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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荷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唐小鱼是姐姐

    “白起为攻陷鄢城,建造白起渠,淹死楚民三十余万,如今的大梁,亦可用这个方法,不过工序或许会麻烦一些,我思来想去,引黄河、鸿沟之水入大梁水网,便可一举破城。”

    于是乎,二十万秦军放下手中兵器,向周遭的秦国百姓借取农具,充当了挖渠的民夫。秦国已经灭亡韩赵两国,如今王贲带兵要攻灭魏国,百姓们更是群情激越,纷纷参与到挖掘水渠的工程中去。

    如此一来,需要近乎几年才能完成的事情,竟然在短短数月便已完工。

    王贲引两河决堤,以水代兵淹入大梁。

    都说魏王假是个昏庸无比的君王,早在王贲还未开始建渠引水的时候,他便对御敌之事从不上心,兵临城下的时候,非但不慌不忙,反而去宫苑内观赏自己精心饲养的御犬,有几百条之数,其喜爱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嬴政喜好收藏名马的嗜好。

    大梁上下军民一心不断引水出城,奈何水势太猛,加上王贲和赵亥分守魏国两边城门,整个大梁城被秦军所包围,既没有退路,也无法硬拼,终是在三个月后,城内淹死者过万,秦国一鼓作气,攻入大梁。

    战国之初显赫一时的魏国,终是在昏君的主政和秦国的猛攻下走向了灭亡。

    “阿贲不愧为王翦之后!”蒙毅喜形于色,“恭喜大王,东方六国已经灭亡半数。”

    长安宫的凉亭之中,除却与嬴政对弈的昌平君外,还有李斯,听说这个消息,李斯说道:“大王,臣建议不必即刻调回秦军,不妨再添兵马,趁势直入楚国。”

    “斯卿说得在理。”嬴政落下黑子,缓缓说道,“只是今日早朝,李信直言二十万兵马便可取楚,而王翦则说非六十万不能,令寡人颇为费解。”

    按理来说,倘若二十万兵马便能拿下楚国,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然王翦是经验颇丰又战功赫赫的老将,连他都说楚国难以攻破,此事势必难办。

    且嬴政很清楚,楚国的兵力不比秦国少多少,真派二十万人去拼杀,实在太过冒险,但李信亦是行兵的天才,任谁都不愿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这不得不让嬴政在决定进攻人选上有所犹豫。

    李斯看向坐在嬴政对面执子久久不落的昌平君,说道:“相邦乃是楚国公子,自然无人比相邦更了解楚国的兵力和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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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狂风逐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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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出声,昌平君不为所动,神情些许呆滞。

    见他并不落子,嬴政抬眸道:“昌平君以为寡人该如何做选?”

    昌平君突然回过神来,“楚国朝堂已经混沌不堪,武将匮乏,各处关隘把守兵马不多,大部分集中在秦楚边境,此刻从魏国南下攻楚是最佳时机。臣私以为,李信当初以数千人追击燕太子的几万军直至衍水,一举攻灭,迫使燕太子躲在水下才免于一死,可见其勇猛。大王提拔王贲将军,如今魏国被攻陷秦军大获全胜,想来年轻将军中人才辈出,李信便是其一。”

    昌平君一贯行事不同常人,因此对于他刚才出神的状态,嬴政没有丝毫怀疑,又与李斯进行一番商讨之后,便确认了派李信伐楚。

    听说消息后,王翦亲自入宫请见嬴政,与昌平君发生口角争执,然嬴政对昌平君深信不疑,几经劝说仍是心意不该,王翦长叹一声,拂袖离去。

    第二日便传来他年老请辞回乡的消息,王翦脾性倔强且极其怄气,嬴政虽有些气怒,但王翦与他有许多师徒情分,又是秦国的大功臣,嬴政索性不与他计较,随了他去。

    潺潺如清泉涌水的琴声,在寂静的大郑殿中显出微弱的回声。高渐离一袭白衣坐在距离床榻不远处的位置,目无表情,淡然地奏琴。

    自从来到秦国之后,他便失去了双眼,每日都会被带到这里来弹奏,没人告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高渐离知道一件事,这里是咸阳宫。

    咸阳宫内,必然有秦王,只要他忍辱负重弹奏下去,总有接近秦王的时候。

    作为琴师,又失去了眼睛,高渐离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十步之内,但凡有人,他皆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声。

    长时间以来,他能察觉到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但此人的呼吸声弱于常人数倍,几乎没什么声音。高渐离便能猜到,秦王将他抓来,一定是此人药石无医,只好另寻他法以琴曲治愈。

    世人或许认为此法愚不可及,但事实上,琴曲却有调理心神的功效,尤其是对于精通音律的人来说,效果更佳。

    只是不知此人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虚弱如斯,即便能醒来,亦撑不过几日了。

    在不疾不徐的琴声中,一对黑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郑芙躺在床榻上,四肢麻木冰冷,一时间只觉得天地突变,仿佛过了几十年那般久。

