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的青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芦上灰翁
“高总,能……能不能让别人去上海呀?”林一帆犹犹豫豫着道,“我这几天有些私事……”
“能有什么私事呀?不就是黄莺她妈病了嘛!”张菊兰赶在高远前面先接了话,“你放心去吧,和高总刘总他俩一起好好地多接些订单回来。”张菊兰看了高远一眼,有意把“一起”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林一帆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张菊兰截了话。
“黄莺那里我会多去看看的,嗯?”张菊兰突然大悟地问道:“小林,你不会是真和黄莺谈上恋爱了吧?如果是这样,上海哪怕我去也行!”
“真谈上了也没什么呀,不是好事吗?不过还是以工作为重嘛!”高远笑道,。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笑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林一帆连连摆手道:“你们可别乱说了,人家可是女孩子,行了,我去上海还不行吗?”
“小林你英语怎样啊?”高远问。
“高总,你知道的,我是学工业产品设计的,英语读写还行,口语可真不行。”林一帆道。
“没关系了,权当是带你去历练历练,到那边请一个翻译就是了。”高远道。
林一帆是彻底没辙了,心里只担心着黄莺一个人可怎么应付得了呢。
“各位,在我和刘芸不在公司期间,公司一切事务暂时由张菊兰全权负责。大家各负其责,不要相互扯皮推诿,尽力配合好张菊兰的工作。我希望我能安心地在外面谈生意,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请尽量不要来烦我。好吧,今天就这样子,散了吧!”高远站了起来,拍了拍林一帆的肩头,似乎心情不错地先离开了。
张菊兰听了高远的安排也蛮高兴的,临散了却凑近林一帆耳边小声道:“帮我看着点他俩!”
林一帆只能以笑作答。
等张菊兰出了门,宁玉琦对林一帆道:“林主任,你是去上海游玩去了,我们可就惨了!”
“怎么啦?”林一帆不解道。
老陈头也凑了上来一挪嘴道:“小林这你也不懂啊?喏,这不刚派发了鸡毛吗!”
“鸡毛?”
“拿了鸡毛当令箭!”
于是大伙又是一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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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幽怨的眼神
四点不到,林一帆便借故早退了,去市场上买了些银耳、鲜藕和冰糖回来,细细地在电饭煲上熬了近两个小时,揭盖时香气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林一帆贪食了几勺,好不容易待它凉透了,才小心地盛了几碗到新买的保温瓶里,挂在龙头上,方才晃晃悠悠地骑了车送了医院去。《+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病房里却不见黄莺的影,大约去配药了罢!黄莺妈n神比上午可好了些,但还是脸sè苍白,见林一帆进门便亲切地招呼,尽管声音还是细微而脆弱的:“小林,你那么忙怎么又过来了?”
“没事,我下班了。阿姨,你好些了吗?”
“唉,老毛病了,养两天就好了,倒是老麻烦你!”黄莺妈喘着气,挣扎着想坐起来。
“阿姨,你不用起来,躺着好,躺着好!”林一帆连忙按住了她道。
黄莺妈顺从地躺了下来,眼神里透露出感激与赞许的光。
“阿姨,黄莺呢?”林一帆边问边小心地给倒了一小碗银耳羹道,“我给您熬了碗银耳羹,您喝点,能清肺!”
“小林,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些东西,真有心!”黄莺妈看着林一帆似无意却有意地说:“不知道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你可有福了!”
“嗨,我会做什么呀,只是听人说银耳对您的病有好处,所以学着做了点,你尝尝!”林一帆细心地舀了一小勺递到了黄莺妈的嘴边。
黄莺妈微微张嘴,喝了一小口道:“又甜又糯,真好吃!”
“那您就多喝点,我带了不少呢!”林一帆道,接着又是一小勺。
黄莺妈没再张口,却轻轻握住了林一帆的手腕道:“小林啊,你是个好孩子,你一直帮衬着小莺,阿姨谢谢你!”
“阿姨您说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啊!”林一帆放下碗,还握住她的手道。
“好,好!”黄莺妈点点头,眼角却微微渗了些许泪光。
“阿姨,您就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了!”林一帆轻轻为她拭去泪花。
“我这病呀,我自己知道。已经拖得够长的了,只是苦了小莺这孩子了!唉!”黄莺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没事,阿姨您听我说,您这病啊,有治,现在科学多发达呀!您就放宽心吧!”林一帆安慰道。
“我倒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我们家小莺啊,她是个苦孩子,自小就没了爸爸……”黄莺妈忍不住抽泣起来。
林一帆倒有点手足无措,只是一味地道:“阿姨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黄莺的!”
