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这也是正常,聂道仁却看得开,我来的时间不长,靠着师门帮助,得了大帅信任已是不错,毕竟时日尚短,要循序渐进。
你能沉得住气,终究是好的,佛法简点点头,随后微微低头,不过当下局势大变,南边亦有乱相,我等急需一个北方据点,未来也好庇佑北边的信徒,度化世人,因而也得加快脚步,况且如今压在你头上的那人,对我佛门还有误解,若能尽快取而代之,方可去除种种隐患。
老师说的是张君?聂道仁闻言沉吟一下,脑子里转过种种念头,最后说道:此人其实有大才,未来大帅要成就,不可离此人,我亦要多与其为学。
张宾的能耐,为师也知道,但有时却不可迷于表面,佛法简说话之时,已经去了几分僧人气度,多了些莫名气息,张宾此人,看着也是谈玄之人,但与我佛之念有差,你若不能将他压下,未来他必然将我门压下,当此之时,却是不能冒这个险,为师在这里给你打个底,有佛门为你撑腰,钱粮人皆有,可满大帅所学,你为佛表,侍于其前,当奋勇敢言,则大势所在,那张宾孤家寡人,靠着一二计谋必不可久。
聂道仁听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让佛法简大为满意。
随后,这和尚说道:当前,石大帅既要灭祖,那咱们就先等着,这祖逖如今势弱濒崩,必然一战可落,随后如何谋夺冀东几郡才是关键,若你可计压张宾,则我佛无忧矣。
听到这些吩咐,聂道仁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跟着佛法简又问起来,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举措。
就是等了,聂道仁直言不讳,如老师所言那般,祖逖之势不可久,重压之下,必内乱,乱后而攻伐,战而胜之,以养河间,复慑冀东,然后从容修养,当前的局面,最多七日,那河间之中,祖逖之军,必有变局。
佛法简一听,深觉言语精妙,不由笑道:吾徒果然高明!而后便嘱咐,今日二人所言之事,不可泄于外,这是要保持他们佛门的庄严,不让人抓住与政合流的说辞把柄。
另一方面,今日所谈,很多涉及石勒,作为幕僚不该向外人透露,那聂道仁是知晓师父心思,才诉说出来,但有些内容一旦传开,也会被人忌讳,传入石勒耳中,可能会使得这位多疑之人起念,以至于不再信任。
二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这番对话,却是被另外一人算准了。
那聂道仁有佛门根底,虽然性子看着和善,但已然沾染了佛家的度化之心,否则岂能来投?恐怕这会一边筹谋着如何趁着大帅一统冀州的时候,扩大他佛门佛寺的影响,一边想着怎么打压我这个大帅心腹头号谋主,也好取而代之。
议论此事的,正是佛法简师徒念叨着的石勒的谋士张宾。
他那侄子张铎这时有些不解的说道:叔父过去也曾崇佛,与人谈玄,更曾印证佛法,何以这次却要一味劝阻,反倒让那聂道仁等心生不快。
张宾坐于屋中,品茶摆杯,侃侃而谈:这佛门固然是好的,佛法精妙也是真的,但佛寺却不该现在就大立,毕竟寺占山河,富有沃土,不纳税不服役,明显佃户众多,不仅不能强国,还要吸髓抽筋,我先前劝了大帅,但他却看着佛家提供的人才商路,又觉得只有一二寺庙无关痛痒,却不知这佛家行事,向来得一进二,有一座寺,就要起两座庙,得一亩田,便要定三家佃,势入一郡,则谋划一州,实乃隐患。
这话一说,张铎细细品味,果然觉得言之有理,他非庸俗,也曾游离,更学六书,见识多广,知晓佛家最近这些念头扩张迅速,但凡在一地生根,马上就迅速扩张,影响力一浪高过一浪,时常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
以朝廷之势,江左富庶州郡,自是能够压制佛寺,但大帅草创,尚未站稳,正是该拉拢世家宗族之时,岂能舍近而求远,那佛家之人可以利用,却不可倚重,靠着一些恩惠,让他们输送钱财人,却不该真的划地为寺。
张铎却知一二,就道:兴许是觉得当地世家难以拉拢,于是借佛家之力吧。
当然难以拉拢,世家传承,诗书礼仪,最重名望,用以立品,他石勒本身马匪出身,还是异族,干的还是杀头买卖,与叛逆无异,哪个世家愿意亲近?若不是考虑到此人嗜杀,担心家族传承断绝,怕是个个都要当面喝骂,赚个清名。
此一时彼一时,张宾却摇摇头,朝廷威严深入人心,都觉得今日之乱不过一时,是以不愿与大帅为伍,但现在局势不同,他们或可意动,以留多路,退步来说,便是不看局势,大帅也不该因为艰难便就放弃,若论艰难,世上之难莫过裂土建制,大帅连这个都敢做,何以畏惧世家不从?大不了杀些人,震慑起来,强行征辟,岂能舍难求易,只为一时?
