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温侯!!
高顺从锋线上撤下来,此时提盾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他双目赤红扫过战场,右侧骑兵冲击的锋线里,红色的身影如同礁石屹立那里,周围陷阵营士卒以他为中心岿然不动,刺目的鲜血将他们脚下的地面都铺在了红色,走动中,粘稠的在鞋底牵出血丝,下一秒,一匹战马跃过了尸体组成的拒马,还未落地,方天画戟划过轨迹,呼啸砸过去,直接将马头打烂,血肉四溅开来。
并州儿郎们,压好阵线
还滴着鲜血的下巴抖动,吕布嘶吼一声,跨步上前,一脚踩在之前掉下马背的萨尔玛提亚骑兵头上,覆甲的步履一扭,扎挣的身躯颈脖只听‘咔嚓’脆响,便是不动了。随后,听到了高顺的声音,但眼下根本无法顾得上问,吕布已经杀的性起,口鼻喷出的都是血腥气,朝着前方不断涌来的骑兵,狠狠冲了过去,戟尖插进马脖,带着鲜血拔出,另一只手猛的在腰间一拔,讨死!
呃啊
马背上,凄厉的惨叫陡然升到极致,汉剑唰的将那人大腿整齐的削在地上,白森森的断头暴露在空气里,下一秒,吕布手中画戟陡然传来拉扯,目光抬起,戟耳上,一根绳索牢牢套在上面,延伸过去的远处,一名萨尔玛提亚女子轻喝一声,纵马奔跑开,想要将那柄奇怪的兵器套走。
套索直直绷紧。
不知死活!吕布手臂用力,将画戟往地上一插,绷紧的那头,女骑士猝不及防从马背上被直接倒拉栽下马来,还在地上朝套索的方向滑动,拉进厮杀的人堆,从无数走动的脚下过去,她嘶吼挣扎着想要解开腰间的扣子,然后停了下来。
蜡黄的面容上抬,染血的甲摆带着血腥扫在她脸上,人的阴影笼罩下来,这名女子连忙翻滚想要起身,后颈陡然一紧,颈骨感觉都快被捏碎,身体随后高高的升了起来,四肢在半空挣扎挥舞,心里只是简简单单泛起‘恐怖的东方男人’的想法一瞬,耳边风呼呼的吹过,下方厮杀的人潮都在眸子里不停翻转,然后,嘭的一声,硬生生摔死在地上。
四十二个吕布拔起画戟,心里记下了一个数字,目光再次望向战场,脚下发力冲了过去,画戟如龙蛇在走
不久之后,息兵的号角声吹响。
有问题
短暂的歇息,高顺拖着缺口的环首刀走了过来,寻了一处稍干净点的位置坐下,看着在给赤兔马上药的吕布,今日,大秦人退有点早了,会不会绕过我们,直接往南面去也不知中军公孙都督那边如何了。
是啊
吕布抚了抚马鬃,起身接过士卒递来的布帛擦了擦脸,与他一起坐了下来,也不知玲绮有没有回到中军那边,该是安全了才是。
说话间,前方打扫战场的士兵里有人陡然丢下尸体发足狂奔,往这边跑过来,四周亲卫连忙上来拦截,被他推开大叫:温侯高将军,快看大秦人那边!
站起来的视野远方,能看见罗马的军团旗帜正缓缓朝后方退去,最近的一支有了朝西面移动的迹象,高顺迅速整理甲胄,戴上铁盔正要发出命令,一支大手从后按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吕布摇摇头:处处透着古怪,没有探明情况前,不可贸然追击,正好也给我们时间后撤休整。
高顺陡然脑子一热,随后冷静下来,看着正退去的三支大秦兵马,点了点头:是顺鲁莽了,只是大秦人此时退去莫非西面战场那边,公孙都督出手了?
