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高升摸了摸光头,跟着笑起来。
这次救下来的百姓很多,部分留了下来,但真有胆量提刀上马的,只有少数,还是老规矩,带人先探探他们口风,先训着,再编入狼骑,其余老弱就从事一些白狼原的事。公孙止笑过后,表情严肃下来,话语顿了顿,身子转过来,看向曹纯,对方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神色肃穆,那边身影继续说道:你想要学习骑兵,练出骑兵,你就得将礼节全部摒弃,战场上从来就没有礼貌和规矩,不能因为你武艺高,能杀人就行的,还要让麾下将士也能跟着你一起杀人。
是。曹纯在后面拱了拱手。
落叶踩在脚下,走过林间搭建的棚屋。这些曾经饱受欺凌又留下来的人捧着破烂的陶碗,瓷片看着里面盛着的热粥,缄默。这时有人望见那边走来的身影,喊了一声,所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行走的三人,随后靠近过去,含着眼泪嘶哑的哭了出来。
冷眸扫过周围一圈圈,一排排站立凄惨可怜的身影,手朝他们猛的一挥:滚回去吃饭。
乌泱泱的人群安静下来,随后一个个蹲在地上扒拉着破碗,陶片里的热粥。身影从他们前方走了过去,到了丘陵上方时,高升想了一阵低声道:那些外邦人怎么办?看样子他们似乎并不打算离开,咱们言语上又没办法沟通,也不知他们到底来这边干什么。
到了我公孙止手下,又岂能让他们吃白饭?树下,大氅一掀,身影坐了下来,马就不要还给他们了,这帮人暂时留在白狼原,就当看门的吧,之前的表现我也听下面的人说了,防御很有一套,这正是我缺少的。
曹纯望过来:首领这是学习
没错。石头上,公孙止一拍膝盖,点了下头:好东西都要吸纳进来,融合在我们自己身上,当然也不仅仅如此他望向降下来的天光,眼睛眯了眯:我准备理一些骑兵的东西出来,让黑山军帮忙打造,前日冲阵才明白自己的短处,光是游骑是不够的,还需要一支能一锤定音的骑兵。
重骑?反应很快的曹纯接上话。高升蹲在地上像听天书一样,云里雾里的干瞪眼睛看着俩人,片刻后公孙止的目光看过来:黑山军张燕我信得过,但其余头领,我可信不过,所以高升你过去监督,先拉五百匹马过去,我要的东西,在你眼里一刻也不能离开。
高升摸着光头站起来,咧嘴大笑:终于轮到我的事了首领你放一百颗心,保证把东西都带回来,那多久出发?
明日一早。
树下的身影声音这样说道,不久之后,二人领了任务离开,天光也暗了下来,林间斑斑点点的火光,人影来去,风吹过来,抚动着大氅上的绒毛,公孙止面对黑暗侵蚀而来,手握拳压在膝盖上,手背因为用力,青筋鼓胀,目光凶戾威严,面对这样大浪淘沙的乱世,神经绷紧了。
就算是老天也休想让我妥协
东面的右北平,公孙府邸上,灯火映着昏黄,妇人擦着眼泪向那边沉默不语的身形诉说:他是儿子,续儿难道就不是了?什么样得好处都给他了,续儿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有一天人老珠黄,也好有一个依靠。
公孙瓒背着双手走动,带起的风吹动火烛,脚步停了一下,扬手:当年我也糊涂,怎么就让你肆意妄为,你我终究有错,岂能让我公孙瓒的儿子再做那马贼勾当?