    刚刚醒来,她神思混沌,尚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自己又身在何处,只是潇潇洒洒的琴声入耳,让她一时间忽感无比亲切。

    听着这样的乐声,郑芙坐起身来,这才得以看到坐在距离床榻不远处正在抚琴的白衣琴师。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从容,虽然闭眼弹奏,但丝毫未曾影响到他的技艺和琴心。

    郑芙安静地聆听着此人的弹奏,乐声缓而动听,让人好似置身在山间清泉边,脱离尘世的喧嚣,正是一派安然宁静之感。

    而在这样的琴意中,又隐隐透露出若有若无的仇怨,即便如此,其间更多的却是超凡脱俗的隐忍与坚韧,若非出世又入世之人,绝无可能弹奏出此等高妙的琴曲。

    良久,高渐离终是弹奏完毕,压了压琴弦,准备再作他曲。

    “先生从何处而来,为何琴曲中隐含如此压抑悲伤的情绪?”

    高渐离刚拨弦一次,即刻停了下来,仍旧闭眼低头,良久方道:“你竟能听懂我的曲子?”

    “我头脑有些困顿,只是觉得先生所奏的曲子很是熟悉。”郑芙思索一番,胸口悸痛又起,有气无力地说道,“实在是无法回想起来,能听懂先生的琴心,或许也是一种缘分吧。”

    高渐离默然不语,又再次奏响一曲。

    这一次,不再是潺潺清泉的恬淡,而是疾风刮过净土,拂起原野上束束绿草,顺着倾斜的草地直往山巅而去,直到料峭悬崖边,好似纵身跃下的人,顺着陡峭壁崖直下,其间充斥着绝望,又坚定无比,接着冲击在涛涛江水的表面,激起千层浪花,宛若凤凰涅槃,最后顺着这河流西去,其间风雪漫天,最后终于到达干涸燥热的大漠,铺天盖地,卷起黄沙阵阵。

    “放肆而张扬,却又有条不紊循序渐进,看似狂放,实则内敛。这风从草原吹到大漠,其间困难重重,但未曾忘却本心。想来先生必是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方能奏出这荡气回肠之曲。”

    高渐离浑身僵住了。

    从未有一个人能完完全全听懂他曲子里的深意,谁曾想,这个需要他来唤醒的人,竟然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高渐离问道。

    无论如何,他想知道眼前这个唯一能听懂他琴声的人是谁。

    “先生不知我是谁,却甘愿在此为我奏琴?”郑芙疑惑着说道。

    事到如今,告诉她也无妨,高渐离说道:“我是高渐离,一年前被人带来秦国,为你奏琴。”

    “高渐离……你便是大名鼎鼎的燕国琴师高渐离?”郑芙突觉难以置信,过去数年只听过这个人的名号,想不到今天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出尘的气质,果然不愧为一代琴曲大家。

    “虚名而已,甘与不甘,看的是听琴之人能否听懂我的曲中之意。”

    据她所知,燕国名士高渐离,与荆轲乃是挚友,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是个盲人。

    难不成嬴政担忧高渐离会伤害她,所以将他带来的时候,便挖去了他的双眼?

    “多谢先生,不辞千里来为我这将死之人弹奏。”

    高渐离默不作声,波动琴弦又开始弹奏。

    现在看来,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荆轲口中的郑芙了。

    没想到临死之前,还有一个人能听懂他的琴声,说来可笑,这个人偏偏还是荆轲的仇敌——嬴政实际上的元妻,在荆轲计划中本该成为一枚筹码的人。

    按理来说,荆轲刺杀失败的消息传出,便意味着郑芙已经死了,不想竟只是昏迷,只是看样子她已经许久未曾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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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贬斥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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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郑芙中毒,那么嬴政该是放走楚轲并签下盟约以换取解药,凭楚轲的描述,嬴政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唯一的解释就是,郑芙当时的确已经药石无医,至于采用什么方法延长了她的性命,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曲奏毕,榻上的呼吸声又再次变得微弱平缓。

    她又陷入昏迷了。

    每当嬴政上早朝的时候,便会有人将高渐离带来大郑殿为郑芙抚琴,许是正午下朝的时候,就又会有人来将他带走,因此高渐离一次都没碰上过嬴政。

    如果要刺杀,唯一能接近嬴政的地方便是此处了。

    难不成要以郑芙为要挟?说实话,燕国的存亡与他无关,他在意的,只是荆轲的性命,仇恨来自嬴政,他不愿牵连其他人。毕竟荆轲欠郑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嬴政刚刚下朝,赵高便上前禀告,言道:“高先生说,郑少君方才醒了。”

    闻言,嬴政疾步向长安宫走去。

    嬴政来到大郑殿的时候,高渐离仍是坐在原处抚琴,他进来时步伐很轻,几乎微不可闻,高渐离面无表情,好像不曾察觉。

    嬴政坐在郑芙榻前,捏住她的手感受脉搏,却与平时无异于是嬴政看向高渐离:“何时醒的?”

