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手持长兵的士卒涌向辕门,然而,更多的骑兵碾压进来,长兵对长兵,交击在夜色里,溅起火花的一瞬,战马贯入人群,人的身体一茬一茬的被撞倒在地上,无数的铁蹄踏过地上挣扎的身体,到处都是血肉乱飙的情形,缺口越来越大。
不要乱啊
刘孚的身影在高台上摇摇欲坠,奋力的嘶喊出口,原本他绞尽脑汁想出的计策还没来得及实现,在今夜就已经结束了,他视野四周,绵延三里的巨大营地,燃起了大火,东北两门无数的骑兵身影汹涌的杀入进来,在人群中犁出一道道血痕,西面,他看到也有人正在那边攻击,唯独南面尚无人
溜了溜了我还是回家抱着婆娘吧战场太他娘的危险。
呢喃声中,他叫过亲兵护卫过来,连忙上了战马朝那边奔了过去,展开逃亡,一时间,整个营地三处冒起大火,单经跳下战马持盾握刀半身染血带领数千幽燕步卒奋力在人潮中推进。
对面的弟兄们,我曾是白马将军麾下大将单经,你们乃是幽州降卒,袁本初不会将你们当作自己人,与其跟着胆小如鼠的将领,不如随我一道去白狼公孙止麾下
弟兄们啊
环首刀劈过杀了的身体,他作战老道,自然看的出这支兵马的来路,一面厮杀,一面高喊这样的话语,让惊慌失措的幽州降卒有了退路,他身后的步卒也俱都在推进中大喊:降了吧,我们都是北地幽州人,何苦自己人杀自己人!
涌进来的人潮操着幽州本地口音大喊,在营地中不断扩大,原本就被骑兵杀破胆的幽州士卒干脆直接丢了兵器,蹲在了地上:我愿降!我也降了!不要杀我,我愿与你们一起杀刘孚
丢下兵器的身影越来越多,声音涟漪般扩散,刘孚朝南面辕门逃亡中,听到这样的喊声打了一个寒颤,抽响马鞭越发急促,他大叫:等回去后,我要让姐夫杀回来,杀了这些临阵投降的鼠辈!
恍惚间,他念叨了一句,带着数十名亲兵冲出辕门来到原野上,喊杀声远去了身后,哈哈大笑起来:到底还是让我逃了出来
话语尚未说完,迎面昏暗的视线里,一匹白马银甲的青年提着一杆长枪站立那边,声音冷漠的响起夜色中:刘孚,你可记得常山有个赵平,你杀了他,还夺了他妻子
刘孚脸上唰的惨白,朝身后大吼:杀了他
十几骑暴喝一声,挥舞长兵加快速度冲上去,那边,白银小将冷漠的看过他们一眼,夹动马腹,玉狮子咆哮嘶鸣,刨动了蹄子。
纵马一头杀入骑兵当中,长枪带起凤鸣狂舞,呯呯呯的金铁交击,砸出数道火花的瞬间,低头附身躲过数道劈砍过来的兵器,与十多人错马而过,直奔那边的刘孚,玉狮子的速度极快,前方又有几骑为过来同时,枪杆猛的横挥,将数骑中一匹马头砸的扑飞追倒,撕开缺口并不理会其余人,他目光至始至终都盯着前方那道发抖的身影。
刘孚咬牙拔出腰间的佩剑,害怕到了极致,他大吼:来将通名
马蹄点过地面,披风抖动在风里,枪头抬起在那一刹那间爆发出嗡鸣,在所有人目光中拉出一道直线。
噗!