正在这时,地面隐隐传来震动,正在暂息的锋线打扫战场的陷阵营士兵以为罗马人的骑兵再次杀回来,匆忙丢下手头的事物,组成阵型,轰鸣声渐近,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在三百丈距离停了下来,数骑分离出来,朝这边呼喊,空手挥舞,示意不要放箭。
启禀温侯,是匈奴的阿浑牙。高顺看着那骑在外面下马,低声说道:之前与乌桓人后撤去中军那边休整,这个时候过来,看来都督那边已经有动作了。
吕布‘嗯’了一声,负着双手,站在原地,那边大步过来的阿浑牙,身上几处都包扎着,脑袋缠了一圈绷带,见到那边身形高大的吕布,连忙正了正脸色,上前拱手:阿浑牙拜见温侯,之前战事混乱,大秦人紧追不舍,没有温侯和温侯部将抵挡,恐怕已让阿浑牙没脸再见狼王。
你匈奴怎么打的败仗,我没心情问,但此时战事有异,你却过来是为何?
吕布目光威严,直视的对方不敢抬头,那位匈奴万夫长吞了吞唾沫,脚都有些微颤,回禀温侯,之前从东北方向斜插一支大秦人兵马,打散了后方商队,乌桓那边的楼班单于已经赶过去,而阿浑牙得到狼王命令,前来增援温侯,再迂回西线战场北方
对于战事如何打,吕布并不是太在意,只是听到后方商队被袭击,正好与女儿离开的时间相差不多,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低沉:后方被袭,当真?有没有见到一支并州骑兵回去中军?
被袭是真的。阿浑牙眼皮都在跳,他轻声道:至于有没有温侯部下回去,阿浑牙在右翼休整,就没见过一个回来
高顺着急的上前一步:温侯。
不用紧张,你先带兄弟们休整,然后往西线战场过去。吕布脸上微笑着宽慰他一句,取过画戟翻身上马,我过去找找。
不等他们回答,赤兔嘶鸣一声,已经飞奔起来,笑容渐渐在扑来的风里褪去,变得没有了任何表情,甚至冷漠起来,他暴喝驾!的一声,马鞭猛的抽响。
玲绮别出事啊。
第六百四十四章 转轴(二)
声音去往的远方,变得缥缈,随后化作夜晚的呜咽风声。
风声带着树叶哗哗作响,靠河四十丈的是方方正正的罗马军营,深沟高壁之内,一堆堆篝火燃烧,摇曳的火光照射着士兵的身影巡逻而过,一根根木桩链接起来的防栅外,挖掘的沟壑有着渐渐的水流声,一队沿着护营沟的骑兵队巡视而来,队伍中有人停下来,望着附近的林野深处,除了树叶在风里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动静,看了几眼后,便是离开,继续朝前巡逻。
灌木从里,几双眼睛眨了眨,随后传出轻微窸窸窣窣声响,几道人影之中,有人努力睁大眼睛将看到的东西都一一记下来,不久,摸着黑悄悄后退,将待过的地方遮掩了一下,然后沉默的从林子深处转道,翻过一座丘陵顶端,在半山腰一闪,进了一处山洞。
里面没有生火,夜晚火光太过明显,容易被罗马人巡逻的骑兵发现,但此时还是有丝丝火气,洞里飘着草药味,最里面,锦帛毛皮混杂铺在一起,少女从昏睡中醒来,这已是她在洞里第三个夜晚。
背上的箭伤依旧火辣辣的传来痛感。
受伤的这些日子,睡的太久,脑袋都是昏昏沉沉,慢慢起身,摩挲着岩壁朝外走动,视线的那一头,有微弱的亮光,传来的还有几道声音,随着走近,显出几人的轮廓,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混乱差不多该结束了,各家商队要么朝都督中军靠拢,要么就已经朝泰西封过去,但我们比较尴尬
伯言,你直接说怎么做吧!
是啊,不除掉挡路的大秦人,不管往西还是往东,都会被他骑兵盯上,既然都是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支大秦兵马给做了,我汉人何时怕过这些蛮人了。
灯火里,有人呸了一口:说的容易,一万多人,又不是草人,站在那里等你杀,再说我们是商队啊,加上护院和并州骑兵不过三千左右,怎么杀?!拿嘴杀?!
少说两句,还是看伯言怎么安排。
对面,一身深衣内置长袍的青年举过灯火照着岩石上铺开的地图,上面的墨渍尚未干透,显然才勾勒出来的,他轻轻含着白皙的指尖,目光不停的在罗马营盘扫视,在众人注视下,双唇轻启:原野上与大秦人的军阵厮杀,凭我们这点参差不齐的人手根本没有可能,夜袭军营更难!
