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约之剑

    “记得，但是必需要直视目标眼睛三分钟以上才能发挥作用，简直是毫无作用的能力。”

    “不，不是哦，不是直视三分钟以上，而是‘直视对方的眼睛，当对方出现胆怯的时候’”

    老管家一时疑惑，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脚。果然，他的双脚已经开始石化。他吃惊的抬起头，盯着坐在自己眼前的那个青年。苍身后的窗外，巨大的圆月正缓缓的升起。管家第一次发现，这他对自己从带到大的少爷竟是如此的陌生。

    “不愧是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的人，单单直视你的眼睛没有作用。但是你知道么，当你发现我还会超控火时，那一瞬间恐惧的眼神，真的非常可爱。”

    老管家已经没有声音了。他全身变成了一具石像。

    “把这个抬到门口去放着。”苍吩咐身后的四个人。

    “门口”

    “有什么疑问么这可是共和国前第一卫队队长，用来取代门口的石狮子再合适不过。”

    苍这样说道。




第二章 3
    第二章

    四个保镖抬着石像走了出去。卧室顿时显得异常安静。苍握着酒杯回到窗前，俯瞰着下方的城市。

    日暮城，这座城市最初的名字是什么已经无人记得，城市原有的模样也早已被全部忘却。提起这座城市，人们还能想起的最早的事情，也就只有六年前的那场暴动了。

    六年前，作为对政府强迫隔离患者的反抗，来自大陆各国、不愿失去自由的能力者们齐聚于此，发动了一场代号为“阵风”的叛乱。叛乱一度席卷了吉斯卡共和国三分之一的国土。由于害怕被传染，也由于被叛军逼迫，城市的原住民纷纷背景离乡。而这里作为叛军的首都，发展成为了巴瑞耶综合症患者最大的聚集地。

    这里也是那场叛乱最终的覆灭地。在四个国家的联合打压下，“阵风”被镇压了。惨烈的保卫都城之战让整个城市都变成了废墟。

    最早在这片废墟中居住的是从那场战争中侥幸逃脱的患者。他们隐藏自己的行踪，在坍塌了一半的房屋中生活，抹消一切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他们是死里逃生的人，这锻炼出了他们狐狸般的机警。因此即使随后针对这座城市有过四次大规模的肃清，依然有大部分患者存活了下来，苟延残喘着各自的生命。

    没多少人敢移居到这里，因为谁都知道在这座城市的阴影下隐藏着什么。逃犯、破产的商人、被追债的赌徒，第二批迁来的都是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他们聚在空地上搭起帐篷，吃着在灰烬上空徘徊的黑色飞鸟。

    如果不是源的出现，这里恐怕到现在都还是一堆废墟。源拖住了世界各国的全部军队与精力，让他们无暇旁顾，这才使这里的居民慢慢的从阴影中走出，来到了阳光下生活。而这里也渐渐发展成了患病的贵族子弟的流放地。胆子稍微大些的商人针对这些贵族子弟坐起了买卖，在此基础上，一座城市新建了起来。人们赋予了它一个新的名字——日暮城。一如其名，一座日薄西山的老城。

    然而这座城市终于还是要在今天毁灭了。城市或许也有着各自的大限，新城的建立，大概只不过是它的一个回光返照。

    苍闭上眼睛，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酒尽，灯熄，房间内突然间漆黑一片。一个女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苍叹口气：“别装神弄鬼了，魄，出来吧。”

    黑暗深处传来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咦还以为少爷会喜欢这个调调的说，‘啊。多么华美的乐章！大地死亡前的呜咽！’”

    几处鬼火般的绿色荧光在黑暗中显现，照出了站在荧光之后的女孩。那是一个有着妖精般的银发的女孩，身材修长，短发，微微内扣的发梢和重重的齐刘海把她的脸像颗珍珠般包了起来。她白嫩的皮肤上套着一件长长的绿色连衣裙，鞋子却是方便运动的类型。