枪头穿过人的身体,举起天空,白色的盔缨在风里抚动。
常山赵子龙
长枪拔出,尸体落在地上,周围数十骑见人已死,立马作鸟兽散,逃往远方,夏侯兰从远方气喘吁吁的赶过来,见到地上的尸首,大笑:死了!死的好便是过去一刀将首级砍下,提在手中。
那边战事好像已经结束了,我们过去领功。
赵云看着那死不瞑目的脑袋,点了点头,与夏侯兰一道踏入了满是尸首的军营,身影穿过一拨拨降卒,他目光望向校场上那边的高台,下马走了过去。
高台上,公孙止见到他提着刘孚的脑袋走来高台前面,嘴角终于有了笑意,将手中的白驹剑抛了过去,欢迎回来,这是赏你的,往后再建白马骑,你来做统领。
目光停留在手中那柄曾经属于白马将军的宝剑,拔出,摩挲着上面刻有白驹的字样,沉默了许久,轻声开口:世间再也没有白马义从了。
噌
插回剑鞘,他抬起目光,双手捧着那柄宝剑,陡然单膝跪下:往后只有白狼义从云拜见主公
第两百三十一章 班师
凌晨时分,天上下起立夏第一场大雨。
绵延三里的袁军大营,厮杀的呐喊停息下来,东方亮起第一缕晨光,营中的大火已经被雨水扑灭,残缺的袁字大旗在无数的脚步踩踏下,陷入泥泞,一拨拨的幽州俘虏被集中在西面营地里,由单经看管,不时派出士兵在众俘虏间给这些人说教谈前途。
而营地中,人的尸体被运出到营外,丢入挖好的大坑里掩埋,入夏后,若是尸体置之不理,很快就会起瘟疫,无论是谁也不想见到这一幕发生。几匹战马的尸体被屠宰分割成数块,送入立起来的几座敞风的大帐内,丢进沸腾的大锅中。
上午,带着消息的快马从上谷郡正朝这边赶来。负责烧饭的火头兵在耳中隐隐还有小规模抵抗的声音中,搅动着大锅,叫嚷着大伙准备开饭,一道道过来的士兵排起了长龙,对于深夜的胜利大多都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是准备快要班师回上谷郡的消息让他们感到兴奋,凑在一起边吃边谈笑。
听说子龙回来了,怎么不见他过来吃肉?典韦将一大块滚烫的马肉在手里颠来颠去,看到正从锅边往回走,端着一大盘马肉的李恪问了一句。后者摇着头,拿了一块马肉吃进肚里试了试毒后,方才端着朝帅帐过去,边走边说:不知道,天亮后就不见人,首领或许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帐内,李恪去旁边切肉,典韦啃着马肉大步过去,望着中间首位的背影,盘腿坐到侧面席位上叫嚷:主公,子龙他人呢?老典已有两个月不见他了,手痒的紧。
那边,李恪将马肉切成两块分装端来时,公孙止从挂着的羊皮拼接的地图上收回视线,转过身坐下,让李恪将原属于刘孚的那张北方详细地图收好,他切下一块肉,大概躲在某个帐里祭奠吧。
祭奠?
公孙止咬过手中的马肉,沉默了片刻:他兄长赵平是个普通百姓,被刘孚关入大牢,夺了妻后,死在了牢里。
典韦愣了愣,一巴掌嘭的将几案拍的碎裂,马肉掉到了地上,睁眼欲裂:一枪杀了那厮,真是便宜他了,就该千刀万剐方才解恨。随后看到地上可惜了的肉块,舔了舔嘴唇,目光看向李恪的盘中,又补充一句:什么狗屁世道。
大雨随着风斜斜的飘落,哗哗作响,夏侯兰依旧一身布衣打扮,背着长刀,领了两块熟肉冒着雨水朝那边一顶帐篷过去,隐隐有嘶哑低沉的哭声,帘子捞起一角,他轻脚的走进去,几案上摆放着一尊破旧的灵位,刘孚的头颅就摆放旁边,跪在下方的赵云,眼角有水渍的痕迹,额头血淋淋的破了皮,紧咬牙关,压抑的声音在喉咙间断断续续的发生。
扭曲而嘶哑。
子龙。夏侯兰端着马肉过去,在旁边蹲下来,刘孚这贼厮已给大兄偿命了,阴曹之下,也会安心上路的。
赵云浑身都在颤抖,点了点头,声音压抑:刘孚这厮贱命如何能与我兄长的命相比世道不公这世道不公啊
营外,传递消息的斥候,冒雨狼狈的冲入营地,下马,踩着一连串积水将情报交了上去,不久之后外面响起集结的号角声。
聚将升帐,像是出事了。夏侯兰将快要凉的马肉塞到赵云手中,笑起来:我们快些吃一点,你已是一名将领,就不要让人小瞧,我可是还要靠着你这颗大树。
风吹起一点帐帘,湿冷气息钻进来,身影拿过肉块在口中狠狠咬下一口,简单应了一声:嗯。
号角声绵延传遍营地,一道道将领的身影聚集起来,大步入帐,见礼后,齐齐落座,一片肃杀,公孙止捏着一张布绢翻看了几遍,抬起目光扫过他们,让李恪递给过去,众人互相传阅。
一伙自极西地方过来的军队来到汉地了。
对于布绢上写的大秦,自然有些印象,只是对于这个时期的罗马,他也只是东汉末年的大概,更何况外国历史。他皱着眉,敲了敲桌子,酸儒在信上说,若是这支军队与我们发生冲突,或者杀害平民该如何处理?你们觉得如何处理?
