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的青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芦上灰翁
吉利掏出手帕轻轻为林一帆拭去眼角的泪花,心却随着林一帆的叙说也跟着沉了下去,不由为楚翘担心起来。
“是癌……症……”林一帆终于说出那个魔鬼的名字。
“什么?”吉利惊叫起来。
“是**癌!”
“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得这种病?”
林一帆接着道:“这便是命吧,连医生也没有确切的解释,只是说也许有遗传因素,也许也有可能是……”林一帆迟疑着。
“也许什么呀?”吉利急着追问道。
“也许也有可能是不当人流引起的。”林一帆终于说了出来。
“你,是你干的好事?”吉利怒气质问道。
“楚翘是怀孕过一次,只是当时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就没要,拿掉了!”林一帆道。
“你可把她害了,那后来呢?”
“其实在她去云南之前动手术还有机会,只是她没太当回事,也没去医院检查,只以为是一般的妇科病,没想到耽误了!”林一帆吸了下鼻子道。
“然后呢?”吉利已顾不得林一帆的感受了,她只为楚翘担心着。
“只能把**整个拿掉了,命虽然是保住了,但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化疗,她的头发……全掉光了!”林一帆再度哽咽起来。
“化疗算什么,头发掉光了算什么,**没了那才是要了她的命啊!”吉利的泪也如断线的珍珠似地直滚下来,双手忍不住在林一帆的臂上死命地掐着,“你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林一帆麻木了似的,任由她折磨,口中只念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吉利猛地立起身,坐到了石椅的另一端,离得远远的。
“我当然知道**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才会离开我!”林一帆黯然道。
“你离开你了?不会是你抛弃了她吧?”吉利突然对林一帆不信任起来。
林一帆苦笑了一下,也不否认道:“也差不多吧,那阵子对我来说确实也是天崩地塌的感觉。”林一帆回忆道,“不过也总算是捱过去了,尤其那段最困难的时光。生活就这样继续着,一天又一天,我奔波在学校和医院之间,之后就是学校和楚翘家之间,时间过得说快也快,一转眼就是一年,原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然而就在我忙着论文答辩和找工作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她却不见了。”
“不见了?”吉利问道。
“对,不见了,连她的父母也跟着一起不见了,我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她,可是她们一家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留半点痕迹。”
“那段时间你忙着找工作不会是你的藉口吧,你一定是有意地冷淡了她,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她那种情况,心理本就是极度脆弱的。”吉利心中此时也乱极了,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面前的这样一个原本以为优秀的男人。
“也许吧,也许我的潜意识里真有这种想法也说不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所以说我的灵魂是丑陋不堪的!”林一帆痛苦地把脸埋入了自己的双手里。
“你就这样放弃了,不再找她了?”吉利内心深处对林一帆是抱有希望的。
“我一直在找,她所有的亲戚家,所有的单位同事,所有的同学校友全找遍了,没有,就是没有。为了找她,我甚至放弃了《惠州晚报》的工作。”
吉利看着林一帆的样子,一种同情之情油然而生,她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林一帆在烈r下,在风雨里彷徨无助劳而无功的情景。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楚翘的信,我才决定放弃了。”林一帆扭头对吉利道:“要是一个人诚心要躲你的话,任你再努力也是找不到她的。”
“看来她还是一直在关注着你的,知道你在找她?”
“是啊,她在信里说,她一直在看着我,即便身在天边,心也会永远陪伴着我,她叫我不要找她了。”
“她就没有解释离开你的缘由吗?”吉利似乎渐渐有点理解楚翘的想法了。
“她说离开我完全是她的原因和决定,失去了**,她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她只想把最好的自己交给我,因为爱我,所以离开我,她还叫我忘了她,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找一个爱我的女人好好生活下去,我幸福她才幸福。”
“是啊,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因为爱你,她才离开你,看到直到现在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她也应该会觉得完全值得的了!”吉利对楚翘已充满了敬意。
“可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的,恍恍惚惚的,当我听从楚翘的意思放弃她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种轻松感,真的,我真的感觉到好轻松的。”
“那是因为你的弦绷得太紧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吉利宽慰着林一帆道。
“不,也许我原本就是个没有担当的人,其实我是没有信心的,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够坚持到哪一天,我无法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林一帆给自己下了总结道:“所以……”
“所以我们俩不合适,对吗?”吉利接过了话头。
“没错,我无法验证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无法保证将来。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的好,做个朋友,挺好!”林一帆道。
“那你也给我听着,其实我也无法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明天我就会厌倦你跟你说拜拜,但最起码我现在对你有好感,我只是跟着我的感觉走,听了你的故事,我只想现在替楚翘好好地爱你照顾你,懂吗?”吉利站了起来,抱住林一帆的头,在他的额上印上了一个温润的吻道:“你别想甩开我,想也别想!”
