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随着陈止的话音落下,几位老人,连同被问询的农夫,都是一脸感激的模样,对陈止自是千恩万谢。
等事情落实下来,再说这些也不迟。
安抚了众人,陈止就带着人回到宅院,很快又叫来陈辅,让他去城中募集几位工匠过来。
随着陈辅入城,今日的事也在城中流传,听到的人都是会心一笑。
陈止也到了养望的时候了,知道在民间铸就贤良之名了。
他得了不少产业,米粮之店张皮走行茶肆酒馆不知凡几,家中人口又少,又有陈家宗族作为后盾,和诸多世家交情不错,减免一点田租,根本没有影响,反而是个积名的好手段。
这样也好,陈止如今已是徐州名士,等乡品定下来,就是彭城人杰了,总不能老是另辟蹊径的积攒名望,未来咱们彭城的门面,说不定就是此人,这积攒名声,还是稳妥一点好。
可不是么?我最近去武原走货,那里也有陈止的名声传播了,还有人找我询问了一二,我就说了《师说之事,让他们大为惊讶,不过陈七少的名声根基不够深厚,那边的人不会像咱们这样推崇。
嗯,北边的情况是这样,不过南边又有不同,《师说南传,下邳郡已经有人提及了,也在称赞,大传之日不远,陈止现在以爱农之事养望,是很正确的选择,到时给外郡之人介绍的时候,也有话说。
类似的谈话声,在士族和商贾的圈子里流传,众人都觉得陈止入田减租,是为了进一步的巩固名声,这也符合一般的扬名之路。
过往的不少名士,靠着一鸣惊人的方法走上前台,但如果后续不巩固根基,那就有如空中楼阁一样并不稳固,比如那左思,得了洛阳纸贵之名,但根基不稳,不得不攀附权贵,以此来稳固名望乡品,结果权贵一倒,其人也因此遭灾,受到联系,否则左家如今会气象更重,不会只局限于青州文坛。
这个消息,同样传入了郡守府中,郡守徐辉正计划着拜访陈止,一听这个传言,又生一念,就招来幕僚张集,说了想法:任升,你说我拜访的时候,顺便提及劝农诏,是不是也可以助陈止养望?
张集一听,猜到了上官的想法,反问道:郡守,您是想以此交好陈止,同时借助他新晋名士的名头,得到劝农的美名?
不错,徐辉点点头,抚须笑道,《师说一出,不光陈止从此定名,我的劝学考评也不用担心了,治下出了这等名教文章,就算未来两年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得个教化之功了,此皆赖陈止之助,他眼下正是风头正盛之时,还能定下心巩固名声,是个可以看重的人,我相助于他,也是借他东风,等《师说闻名徐州,我和他谈及的劝农之事,自然也随之流传了,有助于考评。
张集则点头道:郡守,您的想法不错,不过要拜访陈止,也要准备一下,他现在名声在外,要让这个名声助您考评,就得帮助陈止撑势,才能成为您的臂膀,助您扶摇直上。
是这个理。徐辉笑着点头,我听说有人将《师说传到南边了,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该流传开了,我挺好奇那几位看了此文后的表情,想必他们根本想不到,在兴学诏上先行一步的会是我!嘿,若刺史知晓了,不知又会作何感想,这彭城可是被他弃之不顾之地。
话中隐隐有怨气,刺史南迁,可不是单纯是人走了,还代表着政策等等南迁,让彭城少了很多便利。当然,这也让徐辉少了掣肘,只是人在想事的时候,总会在意对自己不利的部分,忽略好处。
与此同时,在与彭城隔着两个郡的广陵郡,那冥内别院的客房中,陈华则放下笔,看了一眼桌上刚刚书就的文章,露出了一抹笑容,手腕一动,落下四个字来
《师之道赋。
在他身边身后,十几名侍从正在整理典籍,更有几人正在旁边校对典故。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佛贬夏!
