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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情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卫慧

    麒麟沉默了一会儿,说姐你还是别来了,我们这里都是民工,见到女人都跟狼一样,我也刚来这边,怕万一出什么事对你不好。

    我的心迅速地向下沉去,一想到伊风的话我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我默不作声,听见麒麟在那边问:“姐,姐?”

    我说好吧,我明天回北京了。我什么也不想再说了,我怕看见那个可怕的事实,我怕亲密无间了二十多年的弟弟会上演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

    我听见麒麟在那边急切地叫了一声:“姐姐!”。麒麟还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的沉默意味着绝望。

    我鼻子一酸,对着电话大声说:“祁麒麟如果连你都骗我我真是谁都不敢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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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米米:伊风说,你不要学黄依依……
    回到北京后,我哭这对伊风说起了麒麟的事,我说伊风,我当时真的不敢问下去了……

    伊风搂着我,吻着我的耳朵,说:“米米,你知道,性格决定命运的。《+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你看过《暗算》吗?”

    我说看过,那是当时很流行的一个密码战的片子。

    他说:“你不要学黄依依,她的死和她的性格就有必然。”

    我知道黄依依是怎么死的,她无偿地帮助了一个工作上犯了重大失误的人,找个人对她感激涕零,连内衣内裤都要抢着帮她洗。后来她又帮忙给组织上求情把他老婆调过来,结果那女人是个没心没肺的母老虎,非但不感激还骂她勾引他老公,黄依依就死在了她手上。

    伊风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太过于在意帮助别人,有些事我们不值得去做,如果只有我们在一味善良,那最终受到伤害的也只有我们。

    黄依依自己这副样子,她还去帮别人,只能是注定了。

    他希望我能放弃对所有在他看来不必要的事情上的关注,比如上次募捐的事,一肚子好心好意给人家捐钱,结果人家卷着钱跑了;比如麒麟的事,伊风觉得我已经善若仙子了,从把他送到军校的那一天起,他就该好好活着报恩才是,哪里还要我一直操心?我完全可以不理,何必晚上跟人喝到大醉?我又是一个女孩子,让他找不着多担心。

    上善若水,水哪里能是泼得完的?

    我说麒麟退了学那会儿,如果我没有帮他,他可能就流落到社会上去干坏事了。哪里还会有后来开了小店还遇上小静的事啊。

    “可是他最终不还是店也没了人也没了吗?其实人的命数都是天定的,你给别人的太多有时反而会伤害到了自己,别人会觉得你好说话,有事没事就都会找你了。”

    “你不要学黄依依,她其实是已经放弃了自己。没有安在天对她的爱情并不重要,关键是自己不能放弃自己。”

    我抬起头,热泪含在眼中,望着伊风。

    伊风,我何尝不是已经放弃了自己……?

    伊风走了以后,我打开sn,急急地跳出来好几条消息,蔡民贤很着急地在找我,我笑了笑,略微感觉到心里温暖了些,给蔡民贤回信:“真急着的话可以打手机啊。”

    “你手机关机了。”我一看,可不是吗,电池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我说那等我换块电池你打过来吧,他说不用,就在sn上说了算了。

    他说你要当心李强,听说他又来北京了,我还在叫他们打听,你自己平时生活注意一点,走路多看看四方什么的。

    我说谢谢你蔡民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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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伊风:米米我们分手吧
    八一的时候,军事博物馆搞了场“建军八十周年”的展览,解放军都换了新衣服,人人跟过年似的。《+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那几天电视里天天都在放新军装,宝儿看得一脸羡慕,总是缠着我让她去一趟军博。

    她缠着我是因为王嫂不同意,她的预产期就在两周以后,现在已经十分不方便了,王嫂严禁她出门。而且军事博物馆里据说那两天日人流量就达到5万,我对门的小胖子去看了一趟回来兴奋地逢人就说瘦了5斤。

    所以我本来也不想同意的,可宝儿的表情太可怜了。她说去年她还没转业的时候还被单位选去试新军装呢,当时新衣服准备试生产了,让基层的同志们感受一下提提意见。宝儿总是说起那个时候,说他们几个被挑去的都是身材一流的,帅哥靓女们穿上新军装别提多好看了,特精神,说着说着就想得不得了的样子。

    我这个人心软,软得连王嫂都知道欺负我,指派着我干这干那的,对宝儿的要求又有什么能不答应的?结果八一那天,我跟王嫂,还有蔡民贤和另外一哥们(我特地叫上的他们),搞得跟个砖头方阵一样齐步行进,任凭旁人怎么挤都保持阵型巍然不动,严格保证宝儿始终处在最中心位置,也不留下一条缝隙让敌人插入。

