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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在夕阳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凤凰来仪

    一会儿,李医生穿着一件半身的白大褂出来了,他微笑着向坐在长凳上的高氏和高小亮打着招呼:“来了?先坐下,我给这个人抓点药。”

    高小亮有礼貌地起身:“没事的,李医生,您忙,我们等一会。”

    李医生拿着处方单,拉开药柜的抽屉里,一上一下,草药抓了好几副,手指吧啦一下算盘,报了个惊人的数字。

    病人总归是病人,在疾病面前,钱算个什么。只见那人从口袋里抠出两百多块钱,换回了几包草药,临走前还要跟李医生说声谢谢。

    李医生忙完了,抬起头,关切地问:“怎么了?老嫂子,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体撑不住了吧。”

    高氏为难地嘴里嘟囔了几句就没有了下句。

    李医生拿出听诊器,跟高氏说:“来,我先测测您的血压。”

    高氏卷起衣袖,李医生扑哧扑哧地充气,忙活了一阵,他说:“没事的,血压正常。”

    高小亮有点生气:“李医生,我妈是肚子疼。”

    “哦,我以为还是血压的问题?”

    “啊?我妈经常您这里看病吗?”高小亮感到奇怪。

    一向节俭的母亲,怎么会经常去李医生的诊所去看病呢?相想必一定是撑不了了才去看的。

    “是啊,你妈经常来我这里测血压,每次遭你爹欺负后,他都会来我这里测量血压。”李医生似乎故意闪过高氏的眼光。

    “不啊,不。”高氏想说什么,忽然又咽下去了。

    老样子,李医生还是对照处方单抓药,,并叮嘱高小亮:“记得一定要照顾好你妈,不要让她再生气,情绪也很重要,实在不行,就把你母亲接到你家去住,唉,你那爹,我就不说了,孩子,凡事想开点。”

    李医生的话,似乎又点醒了高小亮。

    高小亮一直在想李医生的话,他以前不是和高崎走得最近吗?今天说出的这番话,似乎更同情他们母子才对。

    高小亮是个固执倔强的年轻人,但他热情善良,懂得知恩图报,这一点,每每想起来,高氏都觉得很欣慰。

    高氏怕,怕高崎的兽心又起,折磨了自己不要紧,羞辱了儿子,让儿子在这村子里抬不头来做人。

    高氏提着一搭药,走进了堂屋。

    高崎像弹簧一样嘣的一下坐了起来。

    “干什么去了?你们娘俩一唱一和得想把老子暗害了吗?”高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去诊所给我抓药。”高氏似乎早已习惯了高崎的呼来唤去。

    把药搁在桌子上,高氏匆忙往药罐子里加了水,放在炉子上,自己便匆匆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黑漆漆的,灶火里烧的柴一点都不剩了,她在门后面取出一把斧子来,准备出去劈柴。

    高小亮进来了,问:“妈,要劈柴吗?”

    “哦,做饭没烧的柴了。”高氏回答。

    “来,给我,我去劈,您进去先忙别的。”高小亮接过高氏手中的斧子走了出去。

    高氏把斧头给了儿子,忽然又那么一点后悔,她还是担心儿子,更担心堂屋里坐在炕上骂人的那死鬼。

    高小亮拎把斧子走了出去,这堆柴,是自己以前和媳妇从地埂上一锄头一锄头挖下来的树根,现在,媳妇不在了,这些树根却还没有烧光。

    大婶走了过来,看见高小亮在柴堆跟前发呆,就打声招呼:“小亮,要劈柴吗?”

    “哦,是啊,婶子,饭吃了吗?这是干嘛去。”

    “我刚从我大媳妇家过来,看你在发呆,就过来看看。”

    “哦。”

    “孩子,别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对你妈好点,总的一句话,你妈都是为了你。也不是我爱说话,你爹那做的叫撒事?几十岁的人了,对得起谁?要了媳妇的命,伤了老婆和儿子的心,还不嫌臊得慌,咋好意思活着?”