张铎却是听得心头惊惧,品味出那话中隐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父,莫非是觉得这乱局非是一时,而是
张宾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张铎也回过神来,略过不提,只是问:当下大帅重新聂氏,重用佛门,若为隐患,又该如何?
且等。张宾淡淡一笑,那聂道仁必然进言大帅,言说厉害,目光盯着河间,以为可以破祖,我等只需要等待,便可让大帅惊醒。
见侄子脸上疑惑,他笑道:莫疑,局势如期,河间为眼,大帅落子围之,那就得等另外一人落子。
第九百四十五章 七日局变
祖逖势衰,连侄儿都能看出来,其人内有河间王掣肘,外有大帅威逼,连那江都王都有落井下石之意,听说打算收编了祖逖兵马,莫非还能解围?
张铎诚心请教起来,他为张宾侄儿,关系亲近,自是心腹,本身也敬佩叔父才华,跟在身边是有求学之意的,尤其敬佩这运筹之术,时常揣摩,碰到不懂得,自然要讨教。
张宾也不敝帚自珍,点醒他道:你这目光只看一州,如何能懂,天下如棋,但棋手却不多见,而今北地能成为棋手的,过去有两个半,如今有两人。
张铎一听,心里已经懂了,却还是顺势就问:哪两个半,哪两人?
一个,自是咱们这大帅,过幽州而入冀州,靠匈奴而吞两王,因势而起,本来我还觉得,要与朝廷做过一场,以招抚而拖延,待势变再为之,未料这宗室这般胡闹,以至于时局提前,若是把握得当,大帅成事也并非不能。
张铎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这心里却琢磨着那成事两字,到底是成何种事,只是他毕竟也是出身大族,他们张家其实并非单纯寒门,只是长辈得贬,但众多族人饱读诗书,纵然世家传承不刻意强调忠君爱国,但纲常伦理还是在的,自是不敢突破,于是他这一想,也是浅尝辄止。
张宾看着侄儿脸色,没有多言,而是继续说着:这原本的第二人,自然就是王浚了。
侄儿明白了,张铎马上就意识到,先前那个棋手是何人了,难怪叔父说天下为棋局,确实不能只看一州,过去大帅便忌惮王浚,所以过幽州而不停,而那江都王也是有王浚为援,先前才敢兴兵攻伐。
不错,张宾点点头,若非那王浚先前四方围困慕容受阻,又有代郡为隐患,牵扯了精力,为叔亦不会建议大帅来冀州,因为这无疑就给了那王浚南下的借口,只是我没有想到的事,幽州转眼变天,连让我谋划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唏嘘之色,叹息连连。
这幅样子,却让张铎暗暗称奇,他跟随叔父多年,很少见到叔父这幅模样,就连当初被逼着投靠石勒,都颇为洒脱,与石勒一同困于匈奴国中,一样笑容常在,定计筹谋并无影响,哪里如这般。
那个陈将军
他这里想着陈止,另一边,张宾就提到了陈止
我本来是觉得,幽州两强征战,即便强弱明显,但也要相互牵制拉锯一段时间,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当下会是这种局面,北边下棋的人换了一位,整个棋局便就不同了,原版料定的事,就该有所变化了。
张铎皱眉想了一会,不解的问道:但是那位陈将军固然厉害,可他原本掌控的只有一个代郡,兵力不够不说,更要巩固幽州,哪里还能影响祖逖那边?难道还能出兵相助?