看着自己笔下的这篇文章,陈华心中充满了自豪与欣喜。
若是按照他原来的学识水平,是决计无法写出来的,可有了老师郭展的默认,又有许多别院仆从的帮助,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外内上下,尊卑贵贱,自有其位,行教化之道,使之安于其位,则乾坤礼成,世间安定,此谓之师之道也!我这一篇文,以玄为身,以佛为骨,远超过去的文章!
看着最后一句总结之言,陈华默默点头,然后唤来一人,让他通知老师。
陈兄,那明法僧来了,老师正在招待。
明法大师来了?正好,让大师品评一下我这篇文章,这里面也加入了佛家感悟,必然能得大师赏识。陈华微微一笑,并不显得狂傲,和在外面的形象大相径庭。
郭展门下非富即贵,论身份背景,比陈华高的人也有不少,光是有名士名头的就不下七人,在这里,就算是陈华也知道要收敛,这也是他受继承自郭展的学说影响,知道自己的位格,在什么时候要安守本分。
等陈华抵达郭展的论道厅时,隔着门就听到里面有高谈弘论的声音,而且不止两人。
先前那人进去通报了一声,陈华就跪坐在门边,静静等候,听到郭展的呼叫声,他才推开门,躬身叫着:老师抬头一看,见屋里还坐着三人,除了一个明显和尚打扮的人之外,还有一人却是枚显。
枚显,是淮阴枚家之人,也是徐州世族,辞赋传家,并修经学,陈华在留县遇过的枚衍,就是这枚显的族弟,而枚显本人更是经学大家广陵名士,声名远扬,比起郭展也不逞多让。
见过明法大师,见过枚先生,还有这位陈华一一问候,目光落到最后一人身上,见此人神态优雅,但衣着朴素,有种沉稳之态,见陈华进来,也没多少回应,只是微微扫了一眼。
郭展微微一笑,就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干宝干令升,乃是刺史别驾,如今回家守孝,正好与我有旧,路过此处,过来相见。
原来是干别驾,失敬,失敬!陈华一听,眼中一亮。
刺史别驾,也就是刺史的佐官,为亲近之人,具有结交的价值,不过听到此人是回家守孝的,这陈华的兴趣倒是低了许多。
郭展看出一点,就继续道:干贤弟家学渊源,本身也是辞赋大家,更在史家上有颇多建树,听闻朝廷有意征召他担任史家编修官。
将要担任史官?
陈华一听这话,顿时就留心起来,看向干宝的目光也有了变化,这个时代的人,对青史不心热的人太少。
干宝摇头道:都是传闻,莫当真,今日过来就是与哥哥叙旧,其他休谈。
郭展笑着点头道:也好,既然如此,诸位不妨看看我这个弟子的新文,也好品味一番。他看到了陈华手中拿着的那篇文章,所有有此一说。
陈华也不矫情,顺势过去。
郭展将文章接过来,就展示给众人。
师之道赋?看来是名教文章啊。干宝扫了一眼,若有所思。
而那僧人,也就是明法僧看了几眼,笑指此文道:此文颇有精妙,暗合佛义,我去年曾于洛阳听高僧竺佛图澄说法,印象深刻,如今见了此文,却觉其中有所相似,乃是以事数而觉悟。
郭展点头附和道:正是五阴四谛十二入之妙,为师之人,就是以外力开悟弟子,我如今研读佛法,便觉佛家法统悠远,论为师之道,或许还在我华夏孔孟之上,实乃天下间一大妙音,吾当一力弘扬,令佛光普照华夏。
陈华也在一旁点头,指着自己的文章道:我观中土各家,唯老庄可与佛家相提并论,但精妙之处还有不足,为师者若不能理解心性色空之妙,又如何能让弟子沐浴佛光?这为师之道,其实就在于开悟,以此内生佛光。
大善!明法僧一听,开怀而笑。
但在旁倾听的枚显却眉头大皱,神色越发不快。
