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情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卫慧
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米米问:“怎么了?”
我说没有,我浑浑噩噩地走出门去我说我给你买药去了。
跑了第一家,不卖;
跑了第二家,还是不卖。都说是处方药,你没处方我怎么卖给你?
我求那个营销,求求你卖给我,我老婆痛得睡不着觉。
不能卖,真的不能卖,我们要负责任的。
你救救人吧,我这心里比刀剐着还难受,我发誓我保证我不是用来自杀。
可我越这么说,那老女人越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更觉得我像一个厌世的人了。
“你没长良心吗!”我大声地吼了起来,“我要你卖药卖给我药!要是你家人得了病你会这样吗?你还穿什么白大褂卖药,你直接穿件丧服得了!”
我狠狠地踹了柜台两脚,一个当时就碎了,哗啦啦地玻璃声一片。
保安闻声敢来,二话没说扭着我走,柜台里那老女人直划十字,庆幸拯救了苍生没把药卖给我,她信哪门子的教?她也配信教?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蔡民贤才把我从派出所领回来,昨晚人发昏,手机也没带,心想去药店不过一会儿功夫,哪知道就出了这个事?
钱也没带多少,蔡民贤一脸谦逊赔人家柜台钱,还买了几包中华给保安,笑嘻嘻地把他们送走了。回来他跟我说:“幸好在我走的前一天,没留下记录,你个家伙从来运气都那么好,否则留个记录放在档案伊风你就有名了。”
我白他一眼,不吭声。“你怎么找来的?”
“米米打电话给我,我那帮兄弟们把全城都找遍了。你倒好,米米难受成那个样子,你也不急着回去?”
“没脸回去!”
“你现在知道没脸了?米米在等你呢,大半夜的跟我一起跑出来找你,说她病了你给买药去就再没回来。怎么也没碰见卖器官的给你割一腰子下来啊?”
我没工夫跟他废话。“米米呢?”
“问着你在那个派出所后给我哄回去了。对了,她让我跟你说她没事了,问过医生说是麻药过敏。”
我飞奔回家里,米米已经睡了。
她躺在床上,两条细细的腿胡乱搭着,我知道她很累很累。她的手在一侧轻轻托住腮,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像在梦里想要说话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到睡梦中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她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说给我听,尤其是她发现自己怀了孕以后,她曾经多次想要告诉我,却都欲言又止或是被我压回去了,她一定认为我是故意不让她说的。
她曾经无数次地从我的怀抱中惊悸着醒来,她曾经告诉过我她有着比李强更多的灾难人生,她曾经娇笑着拿拳头砸我,要求我对她说爱她……我站在她的床前,像看着圣女一样地看着她,泪流满面。
我是一个男人,某些意义上还是个大男人,疼爱女人的大男人,可是现在,我像个孩子和女人一样地哭,我的眼泪“啪啪”地响亮地坠到地板上。
米米从梦中惊醒,看见我木木地站在她面前,睁大了眼睛摸我的脸,话还没说眼泪也哗哗地下来了。
“伊风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她一头扑进我怀里,紧紧地抱住我,紧紧地抱,抱得她自己喘不过气来。我把她抱起来,放在我的腿上,我还没说话,她先开口了。
“伊风我不怪你不怪你的,是我自己要这样的,我本来连做手术都不想跟你说的,可我忍不住啊。伊风你不要吓我了,我已经没了芊芊了,你不能再不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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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伊风:米伊美的传说
第二天晚上,米米的身体还很虚弱,可她说想散步。《+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我问她想去哪里,她说想去一个大大的湖边。
一个大大的湖边,有不说话的山和低语呢喃着的树,像在你耳边召唤和抚摩。
于是我们去了颐和园,坐在昆明湖边。
米米问我:“你听见湖水在说话吗?”
“是吗?它们说什么呢?”
