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王构年龄不大,心思敏捷,颇有智慧,为鲍敬言所喜,时常与之说学,等王浚不得不放了鲍敬言之时,鲍走之际,曾问听学之众,可有愿从者?
众皆摇头,唯王构从之。
王构追随鲍敬言抵达代郡,便安心读书为学,颇有起色。
期间,鲍敬言几次在陈止面前推荐王构,算是在陈止心里留下了印象,这次派人出来接应刘纲,便安排了这个王构,既有考较的意思,也有降低影响的打算,否则派出一个在将军府有名有姓有职位的,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另一方面,给王构安排的同行助手,也有些来历。
这个李头,同样也是王浚军中出身,但又有不同,因为他的根底其实是流民军,乃是被收编的兵马,即便在王浚的军中,也只是二流,属于炮灰阶层。
当初南路大军来袭,被安排在前面作为消耗的,就是李头所在的军队。
王浚被擒,投降的军队虽还没有被整编,但也开始替换中层将领,重新安置队主,有限度的从原本的底层兵卒中,提拔队主这样的中层官兵,相互制衡。
这时,就有陈午李头等人出头,被提拔出来。
那陈午本就是李头等人的精神领袖,在能力上可以说是出类拔萃,很快就被上面的人注意到,连带着李头等人也被关注,其名渐渐入了陈止耳中。
这次王构要南下接人,考虑到冀州的局面和地貌,需要一个有些能力,又了解情况的人,于是陈午等人就被推举出来,最后选定了李头此人,也算是一个折中之选。
所以,赵鹿见了李头,才会觉得气质熟悉,二人可以说是出身相似,只是所走道路却迥异。
这边,王构将身份来历交代了一遍,那赵鹿马上就倨傲起来,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远远高过这个王构,气势上理应更胜一筹,于是言谈举止慢慢从容起来。
王兄弟,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何事啊?
王构直接就道:我等奉征北将军之命,过来是与贵方交涉,希望能释放一行人。
哦?交涉?听着这个用词,赵鹿眼珠子一转,何人?
王构道:乃是彭城刘氏彭氏两家的两位公子,想必赵君是知晓的,他们两位先前在真定闹出了些误会,和城中一些人起了冲突,最后一次事,就发生在上曲阳城中,我等此来,就是要带走两位公子的,若有损伤,也愿赔偿。
这个事,我确实听说过,赵鹿本来都已经有了决定,既然石勒有了命令,加上自己确实不想招惹北边,参考冉瞻出塞挟民破胡的事,就想着赶紧把人送走得了,了一桩心事,可一见王构这幅样子,言语之间彬彬有礼,似乎有些懦弱,而且对方也不知道石勒大帅的命令,那能不能诈对方一下?
放人,肯定是要放的,但如果能利用信息不对等,操作一波,拿个本来就要送出去的人换来好处,岂不大善?
赵鹿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刘纲的事,我虽然知晓,却不好干涉,他既然闹出了动静,总不是毫无缘由,肯定是有些出格之举的,毕竟一个外来世家子,岂能无故被追捕?若是阁下一来,两句话一说,就把人带走了,我这里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王使者,你说对不对?
王构眉头一皱,猜到了赵鹿的想法,正要开口,斜后方的李头却已嗤笑起来。
赵头领,也别玩心计了。无视了王构提醒的目光,李头迈步上前,开口说话,不就想趁机占便宜么?俺们今日过来,就是要人的,要是两位公子弄坏了什么东西,也有钱财赔偿,却没法子和你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你看看俺们,都是无名小卒,对吧,你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说着说着,他看着赵鹿的脸色,反而得意起来:刚才打探王小子的根底,不就是为此么?俺们这般人物,岂能做主?你心里也该明白啊,说白了,俺们就是个打前哨的,你若是愿意放人,俺们带着人就走,不在冀州多留,若是不愿意嘿嘿
最后的冷笑,让赵鹿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赵鹿用冷冽的目光看着李头,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俺是个无名小卒不假,李头丝毫也不畏惧,但无名小卒也是有区别的,就看谁跟对了老大,你赵鹿过去也就一马匪,有什么地位?还不是靠着石勒?可惜,石勒是发达了,但你能耐不行,现在也就是在后面练练兵呈呈威风,抓抓人罢了,俺老李也会啊,关键是,俺后面也有个厉害的人,你敢动手?
你!
赵鹿暴怒,却被抓住了七寸,因为他确实不敢动手,连刘纲都不敢动,何况是面前的这个李头?
这人可是幽州使者,一旦动了,立刻就是送上门的开战借口,就算所有人都说,幽州空虚根基不稳,难以再次出兵,可南下的石勒却赌不起。
更何况,这种说法也流传了一阵子,结果却是陈止先亲自出塞,又有冉瞻出塞,已经让人难以信服。
但被李头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辞,赵鹿怎么能忍受得了?
