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沈四宝
陆正一开始烤鱼。就是两只手分别握着一支插着鱼的木树枝一齐送到篝火里去。但没多久,就闻到一股焦糊味。拿起来一看,两条鱼有的地方烧成了炭,有的地方却还没熟。
于是只好翻个面,伸进火里重新烤,这回他拿的离火稍微远了点,小心翼翼的不让鱼变成焦炭,好不容易看着鱼冒着热气了,拿过来一闻,却没什么香气。咬了一口,一股冲鼻的泥腥味让他直接就吐了出来,鱼倒是熟了,但这股泥腥味实在是让他难以下咽。
眼看这鱼肉是没法吃了,白忙活了一场,陆正回想老师说到烤鱼时曾说道,若是火力不足,则难以将鱼肉中的泥腥味逼出。自己做的烤鱼正是犯了这条,当下只好郁闷的将两条鱼扔在一边。
还剩下两条鱼没烤,陆正这回却不敢这么鲁莽了。看着那两条烤的半生不熟的鱼,应该是自己没注意到火候的缘故。陆正想起乐先生曾说,琴弦不可太紧,也不可太松,做任何事也是如此,过犹不及。自己刚才烤鱼,一开始火是过了,后来却有些不及。
想到这里,陆正忽然反应过来,做事的许多原则,其实在日月庐中两位先生都早已经指点的透透的了,自己每件事做的不好,都是因为搞不清状况,将老师和乐先生说的话都抛诸脑后了。
深吸一口气,想明白这一切,陆正一下子进入了当初在日月庐中射箭的时候那种凝神专注的感觉,然后拿起了插着鱼的树枝,慢慢将那条鱼送入火堆中。
鱼一接近火堆,火舌在鱼身上一舔,登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紧接着鱼皮便开始收缩、翻卷,看样子马上就要裂开。陆正看在眼里,立即迅速地将鱼翻动起来,他仔细的关注鱼肉在火焰中的每一丝的变化,始终让鱼和火苗保持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终于,在他精心烤制下,那条鱼终于在火焰中变成了金黄色,表皮呈现出一种酥脆的感觉,散发出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见火候差不多了,陆正赶紧将鱼从火中抽出,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直接在树枝上夹了一块鱼肉,将热气吹散,然后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入口鲜嫩,毫无腥气,而且鱼肉中还带着一股天然的甜味,这味道简直不比在日月庐吃的烤鱼差到哪里去!陆正吃得眼睛一亮,差点没咬到舌头,当下运筷如飞,三下五除二就将手中树枝上的鱼吃得干干净净,甚至来不及将鱼从树枝上剔到碗里。
吃完之后,陆正又兴致勃勃的将第二条鱼也如法炮制了,这一回自然是经验更足,烤出来的鱼外酥里嫩、喷香诱人。烤完之后,陆正食指大动,留着口水正要吃,忽然想到老师曾经说过,弟子之礼,当先敬师长。慎虚师叔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对自己终究不坏,这条鱼还是先送过去给他吃吧。
主意既定,于是陆正将火堆压灭,穿上烤好的衣服。拿着鱼往谷口走去,一路上与那些记名弟子擦身而过。那些记名弟子闻到那烤鱼的香气,纷纷向他手中看过去。陆正心中一笑,道:“你们让我闻臭牛粪,我却让你们闻烤鱼香,算是对你们不错了吧!”
来到慎虚的木屋内,陆正递过烤鱼说明来意,慎虚高兴的接过烤鱼尝了一口,怪叫一声。连呼好吃,当即捧着烤鱼啃了起来。他吃得太快,连鱼头都嚼碎吃了,却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接连灌下两大碗水才咽了下去。
陆正见他一身胖乎乎的,被一根鱼刺卡得团团转,此时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师叔是什么坏人。看见他肥嘟嘟的手指往身上摸着油腻。想起之前见到的破虚真人,心中暗暗道,这师叔虽然和破虚真人是师兄弟,但神通法术的修为怎么会相差那么多呢?
