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在陈觉的引导下,陈止和陈停走进小楼,放眼看那去,入目的是个还算通透的厅堂,但却空空荡荡的,只在角落里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胡椅。
陈停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这般简陋,还要做商贾营生,也不知道坊间要如何传评,唉,真真愁煞人了。陈停小声嘀咕,显是对自家兄长将要做的事心有忧虑,却也知道无力改变。
陈止则面色不变的打量着。
这个小楼从外面看占地就不大,但进来之后兴许是因为屋里东西不多的缘故,所以还算宽敞,这正堂换算成后世的标准,也有将近二十平的大小了,最里面则是一扇小门。
陈觉马上讲解起来:这大堂原是摆放字画的地方,所以较为宽敞,现在字画都没了,也就空下来了,不过大夫人每月都会着人过来打扫,因此灰尘不多,最近一次大概在半个月之前。
大伯母是个有心的人,该是为了三哥吧。陈停点点头,似乎对那位大伯母的印象很好。
说话间,陈止则穿过了最里面的那扇门,进了后堂。
和大堂相比,内室狭窄很多,不足大堂的三分之一大小,同样是空空荡荡的,在角落里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
这里本是陈放几件古玩储物的地方,也都收回去了。陈觉亦步亦趋的跟着,见陈止目光扫过内室,立马介绍起来。
陈止点点头,没有多说,来到楼梯前拾阶而上。
嘎吱嘎吱。
楼梯踏板上发出轻微声响。
等陈止来到二楼,微微吐了一口气,二楼比起一楼,起码不那么空旷了,正对楼梯的是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依次能看到三扇门,明显是隔成了三间房。
楼上的布局还可以。陈停也走了上来,看见三间房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最怕见到的,就是二楼比起一楼更空,现在有了隔间,他们这一家子人住进来也方便不少。
当然,和自家原来的院子比起来,这里环境是差得太多了,可这本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只是,当陈停跟着陈止一间房一间房的逛完,又失望几分。
三间房里面什么都没有。
三间房,里面空空荡荡的,和一楼大堂的区别只是面积小了点。
别沮丧了,至少有了三间单独的房间不是?陈止却很满意,这个二楼的布局,比他本来设想的要好很多。
两位少爷,不用担心,陈觉这时候瞅准机会开口,大老爷已经吩咐了,府中已有准备,明天就会有人过来布置,三间房的床铺被褥都会备好,总不能还让止少爷再去买。
陈府家大业大,宅院众多,就算白事期间,各方亲戚汇聚,也有很多房间空余下来,陈迟既然喜欢陈止的字,肯定不会在这方面为难他,况且这种帮助,在陈迟看来,根本就算不上帮忙,退一步来说,陈止陈停怎么也是陈家的子弟,在坊市中安家已有些不妥,再让他们自己跑去张罗床铺被褥,那就真的要成笑谈了。
还是大伯想得周到。陈止倒是承了情,跟着又道,介绍的也差不多了,这次麻烦你跑前跑后,可惜我如今落难,也没赏钱给你,但这件事我会记得的。
止少爷您说哪里话,陈觉顿时眉开眼笑,这不是小的的福分么?对了,您今夜还是回府里过夜吧,咱们一同回去,我也好给两位少爷掌灯。
陈止也不矫情,同意之后,三人就又一路回到陈府。
两位少爷,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小的去做,我先去找管事复命了。一进院门,陈觉就告辞离开。
辞别陈觉,陈止两兄弟回到房间,刘姨娘陈蔓和陈息已经熟睡,只有陈辅还在守夜,见了二人回来,赶紧上前询问。
陈止把大体的情况说了一下后,又道:情况不算糟,辅叔,明天我和二弟他们还要在灵堂,抽不出身,只能由你过去打点一下,可以和陈觉说一声,让他张罗人手,将床被放好后,再打扫一下卫生。
好的少爷,陈辅先是答应,然后又有些担心,不过陈府的人,对咱们都不怀好意,那个陈觉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这人暂时是可靠的,陈止对陈觉的心思很清楚,他也只是下注罢了,涉及到风险的事肯定不愿意帮的,但这点顺水人情他肯定不会拒绝,放心吧。
正像孙道所说的那样,第二天,陈辅将陈止的意思告诉陈觉后,这位陈家家仆立刻拍着胸脯应了下来,当天上午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等陈止下午抽空过去,书林斋里面已经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止少爷,您可还满意。陈觉一脸邀功的模样,看得几个过来帮手的陈家家丁侧目,不知道这陈觉是吃错了什么药,竟对这个有名的荒唐少爷这么上心。
你陈觉办事,让人放心。陈止也不吝夸赞。
陈觉顿时笑开了花,又道:床被都安置好了,小的还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给蔓小姐她们的房间弄了张梳妆用的桌子,以及一面铜镜,不过其他东西,就不是我能帮着的了,所以这大堂还是只有那张桌椅。他倒是丝毫也不遮掩自己的功劳。
有心了。陈止点点头,说实话,那梳妆桌和铜镜确实是陈觉特地寻来的,有些出乎陈止的意料了。
陈觉又问:对了,来的时候,大老爷特地交代了小的,说是碰上少爷您,就问一句,可曾想好赚钱的营生了?
