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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舞月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天里的老玉米

    “就你话多,走,过河!”

    敏荆去战区游历,还带了一个妖娆的女奴随身伺候,此举虽然略显诡异,却也符合草原贵族的做派,敏荆未必是贵族,却不妨碍他也羡慕这个调调,慕容雪菲对郦儿并无成见,她只是不喜欢郦儿娇滴滴的腻声。

    再说,他们一行,除了七匹马,还另有五匹骆驼,载着大包小包的行礼,渡船虽然不小,一次运渡,也只勉勉强强而已,天亮了人多,确实麻烦。

    至于凶险,慕容雪菲当然不在乎,心里甚至还有点隐隐约约的期待。

    “阿二、阿三,有客人要过河,起来了。老婆子,把晚上的剩饭热热,我们随便吃两口,就上船。天阴着,不然这个时辰早就天亮了。”

    他们在外边大声说话,马嘶驼鸣,早已惊动了帐篷里的艄公,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咳嗽着,揉着眼出来,冲着帐篷里喊道。

    便听帐篷里一个老女人声气答应一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已是冒出炊烟,两个儿子也扣着扣子掀帘出来,到船上起锚,一阵铁器相撞声、烧火热饭声和老头子的咳嗽声,给这阴沉的凌晨带来不少生机。

    “老人家,我们要过河,这天成么?怎么这么大的渡口,只有你一家人?”

    凤如山上前对老艄公说道。

    “上游修了新渡口,客人多,都迁过去了。这旧渡口呢,还有几条船,都在对岸,早起对岸人多,这边没生意,晚上这边生意好点。这天怎么了,只要不是涨大水,下猛雨照样过人,我老黑在通天河摆渡了一辈子,……。”

    老艄公接过老婆子送过来的一大碗热面,稀里哗啦的向嘴里猛挑,说话间阿二、阿三也已吃完饭,扯起衣襟擦擦嘴,不言声去河边解缆。

    凤如山见两人都体魄彪悍身材魁梧,只是阴沉的哑巴一样一言不发,暗暗觉得不妥,可惜慕容雪菲已经挪步登船,他也只好跟了上来。

    不多时安排停当,老人把舵,阿二、阿三各持一根长篙,在料峭的晨风中升起风帆,一声长号,双篙点岸,大船一荡,悠悠离岸,破浪而行。

    “师叔,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我看这通天河里,一定有不少的恶蛟害人。”

    船很大,马和骆驼在甲板上由敏荆的男仆照料,六人坐在舱中显得有些空落,凤如山隔弦外眺,茫茫苍苍水天相连,近处水面白浪翻涌,放眼处片帆只影不见,震耳欲聋的涛声中不时传来船舵单调而又枯燥的咯吱声,此时西岸也消失在混茫水色之中,被潮湿的河风一吹,凤如山心中一紧,对慕容雪菲使了个眼色。

    “就你啰嗦,嗯,木炎,我们的三匹骆驼昨天乱发脾气,你上去看看是不是蹄铁坏了,小心点,别打湿了行李,二楞子,过来。”

    慕容雪菲放开神识,面色微微一变,眼中杀机凛然。

    她现在已经不同于初到罡星神州之时,薄薄的舱板,对她的神识,构不成真正的障碍。

    “沐姑娘果然心细如发,……。”

    心细如发,和慕容雪菲是不搭界的,但蹄铁坏了,怎么会打湿行李,郦儿实在理解不了其中的逻辑。

    “二楞子,提起来,杀!”

    慕容雪菲没功夫和郦儿闲扯,见凤如山心领神会的登上甲板去收拾“三匹骆驼”,她一指船舱上的一条板缝,德楞依言迷迷糊糊的把两根手指卡住板缝,略一用力,那底舱板嘎的一声响,已被他揭起一块,随着慕容雪菲一声叱喝,德楞右手的小弯刀激射而出。

    “啊!黄水怪,风紧,快他妈动手,救我!”

    但听舱底一声长嚎,一个破锣嗓子惨吼大叫,与此同时,甲板上传来噗通噗通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哗啦一阵水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水中。

    “真没用!三个小毛贼还跑了一个。二楞子,杀了他,带上弓箭,小贝,我们上去。”

    慕容雪菲看也不看面色苍白的郦儿,径直上了甲板。

    跑了一个水匪无所谓,但射空而掉进水中的那根追魂夺命针,显然是找不回来了。

    “太太,我们真上了贼船!”

    贺双的表情,有点兴奋。

    “双儿,落帆!”

    凤如山用追魂夺命针杀了阿二、阿三,不料船行颠簸,射向老艄公,也就是黄水怪的那根,却微微偏了一点,被老艄公寻机跃入河中,此时船上已没有了敌人,但大船已在通天河中流,没人控制的大船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左晃右摆,飘飘摇摇顺流直下,时而被大浪托起,时而落到浪谷底下,随时可能翻船。

    贺双张弓搭箭,嗖嗖两箭,射断绳索,大帆哗的一声落了下来,船体立刻平稳了不少。

    “小贝姑娘临危不乱,好身手!”

