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欲望：野村情事

    陈默然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上，连忙抬手拉住了满仓，说：“满仓叔，你，你听谁说的，我咋不知道？”

    满仓抬手擦了把眼泪，说道：“是孙耀文，是孙耀文夜儿个黑了对我说的，在一次伏击战中，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后脊梁上，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陈默然顿了顿，心里稍微平和了一下，孙耀文那孙子嘴里从来不会放出什么好话，或许是他编瞎话骗人的，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贸然猜测。想到这里说到：“满仓书，这事柱子媳妇知道不？”满仓说道：“暂时还没告诉她，我怕她无法承受”。陈默然点了点头说：“你别难过，这事不一定是真的，你先回家，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我去找孙耀文问问”。

    陈默然迈着大步走进了孙家。昨天夜里，前半夜孩子哭闹，后半夜又跟老婆花容大战了一宿的孙耀文，早已两眼惺忪，困倦得不成样子。陈默然一脚迈进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在被窝里蒙着头睡的正香。陈默然二话不说，抬手就把他从被窝里给拎了出来，一旁来不及穿衣服的花容吓了一跳。“我说默然兄弟，你这是咋哩？嫂子的被窝也是你随便就掀开哩，”陈默然没有理她，他对花容一身松弛的肥肉没有兴趣，甚至瞟也懒得瞟一眼，直接拧住孙耀文的脖子问道：“告诉我，柱子在战场牺牲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孙耀文被问的迷糊了，抬手揉了揉眼说道：“啊，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昨天家里来了一位战友，听他说的。柱子被一颗子弹打中了后背，已经牺牲了，节哀，节哀顺变吧。”

    陈默然眼前发黑，终于忽的一下坐在了地上，眼里的泪水早已滚落而出，痴呆呆地傻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柱子从小跟她一起玩到大，根本没有分开过，虽说他是陈家的佣人，但情谊恐怕比手足还亲，这一惊天噩耗根本让他无法接受。花容连忙迅速穿上衣服，一把将默然搀了起来，嘴里哭天抹泪一声长嚎：“可怜的妹妹呀，你咋这么快就守寡了，你的命可真苦啊，”

    陈默然抬手擦了把泪，默默说道：“耀文哥，记住，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香荣，如果泄露出去，下次进门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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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谣言
    第58章谣言

    陈默然套起了牲口，赶着那头黄牛再一次来到了滏阳河边。当年陈太云送给满仓的20亩地依然肥沃如初，柱子走了以后满仓一直身体不好，地里的庄稼全部压在了默然一个人的肩上。他每天兴冲冲来到地头，抬手脱去短短的坎肩，露出一身健壮的腱子肉，快步如飞。把黄牛赶得呼哧呼哧直冒热汗，而自己从来不肯歇息一下，没有世俗的纷争，没有名利场上的黑暗，这样的日子他过的很舒坦。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暖暖地照着，初春的阳光甩去了冬季的严寒，变得前所未有的惬意。默然刚刚走进地头却看到香荣站在河边，香荣冲他笑了笑：“少爷，这么早就来了？吃过饭了没？”默然点点头说：“吃过了，柱子家的，你以后别再叫我少爷了，我跟柱子是兄弟，而且我们家也不是从前的阔绰户了。”香荣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我不叫你少爷那我叫你啥？俺知道，陈家随然不再富有，可也不能乱了规矩，让人说俺不懂事。”默然顿了顿，抬头说道：“你跟柱子一样，以后管我叫哥，柱子不在，这些地里的活计我们男人就行了，你以后在家跟小翠一起，看孩子做饭就行了。”

    香荣又是笑了笑道：“那俺不是白吃饭了吗？再说俺爹身体又不好，地里的活儿不能总是你一个人忙吧？俺心里过不去，这上有老下有小哩，不能总白吃啊？”陈默然心里一阵凄楚，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连忙抡起了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黄牛，嘴里却说道：“你不是吃我哩，是我吃你们哩，这20亩地本来就是满仓叔的”。