这两天事情太多,还没有决定,陈止如实相告,他心里有了些腹稿,都是前世和第一世经历过的营生,但无论哪种的本钱都不小,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不着急,不着急,这才刚安定下来,陈觉也不意外,反而安慰起来,大老爷也说了,这几天老太爷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止少爷可以抽出时间读书了,到时候再想也不迟。
陈止点点头,不置可否,盘算着几个选择。
正好在时,门外街边,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拖着个小桌来到道路边上,桌子往哪里一摆,铺上纸张搁好笔墨,又在旁边立起粗布制成的竖招,上面写着代写书信,童叟无欺八个字。
陈止一看,顿时眼中一亮。
第十五章 一念荒唐,愿者上钩?
这位先生,请问你这代写书信,一次收几个钱?来到那中年文士边上,陈止好奇的询问起来,状似无意。
文士不疑有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陈止,见对方一派世家冠族公子哥的样子,顿时兴致缺缺,知道不是来找自己代写的,便有气无力的回道:阁下偏偏世家子,何故问这铜臭之事?
好奇尔。陈止回复的滴水不漏,不过他也并非一定要从这人口中得知结果,毕竟这带写书信的行业,从业者不少,眼前这人不愿透露,也可从其他途径得知。
由于种种条件限制,知识近乎被世家豪门垄断,普通人家难以接触,识字的人有限,就算有机会接触学识,但贫苦人家为了从事社会生产维持生计,也腾不出时间系统性的学习,所以能够读写的人,在总人口中的比率很低。
不过,书信等需求对普通人来说不可避免,无论是给家人通信,还是官府的条文,都需要会读会写,有需求就有供给,代写书信等行业应运而生。
不光代写,这些书信先生往往还会代读,那些布衣百姓收到了家人的信,自己不认字,也需要找过来请教。
中年文士见陈止问的随意,也知道行情不是机密,就道:一封书信,百字以内收五钱,但要自备纸张,若使用我这纸,就是七钱,也可以用纸来抵账,三张这般大小的纸张,可以抵一封信。他拍了拍桌案上的纸,这般说着。
陈止低头一看,见那摊位上放着的一叠麻纸,这种纸以破布和绳头为料,以普通的工艺制作,白度大概在四成左右,也就是看着不显得白,但如果用陈止前世改进的技术,白度就能突破五成,麻纸是当前较为流行价格较低的纸张。
不过,这中年文士摊位上的纸张,质量参差不齐。
竟是五钱一封?陈停也走了过来,在旁听着,听那文士说起价格,很是惊异,在他看来,写个书信根本不费什么事,居然还能赚得五钱。
中年文士立刻不满起来:这位小君子,你乃富贵人家,不懂里面的道理,家书之重,犹如千金,再者说来,如今世道,一块好砖都要七八钱,我这一手字,怎么就不值五钱了?
是我冒犯了。陈停不想和对方纠缠,敷衍两句后,就和陈止一同回到书林斋,不解的问起来,大兄,你去问那人代写书信,有何用意?难道要招揽此人?恕我直言,他一信只赚五钱,肯定不愿意过来帮忙。
这年头最贵的就是人工,能不招人,肯定就不招人,陈止也不管陈停能不能理解人工之意,笑着回应,你我都会写字,这代写书信的事,谁不能做,你说对不对?
什么?陈停算是听明白了,难不成,大兄你打算做代写书信的勾当?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风波,就算是大伯听了,恐怕也会不快,要辱及斯文门第!
已经要做营生了,还要什么架子?陈止不以为然,况且他在生出代写书信这个主意后,又有了其他想法,但要一步一步的来。
陈止也有自己的考虑,他现在名声太差,肯定不能做太出格的事,别看是陈迟让他来经营商肆的,一旦出了问题,第一个要来问责的就是陈迟。
相比之下,代写书信虽然名声不好,可总归不算荒腔走板,而且没有一定的文字功底,是决计无法做到的,更重要的是
我的初衷是为了安顿家人,可比起赚钱,更重要的是提升名望,有了名望,不光自身境遇能够改变,顺便也可多抽百家签,有这省事的工具,没理由刻意弃之不用,比这个时代的人,百家签筒才是我真正的底牌,否则就算再有见识,在名留青史的牛人面前,也不够看!