    一干人在甲板上大眼瞪小眼,明显都不会操船,不过既已脱离险境,船上尚留一根长篙,慢慢飘下去,靠岸总是不难,敏荆定下心来,向贺双微笑道。

    “小贝的弓应该是定制的吧,在整个黑狼大帐,我还没见过这么精致小巧的奇弓,……。”

    沁科草原会射箭的女子不少,但由于天生力气比男人小,女子使用的弓箭,和男人的不一样,有专门的式样和型号,而贺双使用的弓,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女弓,对此,郦儿大为羡慕。

    制作一把好弓,并不容易,而量身定做自己的弓,根本不是女奴能够想象的。

    “嘿嘿,事前藏身于舱底,这黄水怪好像专门等着我们一般,师叔,这件事,未必就这么算完。二楞子,怕不怕?”

    “这个郦儿,抢着说话,怎么没一点规矩?”

    德楞满身的血迹,明显是杀人经验不丰富,这很可能是他今生第一次杀人,凤如山摸出个酒葫芦递给他。

    黑狼大帐女奴的规矩,凤如山并不清楚,但不胡乱插嘴,应该是普天下都通用的吧。

    “我不怕。老爷,他们不是好人。”

    德楞唇干舌燥,胃里翻腾不休,直欲呕吐,却又不敢,全凭一口气强压着,接过酒葫芦大口喝将起来。

    “嗯,这个酒葫芦赏给你了,慢点喝!别喝醉了,等下还要你干活呢。小三,让马匹和骆驼都卧倒。敏先生,小心别伤着了自己,小贝,去搬几捆箭来,要射得最远的,把二楞子的软甲也拿过来。师叔,这水贼是一窝子,黄水怪带着人追过来了。”

    凤如山指着上游说道。

    众人大吃一惊,向上看去,果然见一大两小三艘船都鼓着帆逼近过来,三艘船上的水匪,加起来怕有五六十个,黄水怪赤膊站在大船的船头,一手提着大板刀,已经扯去了胡须,竟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大汉。

    “还有专门的水鬼,木炎,水底下就交给你了,干利索点。二楞子,把软甲穿上,听话。”

    贼船上站着十来个身穿黑色水靠的水鬼,慕容雪菲怕自然不怕,也觉得有点棘手。

    她水性,一般,关键是,在水底下,速度慢,她讨厌慢吞吞的节奏。

    在黑狼大帐,慕容雪菲特意给德楞买了一身颇为昂贵的黑色软甲,不料平日里德楞嫌不方便,很少穿,现在是水战,弓箭是主要的攻击方式,却容不得他再耍小孩子脾气。

    敌船因为完好无损,又有人撑篙,来的飞快,转眼间已逼近到十余丈远近,船上的水匪一阵阵起哄。

    “射!二楞子左,贺双右,我中间,不要吝啬箭支!敏先生,郦儿姑娘注意递箭。”

    凤如山大喝一声,当先一箭射出,弓开如满月,箭去如流星,可惜,脚底下的大船颠簸不定,羽箭从水匪头上一尺处掠过,射了个空。

    “哈哈,原来是几个雏儿,孩儿们,放箭,注意别伤着了三个小娘们。下水,凿沉了它。”

    见凤如山他们射出的箭虽然箭势劲急,准头却都差了一大截,显然是水战经验不足,黄水怪哈哈一笑,一边指挥水鬼下水,暗中吩咐大船放慢速度。

    “小三照顾好马匹和骆驼,不要让它们乱窜。”

    郦儿看着吓得发抖的男仆,娇声喝到。

    “师叔小心!”

    “一艘大船价值不菲,黄水怪好大的手笔,恐怕不是一般劫财的水匪。”

    见十几个水鬼游鱼般都潜入水中,凤如山心里暗暗叫苦,瞄了郦儿一眼,无声无息的跳入河中。

    ( 鹤舞月明  p:///3/3532/  )




第一二七九章 缠斗
    第一二七九章缠斗

    敏荆自己未习射术,事实上,他连弓箭都未带,递箭现在还不需要,两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水面,只见逆波翻涌浊流如潮,却是什么也看不见,稍一移时,近船丈余处一股红水泛上,敏荆正不知是谁受伤,一个黑衣水鬼已经浮尸上来。稍一移目,一个水鬼伸头换气,气没换完,哇的一声大叫,猛然沉了下去。

    “他妈的水底下不成事!有一条大蛇,快!快!”

    敏荆正惊喜间,一个水鬼探身出水,双手张着,踩水向大船逃去,一边逃一边大叫,不过他话音未落,像被人在水下猛地一拉,这名水鬼也沉了下去。

    “杀!”

    德楞大喝一声,突然一箭把船尾冒出头来的一名水鬼射个正着。

    “二楞子不错!小贝,别让水鬼逃回去!”

