲所有的殷切目光,可以让她在跟别人提起的时候,会让人家眼里的那丝鄙夷怜悯变成羡慕妒忌,所以这么多年,就算他不喜欢跟那些大妈大婶打交道,可是每当听到母亲用一种骄傲的口气跟别人提起他的时候,他心里的那丝厌恶都会被带给母亲精神上的满足的欣喜所盖过。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长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怯懦,又是多么的可悲。她的目光让他几乎无所遁形,此刻的他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大街上一般,所有人看他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他甚至已经听见别人说,“看,那个小偷。偷掉了他最喜欢的女孩子的所有东西,他居然还有脸上门来。”

    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陶诗序,他回过头来,不知道是已经将那天父女俩的不欢而散忘了还是有意识要在许蹇墨面前做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转过头来对陶诗序说道,“诶,听说蹇墨跟你是同学?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个班的,人家蹇墨的成绩可好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吧。”陶诗序嘴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讥诮道,“我何其有幸,能够跟他是同学?”那句话像一道耳光一样“啪”地一声打在了许蹇墨的脸上,他微微有些小麦色的皮肤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还不够一般,便又听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看他一眼都觉得脏。”这一下,许蹇墨连嘴唇上面的最后一抹红色都消失了,他的头低得更加厉害,似乎连自己的一寸肌肤都不愿意暴露在陶诗序的眼睛底下,可是偏偏他又不愿意离开。说他自虐也好,说他是在寻求心理安慰也罢,他情愿此刻在这里被陶诗序骂几句打几下,都不愿意离开她,在黑暗的,看不见天日的岁月里独自检讨羞愧。这下连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自然不会知道许蹇墨和陶诗序之间的过往,只以为她是在针对后妈带来的孩子,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陶诗序,又对着站在门外的许蹇墨安慰道,“她被宠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妈妈刚刚去世,情绪有些暴躁,说什么你都别忘心里去啊。”说完又像是安慰般地拍了拍许蹇墨的肩膀,“我先下去了。”说完又警告似的瞪了陶诗序一眼,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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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下)
    第二十二章残忍(下)

    身后的楼梯间里回荡着那个男人下楼时低沉的脚步声,现在除了门里门外静静相对的两个少年,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陶诗序一声嗤笑,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划开两人之间绷得紧紧的,差不多已经算得上是胶着的空气,她的脸上带着强作出来的轻蔑,眼睛的更深处,是比寒还要冰凉的惨然,“怪不得,你当初既然拒绝了我,又会跑来找我;怪不得,蔡玲洁会觉得你的弟弟跟我长得像,那不仅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怪不得,那天你会突然冒出来一句‘对不起’,我当初只以为你是在说拒绝我的事情,哪里会想到你话里有话,说的居然会是另外的事;怪不得,我那一次回来,妈妈会跟我打听你,我只以为是因为你成绩好,她对你印象格外深刻而已,可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是只是因为你成绩好的话,那她为什么还要问你的弟弟;也怪不得,妈妈跳楼的那天,你会执意跟着我回家,你会什么都不问,我只当你心思细腻,不愿意让我难堪,哪里知道,其实这一切,你全都清楚”她忽然就泣不成声,伸出一只手来捂住脸,脸上讥诮的表情再也做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伤。许蹇墨见不得她那个样子,急急说道,“你不要哭”他下意识地迈出步子来,想要进来安慰陶诗序,没想到她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个动作一般,抬起头来朝他猛地喝道,“你给我站住!”许蹇墨果然站住脚,只在门外怔怔地看着门内脸上犹自带着泪珠的她。只听她冷声说道,“我的家,不许你这样的人进来。”许蹇墨漆黑的瞳仁中瞬间聚起浓浓的伤心和心疼,却没有丝毫的难堪,他微微偏了偏头,强迫自己转过脸不去看她,可是屋里的陶诗序又怎么会任由自己将脆弱暴露在他面前?不过片刻之后,便止住了泪水,抬起头来,冷冷地朝许蹇墨问道,“你有什么说的,今天一并全部说了吧,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也不会再相信了。”

    一股闷气在他的心中盘桓着,吐之不出,咽之不下。他的怯懦,偏偏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发作,是因为她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敢轻易迈出吗?许蹇墨此刻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原本不敢看她,听了她的这句话之后,心里的包袱忽然松了下来,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珠中深深地倒映出她的容颜。眼前少女白玉般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泪痕,皮肤还算好,白白净净的样子,一看便是从小养尊处优,娇惯着在养,只是因为连日来的操劳加上伤心过度,眼底下有着几分淡淡的青影——是他看了无数次的面容,曾经无数次,借着不经意间偏过头去看她,他从来深沉,小小年纪早已经见惯人情冷暖,已经很会掩饰自己的心事。他掩藏得很好,那么多的人,一个也没有发现原来他暗暗喜欢着她。是啊,谁会发现呢,他们两个人在班上,从来没有什么交集,可是偏偏就是喜欢上了。少年时候的情事,总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羞涩和不能为他人道的暗昧,更有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心动。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就喜欢上了她。也许,是从那个男人有一次在他家里讨好似的跟他提起来,他其实也有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儿,跟他同校同级,后来过了没多久又在无意当中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女儿便是她开始,慢慢的注意她,羡慕她可以在阳光下欢乐地成长,无忧无虑,而他只能努力地学习,努力地用那些看似荣耀的奖状为自己为母亲添上一点儿可以骄傲的资本,而另一边,又在心里暗暗地可怜她,可怜她的家庭其实也不是看起那么的完美。长久以来,他一直觉得他们其实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小的时候,爸爸抛家弃子,和妈妈离了婚,和其他女人组成了另外的一个家庭,到现在他们之间都没有联系。而她的爸爸,跟自己的亲生父亲,还不是一样的,只不过不同的是,曾经他父母离婚的时候,他还小,并不太懂,大人们的事情,总是尽量地不牵扯到他,而她,早已经被他妈妈牵扯了进来,万难独善其身。