含在嘴角的手指拿出来,在勾勒出的简易军营图形外围比划:军营四门独桥,外面有沟壑,里面防栅尖刺,内外各有哨所,相互巡逻,从这三天的观察,几乎没有间断过,逊还发现大秦营地中引活水进去,提防中毒的可能,更有意思的是,大秦人的茅房里也引用的活水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袭营不行,下毒不行,原野上打又打不过,那咱们干脆困在山里等死好了。
陆逊将地图卷上,在手心拍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当然有意思。
当下,他小声将心中的计划与他们说了一遍,众人听后想了想也只能试试看了,他们当中之前有部分人是后来遇上的,并不怎么相信,或者说上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打扮的人来充作临时领头人,但数次与这支罗马兵马周旋后,方才算是心服了。
那玲绮能做些什么?少女看着人都走出岩洞,才扶着冰凉的石壁慢吞吞走出来。
陆逊过去,想要伸手去扶她,终究还是不敢,你有伤在身,还是好好休养,剩下的事交给逊来做吧。转身朝外走去,洞口,他回头温柔的笑起来:帮你报这一箭之仇,别太感激我啊。
少女陡然笑起来,又赶忙绷紧俏脸,这么昏暗,他应该没看见吧的想法中,洞口的青年已经离开,看着摆在岩石上静谧燃烧的灯火,好看的大眼眨了眨,最后,终究还是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黑夜里,星月照出丘陵的轮廓,夜鸟展翅飞过清冷的光线,半轮明月下方,贴着林野一道道人影朝远方那座靠河的营地摸了过去,不久,又分出五支,去往四道营门方向,其中一支数百人腰间瓶瓶罐罐在躬身摸索中,磕碰的叮叮当当。
他们绕过一支支巡逻马队的路线,甚至沿着水岸插足水中缓缓而行,远方隐约看到几支火把光芒时,队伍中,有人低声说了句:就是这里了,有五名大秦人把守,换防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时间够,谁去?
王七陈孟你们跟我来。说话的是分来这支队伍的两百并州骑兵之一,这名军司马叫上十个人,埋头躬身将身体藏在河岸阴影里,躲避对方的视野盲角,缓缓靠近时,后面三人挽弓,对准了拿火把的身影,其他士卒捏紧了刀柄,双脚还在水里朝前迈动。
哗哗的声音与顺流而下的水声显得有些不同。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驻守河口的罗马士兵里,有人察觉到了微妙,与身边的同伴说了句,转头看向河岸,举着火把的同伴跟着走过来,就在这时,空气里弦音绷响。
走出几步的罗马步卒陡然停了下来,火把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捂着胸口向后倒下去,其余人反应过来,正要呐喊,河岸那边的黑暗里,紧跟着第二箭第三箭飞向举火把的士兵,直接将人射倒。
此时,水面哗的传出声响。
七道手持刀锋的人影冲上来,照着剩下的两人快刀乱剁,等到后队的那些人过来,看到的一滩烂肉连成甲胄在地上,商队的人捂着想要呕吐的**,纷纷解下腰间的瓶灌,然后朝流入罗马军营的活水渠里倒了下去。
片刻之后,有夜枭啼鸣的声音发出。
夜枭声音回荡夜空,另外几个方向不时也有声音响起,然后站在河口的并州士兵狞笑着将地上的火把丢进了河渠。
烧死你们这些大秦矮子!
营地最中央的军帐。
那支塞留斯人的骑兵与他们的商人工匠就藏在这片山地几处。灯火照出的剪影传出轻松的话语,军团长乌库修斯放下手中的羊皮地图,塞留斯人打仗不行,到是会躲,现在查明了这里,明日开始排查,把他们都搜出来,全部绞死!
他说着的时候,外面隐约响起夜鸟的啼鸣,让他皱起眉头,但随后察觉到不对,带着掌旗官第一百夫长走了出去,视线扫过安静的军营,最后停在了东面,瞳孔陡然缩紧,一条火光像一条火蛇般正飞快的窜了过来。
叫上士兵!集合!!!