    “一个时辰前。”高渐离虽然在弹奏,可注意力完完全全集中在嬴政身上。方才他进来的时候,高渐离便能通过他的脚步和呼吸判断出他的大致位置,现在一开口,对于他所在的位置便更加确定几分。

    想来嬴政现在必然是专注于郑芙的状况,这样的时机一定不会再有第二次。

    琴声突然激荡起来,声声扣人心弦,仿佛在昭示着即将发生的惊天之举。

    过后,刹那之间,一阵猛烈的风向嬴政袭来,稍一抬眼,便是站在身侧双手高举筑琴的高渐离。眼见着那筑琴即将砸在自己头上,嬴政抬腿一踢,直接将他击飞到几丈开外,整个人撞在梁柱之下,血流不止。

    听到动静,蒙毅急忙走进来,只看到断作两截的筑琴和奄奄一息的琴师。

    嬴政目不斜视,“拖去和那个人关在一起。”

    “是。”蒙毅应一声,叫来几个侍卫将高渐离带出去,然后便是进来处理血迹的宫女。

    看来高渐离是为了刺杀他才说出郑芙醒来的鬼话,这个荆轲倒是有不少愿意为他付出性命的异性兄弟,既然如此,余生便与他一起在痛苦中度过吧。

    接着,赵高走了进来,禀告道:“相邦大人求见。”

    嬴政复又看一眼郑芙,而后迈步走出大郑殿。

    片刻后,嬴政站在亭中,稍感意外地说道:“相邦的意思是,你想亲自去镇压新郑叛乱?”

    早晨传来消息,颍川郡内韩国旧民打着韩王安被囚的旗号兴起反叛,不过因为韩国是六国中第一个被攻下的国家,又处于天下中心,所以设立郡县之初嬴政尤为重视,亲自选派出官吏上任郡守。

    所以此人必然自然是人中龙虎,因而叛乱一事,只是上报,并未请求从咸阳调派军队前去镇压,嬴政也想到这些可能出现的局面,所以当初设郡的时候就留下大批常备军,足以用来平息叛乱。

    昌平君应道:“正是,新郑乃七国中心不容有失,为防万一,臣愿带兵前往平反。”

    昌平君一向以处理秦国内政为主,十多年来将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甚少参与征伐一事。之前嬴政问他攻楚选将的事,乃是因为他对楚国国情较为熟悉,然现在他却自告奋勇愿意到新郑平叛,不在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命,而是私下商议,想来还有其他事要说。

    饶是昌平君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嬴政亦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不自在。这段时间,他表现得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感觉到一丝不安。

    “相邦是否连相印都带来了?”嬴政问。

    闻言,昌平君大惊,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也是,他自然是了解这个由他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君王,年少时便深谙察人体物之道,现在能透过请命平叛一事看透他的心思,亦不是什么难事。

    沉默良久,昌平君才说道:“臣毕竟是楚人,虽然来秦日久,可时间越长,越是思念故土。”

    “你该知道,寡人最憎恶的,便是背叛。”嬴政话音阴冷,寒得人脊背发凉。

    昌平君俯视着下方的石桌,而后闭眼长叹:“韩赵魏已经并入大秦国土,接下来便是燕楚齐,首当其冲的,必是楚国。我身为楚国公子,若国亡而苟活,当无颜面对天下楚国旧民。新郑平叛,是臣为大王做的最后一件事,若大王不愿放臣回楚,便赐臣一死吧。”

    嬴政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刀刀刻画在昌平君的心头。若昌平君去新郑平反,相当于解除了对他的所有束缚,往后,他便可以一心投入楚国反秦阵营,多年前春申君意属他为楚国太子,而非自己的私生亲子芈悍,可想而知,他的能力有多强。因此,放走他无异于放虎归山。

    然君臣二十余年,嬴政年少时昌平君一心辅佐,诛杀嫪毐,助他铲除权臣亲政,多年来恪尽职守,为秦国殚精竭虑,昌平君是他的功臣,无论如何,终是于心不忍。

    嬴政转过身去,皱眉许久。

    “打理好一切,你便离开,届时不必入宫辞别。”

    昌平君双膝跪地,大拜。

    “臣多谢大王不杀之恩!”

    “日后兵戎相见,寡人不会手下留情,你好自为之。”

    昌平君抬起头,一时间热泪盈眶,复又再拜:“臣拜谢大王,山高路远,大王保重。”

    嬴政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亭子,接着进了大郑殿。

    这些年来,嬴政对昌平君可谓是绝对的信任,如今他辞别旧主,直言自己的心之所向,使得嬴政非但没有杀他,反而将他放走。

    此前秦国唯有昌平君一相,他一离开,大秦便再无相国。以往有他协理政事,嬴政都忙得不可开交,更何况现在没了丞相,日后便会愈发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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