郭展也在欢笑,目光一转,看到了枚显的表情,明白几分,笑道:枚兄怕是也有见解,不妨说出来,我徒的这篇文章正好为引,我等共论,也好辨明。
陈华听得这话,心头暗喜。
他也明白过来,枚显为经学传人,听到几人大肆推崇外传佛学,自然不喜,简单来说,就是三观不和。
换成了其他时候,被一位经学大家不喜,陈华免不了忐忑,可现在他为了挽回名声,弥补在彭城的失误,需要借这篇文章,先在广陵江左得到有关教化的名声,才好立于不败之地,只要能让名声传扬,那就是好的,其他的暂时顾不上了。
还有什么比获得名士争论,更容易传名的?辩论之后,文章的热度立刻就会提升,他这篇《师之道赋想不闻名都不行。
果然,就听枚显道:我也知道佛家精妙,只是中土之学源远流长,两家各有千秋,然佛教自西而来,不拜先祖拜外神,自古以来夷夏有别,岂能用先贤和胡神相比?他一说话,就将事情上升到了夷夏之辩,倒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因为郭展乃是他的好友,他也知道郭展最近几年精研佛学,不好扫兴,又不愿直接辩论,才用迂回之法提醒。
没想到郭展却摇头道:枚兄此言差矣,你也曾读佛经,见过高寺大院,应当知道佛家法统最擅启蒙,幼童也能有悟,这是般若智慧之功,相比之下,中土师道较为闭塞,以一家一姓为主,各有说法,不喜外传,这就落于下乘了,兄台何必因为佛家外来,就加以排斥,何不兼容并包?当海纳百川啊。
郭展所说的一家一姓,这里的家,指的是百家而不是世家,代表着学术派别,代指书院私学,而一姓才说的是世家,指代世家族学,意思就是说汉家之学顽固不变,还敝帚自珍,各自为政。
同时,郭展还用劝诫的口气,让枚显不要太民族主义,因为文化血脉否定外来之说,按理说,他这也是堂堂正正的言语,不过扭曲了部分现实,为了扬佛,刻意贬低中学,无视有教无类之实,有失偏颇,当然不会让枚显服气。
枚显也不客气了,直接就道:鱼豢王浮早就说过老子化胡,此乃中土师道传承于西方,正是师道传承,怎么就比不得佛家了?他的眼神锐利起来,在心里组织语言,准备用典籍进行反击了。
果然,接下来明法僧就发表了不同看法,两人针锋相对,很快,郭展也加入进去,以一对二,枚显渐渐不敌,尤其是对方两人常以佛家法统为根本,洋洋洒洒的诉说传承之道,顷刻之间,枚显准备不足,渐渐败下阵来。
到了最后,枚显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多了,变成了郭展与明法僧辩论佛理看法,见此情景,枚显更加恼怒,一挥衣袖,就道:佛家慈悲于虫蚁,不敬父母祖先,减发旷衣,火焚水沉,虚伪无礼,不足为信!说完,连告辞都不愿说出口来,直接拂袖离开了!
见此情景,郭展也不担忧,好友论道,恼怒而去,也是常有的事,割席断交的事毕竟是少数,也显得心胸狭窄,一般的名士哪怕虚与委蛇,也不会轻易为之,除非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因此,见枚显离开,郭展反而失笑摇头,叹道:枚兄理穷了,只好用东西有别之礼来反驳了。
明法僧则道:这不是枚兄的问题,是他所学之法无容人之量,今日能与枚兄论佛,也是有缘,也说明枚兄与佛有缘,或许将来也能开悟。
是极,是极!郭展点点头,又转头对陈华道,你这篇文章,得了明法大师的赞赏,但不可自满,况且枚兄因此恼怒,也是你的过错,事后记得上门赔礼。
陈华赶紧点头称是,这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自己这篇文章即将传扬广陵江左!