    慕容雪菲微微一笑,弹歪两只飞来的长箭,还有时间鼓励德楞再接再厉。

    “木先生厉害!水匪没有行伍历练,如果他们上下同时动手,我们就更难应付,……。”

    凤如山回到船上,满头的湿发尽是泥沙,一身青衫却不见一丝水痕,敏荆暗暗称奇,却也顾不上询问。

    不到半个时辰的水下激战,水鬼悉数被歼,黄水怪才醒过神来,在船头上跳脚大叫,指挥三只贼船将凤如山的大船围在中间,慢慢逼将上来,喝令水贼全力放箭,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一时之间,箭如飞蝗,郦儿勉强站立,却已吓得面白如纸。

    “水匪未必是不懂上下夹攻的道理,我看他们不是一伙的,像是有人临时纠集起来有意针对我们的,不好!贼人带着软盾,师叔,他们是准备把我们的箭耗完。嘿嘿,敏先生,前路尚远,这一路上,还需要我们精诚合作。”

    凤如山自己,不可能对敏荆完全“精诚”,也允许敏荆有自己的小秘密,但是,他更不愿意被人当成傻子,敏荆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落魄文人,至少,要换一个稍微说得过去的借口吧。

    “呵呵,过了这一关,我请木先生喝酒。”

    敏荆也猛然反应过来。

    三艘贼船把凤如山他们的渡船围在中间,船头距离渡船不过十七八丈左右,虽然凤如山和德楞也射倒了两名水匪,但如果水匪不顾一切的猛攻,无论如何,紧靠凤如山和德楞,无法护得这么大一条渡船周全,但不知为什么,三艘贼船却没有靠上来,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围着他们,不紧不慢的放箭,更夸张的是,几名水匪还手持软盾站立船头,来抵挡渡船上射出的威胁不大的长箭。

    水匪不是水军,偶尔抢劫几名过河的商人,还带着盾牌,这也太,夸张了点。

    “呵呵,十则围之,水匪又不傻,不一定要读兵书才能学会。再说,我们远来是客,也许等下通天河会有什么变化,天时、地力、人和,我们一样也不占,敏先生精通兵法,可有什么锦囊妙计以解今日之危?”

    “水匪要生擒敏荆?嘿嘿,敏荆果然有些来头。”

    兵法,凤如山是不大熟悉的,但听朱玉北吹牛吹得多了,谈谈大道理,勉强凑合,他想看看,敏荆这个自称军事发烧友的书生,成色如何。

    “嘿嘿,木先生取笑了,我哪里敢称精通兵法。嗯,今天是初三,又是阴天,等天黑了,敌我双方都视线不明,可以考虑火攻,可惜,没有火箭,……。”

    敏荆正想谦逊几句,突然想起自己去金鸡堡的借口,只好胡乱出个主意搪塞。

    “二楞子,注意节奏。”

    “嘿嘿,原来敏荆真是个纸上谈兵的书生!”

    敏荆明显没什么成算,凤如山也懒得搭理他。

    火箭,就是箭头中包含了一定炸药的特殊羽箭,慕容雪菲倒也搞到了几十支,但没有相应的功法配合,火箭的威力极其有限,在水上用火攻,可不是有几支火箭就行的,而且现在天刚刚过午,离天黑还早着呢,估计水匪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他们,用火攻。

    “哦!”

    德楞哪里懂得什么叫注意节奏,仍然是一箭接一箭的射个不停,射速却提高了半分。

    “二楞子,发力和功法配合起来,……。”

    “这傻小子!”

    对德楞的不开窍,慕容雪菲恨不得踢他两脚。

    “啊!血!”

    突然,一支被慕容雪菲击歪的长箭余势未衰,堪堪擦过郦儿的耳边,在她的肩头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郦儿左手一摸,眼见满手的鲜血,娇呼声中,身子一软,双手搂住了德楞的腰,右手的箭支洒满了甲板。

    德楞感觉两个软绵绵的肉球挤压着自己的背部,一股似麝非麝的幽幽体香从近在咫尺的郦儿娇躯上透散出来,直扑鼻端,可怜的德楞,哪里经过如此场面,他只觉得嗓子发干,浑身躁热,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一股强烈的冲动突然难以抑制得从脑海中狂涌而出.瞬息间的功夫,便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下一刻、德楞便浑身血脉沸腾.血脉责张,燥热的感觉涌遍全身。

    “杀!”

    德楞大喝一声,奋力一箭射出。

    嗖!

    “噗通!”

    这一箭,直接射穿软盾,将软盾后面的水匪射了个对穿。

    “小贝,杀!”

    “嗯。这个郦儿,吓傻了?不像啊。嘿嘿,小宇宙爆发,这不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吗,难道这傻小子才是主角!。”

    趁着小船上一片混乱,凤如山连发数箭,又射死了小船上三名水匪,贺双也调转方向,趁机射倒了小船上两名水匪,小船在众水匪高喝小叫的惊呼声中远远的退了开去,直到离开渡船超过五十丈,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郦儿抱住德楞,显然是添乱之举,虽然他们因祸得福,但郦儿明显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何以如此,凤如山还是想不明白,当然,他现在顾不上纠结这个。

    “呵呵,二楞子,干得好!接着来!”

    德楞这一箭奇峰突起,相当于废了水匪一条小船,慕容雪菲也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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