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来的是什么人?刘聪冷笑起来,敢传这般国书,真是不怕死,就不怕朕一怒之下,将他们尽数斩杀?话中的杀气毫不掩饰。
这两人是有来历的,靳准赶紧劝阻,一个叫卢谌,是征北将军府功曹参军卢志的长子,还有个名为王构,乃是一行人,常年出使草原各部,深受陈将军喜爱,是其面前的红人。
哦?刘聪收起表情,这么说来,都是有名有姓的人了,很好,就让他们来觐见,朕要问问他们,是否怕死!也好折辱这幽州的人一番!
说完,他眉头一皱:可惜汉人皇帝还没抓住,不然哪还要受这个气?南边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抓到人?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皇上,南边的事,大局已定,又有太子亲自坐镇,无非时间早晚罢了。一名大臣走了出来,此人名为王沈,掌匈奴国御史台,当下要紧之事,还是要让幽州老实下来,否则此地作乱,或许真能耽误大事。
自刘一系灭亡之后,刘聪为避免旧事重演,兼任了匈奴大单于之后,便有意的削减这部分的权柄,引入了更多的汉家制度用来抑制,强大国主的权柄,要从根子上杜绝内部争斗的再次发生。
御史台这个机构,就是因此被树立起来,只是形虽兼备,但内里的精神却有些似是而非,以至于作为御史首领的王沈,明显是个擅长溜须拍马的。
不过,刘聪很吃这一套,一下就让王沈把这话题带过去了,集中在了幽州上。
幽州敢警告朕,是有些底气的,刘聪游目四望,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你们准备一下,若那幽州真不知好歹,咱们也得有所表示,最好调动一些兵马在边界上营造声势!
可是要做攻伐的准备?靳准故意露出担忧之色,但幽州军的战力,可不是小事,我那族弟还在幽州手上
他在这时候提起自己的族弟靳康,就是为了提醒这位匈奴国主,别犯傻了,幽州军什么战力,吴王刘逞已用自己亲自证明了,咱匈奴的兵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哪能招惹。
刘聪脸色难看起来,这事知道是一回事,被当众说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在靳准深知做人之道,给同僚王腾递过去一个眼色,后者马上会意,上前说道:南边的军队要围困潼关,捉拿汉人的皇帝,北边的军队要绞杀柔然贱族,国中有些空虚,最多调动一些人马在边界摇旗呐喊,哪里还能真个进攻?
正是这个道理,得了台阶下,刘聪马上点头,大手一挥,幽州敢这么嚣张,无非就是以为我等不敢动兵,他幽州这些年安于发展,内部安宁,百姓富足,又有什么理由起兵?朕这兵马只要稍一鼓动,必然集齐幽州内部世家之力,阻止陈氏动兵,倒是他内外交困,又有汉人皇帝的命令压制,哪里还能动弹,说不定连幽州都要守不住了!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日前就有情报,说是那幽州的将军府,朝平州派出了一支军队,可见那幽州,也不是不能动兵。
这正是朕断言他不会轻易动兵的原因!刘聪眯起眼睛,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是威严,否则的话,就不是一支兵马东征,而是要大举出征了!他这一队兵马发出去,还能占了平州不成?
这句话换来了众人的一阵恭维,都说皇上英明云云。
结果天不遂人愿,忽然就有战报传来,当众递给匈奴国的三公,书信之中说平州之地,高句丽被张方击败之后,有慕容氏兵马偷袭,也被大败,又有段氏倒戈归顺,整个平州,居然三日之间,有一半土地,被那张方占领,名义上归属于幽州将军府!
这刘聪瞠目结舌,文武官员也是大惊失色。
这这到底是平州兵马太弱,还是幽州玄甲军太强?
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不过,隐约之间,他们都知道慕容氏的实力,连慕容兵马偷袭之后,都要大败,逼得段部投靠,这孰强孰弱,已经是一清二楚。
刘聪顿时又下不来台了,连他的诸多大臣,都找不到什么台阶给他走,最后只能是满脸怒气的驱散了群臣。
等刘聪重新坐下,恰巧又看到了那幽州使者带来的书信,这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又窜了起来,就要找个地方发泄。
那个什么卢谌和王构来了吗?
就有宦官回答道:二人已经在宫外候着了。
让人进来,刘聪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有胆量来此的!他打算好好折辱一下这两个使者。
那玄甲军厉害,朕不敢动,你两个小小行人,总能拿捏一番吧,总要把胸口这股闷气发泄了。
不过,等见到两人的时候,便是心里怀着恶意,刘聪也不免暗赞一句二人风度。
卢谌作为卢志长子,乃范阳卢氏的嫡系,自幼饱读诗书,完全是按照世家那一套法子培养出来的,气度自是过人。
王构随着鲍敬言离开军中,跟在名士身边学习,也得了真传,胸有丘壑,自从出使过南边之后,逐渐被陈止看重,令他为行人,负责外交方面的事务,这些年走南闯北,眼界历练都不缺,气度便更显得豁达,姿态不凡。
你们就是幽州使者,你们幽州好大的口气!刘聪眯起眼睛,你们二人胆子也很大,见了朕,居然不叩头,未免太过无礼!幽州都是尔等这般狂妄之徒不成?
