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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那先生的万民可分种类?

    管宁端坐偏了偏头,种类?

    种族吧,比如鲜卑匈奴,大概你们也知道强役了鲜卑匈奴,但并非长久之道语气顿了一下,公孙止身子前倾,竖起手指,目光冷厉:战场刀枪冷箭,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所以我要身后事考虑,为我边境百姓百年后考虑,你们善于教化,那把他们一步步汉化,断了他们的根。

    非短日之功。那边,管宁摇头。

    呯的一声,手掌压在桌面,公孙止望着对方:十年二十年!我等得起,你们只管做,不答应也得答应,到了我手中由不得你们,当然若是想要引颈就戮,请便!

    揭去伪装,凶戾言语说出来,让管邴二人哑口无言,沉默下来。

    白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燃起的篝火摇曳着,有人从外面快步过来这边,带着血腥气一起扑上高台,士卒拱手:启禀主公,公孙度来了。

    这边,管宁俩人还想说话,被公孙止挥手打断,吩咐:让他过来。一句后,向后靠在椅背上,端起一碗酒水灌下去,片刻后,高台下方,数十道人影拱卫着一位大鼻长脸浓须,身材高大着甲的身形大步走上来。

    公孙止

    你一路到辽东来,到底想要干什么!公孙度四十来岁,正是壮年,身形并茂颇具威势,上来也不客气,走到中间也不看侧旁的管宁二人,抬手就指了过去:先掳走两位当世大儒在前,又到辽东烧杀抢掠,想挑起战事吗?若是想打仗,你回去带齐兵马,我与你堂堂正正的打,省的让人以为我公孙度欺负晚辈。

    周围典韦阎柔诸将,就连向来有些软弱的公孙续也都皱起了眉头,目光不善的看过去。公孙度丝毫不怯他们,脚步走在中间,目光直视前方:知不知道,辽东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乌桓人辽东鲜卑这些年也算太平,你一来就屠的四周异族横尸遍野,想要把这样的局面打乱,再起烽烟,让生民流离失所?!

    公孙度说完后,看了看管邴二人,语气稍缓,又道:我这一路从乐阳过来,所行所见,你麾下骑兵在几天之内,清空了方圆数百里的乌桓人,知不知道,乌桓鲜卑也有人杰,蹋頓难楼苏仆延乌延都不是善于之辈,辽东鲜卑素利弥加阙机也都掌控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你幼小流落草原,不清楚这边状况,换做你父亲白马将军征战数年也不能彻底击败他们也是原因的。

    你一来就操起屠刀乱杀一气,知不知晓,鲜卑乌桓人的军队已经在路上,到时候你一走了之,我辽东百姓怎么办?你将俘虏的乌桓人交给我,我愿意去游说,送一些钱粮过去,将事情平息,我经营辽东多年,与他们打过许多交道,总会有几分薄面你觉得如何?

    公孙止耍弄着手中匕首,静静的听他说完这种一半占据情理,一半威胁的话语,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我杀了这么多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不如你我联合一起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呯,公孙度一脚向前跨了一步,踩的脚下木板响了一下:要打,那是你的事,但强掳管邴二位大儒,你总得让他们还回来。

    公孙止倒了一碗酒端在手里,起身走过去,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那也要问问二位大儒愿不愿意回去了?

    这边,公孙度的目光投向席位上,管宁邴原二人对视一眼,后者想要说话,管宁低下声音:不对的场合乱讲话,会惹祸。

    看,好像两位大儒不愿意和你一道回去了。公孙止将酒水抬起来递到对方面前:那么两件事都谈完了,我们来说另一件事。

    说完,他目光渐渐变了,公孙度转过视线看过来,微微张了张嘴:还有何迎上了凶戾的视线。

    话没说完,下一刻,几乎在座的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他面前的陶碗用力轮过去,呯的一下砸在公孙度的头上,酒水碎裂的陶片飞溅开,数十名侍卫拔刀想要冲上来,被狼骑抬弓拦下。