    我们跟个砖块似的别人就不高兴了,撇着嘴恨我们的位置太过庞大,也不分散一下空间,可是看一个那么大肚子的孕妇在里面又不好讲的,就不停地那眼睛瞟我们。蔡民贤就在那儿吼吼,看什么看,没看过大肚子的女人啊?人家白他一眼,说没见过这么大肚子还挤着来看展览的。

    蔡民贤还想跟人嘀咕,宝儿拉住了他,这时候人群轰轰地往一个地方涌去,原来展览厅的那一边有一个解说员长得特别好看,人群中有人说像梁咏琪,有人说像高圆圆,结果人群好像突然变成了雄性,男的女的都跑过去看了。

    后来事实证明人群没错,我们走到那个厅的时候也发现那女孩特漂亮,那天博物馆里的解说员都穿着新军装,那女孩穿上简直跟我小时候用来意淫的女特务似的,n多的人都去跟她们照相,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我只远远地看了一下,所以远远地没够,后来还专门跑到蔡民贤哪里从网上看好多人发的帖子,都有她的照片,四只狼眼仔仔细细地看了个够。

    这一天下来,我们累得够呛,等把宝儿送回家后我说我得去趟办公室,然后就往米米那儿去了,其实,我就想在她身边躺一会儿,我都快散了架了,那小胖子说他瘦5斤一点也没夸张。

    我躺在米米的床上闭着眼睛,感觉很舒服,问米米:“你说这一居室也怪,怎么房主就准备了这么大一张床,比我们家的床还大些?”

    可我半天没听见回答,睁眼一看吓了一跳,米米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却是一脸挑衅的神色看着我,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她很少具有攻击性。

    “宝儿若是知道我们的事会怎样?”

    “拜托,不要问这种问题好不好,跟你说过,不要假设,只谈现存的。”

    “如果我让它变成现实呢?”她继续追问,挑衅有增无减。

    我无语,女人都是神经兮兮,“那只好离婚了。”

    “宝儿要离你要离?”

    “肯定是她跟我离,她那性格,哎。”真是中了米米的套,讲得跟真的似的。

    哼,她从鼻孔里发出轻声,“你以后最好给我乖一点,否则我就告诉宝儿。”

    “你这个小坏蛋!”我伸手去拧她的小脸蛋,被她用手打落,再看她时,一脸厌恶的神色,眉头紧锁。

    我说哎,我跟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你搞得恩断义绝似的,非得看她跟我离了婚你就高兴啊。

    “我不高兴,我会难过。我为你难过,你怎么可以同时心里有两个人!”

    我说你不高兴你做它干什么。

    隔了十分钟,米米坐起来,像是忍不住了说:“我要和你结婚!”

    “你怎么最近变得越来越不懂事了?”

    “我怎么不懂事了,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结婚不可以吗?宝儿也有她自己的理想。”

    “米米,我跟你说过,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不是我爱你你爱我就可以的!这涉及到两个家庭,宝儿的父亲母亲,我的父亲母亲!是的,我爱你,而且我也还在爱着宝儿,但结婚不可以。”

    “你已经不爱宝儿了,你现在对宝儿的照顾,完全不是因为爱情。”

    “你凭什么说不是爱情?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做不到那样。”我不知道米米究竟怎么了,她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就算吵翻天也没有结果,我能怎么说?

    “做不到哪样?”

    “你说的那样,和宝儿离婚。”

    “你去跟她说我们的事去。”

    “我不说。我不会说的,你逼我也没用。”

    米米咬牙切齿地指着我,“那我,去,告,诉,她!”

    “你疯了?!”我几乎是跳起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她的眼泪一边说就一边掉,她说伊风我这样就叫逼你吗,你不知道我想和你结婚吗,你怎么能说我是逼你呢,我逼过你吗,我跟她抢过你吗,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时候反对过,可是我爱你啊伊风!

    亲爱的米米,我也很愧疚,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真的做不出我能怎么办?

    米米抱着我,一脸乞求地看着我:“你让我去跟宝儿说好不好?她要是答应离婚你就跟我结婚,她要是不答应我再绝不提了!”

    我摇头,无奈地看着米米,突然间我很沮丧,万念俱灰地沮丧。

    我说:“你真的决定要那样子吗?好吧你去做吧,我早就知道我会有这一天了,也许你们两个我都会失去。”

    我说完话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宝儿身边,心里确实异常地紧张,几次电话响了我都第一个抢着去接,连宝儿脸上一个不经意的表情我都会琢磨半天,宝儿几次侧脸过来都看我眼睛瞪得老大,奇怪地问我:“风,你怎么啦?”