卢谌拱拱手,很干脆的说道:汉家之臣,不跪番邦之君。
这下,可是让刘聪气得难受,感觉脑子都有些气晕了,他将两人叫过来,本是要好生折辱一番,发泄怒气,从第一句话就满是敌意,没想到却被硬生生顶回来。
好个嘴硬之徒,莫非真不畏死?左右刘聪眯起眼睛,一抬手,左右侍卫立刻抽刀拔剑。
王构这时笑道:此处乃文书之处,为国主处理政务之地,何必以刀兵血煞而污之。
你是王构?朕见过你两次,刘聪把目光转移到了王构身上,王构为行人,曾出使过匈奴,却没让刘聪多加留意,你说处文之地,不该动刀兵,实乃孱弱之言,正因汉家崇尚这般虚无之物,才会被大军围困都城,连你们的皇帝,都要被朕的人抓住了!这就是不习刀兵的下场!
卢谌却冷冷说道: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国主为一国之主,治理一州之地,也该有一州刺史之能才对,连刺史都知道,当以德行教化百姓,国主却只注重刀兵,莫非是要以刀斧手威震治下?不修文德,何以百年,灾祸不远了!
好胆!刘聪又怒了,这次连眼前都出现了黑影,你这小子是来当使者的,还是来教育朕的?让你们过来,是专门气朕的么?一定得砍了!
正当他要说话下令之时,王构却又笑道:国主息怒,今日我二人为使,见国主于厅堂,若您以刀兵威迫我等就范,恐成大错,对国主不利。
刘聪冷冷问道:此话何解?
王构便道:我汉家为何崇尚礼仪?实是为了让天下安宁,可以长治久安,今日国主势大,刀兵健卒遍布上下,一声令下,可以让我二人血溅当场,若我二人不想死,就要低头,但传出去了,世人要说,国主德行无品,要用武力逼迫我二人低头,此开不利之先河,若是旁人效仿,更有无穷隐患,远的不说,就是来日,我幽州将军也仗着势大,让国主您低头,您说您要如何应对?若您不愿,何必此时?
你!刘聪一下子憋住了,感觉脑子上青筋跳动,但他深知,幽州军比匈奴国兵强,已是明摆着的了,他一时还真不好反驳,但是朕要杀了你们两人,还是可以的吧?
王构却不停下话来,继续道:若是国主逼迫了我二人,日后连为您说话的人都没了,岂非糟糕?更进一步,若您恼羞成怒,斩杀了我等二人,那就是因小失大,立刻让我家将军有了进兵借口,到时生灵涂炭,国主治下多少将领兵卒要遭殃,到时那石贼如何压制?柔然怎么抵御?匈奴各部何以震慑?是以,汉家崇礼,礼者,理也,乃行天下之大道,可令万千黎民安居,弱者不惧强者刀斧,妇孺不忧贼匪乱军,各安其责,乃成一国,不知国主治下之国,安宁否?
刘聪愣是被说的无从开口了,这胸口像是着了火一样,有股邪火在酝酿。
他算是看明白了,幽州派这两个人过来,分明就是让二人配合,一个看着冷硬,一个看着油滑,一个黑脸,一个脸也不白,偏偏说的话,却都句句在理,如果真因为两个小小使者,坏了当前局势,令匈奴国势衰退,那还真犯不着。
问题是,陈止真会为了两个小小的行人,而兴大军么?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聪想起了那封让自己气炸天的信来,一时半会这位匈奴之主,居然难有发作的借口。
只是他既然将人喊来了,总不能广是说话聊天的,这传出去脸往哪搁啊,于是定了定神,就打算强行斥责一番,然后让人宣扬,就说我匈奴皇帝大辩二士,大获全胜,最后将两人驱逐出去,给幽州难看。
结果这边还未开口,靳准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叫——
不好了,皇上!南边出事了!
这句话,顿时将屋子里众人的心思,都牵扯过去。
便见这位国丈来到皇帝身边,递上去一张纸条。
刘聪这本要发泄,被生生截断,胸口憋得难受,结果一看那纸条,却是吓得一个激灵,随后眼睛一黑,邪火攻心,仰头便倒!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名如雷霆吓煞人!
听说了么,今日退朝之后,皇上见了幽州使者,结果却被气晕过去了!
你这消息不准啊,我可是听说,这皇上不光是晕过去了,在晕倒之前,还吐血了!
那这可不是小事,先皇就是那陈征北给气崩的,结果今上又因为陈征北派来的使者昏厥,你说这会不会是祖传的
你说话小心点啊,城中巡防已经开始抓人了!别因为你这话,咱们都给人抓了去!
这么严重?别不是今上的身子因此有了隐患,这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个使者定是倒霉了,就算是幽州的使者,但以今上的脾气,定是不管其他,就要斩杀!