张宾并不解释,只是笑着说道:莫急,莫急,只管等下去就知道了,总之这事固然要阻碍大帅的前行脚步,却不至于伤筋动骨,或许是个好事,毕竟太过顺利膨胀太快,也让大帅的心思有些变了,这草创阶段,可不算是好事。
见叔父不直接回答,张铎也不追问,转而说道:叔父刚才提到,原本下棋的人有两个半,现在只有两个,那半个又是何人?莫非是江都王?
若从势力兵马上来看,该是江都王无疑,只是这位宗室出身,志大才疏,乃是棋子之流,轮不到他来下棋,他若是能安心待着,收敛野心,说不定还能保证性命,否则必然卷入风暴,性命难保。
那这半个
我也不让你猜了,张宾倒也干脆,这半个,就是原本的祖逖,此人颇有谋略,也懂领兵,更会拉拢人心,宛如钉子,扎根一郡,搅动风云,别看体量不大,但位置却很关键,又处在几方势力中间,有交有战,颇有章法,算是能引动局势的,只是毕竟先天有缺,所以只算半个,但现在废太子身死的消息既然是假的,还回到了国中,河间郡一下子有了两主,自相消耗,难以凝聚,所以他这下棋的资格便就不在了。
张铎却道:既然不在了,又如何能胜大帅?我可不觉得幽州陈止愿意相助,这两边过去没有联系,而且就是大帅当下的兵力,派来几千兵马,又有能起什么用?
张宾却说了一句让他感到有些莫名的话语:有的时候,派来兵马,并不代表着就是打仗。
张铎再问,张宾却不再多言,只是说等等便可知晓,随后就准备了些许文书,准备抽个时间,面见石勒,再劝几句。
于是,张铎就在疑惑中等待。
之后的第一天,他听说石虎领兵又破祖逖兵马,对方连连后撤,河间郡已有败相。
第二天,石虎按兵不动,但河间郡内部却有消息传来,说是那位废太子河间王,召集了国中之人,要夺祖逖兵权。
第三日,听闻那河间郡里面,河间王与祖逖的兵马有对峙的迹象,居然真的要不战自溃。
但第四日,局面忽然变化,一支三千人的兵马从北方南下,由郭芝带领着,为祖逖援军。
第五日,河间郡中纷争平息,据闻那废太子邀祖逖共饮,而祖逖也是毫不畏惧的赴宴,双方冰释前嫌。
第六日,原本看着岌岌可危的河间国,转眼之间居然又拧成了一股,甚至那河间王都透露了一丝意思,要将自家兵马,交给祖逖统领。
第七日,知道错失良机的石虎恼羞成怒,领军攻伐,本以为还能像往常一样大胜,结果却是僵持下来,双方对峙之后,北方又有兵马动静,似乎是幽州兵马将要拿下!
顿时,冀州石勒所属的土地人人自危,气氛凝重起来,原本因为接连胜利而产生的浓烈进取之意,转瞬消失。
第九百四十六章 陈止出上谷,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区区三千人,是怎么都不能改变局势的,怎么一下子就让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的河间郡,立刻又重新拧成一股了,莫非那三千人都是精兵?
消息传回真定城,这城中不少人都很是意外,这里面就有那位佛法简。
这位佛家大师前几日都已经觉得,拿下一个河间郡,根本就不是问题,真正的难题是东边靠海被江都王占据的几个郡,结果到手的鸭子也能飞了。
他那徒弟却是看的准,闻言就说:因为那三千人的援军,并非是要支援在战场上,而是直接作用在局势上!
说着,他不等自家师傅询问,就干脆的解释起来:这三千人并非代郡武卒,因而不是精锐,甚至连一半兵马都不如,其实是俘虏整编而来,战力想来有限,也就是比流民军强一些,但当下大帅麾下兵马,都是经过操练的,战力上要强过流民,对上这三千人,肯定不会吃亏。
佛法简却更加不解了,直接问道:既是如此,那为何这三千人一来,局势就变了?