    “魄……我知道你们忍者神出鬼没，但是燃起鬼火什么的……完全就是鬼了。”

    “昨天向‘那个孩子要’来的。可以跟着我到处走，也可以随心所欲的亮起和熄灭。怎么样，喜欢么”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过魄魄么”

    “贵族的话总是不那么可信呢。”被称为魄的女孩嫣然一笑，随即正色道，“少爷，已经打探清楚。共和国的军队已经出发，但是却有另有一道密令授予统帅，让他们到达日幕城十里外后驻扎在城外，不许前进。”

    “不会参加战斗这是意料之内的事。除了少数几个子女被流放到这里的贵族，这座城市对其他人而言毫无价值，甚至是眼中之钉。他们巴不得借源之手除掉这里。倒是他们居然派出了军队——虽然是装模作样——反而出乎我的意料，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也许是想看这座城市里的患者和源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可能，留在这里的那些苟延残喘的患者和源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差距之大他们不可能不清楚。难道是我的计划泄露了”

    “少爷，这更不可能。”

    “也是，那不可能。”苍从窗前离开，将自己的身子摔到柔软的沙发上，“魄，我们还缺什么”

    “围绕着整座城市的建设已经完成。献祭需要的引子在把门口的石狮子换好后就会前去各自的场地。最重要的，一个圣洁而又强大的祭品——她正在美美的酣睡。四年了，少爷，万事皆已具备。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巡视一下城市的几个关键点，清除掉存在的干扰，然后就可以以唤醒那个女孩。”

    “那么动身吧。时间拖久了难免生变故，快点清除完毕，然后去见那个女孩。”

    “不行，少爷，我们得先等两个时才行。”

    “为什么凭什么本少爷我要等两个时就算是太阳，少爷要起床了它都得跑着过来照明！”

    “大家都想逃出日幕城，现在堵车了。”

    “堵车这里又不是国都！那些平民有钱买车有车的最多就是那几个被流放的贵族，怎么可能会堵车！”

    魄的脸一抽：“少爷你忘了，你把房子选在这里，想用来往的车子当天然防线。结果这里根本没人开车。于是三年前，你以每天绕着我们的房子开一个时为条件，免费发放了两千辆车给那些平民不是么。”

    “这样么……”苍揉着袋，一抬头，看到了魄递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

    “好吧，等两个时。”他只能无奈的说道。



第三章 1
    第一卷流浪在彼岸的人们第三章

    永昼，没有一丝黑暗的地方，辉煌到另人疲劳。

    火，燃尽一切的大火，就像启示录中预言的最后时日。

    那宛若世界的巨树在烈火中毁灭，四周响彻着无数天使的哀歌。

    只有那个女孩在笑，笑的很干涩，就像对笑这种事很不熟练似的。

    “。。。。。。那就全部杀了。”

    “只要全部杀尽，就行了吧”

    “所以，就这样了。”她的手透过烈焰抚摸干燥的树干，完全无视手上传来的那灼烧的剧痛：“永别了，神明。”

    少年在公园的石凳上睁开了眼睛。梦中的场景仍然清楚的留在记忆中，使他一时间难以分清现实与梦境。我是谁那个女孩是谁那是记忆，还是预示

    夏日夜晚的蝉声吱吱的响了起来，他终于清醒过来。透过林荫间的缝隙，他发现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

    “都已经逃远了吧……。”他自言自语的站起身来，确认了一下口袋，一张锡纸仍然安静的躺在那里。

    他的名字叫焰，十七岁。有个妹妹，叫森。五年前他们兄妹一起逃亡至日幕城。除了稍显瘦弱，没有其他特征。走出公园的时候，他胆的低着头，眼角的余光频繁的左右扫视，像极了一只来到马路上的老鼠。

    为了顺利逃出日幕城，他的妹妹准备去偷一辆车。而他则负责去准备一些赶路需要的干粮。这次逃亡绝非一晚上可以解决的事。想想就知道，从这日幕城逃出的居民，绝不可能被外面轻易接受。为了寻找新的安身之所，他们甚至可能需要跨越国境。花些时间准备一些食物是必要的。而且就算随着人流一起逃亡，大概率也会由于拥堵难以前行。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就是这个道理。

