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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蓦地,他想到了陈止的那封信,不由失笑。

    估计是因为被那封信吓着了吧。

    轰隆!

    窗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霹雳,将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想起了有关幽州天雷的传闻,二人登时面无血色。

    但等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来,他们才意识到那是雷声,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靳准擦擦冷汗,道:王兄,我这就让人驱车送你回去。

    那就多谢了。王沈拱拱手。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龙崩
    朕,有愧列祖列宗,有负于江山社稷,以至于沦落至此,只可惜了诸君,你们都是忠臣,却要被朕连累。

    灰暗狭窄的山中小观中,正聚集着一群人。

    被这群人围着的,乃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子,这人穿着龙袍,只是身上的衣料大部分都被鲜血染红染黑,胸口处还插着一根断箭。

    周围隐隐能听到哭声。

    满脸泪痕的莫安节扶着青年,早已是泣不成声。

    这个青年,正是新汉王朝的皇帝刘岱,他听着哭声,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众人道:莫伤悲,莫伤悲,太子已入关中,又有皇弟坐镇江左,我大汉的江山断不了,不会因朕而崩

    他不说还好,一说到此处,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位皇帝,在乱军之中被匈奴兵包围,在猛将北宫纯的护持下,勉强冲杀出来,只是在突围的最后关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乱箭,正好射中了刘岱胸口,而原来为他挡箭的那位嵇侍中,当时已经不在。

    刘岱听着哭声,心中凄凉,他忽然问莫安节道:嵇侍中的遗体可曾找到了?

    莫安节擦了擦眼泪,答道:未曾找到,外有贼兵巡查,还有那叛将人马往来,老奴不敢让人远去,生恐将贼人引来此处。

    汉军将领赵染,看贼军势大,居然临阵倒戈,继而引起了更大的混乱,在随后的追捕中,这赵染格外积极,对捉拿皇帝比匈奴人还要上心,两日以来,不眠不休的巡查着。

    刘岱轻轻叹息,说道:这山中小观,早晚必被发现,引不引来,有何区别?只可惜,连累了你们,若无朕在,以你的身手,肯定可以逃离出去。

    莫安节变成了跪姿,泣道:老奴岂能弃皇上而去!

    刘岱笑了笑,又问:北宫将军可还好?

    莫安节神色黯然,说道:将军本就有伤在身,又带着人阻拦追兵,至今未归,恐怕凶多吉少。

    唉,刘岱再叹息一声,北宫将军乃旷世猛将,却受此灾祸,他本是押贡入京,而今为此苦战,生死不知,若非北宫将军拼死护佑,朕怕是要沦入胡人之手,被那匈奴小儿侮辱,此次西行,本就因朕之故惹恼了三王,现在又因朕之缘故,让诸忠臣死难他的声音,开始降低。

    北宫将军乃是真正的忠臣!莫安节忽然露出愤怒之色,三王枉为宗室,大难来临,只想着逃命,尚且不如老奴这般阉人!

    老宦官说着说着,感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温度明显开始下降了,再看刘岱,却见后者已经闭上了眼睛,顿时一阵慌乱!

    皇上!皇上!你可莫要吓老奴啊!皇上!他立刻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这时,被他抓住的那只手,猛然一用力,死死地抓住了老宦官的手,刘岱本已闭上的眼睛忽然睁开,里面满是血色。

    这位青年皇帝,用尽了力气,说道:大伴,朕不甘心!那匈奴贼子!那三王权奸!那叛汉贼将!还有满朝趋炎附势之徒!朕不甘心啊!你要为朕报仇啊!

    莫安节浑身大震,他有心允诺,但心里苦笑,自己毕竟只是一介阉人,如何能帮皇帝报仇?想来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忠义赴死节,以全君臣之情了。

    未料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老宦官一个激灵

    你去幽州!找陈爱卿!他定不会让朕失望!三王不可信,文武不足凭,江左世家更不将皇室放在眼里,唯有北地幽州,陈卿之地,兵多将广,可为依靠!