    香荣笑了笑不再言语，却在河岸的土地上拿起铁锹深深埋了一颗种子，每隔五步挖一个坑，一锹一锹埋得很细。陈默然有些弄不明白，问道：“柱子家的，你种的是啥？”香荣抬手擦了把汗，说道：“种树，俺昨个夜里梦见柱子了，他让俺种树，说等到小树长成大树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陈默然猛地停住了，一阵热血从胸膛忽的涌上了大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流了下来。这个善良的女人，一定还不知道柱子阵亡的消息。她在为自己许愿，她坚信在自己细心呵护下，每一颗种子在发芽时，随著种子所许下的愿望也一定能够得到实现。

    而她所许的愿望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柱子能够平安归来…

    几天以后，柱子阵亡的消息终于在嘎子沟蔓延开来，像凛冽的秋风吹散枯黄的落叶，像夏季的暴。先是从谁嘴里道出来的并不知道，最先跑进陈家的却是赵老聂两口子，当香荣听到这一惊天噩耗的一瞬间，她表现出来的只是一种平静，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平静。她瞬间抱起了孩子，嘴里默默说道：“你们瞎说哩，柱子没有死，昨儿个夜里他还跟俺说话来着，让俺照顾好爹，还有狗儿，他还说，等到小树长大的时候就会回来，你们瞎说哩”，然后抱起孩子头也不会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默然几乎急得疯了，冲着赵老聂两口子就是一声怒吼：“你们两个老东西，瞎听那个乱放屁！我柱子兄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们死了他都不会死，就是挖掉我双眼我都不信，滚！再敢乱放厥词，小心大棍子把你们轰出去！”

    赵老聂的女人也不甘示弱：“我说默子，这消息可是千真万确哩，柱子确实是死了，不信的话问我大女婿去，是花容告诉我的，还有，我女儿不能在陈家守一辈子寡，她以后的时光还长得很”。陈默然怒气冲天，抬手抄起了一把扫帚，冲着赵老聂的女人就扔了过去：“滚！不是看在柱子的面子上，我一定打断你们的腿！”老赵的女人尖叫一声，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默然余怒未消，抬腿就走进了对门的孙家，孙耀文看到怒气冲冲的陈默然，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微微若若说道：“默然兄弟，我发誓，绝不是我，绝不是我说出去的，一定是我那个长舌的女人，你放心，等她回来我揍她，揍她个生活不能自理！”陈默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孙耀文的脖领子，头上的青筋暴跳如出土的蚯蚓，嘴里呼哧呼哧喷着怒气，孙耀文被悬空提了起来，两只不听话的脚死命地踢腾着。这时，她的老婆花容却几步跑了过来，一把拉过了男人，冲着默然就是一阵哭骂：“俺的天啊，俺的地啊！陈家的土匪要行凶了，打死俺的亲了。”陈默然抬手举起了巴掌，真恨不得一掌将她拍翻在地，想了想终于放下了手，从小到大，他还没有打女人的习惯。花容看了看却更来劲了，一头向默然冲了过去。道：“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算了，俺妹妹守了寡，我这当姐姐的还不能问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孙耀文却怒吼一声，一把拉住女人，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哼！叫你没事乱绞舌根子，打死你也不屈！”花容被孙耀文的一掌给打得傻了，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男人，睁大了双眼。忽然嚎哭一声飞身跑了出去。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耀文冲着默然尴尬笑了笑：“默然兄弟，你看我打她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陈默然气得哭不得笑不得，抬手指了指他的鼻子，无可奈何扭过头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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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逼婚
    第59章逼婚

    柱子死亡的事件并没有就此结束。几天以后，老赵的媳妇再一次来到了陈家。这一次她是看好了才来的，陈默然赶着黄牛下地以后，她像一只过街的老鼠，偷偷溜进了陈太云的房间，进门就哭叫了起来：“太云叔，你可要为我女儿做主啊，柱子死了，她不能就这么一直守下去，她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哩，我不能看着闺女守一辈子寡啊？”陈太云无可奈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问道：“老赵家的，你到底弄准了没有？柱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咋就凭空说他死了？你放心，如果真有这么回事，只要香荣愿意，我们谁也不会拦她，包括满仓。”