    路旁，有些房子在燃烧，房子里传来人们的哭声与笑声。这那些是已经放弃逃跑的人们。他们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焰加快了脚步。那些不再受控于理智的人，行动根本无法预料，保不准就会拿着斧头突然跳出来砍人。他得尽快离开是非之地。远处，熊熊的火光将黑夜染成了红色。日幕城的建筑大多是木质结构，火势极易蔓延。他向那边望了一望。

    “啊，好像我的房子也烧没了。”他再次自言自语。他喜欢自言自语。

    他在一家面包店前停了下来。说是面包店，其实只不过是立在路边的一个大铁箱子，上面撑着遮雨用的蓬。这种在外面应该被叫做面包摊，但是在日幕城，这已经算是正儿八经的面包店了。铁箱子是上了锁了的，如果运气好，里面还留有一些今天没卖完的面包与牛奶。

    但是在看到锁的式样的时候，焰的心‘咯噔’了一下。这并不是他熟悉的单排平板型锁。他将锡纸塞进去，捣鼓了几下，果然捣鼓不开。他开锁的技术是和妹妹学的，只掌握了一些皮毛。

    “买面包的用那么好的锁干什么。”他自言自语的声念叨着，同时思考着是用其他方法强行打开铁箱，还是走些远路找下一家。

    “喂，那边那位，是在为逃亡准备干粮吗”有人在远处喊他。焰的身体一震，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向着他走了过来。他中等身材，穿着一件挺正式的学士制服，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不过焰认不出那制服的来历。他的的头发是染过的暗黄色，嘴角边挂着大大咧咧的笑容。

    学士制服，披风，华丽却昂贵。这不是平民会穿的东西，焰的身上穿着的是人工纤维质地的短袖恤，上面还用麻布缝起来了一些。但那个男子也不像是贵族，首先他身边没有随从，而且若是贵族，哪里会向焰一个平民笑着搭话！大概他的衣服是从哪里偷来的。这不奇怪，焰的怀里就有一个从贵族那里偷来的金质怀表。

    男子走近，看了一下焰，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包摊，不由得笑了起来：“喂，老兄，怎么那么家子气，地下商城离这就只有一个转角，何苦来这里偷一个面包摊！”

    地下商城，字面意义上设在地面下的商城。在日暮城还没被‘阵风’作为根据地的时候它就建造在这里，每层足足高15米，在地下足足设置了四层，彰显着着共和国的财力与技术，是吉斯卡共和国引以为豪的一个知名建筑。它在战争后被弃置，又被苍购买下来重新启用。出于实用性考虑，原本的四层只启用了三层，但仍然是日幕城现在最大的商城。

    “我以前从没去过那里，而且……那里是苍的地盘。”

    男子又笑了起来：“所以说你家子气。现在这混乱的状况，就算那里是首席执政官的卧室又有什么关系，谁还管的了你！来来来，跟我走，我们摸进去一起干个一笔。糕点，名酒，好好的拿个够。再换件气派的衣服，喷上贵族的香水。逃出去，谁知道我们是从日幕城来的！”

    焰有些心动了，但仍有些心翼翼的看着男子：“你是……”

    “叫我穗。”男子大笑着一把揽住焰的肩膀，向着地下商城走去。



第三章 2
    第三章

    从外面看，地下商场只是一间普通的店。通过靠近路边的玻璃墙，能看见里面摆着几个叫做自动贩卖机的仪器——焰以前在别处用过一次自动贩卖机，只要投一个铜币进去，下面就会自动滚出来商品，相当的神奇。以前，这里也是用砖墙的，后来被苍大胆的换成了玻璃墙，连门也换成了玻璃的。一开始大家都对用玻璃砌成的墙的安全性表示怀疑，但是三年过去了也没有听说有谁打破玻璃闯进去偷窃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商城的主人是苍偷才不敢光顾，正如偷一般不会选择光顾皇宫。