    公孙度脑袋鲜血从发髻下流出,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在原地晃了晃,脚步连踩了几下才未倒下来,然而,大手伸来一把抓住他头发拖到面前,公孙止盯着他眼睛,把自己说的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啊黄巾作乱时,你在何处?董卓入京欺辱幼帝的时候,你在何处?袁绍联合鲜卑乌桓攻打幽州的时候,打破右北平,作为汉臣,为什么不救?你是在等你是在养精蓄锐吧我告诉你,想做辽东王

    手一甩,将满头是血的身影丢出去,滚到地上,大氅一扬,公孙止转身走回席位,话语落下,身影大马金刀的坐下。

    问过我没有?




第两百二十七章 世间就是煅人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鲜血滴落在木台上,斑斑点点,公孙度捂着头在侍卫搀扶下摇晃的起身,胸腔起伏,话语出口也变得断断续续。

    你你你公孙止你竟

    我什么?!

    公孙止声音在上方咆哮,脚抬起来,身前的长案‘咔’的一声断裂开。大手拿起半截长案朝那边扔了过去,呼啸半空,而后落下,嘭的砸在对方脚边,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满头是血的身影盯着那半截长案,眼睛被血糊的半眯着:你要干什么杀我?

    随即,他吼道:杀我,整个辽东都会追杀你们,鲜卑乌桓也不会放过你,蹋頓的部落就在不远。

    周围众将轰然大笑起来,典韦指着外面:外面跪着的是不是你熟人?

    公孙度不看,只是紧盯前方,身后的侍卫却是看了一眼,眼皮跳了跳,凑上前轻声道:主公,外面捆缚的真是蹋頓首领

    侍卫的话让公孙度怔了怔,猛的推开对方,紧咬牙关:疯子你要发疯,回你的幽州去,跑来祸害辽东干什么

    干什么?公孙止慢慢走下来,看着公孙度,也不管对方愤怒的目光,擦肩过去,站在木台边沿,负手望着下方捆缚的两道身影:你想割据一方当辽东王,我没意见,全天下都乱了,哪怕是占据一两座小城的人都有这般心思,可你处在边境,就有守卫一方的责任,你以为安抚鲜卑乌桓,安心收民心,养百姓就是好的?鲜卑乌桓难道都是傻子,等着你壮大?

    他们不过是在等你犯错而已,在等我汉人互相厮杀你看,就连一些跳梁小丑都敢占据山野扯大旗,公然收拢流民。

    公孙止盯着蹋頓旁边的胆小发抖的身影,拂了拂大氅上的灰尘:把那公孙王杀了。左右狼骑领命下去时,他转过身来,所以我来,就是不想让你安生

    ‘生’字落下,高台外面,公孙王悲戚的哀叫,随着一道刀光落下,发出啊的一声凄厉嘶喊,无头的尸体扑倒在营地中央。

    哇哇

    老鸦飞过彤红壮丽的晚霞,盘旋落下在营帐上,微红的眸子盯着地上的尸体发出渗人的啼鸣。血腥的气息随着风吹来高台,声音还在持续。

    一个国家都在打,那就帮他们关上门,好好的打,让这些人打个够,打个痛快,但有一点,绝不能让外族趁这机会休养生息,这一年他们有五万百姓,十年后,三十年后,说不定就有五十万一百万,此消彼长啊!这还只是一处,看看北面有多少外族,到时候南下,凭你辽东这点人能守得住整个边境线?!

    整个高台上,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你在痴人说梦。公孙度咬牙切齿:全天下都在打,就凭你能置身事外?还是说你的目的更大

    所以我才没杀你。

    公孙止拍拍他肩膀,负着手边走边说:北地姓公孙的有很多,但能做事的,已经不多了,咱们联合一起来,将整个北方连成一条线,往极北碾灭异族,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扬鞭南下,一起去看看南方的景色。

    他侧过身,望着公孙度,风吹过来,声音平淡:公孙姓氏可以并为一支的,你说好不好?