好了!王构这时开口了,李头,不可对赵君无礼!他刚才并没有阻止李头,等对方说完这才出声,已然说明态度,但赵鹿好歹有了个台阶下。
哼哼,你这样口无遮拦,也就是靠着赵鹿还想说两句场面话,但话未说完,就被王构打断了
赵君,咱们也不绕圈子了,王构看着赵鹿,神色平静,李头的话不好听,但道理是对的,刘公子等人,我们必须带走,若是阻拦,后果如何,你当清楚,石头领在南边领军,这里能有多少驻军?若因你的一点私念,弄得双方都下不来台,结果如何不好说,但你肯定是难辞其咎的,希望你不要自误!
赵鹿的脸色瞬间铁青,强压怒火,摆了摆手,而后转身便走,似乎片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世事变幻皆从权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地上,发出阵阵声响,让阴冷潮湿的冰冷牢房里多了几丝生气。
不知那个赵厚会怎么对付我们!躺在稻草堆里,彭棋有气无力的说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先前还有一腔怒气支撑,等被关押起来,彭棋终于有些害怕了,想到古老相传的那些凶狠手段,已是难以镇定。
先不用担心,刘纲一样没底,可他却知道,必须表现出稳重的一面,否则彭棋等人只能更慌,于是转移话题,问起刘荃,咱们被带走的时候,刘勇他们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危?
刘勇正是几名护卫的领头之人。
他们几个护卫在院子被包围的时候,挺身而出,阻挡着赵厚等人,可惜寡不敌众,终究还是败落下来。
他们被关押在其他地方,该没有性命之危,我们被抓走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几人身上都有伤势,有些看起来还挺严重,鲜血直流,如果放着不管,恐怕不容乐观。
得想办法让他们能得救治才行,刘纲眉头紧锁,落难之后,众多仆从四散,愿意留下来的都是忠心之人,他当然想要救助,可当前这种情况却是无计可施,眼下咱们自身难顾,想要帮他们,实在困难,只能等见了那个赵鹿后,再想办法了。
赵鹿是十八骑之一,定是个凶神恶煞一样的人啊,怎会有这等好心?彭棋在旁边嘀咕着,还先想想自己怎么办吧,我可是听说过,这些羯人杀人成瘾,视人命为草芥,咱们落在他的手上
他不会杀了我等的,刘纲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如果只是因为得罪了赵厚,那根本不可能引出赵鹿这等人物,赵鹿之所以出手,还是看重咱们的背景!
咱们的背景?彭棋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道:可咱们两家就算是在彭城也不过普通世家,在北地更是不对,在北方这里,众人看重的是那几个称霸一方的人物,赵鹿看重的还是咱们与陈君的关系!
正是如此,我等若死,毫无价值
刘纲这么说着,便听哐当一声,外面的牢门已被打开,而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
来了!
刘纲彭棋刘荃同时绷紧了心弦,意识到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三个人的目光,聚集在走道的尽头。
紧跟着出现的,却是赵厚那焦急而略带讨好笑容的面孔,以及追随他同来的诸多兵卒。
几位公子,受累受苦了!赵厚来到牢房跟前,隔着栏杆朝里面致歉,先前是我一时误会,让几位落难,着实是罪过,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这就放几位出来
说话间,他朝跟来的众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放出来!然后又游目四望,摇头道:这地方也太糟了,环境太差!怎么能让贵客在这里久留,快点!动作都给我快点!
旁人心底嘀咕着还不都是你闹得,但脸上却是一副听从的模样,就这么一拥而上,将满脸迷茫的三人带了出来。
随后就是一阵操作,等刘纲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间布置典雅的屋子里,坐在胡椅上,旁边放着热汤,身上换上了新衫,腿上还盖着毛毯,一扫牢中阴冷。
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彭棋也是一脸疑惑,正看过来。
刘纲却长出了一口气,疲惫的笑了起来:这还用说?定是幽州来人了。
你也这么认为?彭棋一直等着这个答案,闻言松了一口气,只是我没有想到,幽州的影响力会这么大,连赵鹿亲自过来都不得不放行,不知等会遇到了赵鹿,他会怎么说。
估计是见不到了,刘纲轻轻摇头,你看赵厚的那个样子,已足以说明问题,赵鹿再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闹出这般局面,他怎么会亲自露面?难道要自找难堪?
说的也是。彭棋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边还在说着,忽然有人敲门。
等将门打开,便见王构走了进来。
见过两位君子,王构行礼之后,表明了身份,跟着就道:我等这次来得晚了,害得两位受惊了,也遭了罪。
这怎么能怪你们!本来就是我等招惹的祸端!刘纲摇摇头,随后感慨道,还多亏了你们,不然我等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简单说了几句,王构就提起了正事:正要询问君子,我等将带着诸位一同前往幽州蓟县,不过看几位的状态,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不休息,路上睡也一样!彭棋不等王构说完,就忍不住出声,我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王构点点头,站起身来,笑道:另外,那位小姐也在询问刘君的事,等会会安排她过来探望,到时候会跟着咱们一起上路。
有劳王兄了。刘纲面色微红,随后话锋一转,还要请问,我与彭兄家里的几位护卫,如今如何了?