“真的?”黄莺妈突然有了n神,像似吃了灵药似的。
“啊……这……”林一帆一惊,迟疑着,却不知如何作答了。
“唉!”黄莺妈是有点失望的了,缓缓地躺了下去。
“真的,阿姨,我会的!”林一帆过意不去了,便沉重地点了点头道。
“谢谢你,小林,阿姨真谢谢你!这样我就放心了!”黄莺妈的眼睛不觉又á湿了。
“那你再喝点吧!”林一帆道。
“让我来吧!一帆。”黄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身后。
“没事,我做了不少,你也喝一碗吧!”林一帆道。
“我先喂我妈,我等会儿!”说着黄莺接过了碗,对林一帆道:“你出去坐会吧,这病房里空气不好!”
“我陪你会儿!”林一帆柔声道。
黄莺妈看着林一帆,一会儿又看着黄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眼睛里写满心慰的柔光。
“对了,今天你们又开了什么会啊?”黄莺细心地用瓷勺在碗边上又舀了一小口。
“哦,我正要跟你说呢,下周我要去上海出差,也就是一个展览会,不过时间蛮长的,要近一个月呢!”林一帆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是吗?”黄莺初听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但转霎又为林一帆高兴:“这是好事啊,你可要好好表现啊,这是高总有意在培养你呢!”
“哪里呀,原本也是要你去的,只是……”
“我才不要去的,又不是去旅游!”黄莺朝林一帆使了个眼sè。
“小莺啊,看来又是我耽误你了!”黄莺妈抚摸了一下黄莺的头,过意不去地说。
“阿姨,这个展览会分两季办,年底的时候还有一期,到时我带黄莺一起去!”林一帆开解道。
“好啊,好!”黄莺妈微微昂起头,一只手伸向林一帆。
林一帆赶紧握住她的手。
黄莺妈另一手牵过黄莺的手,把两个人的手合在了一起,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满足地笑了。
黄莺想抽回手,却没敢动,不安地看了林一帆一眼,一张粉脸渐渐映上桃sè。
林一帆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地,他当然知道黄莺妈的意思,但是……没错,他是喜欢黄莺的,但是黄莺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太熟悉了。正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早没有了心动的感觉。但是在老人尤其一个病人面前,他是没法去拒绝的,他的角sè注定还会尴尬下去,这是注定的,谁叫她是黄莺呢。
“一帆,要不你先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班的,大后天去上海总要准备准备的!”黄莺毕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她抽回了被她妈按在林一帆手背上的手。
林一帆感激地看了黄莺一眼,心想这真是一个善良美丽而且善解人意的女人,任何男人娶了她都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们下去吧,我送送你!”黄莺牵了林一帆的衣袖出了病房。
电梯一改往常的拥挤,居然没有一个同乘的人,好像特意要为他们俩制造二人世界一样。
“一帆,刚才我妈……你千万别介意!”黄莺咬着嘴唇小声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明白的!”林一帆道。
“是啊,你是一定会明白的。”黄莺幽怨地看着林一帆道。
林一帆真心是害怕接触她的眼神,他对自己说林一帆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千万不要心软,你这是为她好啊,黄莺这份感情你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的。“真对不起,这个月你怎么办呢?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你了!”林一帆只能换个话题,不过心里是真为她担心着的。
“那你就不要走啊,守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其实我很脆弱,我怕我坚持不了多久,你才是我唯一的支柱啊!”黄莺多么想呐喊出来,可这心底的声音只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是担心着的,她是怕着的,她怕一旦哪一刻说出来以后,她便和林一帆连朋友也没得做了。那时的境景是黄莺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的。“你放心吧,我还有其他朋友的,到时实在不行我会找他们帮忙的,你就放心去吧!”黄莺扬起头道,给了林一帆一个勇敢的笑。
“你哪有多少朋友,要不……这段时间我让雪雯来帮帮你?”林一帆迟疑着道。
“你!”黄莺停顿了片刻,冷冷地道:“谢谢你了,我不用帮忙!”