    瑰丽的黄昏下,话有一阵没一阵的在风里飘着,营地外,成堆成堆的乌桓百姓被绳子牵连着站起来,远处持弓的狼骑见到有人想要挣脱逃跑的,一箭射翻在地,尸体被绳子拖着随一众俘虏离开原地。

    林野东面,空旷的原野上,有黑烟卷起来,巨大的火势温度高的惊人,一具具尸体被鲜卑人扔进里面。周围的空气里,焦臭与血腥气息混杂出让人作呕的奇怪味道。

    锁奴眯着眼睛站在不远一颗树下,他看着这些乌桓百姓像家畜一样被拖往这里,数百人凄厉的哭喊磕头,当中还有不少乌桓孩子和妇人,然而这些画面他早已习以为常,草原上争夺草场比这样更加残酷,高过车轮的孩子一茬一茬的被砍下脑袋,当作玩物在其他部落孩子脚下踢着玩。

    对于乌桓百姓的死,心里大抵是没有多少怜悯。

    只要不是我鲜卑牧民就好。他解下羊皮袋,喝了一口酒,按紧木塞,带下一批。

    昏黄的视野之间,原先被射杀的乌桓人尸体被拖走烧掉,新的一批数百人被拉了过来,一张张弓在鲜卑士兵的手臂里抬起,箭矢指了过去。

    当初我鲜卑人就是如此被一批批杀掉的,轲比能啊你为什么就看不到,若是你看的清楚,就该知道,鲜卑不能统一,不能壮大,就无法与汉人争锋相对的,若是你早点认清,鲜卑就少死多少冤魂你也不会死。

    那边,数百双脚步一路踩着猩红蔓延铺开的泥土,乌桓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瑟瑟发抖的聚在一起,老的将身体挡住幼小的孩子,有的身影直接瘫软坐在了血泊中,可怜的望着一排排弓箭,口中哀叫。

    杀。锁奴轻声下令。

    嗖嗖嗖

    箭矢飞过去。

    营地高台上,旗帜在风里卷动,上面绣着的白狼狰狞扭动,欲要吃人。

    北方虽然人口贫瘠,但是我们背靠草原,有着天然牧马场,无数的战马供我们骑乘,只要将鲜卑乌桓拿捏在手中,不管是南方还是西面

    公孙止手指一根根的捏紧握拳:随时都可以铁蹄征伐。

    话语的内容对公孙度的冲击很大,先不说两家虽然同姓如何能并为一家,光就是一句铁蹄南下就让他颇为心动,对于之前公孙止打他头的事,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一个雄踞辽东,敢清查当地豪绅的人物,心里自然清楚哪一头比较有重量。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上谷郡还有一批为数两千的马匹,先送给你。

    不要任何东西?

    一斗粮食都不要。公孙止笑起来,只是后半句如果要,我会亲自来取。没有说出。随后重新让人倒碗酒过来,递到对方面前。

    公孙度沉默了片刻,擦了擦脸上的血,盯着那碗酒,下一秒,接过仰头饮尽,还回去后,拱起手:早日将马送来!

    披风一掀,转身大步下了高台,路过营地中央看了一眼跪伏的蹋頓,一声未坑的出了营门,不久之后,带着外面的兵马返回辽西乐阳。

    主公,就这么放他走了,还白白送两千匹马?典韦起身朝公孙度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恶声恶气:说的那么有理,我老典都差点信了,结果还不是势利小人。

    公孙止笑容收敛:我的东西有那么好拿的吗?他挥手招来一名狼骑:去把蹋頓放了,告诉他,屠乌桓,也有公孙度一份。

    看!辽东要打仗了。公孙止笑着对管宁邴原二人道:这里不久就化作熔炉,掉进去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位还打算留在这里教化民俗吗?