他们都被放出来了,不过因为都有伤势,安排了大夫诊治,王构知道刘纲担心什么,刘君放心,都不是致命伤,也不会因为赶路而加重。
这就好,王兄有心了。
致谢之后,目送王构离去,刘纲忍不住与彭棋感慨道:这位王构,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在陈兄那里只是来做这等琐事,可见幽州真是人才济济,这才过去多长时间,陈兄就有这般气象,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彭棋点头道:回想当初,都说我是彭城年青一代的翘楚,真是恍如隔世啊。说着,两人相对苦笑,情绪复杂。
在这种诡异的情绪中,种种事项被准备完毕,一行人登上马车。
看着在后面给他们送行的赵厚,彭棋这心里还是有火气,忍不住道:可惜没有让此人受到教训!付出代价!
王构却道:不过早晚的事,将军和石勒还不好翻脸,因而不便动手。
刘纲却道:能平安离开,我等便已经满足了。
彭棋却还是难以释怀:还有出卖我等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已经没有活口了。王构淡淡的话语响起,看着几人诧异的神色,又补充道:两位不要误会,并非是我等动手,而是那赵氏所为
几人沉默,最后刘纲摇摇头道: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那家男女主人罪有应得,但孩子无辜,赵氏所为,也是罪恶
车子里的气氛便凝重起来。
另一边,张宾与侄子张铎姗姗来迟,抵达上曲阳。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以族分上下,以名得畅通
来晚一步啊,人都已经走了。从上曲阳县令的口中,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张宾露出了遗憾之色,我倒是白来一趟。
这话可不是客套之言,而是真正的有感而发,从张铎的表情上也能看出端倪。
见此情景,那县令上来两步,又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听得张宾连连点头,又从蛛丝马迹之中,捕捉到了县令当众受辱一事。
杨县君,你这次是受苦了,张宾安慰起来,赵君是个兵家之人,有些事看不透,不知道要治理一县何等繁琐辛劳,居然做出这等事来,着实不该,我会在大帅面前提起,督促他日后改正。
杨县令一听,赶紧摆摆手道: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啊!还是我等做的不够,得加强自身,不能什么都劳烦大帅,让他分心。看那焦急的表情,丝毫没有作伪的意思,是真心不愿意让张宾提起。
张宾见状,已明其心,便不再坚持,又说了两句,县令就安排了屋舍让叔侄二人休息。
张宾等人连夜赶来,确实困乏,也不推辞,便顺势住下。
但等到了地方,张铎却是长舒一口气,很是感慨的道:没想到,大帅居然亲自下命令,让赵鹿放人,着实是出乎意料。
由此可见,南边的战事并不顺利,张宾却眯起眼睛,因此北边一点风险都难以承受,这才要不给陈氏发作借口。
这么看来,北边的局势越发清晰了?张铎说话间,下意识的朝北边看了过去,那征北将军的势力,恐怕谁人都不能轻视了吧?
这个自然,张宾说着,又摇摇头,与之相对,大帅这边的情况却有些问题,杨县令身为一县之长,地方官其实相当重要,不仅仅因为这些县令要处理地方事务,维持整个势力的运转,更由于县令接触地方上的世家,牧守地方上的百姓,是直接接触民心的职位,一个应对不好,让县令起了异心,造成的影响非常严重。
张铎点头抱怨:确实如此,赵鹿这次做的太过,不止是他,其他一些羯人匈奴将领,也丝毫不将各地县令放在眼里,时常折辱,引以为乐!甚至有些郡守,只要是汉家出身,都受排挤,叔父你不就因此而吃亏,不然怎么都有个郡守的位置,他见张宾摇头,马上转变话题,不过,那姓杨的也是胆小,叔父都说要帮他们在大帅面前提一提,这人却是不敢言之,自己也有问题。
这正是症结所在,张宾轻轻摇头,杨县令不让我说,因为什么?无非是对大帅都没有信心,觉得就算是说了,也不见得能有改善,还可能泄露给那赵鹿,让他再次找上门来进一步的折辱,这就说明,在这位县令的眼中,整个势力从上到下,从最高到低,都存着蔑视官吏的情形,配合着对汉家子民的压制,长此以往,根基难稳啊。
张铎也点点头,不过他现在心态不同了,如果过去听到这个,肯定忧心忡忡,想着如何劝谏,才能改变风气,可现在却能客观分析,荣辱不惊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