“它们在说:爱,爱,爱……”
我侧耳倾听,真的是这样!湖水一浪一浪有节奏地拍打在岸上,每拍打一下,就发出荡气回肠的“爱”字来,那浑厚的元音被夜空拉得老长,像回声在飘荡。
“海边不也有这声音吗,海边的声音还要大些。”
“那些太吵,像在作秀,一点也不真实。”
“可是昆明湖也不是纯粹的湖啊。它是经过改造的人工湖,据说前身叫是瓮山泊的。”
“这就可以了,至少改造之前它以前是个湖。”
“这不是你心里想要的湖。”
“哪有那么纯粹的东西啊。纯粹的东西都在人心里。”
我问米米怎么发现的。她说小时候家里的湖也是这样,那时候她不开心了或是迷惘了都会坐在湖边,时间久了就发现了。
“家里的湖是叫井湖吧,记得你跟我提过一次,夏天里去游泳什么的。”
“对。原来是一口井,后来就是湖了。”
这句子像诗句又像哲理。没人要米米解释名字的来由,可米米解释了,却给出这样的解释。我扭过头来看她,月光下她的侧影像剪纸一样深邃而单薄,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阵的感动,我说米米你真让我迷恋。
“迷恋?”她扭过头来看我。“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
“是的,迷恋,我以后还会这样对你说。你有好多鸟儿一样美妙的句子,而你,就像个女巫,常常不动声色却又出乎意料地放出一只两只来,鲜活鲜活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不要管什么鸟儿,我们现在听‘爱’好吗?”米米把头靠在我的肩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她曾经无数次地要求我对她说那些所谓甜蜜的语言,可等到我说了,她已经累得不想听了。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当你内心极度渴望某种东西时,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它。
夜晚的风很冷,我尽可能地多抱住她,她渐渐在我的怀里睡着了。面对着这空旷的夜空,有鸟儿偶尔的叫声,有湖面上支离破碎的月亮,我慨然长叹,突然间搞不清自己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在跟宝儿吵架,然后又好了,她怀着别人的身孕,却生下了我的孩子。
在跟米米交往,然后又伤了她。她一心一意地爱我,一个人承受妊娠和流产,居然轻易地原谅了我。
这两个女人都在为我受苦,我问自己究竟更爱谁一点,发现我找不出答案来。宝儿我不能不爱,那是我所有的青春、美好的记忆;米米我更不能不爱,她是我低谷里的鲜花、浓郁的芳香,她现在就在我怀里。
她们受苦了,只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宝儿怀胎十个月里没有得到我真心的照顾;米米得到我的拥吻却只能不为人知、躲进黑暗;甚至出生才十四天的丢丢也为我变成了盲童。
上天啊,我抬起头看月亮,天上的那个月亮,我但愿她没有支离破碎的光芒。
你为什么不直接惩罚我?!
米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的脑袋还是搭在我的胳膊上,她开口说了话我才知道她已经醒了。
“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名字吗?”
“伊美,跟我一个姓呢。”
“不是的,是米伊美。”
“好奇怪的名字。”
“那是全天下最忧伤的人,来自北欧神话,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你想听这个神话么?”她抬起头来问我,我点点头。
米伊美是世界上最忧伤的人,绝世忧伤。
传说米伊美被前亚斯格特第一勇士收养,长大后得知养父既是杀死自己双亲的仇人,虽想替双亲报仇但又陷入矛盾的情扰之中,心底深处充满着悲哀。
在北欧神话中,米伊美是最没有杀气的斗士,是内心里最不愿意参加战争的战士。他原本应该远离屠戮,不染尘埃。然而却逃脱不掉悲哀的命运,亲手杀害了养父。
内心的伤痛无法用言语来叙述,只有将思念化作音符让它流转于指间。从此米伊美终日只与竖琴为伴,用旋律抒发内心的痛苦,忧伤和纷扰。
他总爱坐在缓缓流淌的河流旁边,苍白纤长的手指忧伤地拨动,轻轻弹奏那手中的竖琴。悠扬的琴声,从那细细琴弦中流出,顺着河流传遍整片森林,即使是天堂的角落里也会时而传来悲伤而优美的旋律。
可即使是再优雅娴熟的指法,也难以言喻他乐曲中的无尽惆怅。这个优雅高贵的冰之王子注定受到造物主的作弄。
这淡淡的哀伤原本应平静地被白雪掩埋,然而,命运却再次让他走进杀戮。然而一旦伤处被再次触及,疼痛是难以抑制的。米伊美双目中燃烧的怒火,使他失去了平和的韵律,充满愤怒和杀机,他再次拨弄竖琴,这一次,他奏响的是催命安灵曲。
可惜米伊美到死才惊觉内心的景象全部是真实的,之前多少次憎恨的虚伪才是假象。原来自己灵魂深处渴望的一直是父亲深厚的爱啊!