话一出口,林一帆就知道他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此刻再多的语言已然无法解释,看着黄莺那张失望痛苦的脸,不由一阵心痛,终于一把搂过黄莺,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林一帆的怀抱是温暖的,黄莺的泪却不争气地喷涌而出。
电梯却仿佛是停止了一般。
林一帆是多么希望快点到达底楼,早点离开她,不然他担心他会真的沉陷在黄莺楚楚可怜的泪光了。
黄莺也是多么希望快点到达底楼,早点离开他,离开他远一些,再远一些,也许她还能保留一份坚强,也许她还能保留一份自我,她也许也就没有那么多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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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多了个大哥
去上海的事,林一帆没有和雪雯说起。《+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原本就是有着自己生活圈子的两个人,当两个圈子交集在一起的时候,也便是两人一起约会的时间。不知从何时起,两个人的话是越来越谈不到一块了,见了面除了**还是**。但也奇怪,每次**都能使心情郁结的林一帆感觉到一种释放感,所有的痛与愁都能在雪雯肥沃的土地里得到流泄后的满足,这似乎成了一种瘾,一种罢不能的瘾,原本在林一帆隐秘的心底多少对雪雯是存留着一点点的希冀的,究竟是什么,他说不清楚,尽管他知道这种希冀是飘缈虚无的,但人就是这样的,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有企盼,也许这便是望惹的祸吧。前两天雪雯留言说是有话要说,却终究是没来找他,又没有别的解释,林一帆打电话过去,办公室的同事却说她这几天一直请假,好像在忙着什么事,林一帆也便生了闷气,死活不愿意再主动找她多说什么了。
林一帆当然也没有和吉利讲。吉利缠上了他,尽管他的心底也是很有一些欢喜的。对于吉利,毕竟只有数面之缘,一见钟情的故事大概只有在他的笔下才有可能是完美的,对于现实,他无法把握,也无法确认,他知道他的那颗伤痕依稀可见的心是再经不住折腾的了,对于爱情,他有一种轻微的心理障碍。与其说怕伤了吉利那纯洁的少女之心,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自已。是的,他疲惫了,他需要休息,他需要冬眠,来年的n天开出的是什么颜sè的花,对林一帆来讲,太遥远了。
何况他此刻放不下的只有黄莺而已,黄莺对他的好,他一直深怀不安,他怕他还不了。就在黄莺最困难的时候,他却要离她而去。林一帆包中躺着的正是黄莺今天中午偷闲从医院跑出来为他送来的两打袜子,他的喜好黄莺全知道,他的懒黄莺也知道。黄莺说这两打袜子算是为了感谢他的银耳羹,一天穿一双扔一双,待这两打袜子扔完,他也就该回来了。是啊,这是黄莺在做倒计时呢,她的心,她的情,她的盼,她的梦,全都在这廉价而珍贵的一次n袜子里。
林一帆该如何自处呢。
飞机在蓝天下,白云里穿梭,对于第一次乘坐飞机的林一帆来说,原本这正是饱览祖国秀美河山的好时机,可此刻的林一帆纷纷扰扰的思绪却还停留在身后那座可爱又可恨的城市里,哪有心情一饱眼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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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高远原本是想自己开车去的,奈何林一帆从来就没摸过方向盘,真让高远自己当长途司机,还是让他有点怕了,末了只好买了两张下午二点的商务舱机票。
步下飞机,迎面扑来的热浪把林一帆逼回了现实,这是一座硕大的城市,更是一座灰sè的城市。
林一帆其实是已经厌倦了大城市的。原本他是完全可以留在惠州这座副省级城市,甚至已经谈好了《惠州晚报》的工作,但最终他却选择了临江这座家乡的小城,惠州唯一留给他的实物就是那幅画,不,应该还有一张在《惠州晚报》实习时办的临时记者证,没想到n差阳错地居然还救了吉利的命,真是没想到有那么巧,那么巧那张记者证还在那件衣服里,那么巧那天他居然想起了穿那件外套,那么巧他还就上了那条高架路,仿佛一切皆在冥冥中注定了似的,可这真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么,林一帆不禁摇头。
该来接机的人没有来,高远大呼上当了,原本以为出了五万的摊位费享受的该是p服务,结果却什么也不是,没办法只能排队等出租车了。
高远对上海的路头算是熟悉,一路指挥着的士司机左冲右突,不过也差不多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结算时却偏要司机让掉五元钱,说是司机故意绕了三公里的路程。
林一帆听着也不是个事,便劝高远道:“高总,天气那么热,把钱给了他拉倒了,我们也早点去找个旅馆住下吧!”
高远却笑着说“我本就是个生意人,不该出的钱原是一分也不愿意出的,兄弟你该是学着点的,得了,今天就纳一回谏”又摸了五枚硬币出来,扔到了司机的茶杯座里道:“给了,这回满意了,师傅?”
那司机早气得脸都呈了猪肝sè,待林一帆和高远一下车,便一滋溜地去了,腾起一团乌黑sè的柴油烟把他俩呛得直咳嗽。
“我们先进去展览会会务组签到吧?”林一帆问道。
“还签什么到呀,付了钱还怕到时不给我们进场呀!”高远拉出行李箱拉杆道:“我们先在这住下吧!”
“好吧,住哪儿呢?”
“那不是么?”高远一指对面的希尔顿酒店道:“近,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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