    我摇头苦笑,说没有没有。然宝儿拉着我追根问底说你肯定有事,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呢。

    我轻轻地搂过她,在心里想着也许米米的电话打来这就是最后一次搂她了,我说:“宝儿,今天在军博里你那么留恋的样子让我好难过。”

    “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那套军装,你想那么多干嘛?”

    “原谅我的粗暴,以前在王松的事情是我对你很不好。现在,我很后悔让你转了业。”

    “别说了,风,是我对不起你!”

    这时候电话响了,然而此时这个电话我不想去接了,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阵悲凉,好像面对宝儿的柔情我此刻做什么都已是徒劳,宝儿看着我,问:“你不接?”

    “你接吧,不一定是找我的。”

    宝儿拿起了电话,接连“喂”了好几声,她奇怪地看着我,说:“挂了。”

    我颓然像失去了百十斤的力气,气若游丝地对宝儿说:“睡吧。”

    宝儿没再问什么,她手脚并用地紧紧缠着我,像章鱼一样。我们中间空着那个大大的肚子,肚皮在月光的照耀下竟像是透明的一样,却实实在在地隔开了我们,让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毫无缝隙地亲密相依。

    那个晚上,我们俩就这样相拥着,终于在疲惫中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就开始想昨天的这个问题,我想来想去决定该跟米米做个了断了,米米这样子下去太危险了,我又不能承诺给她什么,再这样对她照顾她会更拔不出来的。虽然我爱米米,目前看来从激情上也显然超过了对宝儿,但我必须对米米负责,至少我不能再耽误她了。

    中午我去看她,她居然一上午没去上班,一直还躺在床上。我愧疚地搂过她,她伏在我怀里哭着说自己下不了手。

    我说小宝贝,昨天你太激动了,今天你冷静地听我说好不好?我真的做不出那样的事来,何况你也太突然了,我们之前也从没说过要结婚。其实你和宝儿,无论取舍哪一个我都心疼,这在现在已经根本不是婚姻的问题了。

    米米,你曾经问过我什么是爱,我也知道你经历李强的事情以后就一直不停地在寻找,你想知道你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我不能很好地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至少知道,爱它不是一种伤害。如果我们的爱是以我和宝儿双方家庭的受伤为代价的,那么你想,就算我们在一起了,心里能没有负担吗?你可以没有,我能没有吗?我会时常时常地想起过去的事。而这,无疑又会反过来伤害你。

    我知道我这样跟你在一起也伤害了你,我曾经发誓过我不要伤害你,但其实只要我们俩是这样子在一起,你就会受到伤害。

    米米,相信我,爱绝不是伤害,爱应该是愉悦,是付出,是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

    米米,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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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米米:记着,你的名字叫芊芊
    7月23日

    明天我要去医院,检查你究竟到来了多少天。《+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然后,采取最恰当的方式,将你从我的身体里剥离。

    晚上,我梦见了你。

    我听见你叫我“妈妈”,张开百合花一样娇艳的嘴唇。你穿着小碎花的裙子向我本来,裙角在身后高高扬起。

    你仰起洁白灿烂的脸对我娇笑,我亦是有满腹满腔的柔情要给你,我向你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一切不过是在梦里。

    一阵恶心又传来,我又想吐了。我突然地想你会不会是个男孩呢?你这样地能折腾人呢!

    告诉我,小坏蛋,你偷偷藏在我的身体里多久了?我好像看见你打着一把小花伞,满世界晃晃悠悠地转。

    我还看见,你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睛,它们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对了,昨天晚上在梦中你向我跑来的时候,我叫你什么来着?

    芊芊!芊芊!

    记着,那是我给你起的名字,它或者叫伊芊芊,或者叫米芊芊。

    小东西,美好的,邪恶的,我是如此地爱你,我恨我无法挽留你。

    7月24日

    睡不着,心里搁着你,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想起一件事,妈妈很羞愧。

    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我因为不舒服,没有去上班。给你父亲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他不在。

    我却愈发地想念起他来了,于是我躺在床上,开始自慰。

    从离开李强后,我染上了这个恶习,它像是另一味毒药,让我上瘾。我总是从迷恋一种东西跳转到迷恋另一种东西,就像是一个梦魇进入另一个梦魇,就像是之前我中的是冰毒,而现在是粉,纯度不高,但同样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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