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约之剑

    “一定是13号。降低高度，寻找其位置。”

    “已与骑士3号失去联络”

    “已与骑士7号失去联络”

    “这里是骑士1号，已发现疑似13号人员。”

    “立刻将地面图像传回总部。骑士1号骑士1号”

    “这里是骑士4号。就在刚刚，队长已壮烈殉职。”

    “总部已收到图像。行动取消，立刻拉伸高度，迅速返回。”

    “骑士4号收到。”

    “骑士5号为什么不回复”

    “我要为队长报仇”

    “骑士5号服从命令，立刻返回。重复一次，服从命令，立刻返回骑士5号”

    “报告总部，这里是骑士4号。就在刚刚，骑士5号操控飞机准确撞上黄龙，壮烈殉职。”

    “黄龙状况如何”

    “完好无损。”

    “拉升高度。然后迅速返回。”

    “收到。”

    日暮城外的指挥室。

    “状况就是如此。”阿德利斯中将将一张照片扔到桌上，“这是骑士1号最后传来的图像。各位有什么看法”

    众军官一起围了上去。模糊不清的照片上，一个少年独自站在尸体堆中，仰头上望。

    “这个少年真的可以确定是13号么”

    “虽然模糊，但是和存有的13号照片对比后，几乎可以确认就是本人。”

    “太糟糕了，13号果然在日暮城。这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但是我们现存的13号照片其实是有些问题的”

    “13号真的还是人类么从源出现开始已经过了一周了吧，那些尸体肯定已经臭气熏天，他居然能站在尸体堆里。”

    “说起这个，日暮城那堆尸体有些特殊。即使过了一周也一点也没有腐烂的迹象。已经按元老院命令回收了一些，现在就放置在我部军中，等待相关机构接手带回去研究。”

    “把尸体放在军中，士兵们不会抱怨么”

    “我也不想啊，但是这是元老院的命令。”

    “又是元老院。唉，也不知到哈德良奥斯元帅这次被元老院召回去到底是凶是吉。”

    “听说元帅当时准备下令进攻时，那个天平突然又斜向了日暮城一方。但是元老院那边还有一个一样的天平，那个天平变平后就一直没有倾斜。于是元帅被认为是消极避战了。”

    “不，我听说最关键的还是布莱克少将。那可是布莱克家的次子，早已经内定了继承元帅的位置，结果元帅居然让他战死了。”

    “元帅是平民出身，吉是不可能吉了，不要是凶就好。”

    “话说回来，那个天平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叫墨雪的女孩，又是什么来历”

    “各位，”阿德利斯打断了渐渐跑远的话题，“我们是军人，军人只要执行命令就好。元帅不在，还有我在代理。我们继续谈13号吧。”

    “中将，我们还是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么”阿德利斯双手拄桌，“圆桌骑士小队共有七架轰炸机，全是我们的王牌飞行员。遇到13号后瞬间损失六架，只剩下一架回来，不知各位对此有何感想”

    军官们突然都沉默了。过了许久，一个军官小声说道“匪夷所思。13号强的让人害怕。”

    “非常可怕吗也是呢，如果没有13号，在日暮城聚集的只不过是阵风的残党罢了。龟缩在那五栋建筑中，数量想也不多，根本不足为惧。我们这次作战会议，主要任务就是讨论如何对付13号。各位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阿德利斯环视一周，他视线扫过的地方。一个个军官全部低下了头。

    “不说话一个个都吓破胆了元帅不在，他口中的勇士就全部变成懦夫了么”

    “但是阿德利斯中将，就连源都失败了。我们在这里的人全看过他和源交战的场面。那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对手。”

    “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对手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共和国最精锐的部队如果我们都说不能，我们还能等谁的支援等因格特帝国的军队么我们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可是整个吉斯卡共和国”

    军官们接二连三的把头抬起，阿德利斯的话就像一个火苗，在他们眼中点起了熊熊烈火。

    “我注意的不是损失了六架。”看到军官们终于有了干劲，阿德利斯才继续说道“而是存留了一架。”

    “中将，你的意思是”

    “13号的能力是用眼睛操控物质的运动。如果依照那天他和源战斗时的状况，他甚至能超出视距做到这一步。我暂且推测他的力量在几年中增强了。但事实上这次行动中，骑士4号提升高度后就顺利返回了。这就和共和国五年前档案相符合13号无法控制视野外的物体。”

    “难道他受了伤”一个军官说道，“毕竟是和源作战，不受伤反而无法想象。”

