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卫慧
妈妈不忍,一个刚念高一的少年,把他收到家里来,视为养子。我更是疼他,当作弟弟。
弟弟不幸,可他不会遗忘,他只学会了像我一样没命地逃避。两颗伤痕累累的心越走越近,近得真跟姐弟似的,麒麟买书没钱跟我要,麒麟谈女朋友没钱跟我要,麒麟受伤了就找我,我就看到他自杀那天醒来时对我叫姐的样子。
好可怜,我心疼。最受不的就是心疼,我受伤的时候就没人疼,我看见的人我都不让他们再疼。
高中麒麟迷顾城迷海子,他们童话诗人他们自杀情节,麒麟总是跟我说,姐,人生下来就有自杀情节,所以人会不停地想要死去。
我说谁说的?
他说弗洛伊德。我若有所思。从那以后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哲学家,我还记得有一次梦魇中他给我讲《苏菲的世界》和《纸牌的秘密》。
后来麒麟拉着我办诗社,轰动了一阵,麒麟的诗也轰动了一阵;再后来他考了军校,妈妈义务养他两年,他花妈妈给我的钱,却不敢花妈妈的钱,自知之明上了军校。
然后就远了,他跑到陆军学院,苦的跟农村似的,又在郊区,他不在了我也没人说话,我们都很孤独,偶尔会彼此寄信,然后就远了。
考上大学后,他基本可以独立了,军校里有津贴,他寒暑假也都不回来,除了谈女朋友仍然找我要钱以外,基本上没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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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伊风:她居然想李强了
宝儿明天要去出版社上班了,下午她叫我陪她坐公共汽车,把路线弄熟。《+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北京的交通永远那么堵,我们转了两趟车才能到出版社,这样来回就得转四趟,我告诉宝儿还是不要挤公共汽车了,反正上不了半个月你就在家休待产假了,这半个月你就打车来回吧,不心痛这几个钱。
宝儿点点头,也累得够呛。因为怀着身孕,她的脚面和小腿都肿的厉害,走路都得扶着腰,好在宝儿的孕吐反应并不大,从饮食上来说基本健康。
母亲真是伟大,生孩子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所以**之前那么多政协委员说要尽孝提倡孝道是有道理的。
宝儿说她嘴里没味道,想吃烧烤去。我说烧烤都不干净,你现在吃不合适。可她坚持,说就吃几串,哪怕去看看过了眼瘾也好。我想了想,便带她去了“池记”。
上回米米老家来了个不知是发小还是弟弟的,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反正我们就是去的池记,那地方还不错,适合这种朋友见的闲聊小聚。
她那个“发小”名字怪糁人,叫什么“麒麟”的,可一看就是游手好闲之流,常常落魄得吃不上饭还说诗歌可以果腹,据说以前是军校的学生,后来被退学了。反正我没什么好印象,只是陪着米米吃饭而已。
所以宝儿一说想吃烧烤,我就想到这里了。我们找了个里面的位置坐下,因为那里离烤台远一些,烟熏不到。宝儿也怪,一坐下来又犯恶心了,好像一路上想着馋的,到了终点就没**了。
人总是会费尽心思地想要得到一个东西,然而一旦得手,却发现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命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发现和放弃。
我笑宝儿“意淫”了烧烤,她隔着桌子拿筷子扔我。我们点了几串烤蔬菜,很快吃完就走了。
我扶着她,听见手机响,我看是米米的,就把电话摁掉了,搀着宝儿上了出租车,我看见她又发了一条短信:
“走了也不打个招呼。”
我脑袋“嗡”地一声,米米看见我们了?
我把宝儿送回家后匆匆赶去了办公室给米米打电话,我打了好几遍,可米米都没接。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打了车又回到“池记”。
在车上的时候米米把电话打过来了,她喝醉了,旁边有她单位的人在。我这才想起米米说过这两天单位来人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也去了“池记”。我想米米一定很生气,几天前才带我认识的地方,几天后我就带着媳妇过来尝鲜了。
更何况,上午才在沃尔玛里碰的面,也是我和宝儿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电话那头米米含混不清地说:“你们吃得少啊,我倒喝了一瓶二锅头。”
“米米对不起,你别走,我正过来!”
可米米大声地说谁要你过来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我刚下车,看见两个男人把米米扶上了出租车,她醉得毫无意识,几乎是那两个人抬上去的。我想上前说交给我吧我是米米的朋友,可又怕对米米影响不好,一时间又怕她单位的同事人不怎么样,心里又焦又气,只好又打了辆车远远地跟着。
到了小区门口,米米跌跌撞撞地下了车,那两个人要扶她进去,她把眼睛睁得老大:“谁也别扶我,我自己会进去!”