乌库修斯跑动中怒吼出来,身边的掌旗官带着人冲去营地,中间的水池也在身影跑过的瞬间,轰的喷出火焰,这位军团长整个人都惊呆在那里,恍惚的视野里,接连地下水渠的几座建筑也在片刻之后燃起大火,里面有士兵着火的跑出来,在地上翻滚起来,有的甚至抱住从旁边跑过的同伴,结果双双被烧死在地上,而水渠最末端的茅厕,正在蹲在坑边的士兵是最晚发现的,拉到一半,流动的水里带着火焰直接灼烧了裸露的屁股,来不及拉上裤子,仓惶的逃了出去,然而看到景象,是整座营地有半数陷入火海当中,夜风拂过这里,火焰倒卷,更多的帐篷也在此刻燃了起来,刺人眼帘的火光呛人的浓烟席卷了这里。
立即组织士兵冲出去!乌库修斯捂着口鼻,挥动双臂歇斯底里怒吼。
混乱仓惶的士卒根本不需要命令,也知道朝四门突围,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堵在门口并州骑兵和商队护卫,死死守着放下来的吊桥,疯狂的挥舞刀柄铁枪砍在血肉之上,箭矢也在飞舞,射向攀爬防栅的罗马士兵,拥堵在桥上木栅上的人,下饺子般掉下沟壑,没死的没命的想要爬上来,被守在那边的护卫剁下手指或整只手掌,随后,燃着火焰的水流进护营沟里,凄厉的惨叫在里面传上来。
如果有天空的视角俯瞰下去,燃烧的深沟从外面将方正的营地围的密不透风,而吊桥也在不久后在火焰,和拥堵的人的重量里塌陷了整座一万人的营地在断去了通往外面的道路,上万人陷入巨大的火海之中。
外面停下厮杀的并州骑兵商队护卫们往后避开灼人的温度,浑身冒火的罗马士兵疯狂推撞坚固的护栅,燃火的战马悲鸣的在人堆里乱窜,浓烟随风掩盖弥漫,剧烈的咳嗽,灰尘让人呼吸变得极为困难。
外面的人已经难以看清里面了,他们吞咽口水,看着那边始作俑者,还笑嘻嘻的记录着什么,没人再发出声音来,安静的看着大火还在不断燃烧,一直到天明。
远方,单人独骑循着天边的红光飞奔而去,到的天蒙蒙发亮,吕布已经是精疲力竭,他站在地势高处,望着前方,青烟缥缈翻滚,初晨的阳光里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斑驳,空气里还残留着让人恶心的气味,他知道那是什么,但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下方,也有士兵发现了来人,兴奋的回奔,将消息传播开去。
不久,放火的人一个个眉开眼笑的聚拢过来,商队的人朝赶来的吕布拱手:温侯来了,您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吕布简单的拱了拱手算是回应了,目光却是在人群里扫过,见到麾下的并州骑兵过来,皱眉开口:玲绮呢?
回禀温侯,小姐受伤
爹!玲绮在这里。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远处的林子里传出,慢吞吞的身影牵着卷毛赤兔走出,脸色还有发白的朝男人笑了笑:女儿让爹爹担心了。
无恙就好,无恙就好。吕布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脸上多少有了疲态,另一边,一身灰扑扑的青年快步迎上来:逊见过温侯。
吕布看着女儿没有大恙,这才将视线看向陆逊,又看了看那边烧成一片黑色的罗马营地,你干的?
是。陆逊脸上保持微笑,话语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只见那边高大的身形突然过来,心里多少有些发慌,他下意识的捂着屁股后退了一步,落下的却是宽厚的手掌在他肩膀一拍,他身子便经不住向下矮了矮,惹得旁边吕玲绮捂嘴轻笑。
干的不错。
雄浑的声音在陆逊耳边响起,吕布转身挥手:把藏起来的人都叫上,该回去了,西边该是要打大仗了。
陆逊从屁股后面放开双手,手肘顶了顶少女胳膊,小声道:怎么样?这把火可比你厉害吧。
哼!
吕玲绮慢慢翻身上马,跟在父亲的身后,回头瞪他一眼:有本事再放一把火。转回脑袋,轻摇的红翎下,少女嘴角勾出微笑,便是促着卷毛赤兔小跑的离开这边。愕然了一会儿的青年回过神来,却是拍响巴掌。
真好看。他笑嘻嘻的说。
日头渐渐升高,就在一行人收拢队伍朝西面赶去的同时,安纳托利亚东镜锋线上,一万两千的步卒踏过燥热的土地,在休息一天联络了两边的安息大宛军队后,便马不停蹄的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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