    “我说,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用刀在上面划了一刀一样,生疼生疼的,可是再疼,都没有她的目光让他疼,“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因为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跟她开这个口,难道要他去跟陶诗序讲,“喂,我妈妈就是插足你父母之间的那个小三,就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你现在的一切,全部都由我来接手。”他做不到,甚至在心里,他根本就不希望陶诗序知道,就算瞒着她,一直这样瞒下去,他也不愿意让他最心爱的女孩子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不堪。

    陶诗序牵了牵唇角,淡淡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他心中还来不及一松,便看见她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续道,“谁会愿意把自己最丑恶的那一面暴露人前?不过人之常情,更何况,那个人是你妈妈,你选择跟她站在一边,而不是凭着良心去说话,我能够怪你什么?我连怪你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

    许蹇墨原本就白的双唇此刻倏地一下变得更加的白,一向清傲的双眸之中竟生出几分凄然的况味来,他看着陶诗序,忍不住分辩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劝她,她是我妈妈,你要我怎么做?”陶诗序一声尖利的冷笑,挑了眉朝他冷冷看去,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鄙夷,“这么说倒是我们的错了?她逼死我妈妈,你的潜台词是不是这一切都是我妈妈自己造成的?我现在根本就不应该怪她,嗯?”许蹇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哦?”陶诗序的声音越发的讥诮,“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许蹇墨现在才觉得,也许从一开始,他忍不住为自己分辩开始,就已经是个错误了。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有罪的人,所以无论他现在说的是什么,都不过是想要为自己逃避应当负起的责任而想出来的狡辩之言罢了。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善于言辞的人,被陶诗序这样一问,更加的说不上话来,过了半晌,方才开口,声音依然嘶哑如初,“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但是你总有眼睛,往后的事情怎么样,你总会去看吧——”他还没有说完,便被陶诗序冷冷打断,“我怎么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里面,又有哪些是包藏祸心?”许蹇墨没有与她争辩,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要我说,我也只能说,我对你”太过直白的话,让他一瞬间红了脸,后面的话是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来,只能将话题转了,轻轻说道,“对不起。”

    “有用吗?”陶诗序轻轻掀了掀唇角,“你的‘对不起’说得再多,也换不回我妈妈。不过是你想让我接纳你,摆出来的一副样子罢了。”许蹇墨依然没有出声分辩,只是低着头,如她所言,他是肮脏的人,说得再多,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罢了,那样怯懦,莫说陶诗序,就是他自己,也看不起他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一门外一门内地静静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蹇墨背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有些尖利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儿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进去?”说着她就要脱了鞋进门来,却见陶诗序猛地站起身来,飞快地冲到那女人面前,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呵斥道,“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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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上)
    第二十三章 断魂(上)

    许蹇墨原本想要伸手去拦,但是陶诗序的动作太快了,他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一巴掌就已经恨恨地扇到了他妈妈的脸上,那个女人先是愣一愣,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陶诗序猛地一推,推到了房门外面。那个女人光着一只脚,倒退了两步,加上旁边许蹇墨伸出手来扶她,终于站稳了,她还想要冲上来,陶诗序却已经站在门前,歪着身子将整个门都给挡住了,暇好以整地看着她。那个女人看了她一眼,n阳怪气地说道,“哟,我的房子,难道还不许我进屋不成?”陶诗序冷笑一声,根本就懒得跟这个已经完完全全不要脸的女人讲话,偏过头冲着许蹇墨淡淡说道,“把你妈带走吧,不要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她说的难听,加上许母的作为的确十分过分,许蹇墨当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伸手扶住他妈妈,小声说道,“妈妈,我们回去吧。”他刚刚说完,就猛地被许母一推,急急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妈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不帮我反倒帮起外人来了?”许蹇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劝他妈妈走也不是,不劝更不是,有话说不出口个,更加的尴尬。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好看的脸上沉得越发厉害,看着自己母亲,声音深沉,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一样,“妈妈我们走吧,闹开了,对你我都不好。”本来以为这样说,许母就会顾及到她们若是真的吵起来,就算以后能够在这里住下了,左邻右舍也不好相处而放弃跟陶诗序争吵,跟着他一起回家,哪知许母反倒冷哼一声,说道,“什么不好?哪里不好?她都不怕不好了,我害怕什么?”她用下巴点了一下靠在门旁的陶诗序,说道,“我就不信,我弄不赢她一个小姑娘。她妈妈我都不怕,难道还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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