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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飒飒

    林朝澍没想到她能为了一一拉下老脸去托人。虽然和两位老人不亲近,到底也在他们身边待过,知道他们重风骨,有傲气,只是埋头做学问。外婆范佩云是心脏外科的老专家,也是林朝澍父亲林立夏当年的导师。后来,林朝澍的母亲高云清辞了大学教职,执意要跟还未毕业的林立夏南下,林立夏的家人甚至找上门来闹了几次。这个事情,在这学校家属区里闹了些风波,惹了些闲言。两位老人就此和自己女儿断了往来。其中曲曲折折,林朝澍不太知道,就连这些往事,也是小时候在北京那两年时曾撞上舅妈赵如平和表姐高洁闲聊,偷偷听来的。所以,这次范佩云能这样做,林朝澍实在有些惊讶。再一想,又隐隐有些明白。另外,大概也是一一那小丫头嘴甜,哄得大家都软了心肠。

    解决完林一一的问题,林朝澍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给自己找工作。本来,她也想着先好好照顾外公,工作的事情缓缓再说。可是接了他出院,到家一看,家里除了范佩云,还有保姆和护工,自己顶多是打打下手,硬杵在那儿也是添乱,再加上一一又去了幼儿园,林朝澍整个白天的时间都是空的。

    林朝澍大学学的是心理学和人类行为,辅修的经济学,不是大而无当的,就是万精油专业。要不是当年咬牙考了个pa(会计师资格),她和林一一早在美国就要饿死了。回国后,一一小病不断,为了方便照顾女儿,她干脆找了份翻译的工作,不用朝九晚五,按件计酬。现在一一大了,过一两年就要上小学,眼见着花费更多,林朝澍决心还是要找份更稳定点儿的工作。正好白皓接到一一告密,知道她到了北京,又要长期住下来,烦恼着工作的事儿,就在朋友开的投资公司里给她找了份市场研究员的工作。公司不大,上上下下也就四五十人。听白皓说他这朋友是撇了家里的摊子,自己出来单干的,几年下来成绩不错。这个工作,按白皓的说法是:工作氛围紧张活泼,工作前途一片光明。刚接手的时候,林朝澍有点儿紧张,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毕竟专业扔了好些年了,心里发虚,时间长一点儿,也就慢慢上手了。只是工作地点有点儿远,每天要从西北边赶到b。范佩云看她辛苦,又就把原来高弘毅助手开的车给了她。

    林朝澍觉得刚刚能透口气的时候,林一一小朋友就病了。怀林一一的时候,林朝澍的日子不太好过,又有满腔的心思,孩子没足月就出生了。生下来的时候3斤多,半天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好容易哭出来了,护士抱给她看的时候,整个小人紫红紫红的,皮包着骨头。后来一一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上半个头。回国后,又添了爱过敏的毛病,大概是南方太潮热。这次到了新幼儿园,也就是换了新的传染源,又正赶上一次降温,一不留神就感冒了,连着几天夜里发烧。烧得难受了,一一就搂着妈妈的脖子要妈妈抱她走来走去。林朝澍整晚不能睡,过一个小时就要喂她喝水,用温水兑了酒精给她物理降温,夜夜都是折腾到四五点温度才稳定降下来。

    而林朝澍和关意晟的那次意外重逢,就正是在裹夹在这么一团接一团的混乱里。

    虽说六年前林朝澍离开的时候,的的确确是下了狠心,抱着最好一辈子再也不要见面的想法。可是,最初的那几个月,她常常一个人大半夜都睡不着,心里翻来滚去的都是关意晟。也有过那么几次,她自虐地想象,假如有一天,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又遇见了关意晟,她会说什么,关意晟又会怎么。那个人看起来温和有礼,要是被踩到线了,脾气也是又暴又冲,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好言语…那时的她,一想到这个场景,胸口就闷得喘不上气起来。后来,知道自己怀孕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即刻收得干干净净。既然分开了,就最好,不,是一定,不能再见。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不是阅尽千帆?林朝澍就更没有道理还存着那些浪漫的少女心思。什么旧情人重逢,男人发现对方生了孩子,于是又旧情复燃,最后一家团圆——还真以为人生是出偶像剧么?