    女人抬手擦了把眼泪，说:“千真万确的事，耀文的那个战友跟柱子是一个连队的，这次回来就是给家里报丧的，不会有假，别管怎么说，你要跟我做主”陈太云叹了口气，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柱子是个好孩子，夫亡妻嫁天经地义，我们不会阻挠，可也不急于一时，香荣目前的情绪很不好，她始终不相信柱子死去的事实，等她转过这道弯来也不迟”老赵的女人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再扭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满仓一个人含着泪站在门口。满仓早已泣不成声，颤颤巍巍道：“东家，只要香荣愿意，就让她走吧，咱不能耽搁孩子一辈子，把狗儿给我留下就行，好歹我也有个盼头”

    这时候，香荣忽然一步迈了进来，进门就冲满仓说道：“爹，我不走，就是撵我也不走，柱子又没有死，我凭啥要走，我早晚等他回来，还有狗儿，还没见过他亲爹一面，我们就在这里，那儿也不去！”香荣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陈太云回头对老赵女人说道：“这事不急，你先回去，慢慢来，慢慢来”

    香荣是铁了心，她始终不相信柱子就这样默默死掉，洞房里的海誓山盟至今还记忆犹新，柱子的音容笑貌鼾声笑语一直都在眼前晃来晃去，这个憨直的男人有着一副健硕的臂膀，曾在新婚的第一夜令她温柔死心塌地。从此以后，香荣完全变了个样子，她每天早上第一个起床，然后把院子里扫得干干静静，刚刚放下笤帚就走进厨房，马不停蹄。大家的碗筷还没有放下，她就拿起了锄头，挺着一副健壮的身板下地劳动，在地里干活也是一声不吭。小翠下地以后竟然发现香荣已经锄了一多半子。她心里清楚，香荣是借着劳动的发泄来抵消对柱子的思念，时不时会劝她几句，香荣最多是苦苦笑笑，然后照旧低头干活，直到汗流浃背。

    滏阳河上的柏树一天天的长了起来，转眼间变得郁郁葱葱，那是香荣亲手种的，好像她对柱子的期盼，不但不会因为年久而逐渐磨灭，反而会随着时间的加长而与日俱增。一群群孩子在河边玩耍，嬉笑怒骂。春生，蜗牛和狗儿也在一天天长大，他们常常跟耀文的女儿凤妮和耀武的儿子憨子在一起嬉闹，凤妮生来一副假小子摸样，跟男孩子打架摔跤，丝毫没有胆怯，梳着一对羊角辫子，一个人敢下滏阳河去游泳，三个男娃跟着噗通噗通跳进水里，清澈的河水顿时溅出一片喜悦的浪花。憨子从小就是痴呆，用陈太云的话说，又被那王半仙给蒙对了。所以他的职责就是看衣服，不让衣服被河水冲走。太阳落下去的时候孩子们还是不愿离开，于是家家户户隔着大门就开始呼喊，找到滏阳河的时候免不了一顿训斥。陈默然对孩子下水非常担心，恐怕他们会一不小心淹着。于是告诉春生和蜗牛说，如果再一次发现他们下水，一定把屁股打肿。蜗牛和春生忍受不了父亲老拳的蹂躏，每次下水的时候总跑得远远的，一次游十多里，让家里找不到。然后再光屁股一路跑回来，把陈默然急得没有办法，最后用柳条把两个人的屁股抽出了血淋。于是两个孩子就哭着找陈太云去告状，陈太云把一对孙子护在怀里，好像是护着鸡崽的母鸡，对着儿子怒骂一番，直到陈默然一声不吭，这才拉出孙子说道：“以后不要再下水了，会淹死的，你们可是爷爷的宝疙瘩，万一出点什么事，爷爷可是会疼死的。”

    转眼间蜗牛和春生已经9岁了，农村的孩子没人管，父母每天都在地里忙活。孩子们没有地方玩的时候，就直接跑进村南的那片密林里，折柳枝，吊在树枝上打秋千，或者捅个马蜂窝什么的。拿着长长的树枝，向着一朵硕大的马蜂窝捅去。嗡的一声，马蜂便像开了锅的水一样四散奔逃，铺天盖地乱飞。然后孩子们高高幸幸找地方奔逃躲避，嘻嘻哈哈声充满了树林。憨子的动作最慢，常常被哲得满脸水泡，脑袋肿的像个猪头。急得孙耀武的老婆新荣拉着儿子在长街上拍着膝盖乱骂。