出租车和里面的人哭笑不得向前开去了,我赶紧跳下车,快步往她住处跑去。
米米正拿着钥匙一下又一下地往锁孔里塞,她喝得太多了,总也对不准。我叹口气,一手搂住摇摇晃晃的她,一手从她手里拿过钥匙开了门。
开灯进了屋,米米斜着眼睛看我:“赶场子啊?”
我很羞愧,把自己骂了一万遍怎么就去了“池记”呢?还让她看见了宝儿拿筷子扔我玩儿。但我也很生气,米米她再难过,也不能在外面和两个男人喝成这样啊。我抱起她,狠狠地把她扔在床上,我说米米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你知道这样多危险吗!
“糟蹋自己?伊风是你在糟蹋我!是你让我难受得喝酒。”
“米米,我不是有意的。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扶着她,不方便接。可是我一看到你的短信就赶紧来了,一路跟着你们的车!”
“哼,哼哼。”她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起身说要上厕所,我只好扶着她去了厕所,她不让我看,把门关起来自己在里面撒了一泡长长的尿。
那尿真是长,天知道她今晚喝了多少酒,那小肚子里能装下这么多的水?
我看时间9点,一时半会是没法走了,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王嫂接的,说宝儿已经睡了。我说如果她醒来的话,告诉她今晚要加班到挺晚。
王嫂挺警惕地问我:“加什么班啊?”
我有些不快,这个问题轮不到她问,随便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王嫂也有些不快。
我搂着米米让她先睡会,她也乏得不行,在我怀里躺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我轻轻地拍打她,像哄着一个婴儿。
三个小时后,她揉着眼睛醒来了,说要喝水,我抖着又酸又麻的手臂跳下床去给她倒水。她喝完了水,安静地看着我,眼珠黑得分明。
“本来我喝了四瓶啤酒了,后来你们来了,就又要了一瓶白酒。”
我说对不起。
她扑闪着眼睛问我:“伊风,你怎么可以同时对两个人这么好?你怎么做得到?”
她密而黑的睫毛一翘一翘的,在灯光下有着好看的影子。
“你爱她你也爱我,你白天搂着我晚上搂着她,你叫我老婆叫她媳妇。如果你不爱她你们是无爱婚姻也就算了,可你们又那么恩爱;如果你只是寻找刺激也就罢了,可你又要对我那么好。”
我很羞愧,她的话对我是个讽刺。我说:“米米,别这样说,我也很难做。你知道,我其实两个人都没照顾好。”
“可你两个都不想放弃。伊风,你就是太追求完美了。你对每一个人都好,你想让每一个人都说你好。”
“也许最后你们两个都会说我不好,我一个也挽留不住。”
“那是你的事,看你怎么想。眼下我还深爱着你,可我终会有被你伤害了的一天。”看我皱着眉头,她踮起脚来吻着它们说:“风,别皱眉,你知道我从未真正怪过你。我长这么大以来没有真正爱上过谁,你是第一个,是我愿意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认了。”
“米米,你不要再爱我了。为你自己考虑考虑,身边的男孩子里挑一个吧。”
可她很激动地说:“挑一个?你以为是去市场挑萝卜挑青菜吗?你以为爱情是信手拈来的吗?你把我的感情就看得那么轻易吗?”
我知道跟她争吵下去无用,但我更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给米米带来更大的伤害。如果米米此时能有一个男朋友,有一个人能在她身边抚慰着她,也许对她对我都有好处。我对她说:“其实蔡民贤很不错的,他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男人。”
“嫌我烦了么?这么快就想把我推出去吗?是你玩够了是吗?”
我很生气,说:“米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这样既是在羞辱我,羞辱我们的感情,更是羞辱了你自己!”
米米坐在床上哭,我抱住她,吻着她的眼睛自己也哽咽了。“小宝贝,我只是不想看你再受伤了。以后这样的场景你可能还会碰到,宝儿快要生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不顾她。”
“那以后呢?我是说她生下孩子之后呢?你就能不顾她了吗?”