慎虚虽然被鱼刺卡了一下,但陆正能够把亲自烤的鱼送来给自己吃,看来自己之前对陆正一番用心没有白费。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动和得意,便又对陆正大加勉励了一番,末了笑眯眯的又问陆正,是不是能让三鲜去跟他学烤鱼。
陆正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他刚才进门就发现三鲜不在屋里。本就想问个明白。现在慎虚提出要三鲜去跟自己学烤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以细细询问三鲜为什么要在自己饭锅里撒泥沙的事。这样还不必让师叔知道,免得三鲜挨打。
从师叔那告辞回去的路上,陆正又想到应该也让六辩尝尝这烤鱼的滋味,毕竟人家还费心教自己小炼形呢?于是他又去小溪里叉鱼,这一回却是一口气叉了十几条,用衣服包了一大包,在溪边洗剥好了带回了木屋。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六辩住在哪个木屋呢,那些记名弟子对自己十分敌视,自然也不好去问他们,那就只好等明天一早,六辩来的时候再说了。
他这次回来自己的小木屋外不再有牛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回来的早的缘故,还是那些记名弟子出气出够了,他也不去想这些,顾自己专心在空地上一遍遍练着小炼形。
傍晚的时候,陆正将锅里的米饭和泥沙分开,煮了一锅粥,又捡了些柴火生起了一堆篝火,烤了七条鱼来吃。他一边烤鱼,一边看着这溪山灵谷的风景。远处是被夕阳染成金色九重灵天云野,绮丽壮美,近处氤氲缭绕中的山峦,遍布着一座座小木屋,不时能听见一头头牛发出“哞”“哞”的叫声,以及那些记名弟子的呼喝之声。
晚风中有一股醉人的迷离之意,陆正想起了心儿,不知道心儿此时在干什么,这么一走神,一条鱼便有些被烤糊了。
就在这时,几声弦音在不远处响起,散乱的琴声打乱了这晚霞夕阳的静谧。陆正听见琴声,顿觉亲切无比,自己来天宗的时候怎么就忘记带张古琴呢?当下惊喜的抬起头来向琴声来处看去。
只见一头牛从溪的对岸涉水而过,慢腾腾的向这边走过来,牛背上倒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陆正一见这个背影,不知怎么心中就喝出一声彩来。这少年但凭一个背影,也显出一身英华之气,在夕阳中竟是那么的飘渺不群。
那少年盘坐在牛背之上,双腿上架着一张古琴,此时正被他拨出声响。说是拨出声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再弹什么曲子,只是随意的用手指勾动琴弦罢了。但陆正听在耳内,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少年似乎并不会弹琴,但他就这么随意拨出几个音来,却有一种别样的调皮之感,有意无意的挑破这夕阳晚风的静谧。
更有意思的是他坐下的那头牛,陆正原本被琴声吸引,但一见那头牛,却是让他有一种极为怪异绝伦的感觉,忍不住笑出声来。
谷内的牛,原本都是黑色的,然后在那些记名弟子的驯养之下,从尾巴到牛鼻子,一点一点的白起来,但这少年坐下的那头牛,牛尾巴仍旧是黑色,但是牛屁股却是白色的,但整个牛身子则是黑一道、白一道的黑白相间。到了牛头上更是古怪,那牛头居然是分为左右,左边白而右边黑,甚至连两个牛鼻孔,都是分出一黑一白,整头牛竟然是这样一幅样子,自然显得滑稽无比,陆正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笑声惊动似惊动了牛背的少年,琴音忽然一停,那牛也在陆正所在山坡下停了下来。陆正从侧面看过去,见他按住琴弦的左手莹润白皙,纤细修长,竟跟心儿的手掌差不多,心中暗道:“莫非这是个女孩子,这谷里似乎从没见过女孩啊?糟糕,难道是她听见我的笑声,以为我在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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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破锅
陆正正思忖间,那牛背上的人已经先开口赞道:“你的鱼烤得好香啊!可以分我一条吃吗?”声如金玉,动人心魂,分明就是个男儿的声音,但这少年说话之时却仍旧没有转过身来。
陆正见这个少年虽然衣着华贵,但看他骑牛而来,应该也是谷中接受牧牛考验的记名弟子。虽然那些记名弟子捉弄过自己,但他却并不在意。自从来到溪山灵谷,除了慎虚师叔、三鲜和六辩,还不曾与其他记名弟子说过话呢。当下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道:“好啊,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过来跟我一起吃!”
那牛背上的少年道:“这倒不用,做人何苦太过贪心哩!你能分我一条鱼吃,我已经很知足啦。”他言语客气,声音好听,但不知怎么语气中总有一股调皮的意思。
陆正道:“好得很,我这边有七条鱼,刚烤好的有两条,你是打算自己过来选呢,还是我选了给你送过去?”