    “虽然主人是苍是主要原因，但是老兄也不要看了这玻璃的强度。”穗指着地下商场的玻璃墙前躺着的几个锤子说道，“你可以砸一下试试。”

    焰将信将疑的拿起锤子，抡起来，闭上眼，狠狠的往玻璃上砸去。想象中玻璃碎成千万碎片哗啦啦的掉下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玻璃上只是增加了两条不是很明显的裂痕。

    “看。而且据说这已经是很久前的技术了。这些年，科技的发展是超乎我们这些上不起大学的平民的想象的。”

    “这就是找我帮忙的原因”

    “是的，我一个人来的话还是太过吃力，我们两个人合力一起打碎这玻璃。”

    焰想到以前被受雇去砸车的时候，用棒球棒砸到贵族们驾驶的那铁疙瘩上，一棒子下去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而这次，砸玻璃的过程竟然不比砸车轻松，当玻璃终于被砸出一个可以供人进出的洞时，焰已经累的快断了气。

    “即使被砸成这样居然还没碎成一地。”穗盯着那布满裂纹、但却仍然牢牢黏在一起的玻璃墙发出惊叹，“那些贵族们还真是厉害。”

    “所以他们是贵族。”焰想摆一下手，却发现连摆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我们快进去。”

    从砸出的洞里面钻进去，走个两步，就看到了通往地下的阶梯。但是穗拦在了一脚想要走下去的焰，“老兄，等一下，可能会有陷阱。”说着，他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一个放大镜，沿着墙壁一点一点仔细的查看了过去。焰不明白找陷阱何以用到放大镜。但他实在有些累了，巴不得先坐在一旁休息。只看穗把四周的墙壁查看了一周，又扑到地上，把望眼镜紧贴在地，匍匐着前进。

    “我们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给他擦地板的。”焰忍不住发出提醒。但是穗没有理他，继续匍匐向前。突然，他停住了，掏出手帕在地上使劲的擦了擦，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么”焰调匀了呼吸，站起身。

    “没事，老兄，看来确实没有什么陷阱。”穗把手帕收回了口袋，“我们下去吧。”

    台阶下方漆黑一片。于是焰掏出了一个两个大拇指粗细的手电筒，把路照亮。

    “随身带着手电筒”

    “嗯。有些怕黑。”

    “帮大忙了，我从没料想到这下面会这么黑。老兄，你还有备用电池么”

    “带着两节。”

    “那就好，我不知道出售电池的地方在哪里，但我知道出售手电筒的柜台就在一楼，到时老兄你把电池给我，我也拿一个手电筒。这么黑的地方，没有光寸步难行。”

    焰点点头：“希望柜台不是用的刚刚那种玻璃。”

    但在考虑玻璃的材质前，他们就遇到了其他的问题。第一次进入地下商城的焰很快就切身领悟到了每层十五米是一个什么概念。十五米，接近五层楼高的空间，大多数贵族的宅邸的高度也不过如此，但在这里却只不过是的一层。在这宽广的异常的空间里，焰手里手电筒的灯光就像是飞行在夜晚的荒原的一个的萤火虫。

    “老兄，看来你的手电筒也需要换一个了。”穗发出苦笑。

    他们踩在柔软到让人没有安全感的天鹅绒地毯上，就像在夜晚的大海上航行，在黑暗的狂风暴雨中紧紧的扶住手电筒那飘渺的灯光。好在穗的记忆没错，他们很快找到了出售手电筒的柜台。柜台上那些手电筒的标价是一串串惊人的数字。

    “八个贝德福德金币外面的手电筒明明三个铜币就能买到！”焰忍不住叫出了声。贝德福德金币是为纪念艾萨克贝德福德铸造的金币，即使排除收藏意义，铸造每枚贝德福德金币所使用的黄金的价值也是普通金币的九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