“也不能。”
米米无言,愤恨地看着我,我的目光触到她的眼睛,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那里面竟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我知道米米愤怒到了极点,可我除了叹气我毫无办法。
“你知道我最近常常想什么吗?我想李强!我想他对我不顾一切的爱,他毁灭性的爱!我想我不如跟他一起去死了,至少能是被爱着死去。”
她竟越说越伤心,掉下眼泪来。该死,她居然想李强了!这让我非常气愤。
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我和李强比!李强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犯了女人的大忌。
“你去啊你也变态了么?你居然想他!你真让我失望。”
我的话显然伤到米米了,她像被开水烫了一下地往后缩去。我说米米,我比你更不希望你离开我,你知道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多开心吗?原本我以为自己很老了,老得只能宠着宝儿了,可有一天宝儿突然长大了,大得连我自己都不认得她了,我就只好又宠着你了。
但你们俩都是我身上的肉,割下那一个我都会流血。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不认得我的。伊风,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你看现在十二点多了,你该回家了。”
我忧心忡忡地回了家,宝儿居然还没睡,正坐在床头翻几本杂志。我在她身边躺下,她跟着我躺下了,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生怕我飞了一样。
我拍拍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要忙不用急着赶回来的,我有王嫂照顾呢。”
“你是我媳妇嘛,我不急你我急谁啊。”
她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刚才蔡民贤过来找你玩儿,我不在她就陪着聊了会儿天。蔡民贤又说了小米的事,要不,我们再给撮合一下?”
我有些困了,迷糊地说:“你上次不也说了他俩不合适吗,再说这种事撮合不来,关键是蔡民贤自己要努力。”
宝儿说明天我就上班了。
宝儿还说了好多好多,宝儿好像还哭了,可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做了一个非常好笑的梦。
我梦见我站在河边撒尿,我朝向天空高高地尿着。可是突然,我的生殖器掉下去了,掉到河里了,我惊慌失措地去捡它,可它顺着水流漂走了。这时候我又长出来了一个,我就继续站在那里尿,可是这个也掉下去了。这时有人过来告诉我你不会再长了,他说人最多只能长两个,可那第二个已经掉下去了,我只好下河把它摸起来,用河水洗洗干净,心想这个我一定要保存好,用到的时候就安上。
( 北京情人 p:///1/1272/ )
5.7 伊风:米米要结婚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宝儿已经上班去了,发短信告诉我今天公共汽车一点也不难挤。《+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我看她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告诉她来回打车,可她还是腆个大肚子地去挤了公共汽车,又不差这几个钱!
宝儿什么时候变成金刚女斗士了?记得印象中她总是温温柔柔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小女生啊,怎么如今三头六臂连思想都让我“红”不可及了?是部队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生活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我敢打赌若是我们刚结婚那阵,宝儿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任王嫂王叔怎么可怜,这种伤害到我们感情的原则性问题她是一步也不会退让的。
可是现在,宝儿却俨然成了女菩萨救世主,她救了王家救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忘了要救我。生活真像一出荒诞剧,光阴岁月什么剧目都能上演。可这件事我又不能说她。她愿意生,我就好好照顾她,生下来孩子给王家,我们还是我们——毕竟,婚姻的问题不是出在她一个人身上的。她愿意腆个大肚子遭罪,我只能看着,那是她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还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些问题我已经不再去想了,早就想得累了。我开了手机,一条短信蹦了出来:我梦见我生了一个宝宝!
是米米的。怎么大清早的竟是孩子,宝儿怀着孩子,米米又梦见生孩子!
没法儿回啊,我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洗脸去了。在饭堂里遇到她,脸色不错,柔柔弱弱地坐在一边,看了怪心疼的。我把餐盘端过去,她没看见我,我坐下她正好吃完站起来,一看是我,“扑哧”笑了,对我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
因为她的鬼脸,我一上午都特别有精神,临下班时我给她发了条短信,约她中午一块儿吃饭,她欣然同意。
吃完饭我们躺在床上午休,我羞她:“小丫头梦见生孩子啦!”
“嗯!”她倒一点不羞,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一个女宝宝!”
“女孩子,女北鼻。”我纠正她。
“女宝宝!”米米知道宝儿叫丁宝宝,故意气我。
可米米又突然不高兴了,睫毛一闪一闪的,我纳闷,难不成气我没气着,倒把自己气倒了?
“风——”她呼呼地抽着鼻子,我现在怀疑她的眼睛是演电视用的,说哭马上就能来情绪,一会子就抽抽搭搭地趴在我的胸口上了,压得我透不过气。
“往上一点,来。”我吃力地边说边把她往上举。她配合着,然后继续哭,一点也不耽误,我真服了她了。
“风,如果我们真有了孩子,你说怎么办?”
“真有了啊,真有了啊?”我把脸凑到她跟前,她边躲边给了我一拳,点头。
“真有了就生下来呗。”
“真的啊兔兔!”她高兴得一转身翻下来躺在我的身边。
“逗你的!”我笑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生什么孩子啊,“你有这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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