那少年道:“吃了你的鱼,怎么还好意思让你跑腿。”说着,伸出右手往后一招,道一声:“鱼儿来!”随即有一条烤鱼从陆正身侧飞出,稳稳落到他的手中。
陆正回头一看,篝火旁自己烤好的两条鱼其中一条已经不见了,应该就是刚才飞过去的那条,剩下的是刚才因为想起心儿一时失神所以有些烤糊的那条。
那少年竟然身俱神通?陆正吃了一惊,谷内的记名弟子好像没有一个会神通的啊。难道这人是某个修行世家的子弟,送来天宗拜师的。
这一节却是他听慎虚讲过的,修行界以佛道二门为尊,许多修行世家的前辈都是出自道门,往往也会讲自己的子孙后辈送入道门之中修行。而因此那些拜入道门宗门的世家弟子,往往都已经在家中父辈启蒙之下,学习过神通法术。
但是道门之中却有个规矩,若是修行世家的弟子祖辈是道门弟子,那么其晚辈弟子必须进入祖辈所在宗门,而不得拜入道门其他宗门。比如某个修行世家出身道门火宗。那么其后辈若想拜入道门。那就必须拜入火宗而不得拜入天宗等其他宗门。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这些弟子可以拜入道门其他宗门的话,这样一来,那些修行世家大可以分别派出子弟进入道门各个宗派。将所有法诀尽数学个遍。这样那些修行世家岂不是成了第二个、第三个道门。所以。道门收徒才有这样一个规矩。
陆正见这个人衣着华丽,手指莹白,刚才还差点以为他是个女孩子。现在又露了一手神通,看来一定是出自某个修行世家,被送来天宗修行。
那少年得了烤鱼,说道:“真是好香,谢谢你请我吃鱼,我就请你听听我的琴声吧!”话音刚落,琴声再度响起,那牛儿也开始继续往前走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转过身来!
陆正听得琴声仍旧是单音,不成曲调,又见那牛驮着那少年走去,他心有好奇,便等着那牛走过去一段路,他好看见那少年的真容。不料,就在那少年就要露出脸庞的刹那,他又往左边一转,陆正仍旧只看见了他一个后脑勺。
那少年开口唱道:“何所奏兮琴有声,谁人闻兮人与牛!”声如流水激玉,悦耳动听,仍是不改藏有戏谑调皮之意,在晚风中轻轻送走一夕薄暮。
陆正听得歌声,再听歌词所唱,忽然反应过来,这少年坐在牛背上弹琴,岂不是对牛弹琴吗?他又说为了答谢自己送他烤鱼吃,请自己听听琴声,不就是说自己也是一头牛吗?难怪他唱什么谁人闻兮人与牛,敢情就是在骂人呢,怪不得他的声音里总有一股调皮的意思!
这少年竟是如此拐弯抹角的捉弄人,自己好心好意送他一条鱼吃,没想到却招徕这样一顿奚落。陆正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追过去理论,却见山坡下通的路上空空,哪里还能看得见人影,这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这么凭空消失了!
看这少年应该不是慎虚师叔欺负得了的人,怎么也跟其他那些记名弟子一样来捉弄自己?这条路是一直通往谷内深处的,陆正还没有进去过,难道这少年是住在谷内深处?下次见到他,绝不再给他烤鱼吃!
陆正悻悻走回篝火边,暗暗感叹,自己在这天宗的修行之路,却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啊!