    高小亮觉得大婶的话着实没错,就没再吱声。

    “好了,小亮,你忙你的吧,婶子回去了。”

    高小亮刚一斧头劈下去,就听见院子里有摔盆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高氏的哭泣声。

    高小亮闻声便扔下了斧头,抄起一根木棍,冲进了堂屋。

    只见满地都是草药屑,药罐子也被砸碎了扔在院子里,桌子倒了,炉子也倒了。高氏跪在地上哭泣着:“药,我的药,这是儿子给我买的钱,花了好多钱的。”

    高崎蹲在椅子上,抽着老旱烟,整个屋子一股浓浓的旱烟味。

    高小亮似乎是见到仇人了,躲过高氏的拉扯,扑上前去就是一顿乱棍。高崎像一块肉球从椅子上滚落了下来,满地的血渍。

    高氏看见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高崎已经失去了知觉,而高小亮却还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乱打,于是,她急了,上前抱住高小亮的腿,大声哭喊:“小亮,住手,再不敢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高小亮像一只疯狗似的,哪听得进去母亲的劝告,,一顿乱棍,好像躺在他滚下的是一只死猪,而不是一个人。

    高氏一看自己没办法,连爬带滚地爬出院子,在院子里大喊救命:“救命啊,快出人命了,救命啊。”

    还好是白天,隔壁来了两个小伙子,才把愤怒中的高小亮拉了出来。

    高小亮没命地反抗着:“放开我,放开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老畜生不可。”

    大婶也是,哪儿有是非,哪儿就有大婶。

    “孩子,婶子知道你委屈,可你知道,你打的是你爹,他好歹养了你,再怎么恨也不能往死里打。再说,打死他,你去坐牢,一命换一命,你妈为你伤心,你儿子为你伤心,丢下他们,你忍心吗?”

    还别说,大婶平时叽叽喳喳地,觉得她满嘴的废话,可这一阵子,她说得却是顶呱呱的道理话。

    两个小伙子七手八脚地把高崎抬了出来,搁在板车上。

    “赶快去医院。”大婶急忙说。

    高小亮瞪了一眼:“一时半会死不了。”

    “傻孩子,死了就要赌上你的下半辈子,快点,送他上医院。”

    两个小伙子将高崎拉到了镇医院,还好,命保住了,就是人还在昏迷当中,伺候他的还是高氏,担心他的还是高氏。

    高小亮这段时间做着母亲平时做的事,比喂猪,比如洗衣服,打扫家里。

    奇怪的是,看到高崎所用的任何一件东西,他都一种感觉,恨不得一把捏个粉碎。

    想到大婶说的话,他的心里就好受很多,他死了还要我抵命,多不划算的事,傻子都可以拎得清楚,但是只要一想到李素,他的仇恨便使他失去了理性。

    村里的人闻听高小亮差点把高崎打死,都很理解高小亮的做法。

    李医生说:“这样也好,给他点颜色,下次不敢那样对你母亲了。”

    看来,高崎在整个村子里也是臭名昭著,没有一个人说是高小亮的不是,确实,高崎整体阴着一副面孔,对待男人,高谈阔论,对待女人,阴奉阳违,尤其是看自己觉得顺眼的女人的眼神,那叫一个淫。

    村里人大大小小都知道他什么德行,连小孩子都骂他,之所以令人痛恨,他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

    医院里的走廊里传来阵阵讥笑:“瞧,402房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强奸自己儿媳妇未遂,儿媳妇自杀的那个臭男人,被儿子暴打一顿,怎么没给打死呢?这种不要脸败坏门风的男人死一千次也不为过。”

    “看看,这个可怜的女人竟然寸步不离地伺候他,真是疯子。要是换了我,我干脆毒死他算了。”

    高氏低着头从走廊里走过,充耳不闻地从他们的讽刺与嘲弄中解脱出来。

    402病房里,躺着一个60多岁的男人,头上绷着纱布,眼睛微微闭着,整个走廊上七个病房,这是最寂寞的一个病房。

    “我怎么了?我怎么会躺在这里?”高崎睁开眼睛。

    “你忘了吗?你砸碎了我的药罐子”

    “哦,我砸了你的药罐子,你儿子为你挺身而出。”

    “那你为啥砸我的药罐子?你这人太霸道了。”

    “还我霸道,你有你儿子,我还霸道得起来么?差点连命都没了。”

    “儿子是你和我的,你对我稍微好点的话,他怎么会那样对你?”

    “我是对你不好,可我毕竟是他老子。”

    “儿媳妇的事过去了我也不想提了,但是你心里多少得有个底吧。”

    “总之,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要是你不要去撕扯儿媳妇的衣服,你说哪有这回事?小亮不都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吗?”