因为这三千人表明了幽州那位的态度,聂道仁叹息一声,难怪前两天那张宾拉着我下了一局棋,我还道是他要缓和两边关系,现在回想起来,其人棋盘上的落子,不就是这时的时局么?
经这一番提醒,佛法简亦明白过来,声音不要小了几分,说着:莫非是那河间王畏惧陈君,于是不敢逼迫太过?
正是如此,聂道仁点点头,单看冀州局势,最强的乃是大帅,其次就是江都王,河间王归来之时,曾在江都王的地盘逗留,双方必然有约定,于是有了江都王支持的河间王,到了河间国就要争夺主导,他有大义,又是宗室,过去更是地位尊崇,不乏忠诚追随与同情之人,于是与祖逖各占一方,虽是后来,却也不落下风,才有之前分崩离析的征兆,可是越过冀州,北边的幽州却是大势力,那三千兵马被郭芝带来,就表明了陈府君支持祖逖,那他河间王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敢不敢得罪幽州。
佛法简叹了口气,说道:他自然是不敢的,不仅不敢,恐怕还想要结交交善,因为外援。
聂道仁苦笑道:不错,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消息,河间王已经派出使者北上幽州了。
这便是大势啊,佛法简还是叹气,话中有一种难言的情绪,这一点也是为师耽误了你,若是当初听你的,如今即便被打压,但幽州广阔,可以驰骋,佛门亦可逐渐扎根,更重要的,是陈府君怎么说,也是有着朝廷名义啊
来到石勒此地,乃是先后权衡,最后因为意外,被强行劫持过来。
当初石勒尚未崛起,就敢强行劫持张宾,又怎么会将佛法简师徒放过?于是在将人带过来之后,他们别无选择,加上一番比较,也就勉强出仕了。
但现在陈止大胜王浚,夺取了幽州,势力一下子从一个郡膨胀到一个州,和石勒有了天壤之别,便是佛法简也无法按捺心中遗憾。
毕竟看着陈止只是派出三千降兵,就直接撬动局势,把石勒的如意算盘破坏,这种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能耐,足以体现出其人的权柄威严。
佛法简自是有些不甘心,同时感觉对不起退敌,毕竟当初聂道仁,从一开始就是有心出仕陈止。
倒是聂道仁,一副颇为释然的样子说道:这些毕竟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佛在此地彰显,光辉普度,已然扎根,相比起来,那幽州之地却有诸多变数,总归是有得有失,无需多言。
虽然知道自家徒弟是在安慰自己,但佛法简的心里却好受了许多,他略过此事,直接道:不过,这次河间王派人联络陈君,不知二人会有何等约定,恐怕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倒未必。聂道仁却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让佛法简意外的消息:因为,陈府君如今亲自领兵,北上边疆之地,说是要抵御入寇的鲜卑人,也就是慕容部!
慕容部?佛法简眉头皱起,为师记得,那慕容部与陈府君的关系亲近,怎么突然就闹僵了?是了,是之前幽州有战,王浚当权,那慕容部大概是觉得有理可循,于是悍然出兵,结果没有料到胜负突现,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应对,倒是和陈府君对上了。
正是如此。聂道仁过去就给老师分析过,这时听得对方判断,也不感到意外。
佛法简跟着又问:只是,那慕容部也是善战,先前能破四方联军,现在又收拢了诸多部族,即便是那位府君过去,一时之间也是分不出胜负的话,这岂不是说,他还没来得及整合幽州,又要在北疆被牵制住,岂非与之前局面相同,这对石帅而言,似乎是好事。
师徒二人之前曾在慕容部停留,更是考察一番,甚至都有留在那里的心思,所以对慕容的情况颇为了解,方才有此判断,只是老和尚这话说完,却发现自家弟子却是眉头紧锁,不由问起原因。
若是从常理来看,自当如此,只是眉头紧锁,聂道仁缓缓说着,若是真按着常理来看,王大将军又岂能这般容易便被击败,甚至还被生擒?这本就有些不可思议,现在这个敌人换成了慕容部,却不知这次慕容部能抵抗多久。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