    “很有可能。这也是我的判断。”阿德利斯重重的拍了下桌子，“13号全盛之时和源一样可怕。所以要对付他就只能趁现在。越早越好。每迟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

    “我想，我们可以选择夜晚进攻。”又是一个军官说道，“夜晚的视野极其不好，这能最大限度的限制他的能力。”

    思路终于被打开，军官们的意见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冒出。指挥室终于争论的热火朝天。看到这样的场景，阿德利斯的嘴唇轻轻动了几下，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到“放心吧，元帅。”




第二卷 第一章 2
    军队口中的“黄龙”其实就是苍所住的那栋碉堡一样的房子。作为在毁灭的日暮城仅存的五栋建筑之一，并且还大模大样的矗立在五栋建筑正中，它着实显眼。

    在走进去之前，焰杵在外面仔仔细细的把它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些建筑是苍在整个城市范围设立的魔法阵的一部分，分别占据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为了保护它们，苍一定下了大工夫。但再怎么说它也刚刚被飞机正面撞上，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万一它轰的一下塌了就相当不妙。焰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比帮妹妹刷牙时还仔细，直到确定了房子上真的一条裂缝都没有才敢进门。这时他才突然想起似乎就算塌下来了，活灵的状态也可以直接从废墟中穿出来来着

    没错，他现在不是正常人，而是活灵，介于生与死的状态。由于曾从15米高的地方摔落，又长时间将身体暴露在真空中，加上过度使用能力，他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放在正常状态下他很快就会死去所以一个叫曦的女孩把他变成了成活灵，用匕首中的力量维持他的生命。匕首中的力量只能维持他活灵的状态30天。自送走曦后已经过了快一周，刚刚击落敌机又多花了一些力量，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苍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待在会议室中。会议室是从本来就不大的房子中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非常狭小，只够放一个小圆桌，座五六个人。虽然苍座在门对面那个位置，但打开门，他还是近在咫尺。桌子上摆着地图与白纸，散着几只记号笔，以及作为标记使用的棋子。苍正在地图上用记号笔画着什么，顿一顿，往地图上放几个棋子，想一想，又拿了开去。听到焰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的就问道“一是过白水关，经银月城，然后直取都城夺得权利。二是帅军强越大裂谷，突袭边境隔离区，解救患者增加我们实力。你会怎么选”

    “一吧，直取都城。”

    苍“嗯”了一声，在地图上又画了几个记号。

    “你不问我理由”

    “和我意见相同，所以没必要问。”

    “那如果不同呢”

    “我已经深思熟虑得出结论。对这个结论抱有不同意见的人一定是愚者。那就更没必要听。”

    焰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在苍的脸上留下一个掌印。

    “对了，”苍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焰“刚刚我在房间里好像听到了很大的一个声音，和我父亲的骂声一样大，你知道是什么么”

    没什么，只是一架飞机撞到你房子了而已，和你父亲的骂声怎么比。焰在心里暗暗吐槽着，但嘴上却这么说“不知道，我刚刚在对付那些轰炸机，没有注意这边。是不是魄吃坏肚子了。”

    “可能，这几天一直吃土豆，我也感觉肚子不舒服。明明撒了很多葱油，却一只鸟也抓不到。那些轰炸机怎么样了”

    “能击坠的已经全部击坠了。”

    “真棒我就知道交给你绝对没有问题。全部击坠，这样就能能好好的震慑一下城外的敌军了。”

    其实有一架因为超出了视野跑走了，还有一架直接撞到了你房子上。但焰感觉就算不说也没关系。没关系，大概。

    “这是说好的东西。”苍将一张照片飞到焰的面前。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抱着一个奇怪的琴。

    “这啥不像是教堂里见过的竖琴。”

    “鲁特琴，吟游诗人喜欢用的东西。现在确实不多见了。”

    “她能治好我的身体”

    “她不行。但是她可以给你转介一个密医。只要向她表明自己是巴瑞耶综合症我真不想用这个名词是巴瑞耶综合症的患者就好。”

    “她在哪里”

    苍挥了挥手“银月城。由于在我的进军路线上，你最好尽快出发。”

    焰走出会议室，前往大门口的时候，他看到魄就抱着一束花站在大门旁。

    “你要的花。这已经是布置在房子里的最后一束了，再要也没有了。”

    焰小声道了声谢。

    “送给妹妹”

    “森她大概更希望我送她一些书。”

    “真是怪人。在生死边缘，居然还会去注意一束花。”

    “生死边缘的人，对花的盛开才更为关心。”

    “可上次你的妹妹还问我要走了一个棺材真是无法理解你们兄妹的想法，棺材”