    正是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所以林朝澍在停车场冷不丁见了他,才会被吓得一分冷静也不剩,真真一脚油从南城飙到了望京,等她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后来的几天晚上,她一直不停地做噩梦。梦里,她反反复复地从高台上跌落下来,肚子里还怀着一一。过了一段时间,生活依然风平浪静,林朝澍终于放下心来,确定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而已。之前是自己多想了,慌了神,就这么突兀地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按他那样的家世,那样的父母,想必早应该成了家,就算还记恨,了不起也就是捱几句难听话,受一点儿难看的脸色。如此一想,林朝澍更宽心了,再加上每天被老人孩子工作填得满满的,哪里还有时间去伤春悲秋。

    这些天,北京一直是难得的大晴天,风很大,吹得天空湛蓝。周末的中午,趁着风歇了,范佩云推着高弘毅到校园里晒太阳,林朝澍和一一也陪着一块儿散步。

    走了一会儿,到了湖边一处太阳正好的地方,范佩云停了下来,固定好轮椅,帮高弘毅调好收音机,自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拿出一本书静静地看起来。林一一哪里肯好好坐着,奔到旁边的草丛里探险玩泥巴去了。林朝澍蹲在一旁守着她,听她大呼小叫:“!sa’!”林朝澍伸过头去,看见女儿手里捏着一片枯叶,残缺不齐,却正好是五角星的形状。“,sarnran!”一一一直喜欢太阳星星月亮,不管是文字还是图片,是虔诚的“拜日月星神教”教徒,一听到妈妈这么说,高兴地举着手里的枯叶朝范佩云跑去,腻进她怀里,跟她中英文夹杂地说着自己的“伟大”发现。

    当年,十四岁的林朝澍特别喜欢在这座百年的园子里四处晃荡。母亲高云清还在的时候,曾经一遍遍跟她描述过这个地方。她在这儿每转一个圈,就像是重温了那些跟母亲相处的时光。而现在,她又牵着一一的小手,跟她一起发现这个园子的各种有趣。这个想法突然让她对北京,对此地,有了莫名的一种归属感,有种尘埃落定后的安心。是不是,从今以后,她也能像别人一样,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了?

    第4章清风自来

    “人生其实很简单。不管你晚上是不是辗转难眠,白天,你总要继续活着。”——林朝澍

    每一个周一的早上都值得诅咒。如果你做了妈妈,诅咒声可能会更大。

    林一一昨晚听了三个故事还不肯睡,精神好得出奇。早上果然就赖床了,半眯着眼睛,恳切地央求:“妈妈,我再睡一会儿,s a sn…,我已经睡着了…”

    林朝澍站在床边看着女儿,好气又好笑,只能使出最后一招:“!n sn… s p! p r n r n an a!”

    果然,一听到再赖下去就没糖吃了,林一一立马从被子里弹出来,“,,看,妈妈,我起来了。”然后亲了妈妈一口,自己跑着去洗漱了。

    母女俩出来的时候,保姆已经做好了早饭,白粥加水煮蛋,另给林一一备了一杯牛奶。高弘毅祖籍浙江,祖上也是书香世家,江南名士。后来,高弘毅的父亲投笔从戎,高家这一支就在北京生了根。高弘毅的其他的两个兄弟走的是父亲的路子,只有他承了祖上的衣钵,一直没出过校门。所以,家里还是按照南方的规矩多一些,早上总是白粥小菜,清淡为主。这也是林朝澍从来只唤高弘毅和范佩云“外公”“外婆”,不叫“姥爷”“姥姥”的原因。

    范佩云和高弘毅已经吃过了,正在书房里各自看书。高弘毅因为身体不便,半躺在矮榻上,护工帮他架着书。林朝澍和女儿吃完早饭,跟他们问了早就急匆匆地出门了。幼儿园和家属区分在校园的西北和东南角,开车也要五六分钟,绕一圈出来,已经八点二十。

    在国内开车不是林朝澍的强项,那些频繁变换车道的汽车看得她心惊胆颤,下意识就要保持车距,结果距离一拉开,马上又有车挤过来,跟在她后面的总是一长串的喇叭声。当然,林朝澍也承认,自己更加不适合挤公交或是地铁。她是一个生物距离很宽的人,最好是周边半米范围都没有人,那种人山肉海的地方,林朝澍领教过一两次就再也不愿意。所以,当范佩云要把车给她用的时候,她虽然心里觉得别扭,却还是收下了。她想啊,算了吧,自己已经过了执拗的青春期,也吃过有骨气的亏,最实在不过的就是好好地生活。太别扭的人,看家本领就是七伤拳,损己伤人,她老早就已经蚀了老本了。

    紧赶慢赶到公司楼下,已经九点十八分,等电梯的人潮都散了。林朝澍想着虽然迟到了二十分钟,但好歹能赶上九点半的一周例会。电梯一来,林朝澍快步进去,按了15楼,然后赶紧缩在后面的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听到自己的楼层到了,轻轻地迭声“抱歉”,越过前面的人,闪身出去。由头到尾,她都没有注意到,电梯里有一个人被她的声音惊醒,看着她的背影,眼睛要着火,身体快石化。在她出去的那一刻,那个人才反应过来,隔着中间的好几个人,伸手就想去拉住她,无奈人多,等他揉身上前,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他不死心,立刻侧身去按开门键,电梯却已经到了别的楼层。