    邴原反笑起来,拍手:刺史用区区两千匹马,就一石三鸟,果然当过马贼,外面放养的庶子都不是酒囊饭袋。

    你这厮怎的说话。公孙续一拍桌子,瞪去对方,显然把他也骂进去了。

    这边,公孙止挥挥手让他停下骂声,望着白狼旗,通知下去,拔营迂回渔阳,还有一处没收拾,该给袁绍上上眼药了。另外让锁奴抓紧一点,六七千的俘虏,杀的这么慢搞什么。

    狼嗥吹响,在天空盘旋。

    远方,羽箭带着破空声钉进一具具身体里,站立的数百人插满了箭矢,一个挨着一个的倒下去,与此同时,准备离去的狼骑也加入进来,拔刀劈向跪地捆缚的乌桓俘虏,乱刀挥砍,很多哭喊都未来得及说完,血柱就飙了起来。

    然后,堆上木柴,点燃大火。



第两百二十八章 春尾,来自域外的求援
    四月底,春尾将去,草叶嫩绿转深,一道快骑自西面狂奔,过马城入上谷郡,来人一头金色短发,满脸大胡子,衣着褴褛,身形高大健壮,皮肤白皙,只不过多处都有伤痕,让来往的商旅行人颇为好奇,有人跟随对方飞奔自北门,对方被士卒拦下时,那人和马都已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战马坠倒,虚弱的身影也从上面摔下来,翻滚几下,几名守卫的门卒跑过来将对方架起来,那金色头发的大汉虚弱至极,微微张合嘴唇。

    报公孙有有军队自西面来来

    那几名士卒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不像草原外族,更不像西域人的外族竟会一口汉话,只是对方的言语太过别扭,他们也听不出到底是何意思。

    怎么办?送去驿馆,还是随便找个地方丢了,让他自生自灭。

    倒是可行,咱们刺史并不喜外族,上官该不会责罚我等。

    有人摇头:此人会说汉话,看模样像是有紧急事情要汇报,我刚刚听到他说了公孙该不会与刺史有旧

    此时,城门四周不少人停下脚步,探头看过这边,一时间将道路堵塞,城内街道尽头,一队士卒巡逻过来,见到这边情况,捏紧了长矛,逼破开人群,眭固自上次反水立功后,调任门下督贼曹,监管城中缉拿巡察等兵事。

    先将此人带回去,我去禀报东方郡丞。

    是!他身后的士卒将虚弱的外族大汉带走,眭固心里陡然一喜:早前听闻刺史麾下有过一支数十人的西方队伍,此时想必就是了

    随后,便是挎着刀兵将人带着离开了,过得不久,东方胜李儒见到了此人,问清事由后,脸上俱都皱起了眉头。

    文优兄派人去接应那数十人进城,区区先去府邸告知夫人咳咳她学生回来了。东方胜如此说了一句,让下面的人将那大汉带去休息,便是与李儒走到府衙门口分别上了马车。

    同样的时刻,上谷郡的上方数十里,斯蒂芬妮和杰拉德带着麾下仅存的五十人,短暂的停留休息,粗糙的食物似铁般在口中艰难的咬碎,伴着清水艰难下咽,她坐在一块白色岩石上,伸着两条浑圆修长的腿,远远望着眺望前方隐约出现的大城轮廓。

    沉默而坚毅。

    想起一年前,自己与哥哥一起离开山寨艰难的踏上长安,去寻找救兵时的心情,如今却是在这个国家走了一个来回,又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当初在那个白狼原的丘陵上,看到那个人骑马挥舞弯刀咆哮的画面,恍如在视线里定格下来了。

    那是狼一样的男人,纵然不惧杀戮的她,几次见到对方心里都有些发颤。

    那个公孙很厉害杰拉德走过来,将大剑放在脚边,盘腿坐下,斯蒂芬妮,我的妹妹,过去后,公孙会恼怒吧我们把灾祸带来了东方,会把这里点燃战火。

    旁边,女子站起来擦过嘴角食物的残渣,望着上谷郡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哥哥东方再是战乱,也是很强大的,只要公孙能把我们拖住这支追兵,就可以返回故乡,举起反抗的旗帜,像公孙一样,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干枯的金发在风里抚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牵过战马翻上去,望着那边缓缓起身的大块头:何况,他的妻子是我的老师,老师是很温柔的一个女人,她应该不会怪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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