要提升名声,免不了与人接触,然后口耳相传,而在陈止看来,代写书信或能另辟蹊径,让他绕过原本糟糕的名声,构建新的局面。
坏名声虽也能用来抽签,但形成的名望金液偏向浑浊,副作用更大,事倍功半。
边上,二弟陈停也陷入了沉思,他盘算着自己知晓的种种营生,那些投入小不怎么抛头露面不损身份的行业还真不多,或许有,可不是他们兄弟能轻易插足进去的,立场软化下来,但还有其他的担心。
按照刚才那人的说法,代写书信一封信不过赚得五钱,还有他这个老行生在,咱们怕是比不过啊。
你能想到行业竞争,这很好,陈止点点头,称赞了一句,如果陷入和那人的竞争,说不定最后相互压价,越来越便宜,根本没赚头可言他不等陈停担忧的问出来,就话锋一转:因此,咱们要从价格上就拿出不同之处,一封信五十钱!
噗!
陈停还没说什么,正在整理杂物的陈觉就下意识的喷了一口,在陈止兄弟看过去后,他赶紧告罪,却不多言,只是这心里多多少少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难不成,这陈止根本就没变化?还是原来的荒唐少爷?这代写书信,根本就不是他这种大族子弟该做的,更不要说一封信五十钱了。五十钱什么概念?那城外劣田,一亩要二百钱,写四封信就抵得上一亩恶田,这不是异想天开么!就算你字再好,能如此值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陈觉觉得,陈止之所以敢这么要价,就是仗着被陈迟表扬了书法,可在陈觉想来,书法再好,能好过真金白银?哪个脑袋不正常的人,会花这个冤枉钱,就为了写一封信?退一步来说,拿得出这个价钱的人,犯得着找人代写书信?
这边,他还在想着,陈止那边又道:这五十钱也是百字以内的,而且要自备楮皮纸,否则概不书写。
这么一来,甭管怎么着,名声肯定要打出去了,这么古怪的规矩惊人的价格,想不出名都难。
陈停也意识到不对了。
大兄,你这规矩是不是太过了?那人一封信五钱,你一封信是他的十倍,还要自备楮皮纸,这些规矩加在一起,寻常人家哪里拿得出来?
所以啊,陈止理所当然的道,我这书信,根本就不是写给寻常人家的,否则岂不是坑骗贫苦人家么?赚得就是那些不缺钱的主,这钱一旦赚到,自然不愁吃穿,放心,我心里数。
陈停张张嘴,欲言又止,见陈止的神态,知道劝不住,也不多说了,毕竟要代写书信的投入不多,等赚不到钱,自家兄长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旁边的陈觉却暗暗摇头,对陈止很是失望,认为自己是押错宝了,好在陷得不深,等这次回去,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替陈止张罗了。
可惜了我那梳妆桌,白白浪费了人情。
陈止不管两人怎么想,已然在心里琢磨起具体的计划了。
陈府的白事已经不怎么忙了,所以他的时间逐渐宽裕起来。
翌日,陈止以布帛作了竖招,凝神书写几个字在上面,拿竹竿支起来,放到了书林斋门口。
陈止很清楚,这近乎荒诞的计划能否成功,招牌要起到很大作用。
此乃鱼饵,愿者上钩。
正巧,那代写书信的中年文士吃过饭,又来坐活,一眼就看到了新制招牌,顿时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一脸错愕,跟着就怒了。
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第十六章 “佩服佩服”
崔石已经出离愤怒。
他出身贫寒,因其父与一私学先生相熟,幼时有了为学机会,可惜好景不长,那位先生很快病死,绝了崔石更进一步的机会。
不过,这仅会的一些字,却足以让他在世间立足,帮人代写书信正是主要营生,每日早出晚归,所得倒也可观。
在过去,崔石也经历过几次行业竞争,但凭着韧性和小手段,他终究占领了丰阳街代写书信行业的龙头位置。
但现在,崔石感到自己这个位子,受到了强烈冲击!
这也太不要面皮了!他一世家子,锦衣玉食何等快活,居然不顾身份的来抢我的饭碗,昨天问过我,今天就打出这个招牌,简直是欺人太甚!
崔石还清楚的记得,这间商肆的东家那位世家子弟,昨天还一本正经的过来问自己有关代写书信的事,今天这店门口就多出了这么一块竖招,里面的缘由根本不用深究,一望可知!
虽然距离较远,却依旧能看出那招牌上几个字的轮廓——
代写书信,童叟无欺。
看着这八个字,再回头看看自己那略显简陋的招牌,崔石更是怒气高涨。
岂有此理!一字不易,直接照抄,我我好在崔石还不知道山寨这个词,否则定要大肆批判一番。
但即便如此,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怒气在他的胸中已近乎炸裂,崔石只觉得这都是冲着他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快步朝书林斋走去,可走近之后,再看那个招牌,却是心头一跳!
好字!
崔石眼皮子跳了跳,纵然心中怒火冲天,依旧被竖招上的八个字吸引住了。
刚才因为距离远,只能看个轮廓,依稀觉得八个字有些不凡,等走进之后,崔石才发现这几个字当真非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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