当晚,陆正没有向往常一样睡觉,而是端正的坐在蒲团之上,开始练习起入真诀来。这入真诀要求练习者眼在而无见,耳在而无闻,心不外驰,意不摇动,令精华内敛,神气安然,而后排除杂念,以守澄然之心。
而练习这入真诀的难点有二,第一便是如此长时间的盘腿而坐,对人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所谓静极思动,一个人但凡坐得稍久一点,便会不自觉的想要动一动。并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好像并不是心的命令,而是身体自然给出的要求,往往等到自己站起来了也不知道。而如果身体之中五脏不和,或者四肢不舒,甚至存在一些病痛,自然有着更多的干扰,不利于入真诀的修炼。
所以练习小炼形其实对修习入真诀是具有一定的辅助作用的,因为小炼形能够调和五脏之气,让身体气血变得更为畅顺,四肢更为柔软,渐渐排除一些病痛,以此排除肉身本身一些干扰,自然更利于入真诀的修炼。而反过来,入真诀修炼成功,心意澄澈安然,自然对小炼形的练习也有着帮助,所以这两套功夫,一动一静,相辅而相成。
但其实盘坐这一点对于陆正却毫无障碍,他在日月庐中天天以李仪要求的跪坐姿势坐着。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浑身酸疼,坐一会儿就得站起来。后来还是心儿告诉他越是紧张越疼,要学会渐渐放松身体,但是身姿要保持端正。陆正尝试之下,果然渐渐习惯了跪坐的姿势。此后,无论是吃饭、还是上课,甚至有时候听乐先生弹琴,他和心儿都是这么坐着的。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并无任何抗拒和排斥,就是这么盘坐一夜也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个难点就是。每个人心中往往都是杂念横行。心绪如水中的游丝一样,摇摆不定。平时忙碌之中不怎么察觉,但只要一旦静下来要么感到无所事事的无聊,要么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觉或者烦躁。要做到眼在而无视。耳在而无闻。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哪怕眼睛闭上了。但是还是会在心中浮现一幕幕的景象。眼睛还可以闭上都已经如此了,何况耳朵是永远可以听见外在的一切声音的,那就更容易触动心念了。
但是很凑巧的是。这一点对陆正来说,却是比盘坐这个难题还要更简单一点。早在陆正刚刚中了蛇妖的六识阴毒,被苦行僧救下带往日月庐的过程中,他就在两界山上触发了小神通,眼、耳分别经受了由心化现的诸般幻象,后来才渐渐消失。
而到了日月庐之后,又在李仪的教导下学习射礼,通过学习射箭慢慢学习着散乱的心意凝聚起来,不向外驰。后来乐中平为了治疗他的六识阴毒,又让他经历的六识衰变,一步步经历了瞎、聋等等情形。还曾受过云叶尊者的点化,了悟过耳目所见,往往成欺心的幻觉,因此现在来修炼这入真诀,对陆正来说简直毫不费力任何力气。
就在陆正盘坐下去,随着入真诀的要义调摄心境,一下子就感觉到入真诀中描述的心中静虑安然,心光精明的境界,感觉就如诀中所言,心有宝剑,熠熠生光!
就在陆正进入这一境界的刹那,龙吼之声再度回荡响起,他竟然又来到了那六条金龙游天的梦境之中。
陆正此时自然不会还像之前那么慌张,他心中忽然觉得这六条金龙似乎跟自己有着莫大的瓜葛,当下大声冲着大金龙喊道:“喂,我怎么又来啦!”
大金龙立即呼啸而至,仍旧盘浮在陆正前方上空。只是这回它看着陆正,灯笼一般的巨眼之中却有一种赞许的光彩,大金龙道:“很不错,你已经到了知身境?但是还没有知身大成,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知身境?这是什么意思?”陆正刚起疑问,便瞬间从那个梦境中退了出来。
陆正刚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回想刚才大金龙说的话,便听见“咣”一声,门外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破了。
陆正心道不好,这好像是自己那口铁锅被砸了。当即起身开门出去,没想到这一开门,门外竟然是雾蒙蒙的,已经有些些许天光,一轮红日正在天边悄悄爬出天际,沧沧凉凉。
陆正大吃一惊,自己才刚刚坐了一会儿,怎么天就亮了呢?顾不得这些,他先往自己的炉灶便跑去,抬脚却是首先踩到了一脚的牛粪,再看四周又是堆满了不少牛粪,远处传来一些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几个记名弟子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雾气之中。
陆正回头再看自己的炉灶,铁锅里面对着几块石头,锅子已经被砸穿了。这回他没有再自己动手铲去牛粪,而是回去木屋穿好衣服,一脸凝重的径直往慎虚的木屋走去。
刚下了坡,迎面便见六辩牵着牛走过来,陆正深吸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上前行礼道:“六辩大哥你好,你是来教我练习小炼形的吗?但是我现在有事,要先去执掌那儿一趟。麻烦你稍等我一会儿好吗?”
说着,让过六辩,就要继续往前走。哪知六辩突然说道:“你等一等!”
陆正没料到六辩竟然会叫住自己,但瞬间就想到了他要说什么,当下道:“六辩大哥,你是要阻止我去向执掌说出那些记名弟子对我做的坏事吗?”(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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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断梅
六辩似乎没想到陆正猜出自己的用意,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抿了抿嘴嘴唇说了一句:“慎虚不好。”
他不擅言辞,意思是说慎虚对那些记名弟子不好,若是换了旁人,必然立即反驳,慎虚对他们不好,他们就可以对别人不好吗?慎虚虽然是自己的师叔,但是前两次已经不跟他们计较了,事不过三,他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来劝阻我,说明是知道那些人的行为的,为什么之前却不劝阻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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