忧郁的乐章最终是为他的主人送葬。美丽的音符依旧在空中轻舞,却再也看不见那弹琴的忧伤少年了。
他临死前奏响的曲子,世上无人敢听。据说,听过这首曲子的人最后都自杀了,他们厌世、恨自己。
这首曲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黑色星期五》。
米米还告诉了我更多的关于她的故事,她童年时候被父亲侵犯过,她和李强曾经一起自杀过……
她的诉说清澈纯净,我好像看见她的心往天堂的方向飞去。起初她问我知道“米伊美”吗,我还以为那又是为我们的孩子想出来的一个名字。我知道我伤害了她,这曾经是我最不愿和最害怕面对的事情,但今天,在米米,不,米伊美的绝世忧伤之后,我成了再度给她伤害的人。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湖水失去了深夜的神秘,也蒙蒙地灰亮了起来,鸟儿的叫声多了,树叶一片片也看得清了,我搂着疲惫的米米往回走,回头看了一眼湖水,心中涌起了波涛一般的句子:
不要再问米伊美
是谁造就了你的忧伤?
又是什么给了你善良?
那无情的命运让你背负起的
忧郁的眼神和无尽的寒冷
米伊美,
当安魂曲在大地上飘荡,
我也读懂了你的悲伤,
有没有人能伸出双手
抚慰你的心灵?
有没有人能拂去
你永久不变的落寞?
米伊美,你不过是想当涅盘的凤凰
你尽管善良却将残酷的命运扛在肩上
你的生命如你的琴声一样悠扬而哀伤
当华丽的乐章不复奏响,
你是否能真正的身处天堂?
到家以后,米米临睡之前,突然想起来地跟我说了一句:“对了,祁麒麟他还我钱了,我做手术前给我打的电话,那会儿我都没心情听。”
我小声地说睡吧宝贝,你是对的。
然后我吻了她,她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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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米米:只有做爱,我才能感到你真的存在
伊风说下班过来陪我午休,他也只能陪我午休还有午餐,晚上他是宝儿的。《+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我就站在阳台上看风景,有三三两两的女孩骑着车或走着路路过,我看着她们我就想:
她们,都有一个健康的子宫,而我的子宫她受了伤她受了伤。她让我没法再**,没法再夺取伊风的精力。他会跟宝儿和和美美地做上一个月的爱,他们会和好,会突飞猛进。
我忘了宝儿有着身孕不能**了,我想像伊风从后面从侧面从上面从各种姿势和她**的样子,我想像伊风突然抽出他的宝贝时漫天sè精的样子,我妒忌得发了狂,我问我自己那空中飘荡着谁的孩子?
最近我总是会想像他和宝儿在一起的样子,我想我是得了强迫症了,因为这个并不令人愉快的事情却总是一遍一遍地在我的脑子里重复,我该吃药了。
我想我该吃药了,做完手术后医生交待了每天要吃很多的药,每一顿药握在手里都一大把,每次吃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跟个“药罐子”似的,不是病入膏肓就是奄奄一息。
数数,头孢益母草胃药蜂胶,数下来一次竟要吞服近20粒,难怪放在手里一把呢。只是我觉得那些药并不能只好我的病,我从4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找到能治好它的药。
或许,这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枕在伊风的胳膊上午休的时候,我怎么也睡不着。于是转过头来看着伊风,看见他像孩子一样闭着眼睛,脸庞粉扑扑地,我奇怪自己怎么就恨不起来伊风。此刻,我该是很恨他的呀。
伊风,我如此爱你,我恨我恨不起来你。
可我再怎么爱你也成为不了你的公主。我看见你陪她逛街买东西,我看见你跟她有说有笑地吃烧烤,可我只能往角落里缩,怕你们看见我。我就像是被小王子驯服的狐狸,在你身边心甘情愿地爱着你,始终没有离开的勇气。
即便是现在,我为了你我变成了一个子宫受了伤的女人,可我还是爱你,我爱你爱到伤害自己。
我忍不住轻轻地伸出舌尖舔伊风的颈脖,伊风触痒,睁开眼睛,叹口气,紧了紧搂着我的手臂,“睡吧。”
我不甘心就这样子,虽然此刻我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这才是做完流产手术的第六天,我的身体刚刚恢复力气,但我的子宫此刻毫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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