那也不能什么都给他啊妇人掩面哭泣,不然以他凶残的性子,要是回来为母报仇,妾身和续儿该怎么活啊,你给他一个官职,不要带进家里来
窗外混混沌沌,树枝拂过屋檐,公孙瓒从未有过这般精疲力竭,几案后面坐下来,摸了摸感到胀痛的额头,火光摇曳,稍许,他闭上眼帘叹了一口气。
屋外,妇人走在檐下,泪渍早已不见,前方拐角转过一道身影拦了过来,低声唤了一句:母亲。
妇人点点头,理了理那道身影胸上的交领,脸庞清冷:娘已经和你父亲说过了,一切都不变,只给那公孙止一个官职,只要母亲在,你的地位没人能撼动。
阴影理,有松口气的声音。
第七十四章 那一刀下去的因果
巨大的城墙在地上剪出黑影,西边的残红照着大半个长安,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商贩熙熙攘攘,偶尔会有巡逻的西凉兵卒持戈在街道穿行,顺手拿过摊上的吃食,对方还会双手奉上一些客客气气的送走他们,望着离开的背影,低声碎咬一些不好听的字眼吐出来,旁边相熟的人连忙过来捅捅那商贩,低下嗓音:你不要命了
提醒的话语,就像水面荡起的涟漪在扩散
长安西市口,过往的人停下来张望过去,攒动的人头过去前方的木台上,一排十多人披头散发捆缚着双手跪在那里捆,旁边站立的身影张开布绢向下方观望的人群发出布告。
世间百事以忠孝为先,经洛阳一乱,群贼欺君罔上败坏朝纲,太师令,肃正风以压邪气,既从民间起查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之人,查证属实,处斩——随后,行刑的刽子手上前,砍下十多颗脑袋,血喷涌到地上。
隐隐的哭声在人群里传开。
血腥气弥漫,有人看不下去,掩面转过身拉着同伴快步离开,细细碎碎的声音在二人之间流转
这恶贼先是坏了钱币,如今又是想着法杀人取财。
什么忠义孝顺,董卓他自己就是还有吕布那恶犬在旁狂吠
同伴抬起目光看过街头,拉扯一下愤愤而言的身影,挤了挤眼:休要提名字,慎言!
踏踏踏
马蹄踏过石砖,火红的战马上披甲持戟身影走过众人的视野,他耳力很好,所行过来,街市上的言语大多都是不好的,吕布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望过去时,说话的俩人已经走远,对方也不是朝中官员,只是普通百姓,他还做不出上前杀了对方的举动。
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他嫌丢人。
正如此想着,过了几条街道,赤兔马停在司徒府前,还未踏上石阶,府中的老人微笑着已经走出门迎了过来:温侯落步寒舍,让老夫府上蓬荜生辉啊。
某过来,怕是会让司徒府蒙尘才对。吕布倒也不与他客套,将缰绳交予下人手中,提着画戟大步走了进去,踏足厅堂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落差半步的老人,王司徒今日叫吕某来府中可有什么事?
王允只是笑了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待高大威猛的身影坐下后,自己方才在对面跪坐下来,侍女过来填上酒水,老人端起觞朝对面敬酒:今日设宴,乃是前些日子突遭劫匪袭击险些让我父女二人蒙难,请温侯到府中,便是略表谢意。
对面,吕布端起觞的两支小耳示意了一下,一口饮尽,某只是顺手而为罢了,司徒莫要放在心上,酒已喝过,吕布还有要事便先走了。说罢,便是站了起来。
这边,王允连忙起身:温侯慢走一步。
还有何事?快到门口的身影转过头来,目光打量着老人,随后对方上前走到中间,抚须笑了一下:温侯走的太快,我那女儿尚来不及见上恩人一面,温侯稍待片刻,老夫这就着人让她出来。
吕布将画戟靠在堂中木柱上,反身回走又坐了下来:如此,再等片刻。
端起酒水再饮时,堂中木板轻柔的踩响传来,一袭白色长裙曳地,莲步在裙裾间缓缓走动,髻上玉珠轻摇,婀娜的身姿走近,纤指轻柔交叠胯前屈膝,低头行了一礼,微微低头间,声音轻柔酥骨的过来:红昌见过温侯。
你抬起头来!