    实在没有地方玩的时候，就在自己家院里折腾，上房，把各种工具拆了，卖了，去花钱买吃的。在不就是把一切都翻了天，爬窗户。蜗牛无疑成为了这群孩子里的唯一首领，常常变着法地玩，把陈默然气得哭笑不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要他刚要开口或者是刚一抬手，陈太云那双犀利的目光马上就射了过来，嘴里怒喝一声：“你动动我孙子试试？你娃子小的时候还不如他们呢！”

    陈默然无语了，应该说他彻底被两个儿子给打败了。心理知道，如果再不找人管教一下的话，将来可能就成了废材。于是他暗暗痛下决心，把自己攒的私房钱拿出来，在村子里建一座学校，找个老师给他们上课。你们这群混蛋，我不信还治不了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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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肖建
    第60章肖建

    学校终于建起来了，就在慧云寺的正殿里，陈默然掏出了所有的钱，把慧云寺的大殿里外整修了一下，房顶上的青瓦和窗户也全部换掉，里面的地面铺上了整齐的青砖，东墙上的黑板是陈默然用杨木一点一点用锯子锯成的，最后找油漆粉刷了一遍，又从各家各户找来了多余的桌椅板凳，一座明亮的教室就算成功建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停当，独独短缺的就是老师了。嘎子沟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是白丁，陈默然是唯一读过高等书院的人。可他是个忙人，不能总呆在学校里。最后斟酌了一下，把春凤的父亲丁秀才给请了过来，丁秀才已经60多了，带着一副宽大的眼睛，一听说女婿让他当教书先生，连连就摆起了双手，不行不行，子曰，朽木不可雕也，你家蜗牛是混世魔王转世，搞不好我这条老命就会断送在陈家，接着又吟出一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五言绝句，说家有半斗粮不当孩子王，自己教了一辈子书，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了。陈默然笑了笑说：“岳父大人，不就是教几个孩子吗？瞧吧你吓得，只要你教满一年，我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你钱，咋样？”最后丁秀才抬手扶了扶眼镜说，所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钱财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你能给我多少钱？陈默然笑笑说，每月五个大洋。最后看在钱的面子上，丁秀才终于答应了。

    事情跟陈默然预料的一样，丁秀才刚刚上了三天的课就再也不蹬学校的门了。最后从春生的嘴里他知道，原来蜗牛趁丁秀才打盹的时候竟然把他捆在了椅子上，拿出刀子把老秀才的胡子和眉毛全部剃掉了，那刀子在秀才的面前晃来晃去，差点拉了脖子。陈默然顿时怒气冲天，找根绳子就把蜗牛捆了起来，哧的一声把他吊在院子里的枣树上抽起了鞭子。就像当年父亲陈太云毫不留情鞭打他一样。小翠在一旁心疼得只掉眼泪，却不敢上去阻拦，最后把公公陈太云从屋子里拉了出来。陈太云惊呼一声就把孙子护在了怀里，抚着蜗牛的伤口老泪纵横，蜗牛却低头笑了笑说：“爷爷，你别哭，我不疼。”

    陈默然是彻底犯难了，儿子的顽劣让他头痛不已，春生还好点，虽然贪玩了一点却一直很听话，他的样子像极了默然，脾气却像个温柔的姑娘，跟樱子同出一辙。而蜗牛却是天不怕地不怕。这两个儿子都是浓眉大眼，四四方方的脸盘，好像跟陈默然从一个窑里烧出来的砖块。默然太爱这两个儿子了，虽然他下地回来从不会把儿子抱在怀里亲来亲去，在赶集上会的时候也不会买好些吃的来逗他们高兴。但平时只要闲暇的时候就会盯着儿子看个不停，眼睛里充满了爱怜和神往，儿子是他奋斗一生的希望，为了他们，他可以赴汤蹈火舍去一切。这时候的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小的时候跟他们一样，不是父亲不爱自己，而是每个父母对孩子表示爱的方法不尽相同，这一点，他像极了父亲陈太云。