稳了!
先不说文章内容如何,单是让枚显明法僧郭展激辩,最后逼得枚显拂袖而去,就足够让传名!
有了话题,又有郭展炒作,想不火都难。
等这篇文章名声起来,内容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噱头足了,我在名教之事上就有发言权了,到时以教化之道反驳彭城传闻,再贬低陈止的学识,堂堂正正,谁能指责?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仿佛只是个旁观者的干宝却出声了:两位,不知你们听没听说,最近几天,北边也有篇文章流传,写的也是师道。
郭展一听,生出兴趣,笑道:哦?北方也有人写师道文章,这倒是有趣了。
明法僧也笑了起来,说道:可惜了,贵徒这篇《师之道赋一出,其他师道文章可就是生不逢时了,不知道是哪位的文章?
陈华也留心起来,虽说有老师撑腰,有明法僧推崇,可如果碰上了哪位大家写了师道文,他还是居于劣势的,会影响造势的成效。
干宝也不绕圈子,说道:那篇文章名为《师说,倒也不是哪个成名已久的名士所作,而是个叫陈止的,我在广陵,未曾闻名。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论辩风浪起
师说?
陈止?
非名士所作?
干宝话音一落,对面三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反应
那郭展注重的是文章之名,而陈华注意的是陈止的名字,至于关注非名士的,则是那明法僧。
几人出声,对视几眼,又都恢复平静。
明法僧当先开口道:听陈施主的口气,对这写文之人颇为熟悉。
陈华本还有些惊异,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淡然一笑,说道:此人与我有些嫌隙,他在北方彭城妄行教化之事,我指出来,让他很是恼怒,想来就是因此才有了做文章的心思,只是此人过去根本没有什么文章传世,这次因为不忿我的话,才临时起意,书就一篇,这样的怄气之作,能有什么作用?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番故事,明法僧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看了一眼那篇《师之道赋,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嘴上却笑道:如此说来,施主的这篇文章也是因此而写?
我不是因为怄气,陈华微微摇头,正色道,我对名教本就有一番感悟,这次北行归来,见了分家族学的乱象,这才有感而发,写下这篇文章,是希望能惊醒世人。
此番拳拳之心,贫僧已自文中感觉到了。明法僧说着,看向郭展,郭居士有此佳徒,真是羡煞旁人。
郭展谦虚道:哪里,比不上大师的几名弟子。接着,三人自然而然的略过了《师说一文,他们并不认为一个小辈所写的文章,能造成多大的风波。
就连陈华也有些不以为然,并且理所当然的认为,陈止是因为自己,才写出的文章。
可惜啊,陈止你不知道,我同样也写了一篇名教文章,而且我的这个文章,得到了老师的全力相助,更有名士推崇佛家加持,更不要说,《师之道赋的内容能引起玄佛争论,到时整个广陵建邺,都有可能爆**战,这是多大的影响力?和我这篇文章一比,你的文章能否传出彭城都还两说,只能是自取其辱。
陈华自觉占了这么多的优势,如果还比不上陈止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在心底,他还隐隐窃喜,认为陈止也写了名教文章,更方便批驳反击,只要将那篇文章贬的一文不值,那到时候自己在彭城的行为,还有谁能指责?
你这是自乱阵脚啊。
心中感慨,陈华的思路反而通畅起来,和明法僧交流佛学,连连被对方夸赞,三人言谈欢笑,而干宝只是冷眼旁观,自从提及《师说,就不再多说一句。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陈华所料,在郭展的推动下,他那篇《师之道赋迅速传播开来,在广陵郡连同周边郡县造成了不小的波澜,并且在故都建邺也开始有人提及。
他这篇文章的内涵,隐隐有抬佛贬夏的意思,推崇的是佛家法统的那一套,让许多精研法家学说的名士很是兴奋,研读探讨,与郭展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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