    这个男人突兀的行为,让原本站在他身旁的两个人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却又不敢出声询问。直到电梯到了顶层48楼,电梯里就剩了他们三个人,那人还僵在那儿。“嗯,咳咳。”戴着眼镜的瘦高个尴尬地清清嗓子,轻声提醒:“关总,研发部的会议九点半开始…”关总,关意晟,闻声抬头看了看电梯楼层显示,面无表情一声不发地走出电梯。

    刚才出声的这人叫赵卓,另外一位是李云鹏,他们都是从研发部开始就跟了关意晟的秘书。此刻,二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这几年来,他们印象中的关意晟一直是个温和有礼的人,极少在公开场流露个人情绪,算得上极高。这样的一个人,今天却连连失态。赵卓一边紧跟着关意晟,一边忍不住去想那个电梯里的女人,只是见到一个匆匆的背影,短发,规规矩矩的黑色西装,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到了会议室,赵卓坐在关意晟旁边,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他,关意晟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转头,冲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温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神色如常地主持起会议来,就像几分钟前的那些事情都是赵卓和李云鹏的幻觉一般。

    身处15楼的林朝澍,真希望刚刚在手机里看到的那个新闻真的只是她的幻觉。她花了两周的时间做了一份关于香港广深港高铁沿线某地块的市场分析报告,还没有呈上去,今天就看到新闻说因村民抗议,该段高铁的建设很有可能暂时搁置。这个消息牵一发动全身,并不是仅仅估计完工期对地块价格的影响,还要考虑到周边其他配套设施投资方的反应。这也就意味着整个报告需要全盘重新来过,而原定的完成期限是周三。尽管当下她的脸上依然不动分毫,但其实内心早就狰狞扭曲了。

    开完会,回到座位上,林朝澍对着电脑屏幕发起呆来,想到这艰巨的工作就头晕脑胀,最后叹了一口气,起身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让自己醒醒神。跟别人不一样,林朝澍提神只能靠白开水。在美国读高中的时候,功课重,时间不够,她没有门路也不够钱去买同学间流行的“提神药丸”,只好一杯一杯灌咖啡。到后来,灌出胃病,还是得继续喝。怀了一一之后,她就再也不碰这些东西,直到一一两岁断奶。有一次加班,她尝试着开始恢复接触咖啡因,结果一小半杯咖啡下肚,她头疼胃疼恶心干呕了,难受了大半天,工作效率反而更地下。反复实验了两三次之后,林朝澍终于死了心,再也不碰咖啡,喝茶都只能放几颗小茶叶粒。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坐在林朝澍隔壁的sara站起来,敲敲她的桌面:“嘿,an,不吃饭了啊?这都到点了。”这个sara只比她早一周进公司,因为以前在地产公司做过几年,所以分在同一组里。sara看起来和林朝澍年纪差不多,25、6的样子,性格爽利,很快就跟林朝澍熟悉起来,成了午饭的常伴。林朝澍颇为无奈地朝sara摇摇头:“你也看到今天那条新闻了吧?只有两天了,整个儿都要重做。”她想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回来的路上能不能帮我捎个三明治?”sara摆摆手,跟她比了个的手势,拿着钱包和手机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sara拎着两份三明治回来了,示意两人到茶水间去吃。林朝澍连忙保存好文件,锁上屏幕,跟着过去了。刚坐下来舒一口气,正打开盒子,sara就神秘兮兮地凑过小声说:“我又见到那个帅哥了…你没看见,他坐在楼下bb的咖啡吧,好多路过的女孩儿道都走不直了。也不知道他是哪家公司的。”

    林朝澍看着她唱做俱佳的样子,等到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才轻笑着说:“难为你还找到路回来了,没把我的午餐弄丢。”

    “哼,我是谁?我也是见过世面的。”sara拉拉她,“要不,你下去看看?再走个直线回来?”

    林朝澍冲她笑笑,也不接话,指指手表,暗示她午休时间要结束了。sara惊呼了声,也不再纠缠,两人赶紧埋头苦吃起来。

    这也是林朝澍最喜欢这家公司的地方。听说老板也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公司里一直是典型的美式作风,同事之间关系简单,就算是朋友,也相互守着一条看不见的分界。

    关意晟整个上午都陷在会议室里,轮了三个会议室,开了四场会。最后一个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了。赵卓一边收拾资料,一边问他:“关总,还是照例叫一份外卖吗?”关意晟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说:“等会儿我自己下去吃点儿东西,你们自己好好吃个午饭吧。”赵卓应声拉开了门,跟在他身后走出会议室。

    关意晟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坐电梯下到一楼,到电梯口正对的大堂咖啡吧要了一杯咖啡,一份三明治和沙拉,慢慢地吃起来。

    这顿饭,关意晟花了整整一小时,到最后,他越吃竟越觉得肚子里是空的,可胃里明明就已经满了。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后,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又好像是越过了前方的种种阻碍,看到了某处只在他脑海中的虚空里。约摸过了十分钟,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赵卓的电话:“今天…那是几楼?”