    高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乎是在反省。但这种反省的事似乎很难在高崎的身上发生。

    高氏拎着热水瓶又出去了,病房里静悄悄的,高崎又睁开了眼睛:“好吧,高小亮,你等着,等着老子回去必定把你另开,让你居无定所,你不是能打吗?让你打个够。”

    高氏推开门,走了进来,把热水瓶轻轻地放下,生怕把高崎惊醒似的。

    “怎么了?好些了吗?”高氏坐在床铺上。

    “走开,猫哭耗子似的。跟你那儿是一码事。”高崎重重地推开了高氏。

    高氏独自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外边,阳光灿烂,她伸手打开窗户,想呼吸一下外边的新鲜空气,高崎却喝止:“要晒太阳去外边晒去,我不愿意晒。”

    高氏这下倒是来了脾气,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跟高崎说:“你个老不死的,把我当面揉啊,好啊,我走了,你自个照顾你自个吧。说实话,我希望你死,但怕你死了连累我儿子,这才愿意留下来伺候你,你以为你什么东西啊。”

    高崎气得直咬牙:“好,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想置我于死地,门都没有,等我回家就把你们都休了。”

    “行啊,就你做得那种丢人现眼的事,还敢拿出来当事说啊,要休也是我们休你,休了你这种辱没家风败坏名声的畜生。”

    高崎还完全动不了:“你,你给老子回来!”

    高氏从门里探出头来:“做白日梦。”

    给读者的话:

    高崎这样的人,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 醉在夕阳红  p:///2/2257/  )




第四十一章:无痕岭(二)
    解放拉着杏儿紧跟在老人身边,老人的身体不错,步调均匀,却显得很快,不是解放和杏儿小跑,估计很难跟上那老人。+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老人转过身,发现这两个年轻人,早已经气喘吁吁了,老人笑了:“呵呵,累了吧。这山路不好走,不是这儿的人还真不习惯。”

    解放想从老人的口中得知更多的关于无痕岭的事,就绕着圈试探老人家:“您在这无痕岭住了好多年了吧,看您伐树的动作那么娴熟”

    老人的脸色一下子纠结在一起:“我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话你就爽快点,只要我老汉知道的。”

    还是杏儿机灵,她看见老人的脸色不对,急忙说:“老叔,我哥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那种待人处事都极为谨慎的人,想必他是怕自己得罪了您才这样问的,您别在意。”

    “对,对。我怕我说错了话,惹您不高兴,那样的话,我们就白跑一趟了,我是没有关系,但我妹妹她为了完成婆婆这个愿望,不惜家人的一切阻拦才来到这里的,我母亲不放心,特意让我陪她来的。”解放接着杏儿的话茬,一个劲地解释着。

    老人抬头仰笑:“哈哈,我铁维沙岂是你们想的那般小气?既然你们话都说到这份了,我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都是实诚的孩子,好好。”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漠,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漠。后来,有一支商队经过这里,因为缺水,找不到水喝才来到无痕岭的那个地方,在那里的崖缝里发现了有水滴渗出。这支商队找到了水源,顺利地走出了沙漠。那个领头的商人回去以后就带了全家来这里种树,大概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商人全家住在这里,负责更大面积的耕种,这样不到五年的时候,一片茂密的无痕岭就形成了。每年夏天,这里都有好多游玩的人,慢慢地,人多了,环境一天天地变好了,商人一家也不愿意回去了,就在无痕岭定居了下来。”老人若有所思地讲了起来。

    杏儿看着这四周郁郁葱葱的景色,不由得入迷:“啊,太美了,那个商人现在还在无痕岭上住吗?她将沙漠改变成绿洲,是大自然的绿化大师,我想拜访拜访他。”

    解放看了看老人的脸,忽然觉得有那么一刻,她从老人脸上看到了军功章的那份荣耀。

    老人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绿色,脸上挂满了微笑:“是啊,我就是当年那个商人。”

    杏儿激动得抓住老人的手:“铁老,您真了不起,这么大的一片沙漠,是您一手将它变成绿洲的,看到这片葱茏的绿色,我真得很开心。”

    铁维沙笑着说:“其实,这也是缘分,如果不是当初困在沙漠里,如果不是在这里找到水源,怎么会有今天这郁郁葱葱的无痕岭呢?”

    解放有点着急:“杏儿,咱们不能再耽搁了,你婆婆恐怕是等不了我们的,临走时妈有交代过啊。”

    这一下,杏儿也急了:“铁老,这是正事,您能不能尽快地帮我们找到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我婆婆估计等不了了。”

    铁维沙觉得也是,什么事都可以分个轻重缓急,这个节骨眼上,最主要的就是想办法尽快回家见到自己的老婆再说。

    三个人走了一路,说的大都是铁维沙寻找水源和绿化沙漠的事,很少说到铁维沙的老婆,就连杏儿恐怕也不知道他们所要找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绯竹,就是杏儿和解放此行的目的!

    杏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铁老,为什么在我来这儿之前,别人都说无痕岭是地狱,走路看不见脚印,甚至还有僵尸的传说。”

    铁维沙笑了:“呵呵,那些传言是无痕岭的村民奉我的意思故意传播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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