    莫安节听得此处,眼中爆发出精芒。

    刘岱的精力忽然好转起来,居然勉强坐起身子,说道:将朕的衣带取下来

    莫安节见到这一幕,却是越发黯然,他已看出这位九五之尊,实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却还是尊令取下衣带,又取来一张布帛,他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过,那衣带的一侧,却满是鲜血。

    莫安节想要说什么,却被刘岱看出,后者摇头道:此嵇侍中血,勿去也。话落,他用颤颤巍巍的手指,在布帛上写了几个字,其中内容,看得老宦官眼皮子直跳,尽管早有准备,可还是难免心惊。

    待得一行写完,将布帛放入衣带之中。

    皇帝用完了最后的力气,精气神陡然衰退,面色灰暗下去,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印玺被两王带去了关中,此处无印,却有朕血,大伴持之往幽,务必交给陈卿,此朕能为他为大汉所做最后一件事了。他眼里流露出恳求之色,隐隐有泪光。

    莫安节接过来,含着泪,重重点头。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阵阵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接连惊呼,莫安节便知是追兵至矣。

    皇上!还请

    话未说完,他就见到了已经闭上了眼睛皇帝,再无他声。

    刘岱面色苍白,双眼微闭,眼角的泪水正好流下来。

    莫安节深吸一口气,将痛彻心扉的悲痛生生忍住,

    皇上恕罪,老奴无能,待去了幽州,让大将军将皇上龙体迎回,再去下面,继续侍候您!

    说完这些,他将那衣带诏收好,然后双腿跪拜,朝那具身体叩头,而后一咬牙,快步离去!

    这老人看着瘦弱,更宣称自己年老力衰,早就有人说他只是风烛残年,但没有想到,他这一走,两腿交替间,脚下的靴子直接炸裂,露出了满是青筋的双脚!

    两脚脚趾弹动,打在地上,一抓一放,劲力吞吐,人往前行,地面像是缩短了一样,转眼就让这老宦官冲出小观,穿过层层包围,直入丛林,转眼不见了踪影!

    沿途的几个兵卒看到了老宦官的身影,可等他们做出反应,莫安节早就行过身侧,只留下一阵阴冷清风。

    马上就有人过去回报领头之将。

    这人正是汉军叛将赵染。

    是那个老阉货!他狞笑一声,此人号称忠义,皇帝对他也算信任,没想到最后也跑了,和某家比起来有什么区别?不,他还不如某家,某家可不得皇帝那般信任,若皇帝愿意给某家荣华富贵,说不定某家就不背叛了!

    说着,他收回目光,催促手下冲入小观,随后就爆发出一阵惊呼!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南方无龙,朝对成空
    离祖之后,不见正脉,劫脉夺气,大凶之格!

    幽州蓟县,一处山丘之上,葛禄望着天边,忽而喃喃自语,最后缓缓起身,叹息一声。

    他乃葛洪嫡传,在幽州待了几年,也得陈氏信任,虽没有执掌一司,但这一州之地,超脱五行凡俗之事,多数都要由他指示,实际上,算是宗教事务的管理人之一。

    得益于陈止的支持,让葛禄能在民间传播道教,因此与那孙秀的关系略有亲近,最近二人正想着模仿佛家,隐去丹炉等物,修撰道藏经文,减少信道的前期投入,以加强道教对底层百姓的影响。

    不过,无论多么繁忙,葛禄每过几日总会抽出时间,坐山观气。

    几日之前,他就隐隐察觉到,天地之气有所变动,今日一观,却见西方有大凶之兆,不由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在将军府中,正在处理政务的陈止,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刺痛,登时停下动作,跟着居然心浮气躁,难以继续下去。

    要知道,自吞吐气运之后,陈止的体质一日强过一日,每日连睡眠时间都可以缩短,这精力更是旺盛,无论做什么,心神都能极度集中,像这样心潮起伏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我能沉心静气,固然有养气功夫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却是因气运凝固之故,现在心浮气躁,想来也是因为此事了!

    明白这点,陈止放下纸笔,让人端来一盆水,就要调度名望金液聚于双目,只是起身的时候,碰到了桌边的一本书册。

    那书却是当初皇帝入关中的时候,特地让人送来的诸多书册之一,记录着西域景象。

    陈止见书,微微出神,好一会才朝那盆中水上一看,顿时一愣。

    就见倒影之中,自己头上,忽然红光大盛,几乎盖过一切,连幽州气运轮廓都居于下方,更重要的是,本与南边朝廷的微弱联系,竟已中断,只剩下一道青色的气运氤氲,隐隐成龙形,在他头上徘徊不定,迷惘难定!

    坐下无龙,朝对成空!

    陈止这些年,也了解了些阴阳家的观气之说,马上就从头上的景象里,看出了个大致的格局,可是这个格局,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小可,立时就让他脸色阴沉下来。

    随后陈止收拢眼中金光,也不管其他,径直走出屋子,翻身上马,直奔城外。

    这下子可是苦了那些亲兵,匆忙跟随,等追上了自家主公,却见陈止怔怔的看着远方天际,默然无语。

    那里霞光万到,云影婆娑。

    南方已无龙。

    陈止明白了缘故。

    主公,您出来的匆忙,是不是一名亲兵过来,小心提醒,但靠近了陈止,却忽然感到一股凝重的压力。

    给我传令,文武官吏,所有将领,三日之内,全部都要抵达将军府,不得有误!