典韦阎柔赵云单经等将坐在左右最近的位置,看过手中的布绢后,言语交流起来,但大抵没有对于更远国家的接触,也说不出意见,阎柔向来冷静,思虑一阵:眼下,长途跋涉而回,将士们归家心切,不妨先回去,与军师郡丞他们商议过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怎么能成,人家都跑到家门口了,何况老牵带着张杨正打云中郡,若是碰上,打还是不打?典韦拍响桌子,抬起硕大的拳头扬了扬:照我老典的意思,干脆先让牵招兄弟和他们打一次,想要人,先把兵器卸下,派人来上谷郡谈。
这时,帐外响起脚步声,又有斥候过来。
启禀主公,锁奴首领在外遇到蓟城过来的袁绍兵马,将领好像是叫蒋义渠的,遣人过来问如何处理。
让他们滚
公孙止冷下声音,做出挥退的动作:告诉锁奴,对方若是不滚,就杀了。
是!
斥候离开,赵云皱起眉头:主公,不如先行回上谷郡,派一支骑兵先去了解情况,若是交战,也好有支援。
公孙止皱眉紧抿双唇想了一阵,点下头:刚从辽东杀完人回来,又打了一仗,总将士确实很累,我他娘的也累,眼下委实不该再动刀兵。
话语停顿了一下,身影站起来,周围众将也一一跟着起身,他说道:辽东杀了一场,不过是乌桓的老弱,幽州一场,大家心里也清楚,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就算不上真正的厮杀。但今日消息过来,云中若是失陷,让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或国家给占了去,身为汉人,颜面无光不说,城里城外的百姓难免会遭受非人待遇,不管那支大秦军队过来要人,还是要打仗,白狼都接下来
两万人简直可笑。他负手走到帐帘,望向蒙蒙的雨帘,远方他看不到的原野上,锁奴的鲜卑骑兵开始围猎带着蒋字旗号的五千兵马。
他转过身。
下午拔营,回上谷郡
第两百三十二章 打不打?打!
大雨接连下了三天。
雨帘哗啦啦的挂在天地间,水汽升腾弥漫视野,远方官道上,数百骑披着蓑衣飞驰而来,拐过弯道,马蹄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泥水在蹄下翻腾时,朝水汽弥漫中的城池轮廓径直过去。
不久后,战马飞奔自城门,士卒看到飘荡的白狼旗,连忙挥舞着长兵将中间排队进城的商贩行人推两侧,随后,战马带着雨点飞驰而过,溅了众人一身。收到消息的东方胜李儒此时正在府衙门口等候,街道尽头过来的马队停在门口,公孙止翻身下来,越过俩人,只是简单的招了招手,一路进去里面。
你们问过斯蒂芬妮和杰拉德没有?具体人数,那支兵马用什么样的装备。雨帘形成檐下,噼噼啪啪落下来,公孙止边走边说,来到议事的正厅,两名差役连忙门扇打开,身影大步走进去:这场仗能不打最好,可就担心这帮外国人不识抬举,总要做好准备。
李儒紧跟在后,那二人不愿多谈,想必是要等主公亲自过问。
身影落坐,有人送来温酒,公孙止端起大口喝尽,那我等会儿过去,眼下时间紧迫,但必须要让刚回来的士兵有回家省亲的空余,五日大概是够了另外,我欲再组建一支骑兵,人数五千,从辽东回来也答应送公孙度两千匹马,你们有没有意见?