古怪的就古怪在这里,那两个使者并未出事,只是被软禁起来了。
什么?
类似的谈话,很快出现在晋阳城中各处。
各种得到了消息的人,都惊讶于这次意外,同时对那位幽州的将军,更多了一丝敬畏。
之前为了甩锅,匈奴国内大肆宣扬有关陈止气死了刘渊的消息,所以这次刘聪昏厥之后,消息一传出来,马上勾起了人们的回忆,让他们回想起刘渊身死的时候,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不过,消息流传到最后,都变成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那两个使者,居然能安然无恙。
国中上下,谁敢动他们啊!靳府之中,面对过来拜访的王沈,靳准这位国丈忍不住叹息,幽州府太厉害了,真要是两边闹出了动静,说一句要开战的消息,不知道咱这匈奴国,会乱成什么样!
听到这话,王沈不由露出了惊容。
他和靳准不同,现在还只是是文官,对军情知晓的不多,这才会来请教。
见王沈的样子,靳准压低了声音,小心道:你可知道,皇上是因为什么昏厥的?
王沈沉吟了一下,答道:坊间传闻,是被两个幽州使者所气,想来是那二人说了什么嚣张之言。
嚣张是嚣张了点,但如果真是他们把皇上气晕了,你以为这二人还能活下来?靳准说着,忽然往东边指了指,还是因为那边啊!
往东边指,这在匈奴国内的官场中,有着特殊的代表意义。
匈奴汉国在并州,东边是冀州和幽州,但冀州混乱,有那石勒占据,双方对峙了一阵,互不服气,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
因此这个动作,实是指代幽州,说的是征北将军府!
幽州那边又有动作了?王沈眼珠子一转,他听说之前有紧急军情传来,思量着莫非是幽州兵马,已开赴边界?
哪是幽州有动作啊,未料靳准却苦笑起来,现在最要命的,就是那幽州未动,只是传来几个传闻,就让咱们的人坐不住了,就乱了啊!
说着,他将声音又压低几分,吐出了几句话
北方两支兵马发生哗变,原因却是不知谁人在军中散播了消息,说是幽州玄甲将至!
听闻玄甲将攻来,那军中将领有不少逃窜出去,有的北去,有的西去。
三位柱国将军已带着兵马赶去,应该快控制住情况了。
这几个消息,让王沈惊骇莫名。
幽州居然这般强横,只是有消息传来,边疆兵卒就人心惶惶?未免也太不可思议!王沈对军中的事,了解的十分有限,尤其是边疆兵马,更是两眼一抹黑,但他这些年时常听到边疆捷报,不是说边疆兵马不弱,时常打胜仗么?怎么一碰上幽州,人家兵还没来,只是传来个消息,就成这样子了?
那要看和谁打!靳准轻轻摇头,幽州的兵,只要出现,还有其他家的事?他见王沈似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补充道:给你提个醒吧,几年之前有那么一次,咱们兵马和拓跋部的人为了争夺一批货物而交手,这两边打着打着,控制不住,入了那幽州疆界,最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王沈隐隐已经猜到,却不敢肯定。
靳准便道:还能如何?两家一起都被幽州军击破,驱逐出来,死伤不少,那时候还不是玄甲军,还叫代郡武卒!
王沈眉头一皱,追问道:事后就没人追究?
还追究?靳准苦笑叹息,人家不上门问罪,就算好的了,那时幽州还没有沉寂,那连败王浚慕容拓跋的威势谁人敢惹?而且咱匈奴当时的国策,是驱虎吞狼,想让幽州和塞外部族打起来,因此忍了下来,而拓跋部刚被修整一顿,更不敢招惹陈征北,再说了,那时的代郡武卒,一样强横,真要是动手,咱们匈奴国难免元气大伤,给别人可乘之机。
现在不也是么?王沈试着提出了看法,幽州比咱们敌人多,南边有石勒,北边有诸鲜卑,东边是平州乱局,西边是我大匈奴国,他若攻伐我国,其他势力说不定趁虚而入,因此他陈征北也未必敢动啊!
或许如此,但或许不是,毕竟陈征北可是明明白白写了信来,靳准眼里露出了无奈和惶恐,信上清清楚楚的说了,皇帝若有恙,则灭匈奴国!
大将军您的意思,是说这话并非恐吓?王沈被靳准的口气吓了一跳。
若只是恐吓那就好了,靳准轻轻摇头,有些事啊,王兄知道的太少了,朝中很多人,对幽州的真正模样都不甚了解,唯一可供安慰的,就是幽州暂时没有切实动兵的借口,汉家的人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总喜欢有个正当理由。
王沈也放心下来,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一身冷汗了。
为缓解心中的紧张,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只要能抓住中原的皇帝,就有了和幽州谈判的底牌,情况就会不同了。
希望如此吧。靳准同意的点点头。
中原皇帝是一定要抓的,不管有多大阻力,何方恐吓,都必须坚决执行,因为这代表着旷世奇功,说不定能扭转匈奴国当前的颓势,只是不知为何,靳准这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就好像匈奴将要大祸临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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