    这话中蕴含着的那股怒气,让这个亲兵吓了一跳。

    这亲兵两年前刚刚加入,乃是陈氏子弟,自从入职以来,见到的陈止都是神色自若气度从容的样子,从没有见过这位征北将军会生出这么大的怒气!

    顿时,连同这名亲兵在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是还有些细节要确认一下。

    所有将领?包括正在带兵的张校尉吗?

    陈止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些许平静,他沉默了一下,说道:除了张方,其他校尉,都要过来。

    诺!

    当汉军叛将赵染,看到被众人簇拥着的那具尸体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下意识的就要跪倒在地。

    不过,在这最后关头,赵染总算还是清醒过来,挺住了双腿,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摊上大事了!

    此事之大,足以翻天覆地!

    哪怕自己投靠了匈奴,依旧难以躲避,想到恐惧之处,这个在沙场上很是嚣张,倒戈后积极抓捕皇帝的将领,甚至因为害怕而手脚颤抖起来。

    谁谁干的!他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这些人,你们这些人为了求生,居然连皇上都敢谋害!简直是罪大恶极!无法无天!都该死!都该死!

    他的眼睛一片通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把一堆帽子扣了过去。

    但护持皇帝坚持到此处的,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稍微有些意志不坚定的,都在一路逃遁的过程中离去了。

    听到赵染泼脏水,马上就有几个人站出来,指着这个叛将破口大骂!

    住口!无君无父之徒,临阵倒戈,寡廉鲜耻,无耻败类!皇上便是被你手下之人射伤,以至不治!

    尔赵染得天恩以为将,不思报答,反而贪生怕死,活着为万人唾骂,死后无颜见祖宗,更要遗臭万年!

    今日你逼死皇上,他日必不得好死!

    这声声咒骂,就像是根根尖刺,刺在了赵染心里最恐惧的一部分上,马上就让这位新汉叛将彻底失控,他狂吼一声,下令手下过去砍杀!

    众多兵将本也因为皇帝驾崩心中煌煌,正需一个主心骨,现在听了命令,混乱的心思收敛起来,轰然称诺,拔刀就砍!

    顿时,惨叫声与鲜血四散,很多人在临死之前,还在不依不饶的咒骂着赵染。

    我等今日,便是尔等明日!

    背主之徒,不得好死!

    你的结局,定会比我等更惨,等到幽州兵起,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这声声咒骂,让赵染更加恼怒,更添惊惧,可很多人这边骂完,转脸就已遇害,赵染的怒气也无从发泄,只能越发积攒。

    等咒骂声和惨叫声销声匿迹,小观的地面已被鲜血染红,处处都是血腥味,唯独刘岱躺着的那片地方没有鲜血沾染,那些聚集在这里的侍从侍卫大臣,哪怕在躲避劈砍的时候,都不愿惊扰那位逝去的皇帝。

    但这一幕,越发让赵染惊恐起来,他左右看着,见没有了可以发泄的活人,却不由自主的后退起来。

    有个副将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提醒道:将军,先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太子知道吧,这群这群亡命之徒,疯狂之下杀了皇上,这事得尽早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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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叛者恐心猿,求者骋意马
    赵染的这个副将跟随他有些年头了,十分熟悉这位主将的行事风格。

    他这话里提到的太子,并非是被带入关中的汉廷太子,而是指匈奴国主刘聪的儿子刘粲,自从皇帝被困的消息传来,这位喜好领军的匈奴太子,就亲自过来坐镇指挥了。

    话中的后半句,却是要提醒赵染,赶紧找个借口,把罪责推到死人身上,否则做实了谋害君主的事,哪怕赵染已经投靠了匈奴,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被提醒之后,赵染赶紧回过神来,顺着这话就说:不错,这些疯狂之徒,死不足惜,居然谋害皇上!但已被某家尽数诛灭,此事必须如实禀报给太子!

    说着说着,他忽然愣住了。

    那副将小心的问起缘故。

    赵染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那死去的人,有些人提及了幽州?

    副将一怔,回忆片刻,脸色有些不太好了,他点头说道:似乎是有人说起幽州,莫非

    不好!赵染猛然一拍大腿,那个老狗!莫安节那个老狗,他不是逃走了,他是去通报消息,是给幽州通风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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