    赵卓刚吃完饭,躲在防空层里抽烟,由于四处开敞着,风声呼啸,赵卓凝神了半刻才听明白关意晟的问话,他无声的咧开嘴笑了,声音里却听不出分毫:“15楼。15楼就两家公司,一家是做运动代理的,有制服。我想,应该是西敏投资的。”

    关意晟听他毫不意外地迅速说出这一段话,不觉一怔,无名火起,即刻挂了电话,用力地把电话塞进口袋,起身回办公室。

    第5章天涯旧恨

    “等到长大了才明白,感情世界里最最难得是细水长流,那些凄风苦雨的 ,只是别人看起来过瘾而已。”——林朝澍

    离新年还有两三天的时候,北京下了第一场雪,细细碎碎的零星的雪花,飘了小半天就停了,天色依旧郁郁沉沉。路上的雪很快就没有了踪迹,只在房檐瓦头还能见到些白色。

    林朝澍的舅舅高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他示意司机把车开走,自己则踏着薄薄的一层黑泥大步往大楼里走去。年前,他总是要到下面部队去走走,十天半月回不了家是常有的事,往年也是如此,很少见过自己的妻子赵如平这么着急忙慌地天天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里问她,她又支支吾吾,说是回家了再细说。要是再早五年,高明不会把他家里这位的行事说话太放到心里去,知道她就那些毛病,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赵如平娘家那边也会帮忙看着。可是,这两年来,高明慢慢地发现自己老了,头发已经花白一片,体力消耗快恢复慢,年轻时逞强咬下去的种种隐痛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再过了这个年,他就是五十五岁的人了,腿脚软了之后,大概心也就跟着软了。于是,他看着赵如平也生出了几分怜惜来。

    吃过晚饭,高明是要照例去书房的。赵如平泡了一杯茶送到书桌上,顺势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高明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了,也不抬眼,只管翻着手里的书:“说吧,究竟什么事情?”

    赵如平只比高明小两岁,可是皮肤依然白皙紧致,衣着入时,看来也就40出头的样子。此刻,她仔细盯着高明的表情,犹豫了半天,才说:“过完年就是你五十五岁的生日,高洁说她会带着妞妞留在北京给你贺一贺,到时候妞妞她爸也会再飞回来。你看…”

    高明“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赵如平看他没有特别反对,心想大概是同意了,“礼秋说这个事情就让他和果果两口子来办,让我别操心了,说就是家里人找个地方吃个饭聚一聚。”

    高礼秋虽然和高洁是双生子,一样年纪,只是早出生了十分钟,但比起高洁来,不知道要老成稳重多少。去年结了婚之后,做事更稳妥了,连赵如平都被收服了大半。高明见她这件件事情都是已经定下来的,根本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赵如平看他眉头聚了起来,赶紧忍回了一堆的闲话。

    “这个,你也知道,老爷子那边把朝澍留在身边了,一一也跟着。这…这之前不在国内,后来每年又是过了初八才回来几天的,别人问起来,我随便找个由头就搪塞了。今年…”

    高明听了这话,慢慢合上书,直起身,再往椅子里面斜躺了进去,示意赵如平继续说。

    “这年年过年,家里都是一块儿过的,过完年,又是你的生日…免不了…母女俩免不了要见人的。这到时候怎么说啊?”

    高明心火一升,盯了赵如平一眼:“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赵如平见他又横了起来,忍了忍,缓了一口气才又开口:“这话怎么能说得出口?还没结婚呢,孩子都五岁了,是谁的都不知道…你们家不说是书香门第,最讲究这个了吗?高家这边就算了,我们赵家那边…你说我,我这脸…老爷子之前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吗?一直都把她放在南边儿。这次怎么就想着一定要留在身边儿了?真是,真是…”

    高明觉得这话越说越离谱了,唬地站起来,狠狠地瞪着赵如平,压着声音恨恨地说:“这事儿也是我们种下的因,今天这个果子,是甜是苦,都得吞了!”

    “关我们什么事儿?她自己在外面过得乱七八糟,倒还赖到我头上来了?”赵如平虽然素来对高明有些惧怕,但这么多年的娇小姐脾气哪里改得掉,心火一旺,哪里还管得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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