    丁秀才离开学校以后，又来了一位新老师，是陈默然从县城亲自邀请来的，这位老师年纪不大，姓肖，三十岁的样子，长的却极具威严，第一天上课就给了蜗牛一个下马威。那时，蜗牛正在用力去揪凤妮头上的羊角辫子，把凤妮揪得哇哇大叫，回过头来毫不示弱，抬腿在蜗牛的裆里踢了一脚，蜗牛疼得跳了三跳，一群孩子围观各个逗得哈哈大笑。

    肖老师的到来在嘎子沟引起了轩然大波，钱照例是由陈家独出，可吃饭却成了大问题，刚开始的时候是每家每户派饭，就是挨门挨户到学校里去送饭，轮到谁家的时候，谁就把饭送进学校去。一时间，嘎子沟的妇女们进行了一场少有的厨艺大赛，都在暗地里较劲，满街都在争论着，谁谁家的媳妇给新老师送去的饭菜怎么怎么样。再后来，肖老师嫌送饭太麻烦，于是就改成了送米送面，各家摊派，有他自己做着吃。新老师照旧住在慧云寺里，跟陈默然是邻居，新老师来了以后陈默然一直和樱子在一起。每天晚上，两个人在学校的办公室里聊天，一直聊到深夜，或者摆上一盘象棋，直杀得天昏地黑日月无光，到后半夜的时候才打着呵欠各回各屋睡觉。

    过了半年，孩子们在肖老师的管教下变得服服帖帖，再也没有惹出什么过分的事，蜗牛和春生的功课一路上升，陈默然很高兴，提了一瓶酒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并且感谢他对嘎子沟的孩子做出的贡献，肖老师显得很兴奋，连连称赞：“蜗牛和春生这两个孩子聪明极了，一点就透，特别是春生，每次的考试都是满分，将来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陈默然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感谢他对两个孩子无微不至的教导。最后问道：“肖老师，你家的内人，也就是我嫂子，现在是干什么的？”提及私人问题，肖老师竟然皱紧了眉头，最后叹了口气：“当兵的，是个军人，解放以后，由于感情不和，最后离婚了。”陈默然顿了一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了笑道：“呵呵，你是个有抱负的人，心眼又好，不缺个媳妇，你看看我们村有合适的不，看好了我给你做个媒人。”肖老师笑了笑，说好，我找找看，有合适的一定委托你。

    这一夜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全都卖弄起了文采，肖老师第一次对陈默然由衷的佩服，他怎么也想不到，陈默然一个憨实的农民竟然出口成章，跟他吟诗作对谈及古人，简直可以说是博通古今。一时间惊得长大了嘴，最后陈默然酣然一笑说道：“我也曾经是个文人，时事可以造英雄，当然，事实也可以造狗熊，被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回家种地，就像肖老师一样，你同样是满腹经纶，还不照样窝到嘎子沟这座小庙里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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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翻脸
    第61章翻脸

    陈默然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跟肖老师竟然会吵起来，最后还发展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是他第二次到陈家去做客的时候，当时，陈默然恭恭敬敬把他请到了上席。小翠一向对读书人尊敬，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一盘小葱豆腐，一盘烧白菜和一叠炒鸡蛋。陈默然准备了一瓶烧酒。两个人也不用碗，对着瓶子你一口我一口喝了起来。半年来，陈默然和肖老师已经发展到亲如手足的关系，所以两个人不必计较什么。小翠笑着道：“肖老师，我的两个孩子难为你了，穷门小户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将就着吃点吧，锅里已经闷好了大米捞饭，不要客气。”小翠抬脚走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喝酒，一瓶酒刚刚喝完，香荣就把大米饭端了过来。肖老师客气了一番抬头看了香荣一眼，他的两只眼忽的就呆住了，脸上飞起了一层红霞，连忙问道：“这位是……”陈默然赶紧解释：“啊，这是我兄弟媳妇，我兄弟也在部队当兵，一直没有回来”。香荣脸色一沉，好像不太高兴，低头走了出去。肖老师却显得很矜持，那朵红霞在他的脸上一直没有散去，陈默然发现他吃饭的姿势也是唯唯诺诺，好像有什么心事。饭后，肖老师站起身向陈默然告别，走得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