林一帆愣了,除了苦笑还能作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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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西斯廷的圣女
且不管肖力和张菊池醉成了什么模样,林一帆是顾不得的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他只任由吉利牵着小心翼翼地摸下了山,两人坐在车里,走走停停倒是说了一路的胡话,全然不顾斯文和矜持了。
醒来时已是太阳照上了脸,林一帆极不情愿地睁眼,却发现昨晚竟然就这样睡在了吉利的车里,转脸望去,见吉利只抱紧了双臂睡得正香,便脱了罩衫给她盖了。
晨光里的吉利尤如西斯廷的圣女一般散发出一种圣洁而不可亵渎的光彩,跟她躺在同一辆车里,林一帆更觉得自己是多余而惴惴不安。不过当依稀想起昨夜吉利把她的原名告诉了他时,不禁莞尔。“吉诗丽!吉诗丽!急死你!急死你!”林一帆不停念叨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待林一帆收了笑声再看吉利时,却见她早已睁了眼,正脉脉地注视着他。林一帆被吸引了,双眼和吉利对接上后便再也挪不开去了,只感觉着自己的呼吸是屏凝着的,心是剧烈跳动着的,脑海里是紊乱不堪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林一帆再不想对自己n告什么了,他只一点一点地靠近,近了,近了,他看见了吉利的眼睛里自己的影子。吉利含羞地闭上了眼,两片á湿的唇轻微地张龠着,仿佛在向林一帆招唤着,诱惑着。终于,终于胶着了在一起,果然是香甜无比的,贪婪之心渐渐从林一帆的心底升起,管她什么圣女,管她什么灵魂,管她什么距离,他开始旋动,开始契入,开始吮吸……
良久,只听嘤地一声,吉利推开了他,红着脸嗔道:“好啦!”
林一帆始从云端跌落,一时倒不知所措起来,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地只嚅嚅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我愿意的!”吉利低声道,说罢把身上的衣服还递给林一帆,岔开话题问:“你刚才在自言自语什么?”
“不告诉你,急死你!”林一帆恢复了常态,逗她道。
“好啊,你又笑话我!”吉利作势要打林一帆,转念一想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原来名字的?”
“原来名字?我不知道啊,那你告诉我,你原来叫什么呀?”
“吉……”吉利醒过神来,赶紧闭了嘴。旋即,两人便再也忍不住笑作了一团。
……
“你今天上班吗?我送你回公司吧!”消停下来后吉利问。
“不了,我想去趟医院呢!”林一帆脱口而出。
“这样啊!”吉利应道,女人是敏感动物,所以吉利接着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林下帆有点迟疑。
吉利马上笑道:“逗你呢,我才不要去那种地方,闻不惯那药水味!”
“我也闻不惯,没办法,朋友嘛!”林一帆如释重负,暗暗吐了口气道。
“那你总得找个地洗濑一下吧,这样蓬头垢面地跑去总不太礼貌。”
“倒也是,要不麻烦你还是送我回公司吧,我去宿舍洗。”林一帆有点不好意思。
“那要跑多少冤枉路啊,你以为我这车烧的是自来水是吧!”吉利道。
“哪怎么办?算了,就这样去吧,反正也不是外人!”林一帆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要不,直接当人家女婿得了!”吉利不无醋意地调侃道,嘴里说着,车子却真往华庭园方向驶去。
林一帆问:“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放心,不会卖了你的。”吉利猛踩了一脚油门,一路无话。
林一帆也不再多言,心道这女人还像是人间六月天,说变就变。
车子在绿庭园里七拐八拐地转了好几个圈,终于在一幢小别墅前停了下来,吉利总算是开发腔,还露出了笑,命令道:“下来吧!”
“这是哪儿啊?你可别就这样丢下我啊,我晕路,一个人走不出去!”林一帆故意拽着吉利的衣袖不放,作可怜样。
“去!”吉利嗤了一声,便推了林一帆往卵石路上走,“放心吧,这是我住的地方!”
林一帆知道这绿庭园是一个高档社区,吉利住的这套虽然面积不大,不过西靠未名湖,三面被紫竹环绕,很是安静。
“进来啊,还愣着干什么!”吉利已打开了门。
“哇噻!你还真是个富婆啊?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啊?”林一帆从吉利的车上判断出她应该家境不错,没想到远不止此。林一帆接着问道:“你应该不仅仅是个小小的r语翻译吧?”