怎么没有
侧席位上,酸儒咬牙砸了砸几案,眼眶有些微红:郡中大小事,首领没操心过,要什么,我和文优兄绞尽脑汁的去弄来,可两千匹马说送人就送人,要知道郡中存马已经不多了,战事的损耗就不提,如今又要组建新的骑兵,开口就是五千去年到今年的马匹基本已耗尽了,若再有战事,首领麾下骑兵就只能用脚走过去。
人情也不是这般送的啊!他眼睛瞪着对方,语气颇有些气愤。
公孙止与向来性情温和的书生对视,良久,点点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点我有错。你是我兄弟,这番话你有资格说。手掌在桌上拍了拍:但公孙度那边,这两千匹马必然要送,这人唯利是图,既然辽东战火已经撩拨起来,这批马就当资助他了,省的死太快。
东方胜剧烈的咳嗽,脸浮起病态的红色。
雨天偶尔有雷声响在外头,李儒捻着须尖阖着眼睛在旁边听了一阵,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睁开眼:主公,儒有些办法。
文优不必客气,直讲无妨。酒水倒上,公孙止抬了抬手。
李儒站起来,手指在空中摇了一下,笑道:主公说的是马匹,而非战马,马匹倒是多,驽马幼马没打熬的成马都算是马匹,两千匹算不上多,就算到了公孙度手里,他有气也撒不出,乌桓数十个部落被屠,蹋頓又在主公军中见过公孙度,辽东鲜卑向来和辽东乌桓同气连枝,他这次不打也得打了。省下来的战马留给主公新建一支骑兵大抵也是够了。
至于那支大秦军队他走出席位,背着手走了几步,语气顿了顿:倒是可让西凉马腾插手进来,儒本就西凉人,知道那边苦寒贫瘠比之幽州更加不堪,如今上谷郡这边商贩云集,官府从中抽利倒也有盈余,到时送些钱粮给他们,邀请协同夹攻这支大秦军队。
马腾?
对于这个人,公孙止首先想到的是他的那个儿子,锦马超,并不熟知三国的人,也会听过这样的人物,只不过眼下马超年龄还不大的吧。
主公李儒见他皱眉思索的神色,连忙释疑道:马腾乃是伏波将军之后,围攻一支来自极西之地的军队,他大概也不会推迟。而且,顺势也探知马腾麾下将领士卒情况,可谓一举两得。
行!就这么办了。
公孙止在这些事情上没有李儒那般心思敏捷,他也只需稍稍权衡一下得失后,便定下这样的决定,起身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转身拉起酸儒,我知你心里念这点家底,可做大事,就要舍得,你我一起从草原上杀出来的,就该明白一个道理,咱们眼下,甚至将来的家底可不是攒出来的,而是从别人口中拼命抢来的,喂饱自己,饿死别人,这就是生存。
他捏过对方那只空荡荡的袖口,沉默了一下,你我兄弟一场,不可在这件事上怄气,往后我便多来府衙走动,翻看翻看账册总该可以了吧。
还要记下来,不可敷衍。东方胜有些发青的唇动了动,随后自己笑了起来。
见他有了笑容,公孙止也笑着点头,好,我记下便是,不过今日就先说到这里,我得回去陪陪夫人和儿子,你们可不许来打扰蹭饭。说完,一口将桌上的酒干了,扬长出门。
李儒和东方胜相继笑了笑,前者抚须轻叹:在外人面前,主公残忍霸道,却在你和高升,乃至府中妻子面前却又是另外一人,天下豪雄少有人能做到这点,儒到是羡慕你啊。
其实首领他变了许多,你是没见过首领曾经在草原上是如何凶戾狰狞
东方胜望着敞开的门扇也叹了一句:如今,真的变了很多,这才是真正的狼王。
雨幕里,公孙止带着护卫穿过雨水,上马朝家回去
水珠淌过屋檐,点点滴滴串联成珠帘打在院中的砖石上,天雷从院落上过滚过,哗哗的雨声中,与扣人心弦的丝丝琴音相映。
小小的莲步快跑着穿过长廊,遇到挡路的侍女时,一把推开,颇为蛮横的跑过去,顺着檐下延绵雨帘,小人儿跑到一间房门方才停下,嘭的一下把门推开,里面,一身素色花纹的女子正在抚琴,不远的摇篮里,襁褓中的婴儿正伸出白嫩的手臂在虚空抓握,发出咿呀咿呀的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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