    “贵族的房子里面居然存放着一个棺材，无法理解的应该是我们这边才对。”

    “有什么问题么少爷连他的墓地都准备好了。他是做好了必死的觉悟的。”

    “我这种只想着活下去的人是无法理解的了。”焰说着，将那束花接过。

    “你们今天就要离开”

    “今晚。乘着夜色出城。”

    “那，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有时会在送丧时说，还是说一路顺风吧。”焰挥了挥手，跨过魄向门口走去。只听森在背后冷冷的说道“是一路走好，我没有说错。”

    一股可怕的杀意从背后袭来。焰大惊，连忙转过身去。只见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焰稍舒口气，心脏却仍然跳的厉害。捏了捏衣角，湿哒哒的已经被汗水浸湿。

    “现在的你不会被兵刃伤到，我不会傻到动你。但如果你治好身体，解除了活灵的状态，我要杀你就易如反掌。你的能力只对你看到的东西有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你的背后，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在你转过头前，我的匕首就能抹开你的脖子。”

    焰强笑着“魄小姐，你什么意思”

    “少爷不知道，我可看的清清楚楚。刚刚那两架轰炸机，一架超出了你的视野范围姑且不提。另一架撞上来的，其实你是可以阻止它的吧为什么你只是在一边看着我们真的可以相信你么”

    焰将头低下。他确实可以阻止那架飞机。但当看到飞机撞向苍的住所时，他犹豫了。

    日暮城还在的时候，他住在塑料板搭起来的简易房子中，那边地势低洼，阴暗潮湿，一年到头太阳照不到几次。每次抬起头来寻找太阳，就看到贵族们那一栋栋高大的建筑挡在上方，在他、在他的房子上投下巨大的阴影。每天晚上，透过烛火，从纸窗之中看到那些高楼大厦闪烁着斑斓的霓虹灯，他就越来越深刻的体会到，贵族与平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因此当看到那架飞机向苍的住所撞上去时，他不仅没有阻止，内心深处反而产生了一股邪恶的期待。

    “源遭受着全世界的恶意而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有着与那巨大的恶意匹配的力量。但你不同，你靠着那个女孩的力量战胜了源，但是你看，没有那个女孩的帮助，你连全歼一个轰炸机小队都做不到；如果你不是活灵的状态，你刚刚就被我用刀逼问；甚至你现在还能保持理智，也是因为那个女孩。源出现后共和国放养了你五年，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白了，靠我一个人的力量难以活下去。治好身体后我会回来，不会跑走的。”焰小声说道。

    “知道了就快点走吧。阵风的那群人马上就会过来，少爷虽然不在意，但他们可不太喜欢你。”魄将双手放到焰的肩上，轻轻将他往大门的方向推了一把。被推出门前，焰听到了她在耳边的低语“如果你敢背叛少爷，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另外，我没有吃坏肚子。”



第二卷 第一章 3
    记忆中，森似乎一直在写着什么东西。在日暮城度过的每一天，她总是熬到深夜，在微弱的烛光中写下一道道复杂难懂的算式。这次也一样。焰回来的时候，她正跪座在地，在问苍要来的棺材上铺上一叠厚厚的纸，咬着笔，苦苦思索着什么。但没等焰靠近，她就把那叠纸收了起来。她转着头搜寻了一番，很快就发现了远处焰。兄妹相视一笑。多年来的同居生活已经让他们能分辨出属于对方的脚步声了。虽然森的眼睛没有看到焰，耳朵却早已知晓了焰的归来。

    “哥哥，叫一声我的名字”

    “森”

    “安心了。看来哥哥没有疯。”

    焰的笑顿时变成了苦笑。他此前每次使用力量时都会失去理智，也难怪森会这么考她。

    这次之所以还没有发疯，还是因为听从了曦的建议放空身体，作为通道，让曦存于匕首中的力量从中流过。

    “信息到手了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焰将照片递给森“银月城，找照片上的人打探消息。”

    森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晚上出发的话，现在要好好休息一下呢。”

    焰点点头，于是他们将放置在棺材上的东西整理好，然后一齐用力将棺材板掀了起来。

    这是森的主意。在军方的侦查下，在空地上搭起一顶帐篷确实是太过显眼。于是森几天前问苍要了这口棺材。白天将它作为桌子在上面办事；晚上则钻进去，兄妹一起睡在棺材里。苍的死侍躺在城市各地一动不动，从远处望去就像一个个尸体堆。在尸体堆中出现一口棺材，一眼看去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