“你的话还真多呢,赶紧洗洗给我滚蛋!”吉利在他说话的当口找了牙膏牙刷出来。
林一帆仔细打量房子,见客厅的景观墙上挂了一幅神似吉利的巨大油画,画中的女人披着波西米亚风格的纱萝,头顶着一个中世纪风格的铜壶,壶嘴里正倒下一注清澈的泉水,女人赤着脚,两只小羊正咩咩叫唤,远处云烟袅袅。林一帆由衷叹道:“好一幅圣女图啊!”
“画得好吧!我怎么总觉得不太象我?”吉利问道。
“神似!这才是画画的最高境界,你要像的话莫如直接去拍张照片就是了!”林一帆道。
“说得也对。这是我一位旅居西班牙的叔叔给我画的。”吉利解释道。
“我说怎么看有点吉普赛女郎的味道呢!”林一帆道,但他还是念念不忘他的疑惑,“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哎哟,你还有完没完啊!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省得你晚上回去了还睡不着觉!”吉利道,“其实呢我算是浙江宁波人,只不过父母早年一直在r本经商,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也算小有成就,只是最近r本经济不景气,便把总部迁回宁波了。而我呢,我在大学里学得是园林景观设计,本身又对贸易工作不感兴趣,所以就问老爸讨了一笔钱独自上你们临江来了,注册了一家小小的景观设计公司。而那天帮你们做r语翻译则纯粹是帮我老爸的r本朋友的一个小忙而已。就这样了,还满意吗?”
“嗯,我们临江是全国最大的园林盆景栽培基地,看来你是来对地方了!”林一帆赞许道。
“当然,不过在临江我似乎有了更大的收获!”吉利注视林一帆的眼神热烈起来。
林一帆急忙拿着牙刷进了卫生间。
林一帆当然是喜欢吉利的,无论兴趣、n格、能力、容貌、年龄、家世等诸方面吉利都是无可挑剔的。但是太完美了,林一帆的那颗卑微的心却是怎么也抚不平的。何况林一帆本身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尤其是在感情生活上,他觉得他的心中深埋着楚翘,身边又有了雪雯,尽管对于雪雯的感觉他说不清楚,但是让他背负着这些去面对如此圣洁完美的吉利,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首先他就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坎。
所以,林一帆剩下能做的也就只能是逃了。逃离这幢高贵不可及的别墅,逃离这个圣洁不可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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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他还是来了
九点的太阳已是很暖和的了,城市的热情也开始了新一天的绽放。《+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林一帆徘徊在离医院不远的花市,选择太多了倒不知道究竟该买什么花好了,几番选择,他最终还是要了一大束黄莺喜欢的白百合,顺便还借了花店的电话向张菊兰请了个假。
黄莺的父亲早已故去多年,她一直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所以母亲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不知道黄莺怎么样了,林一帆担心着,这种担心是自然生出的,黄莺对于林一帆来说其实什么都不是,却又似乎是什么都是,是朋友,是哥们,更是知己。林一帆暗暗责怪自己昨晚真不该去陪肖力喝什么酒的,谁知道肖力在发什么疯,抽什么筋,平时几乎不沾酒的,昨晚却喝了个酩酊大醉。
医院里是安静的,静的有点可怕,只见着三两个病人举着盐水游走在幽暗的走廊里,趿着的拖鞋和地面磨擦出让人心悸的沙沙声。
林一帆透过病房的玻璃终于见着了黄莺,她正一边轻轻地给她母亲喂粥,一边仔细地为她擦拭嘴角,还不时小声地和母亲说着什么。
林一帆小心地推开房门叫一声:“阿姨!”
黄莺转过身来,却是一脸憔悴的模样,见着林一帆,眼眶里便鼓满了泪水。
林一帆没有说话,只是有点心痛,便搂了她一下,给她一个最真实的安慰。
黄莺母亲抬眼望着林一帆,微微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你来啦!”
黄莺偷偷抹了泪,拉了一张椅子给林一帆,便继续喂粥,不想母亲却摇摇头不想再吃了,说我累了,想闭会儿眼。
林一帆把花放在了床头,却见药柜上已经有了一个花篮,巧的是竟然也是一sè的白百合,还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噢,居然有人比我还来得早?”林一帆随意问了一句。
“是你同学呢!竟然那么客气,我们也就见过一面而已。说是原本和你说好一起来的,但知道你昨晚喝多了,就没一大早叫醒你,自个先来了。”黄莺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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