嘭!酒觞放到几案,溅出酒渍,吕布朝前倾了顷,手隔着空气朝对方招手,近前的女子面纱下,粉红色的双唇微翘勾勒出说不出的魅惑,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明眸望过来,犹如一潭春水荡漾出涟漪,起身时,那面纱轻飘飘的落下来,眉梢微弯犹如轻烟,娇颜如玉。
杏眸里,对面的名为飞将吕布的男人有些痴了,她唇边浮出一抹浅笑,眸子顾盼,口中娇声:哎呀!蹲身去拾掉地上的面纱,胸脯微微敞开的缝隙露出一点,想要彻底勾住眼前这男人的魂儿。
一旁,王允捻着须尖颔首点头,适时开口:小女尚未婚配,常念非英雄豪杰不嫁,那日温侯神勇,救下我父女二人,心中便是挂念起来,今日邀温侯过来,一则表示救命之恩,二则小女想亲眼见见恩人。
灯火映着难以言喻的美丽,几案后的身影,一只手捏过酒觞,目光停留在女子的脸上微微敞开缝隙的交领,红嫩的疤痕在一片雪白上若清晰可见。
眼睛眯了一下,手捏着觞器,青筋鼓胀,然后松开
天边投来最后一束微光,吕布回到府邸,将赤兔交给仆人牵去喂养,院中已经张大一岁的小人儿高兴的扑过来,被父亲举高转了一圈,檐下,严氏挥退身边的丫鬟,朝这边过来,说了声:夫君。言语温柔,不久天光暗下来。
吕布牵了牵妇人的手,随后在厅堂坐了一会儿,有侍女过来掌灯时,他看了看妻子,今日去了一趟司徒王允府上还见了他的一名义女与自己起于微末,给予温暖的女人,多少是敬爱的,语气便不像在外时威严。
那位司徒府上的小姐应该是入了夫君眼吧。严氏坐在侧旁,将茶水递过去,消消酒气。
司徒想将此女嫁于我吕布饮了一口。
旁边的妇人咬了咬下唇,复杂的轻笑:若是夫君喜欢,选个好吉日娶过门吧,毕竟王司徒府上,和夫君相相配的。
茶杯放下来,大手一挥:不过为夫回拒了——
家里宽裕了,关于礼节,府上不能怠慢嗯?妇人愣了愣,眼里陡然亮了起来。
灯火点点摇摆着,吕布双手撑在膝盖上,笑起来,搂过妻子:此女确实美貌无双,可无意看到她胸前那道疤痕,就让我想到公孙止那贼厮,倘若娶过门,为夫每日见到,便是每日想到那张面孔,心里极不舒坦,又何必去自找烦恼。
严氏靠在他臂弯,听着话语,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轻笑起来,贴的更紧。
吕布
公孙止。
风吹过厅堂,火光摇曳,映着女子的容颜忽明忽暗,纤柔的手指交织,捏的发白,几案后面,老人叹了一口气,片刻,阴暗里,红润的双唇轻启,声音清冷:义父何故哀叹事情还未败呢,不如请太师过来吧。
与此同时,城池的另一边。相府内的书房,董卓将一份木简掷在地上。
当老夫眼瞎!拖着宽肥的身子,挥手大喊:去年提了那么多人官职,到头来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跑来攻洛阳,现在又来上表表你娘亲——
下方,一道瘦弱身影捡起木简看了一眼,上面乃是北平公孙瓒上表请封公孙止抗击鲜卑有功的文字,随后被他轻手放回几案上。
狼心狗肺这帮人当老夫眼瞎不成。董卓双眸蕴含怒火,又重复的骂了一句。
那边身影上前拱手:太师,儒有一计。
宽肥的身形看他一眼,回到几案坐下,沉声:讲!
封幽州牧刘虞为太傅,召他入京,将幽州空下来,那袁绍四世三公,威望甚高,必不满足于韩馥麾下,而北平公孙瓒能争惯战也绝不放任其他人骑到头顶,如此争端起来,往日是十八路就去其三路,据闻孙坚入洛阳被袁绍疑其私藏国之重器,也已回了江东,如此剩下的不过中原乌合之众,能与太师相扛的还有几人?李儒低着头诉说,话语顿了顿,片刻后抬起来,语气加重:到时太师携我西凉将士讨伐关东群雄,逐一破之,既刻雄踞天下——
长案后,董卓站起来,静静的看着对方,过了一阵,负手来回走动,目光停留在烛火上,咬牙点头。
老夫西迁长安后,靡费太多时日,贤婿之言警醒于吾吸了一口气,宽肥的身影转过来,赞许看着身后的儒生,老夫往日曾想拉拢清士之流,重用他们,该归心于我,可到底眼下才看清,这些人心中不记人好,也罢,那就让老夫手中刀刃给他们教训。
他从墙上取下一口宝刀,缓缓出鞘,露出锋芒,仿佛往日的西凉董卓又醒了过来。
先让袁绍韩馥公孙瓒在北边咬的你死我活剩下的
老夫亲手宰了他们——
刀鞘上七颗宝石映出那张狰狞怒脸,刀锋缓出鞘时,门外脚步声响了起来,来人在外低声禀报:禀太师,司徒王允遣人来府中邀太师去家中赴宴。
太师深夜相邀恐非好宴。李儒皱眉提醒一句。
哈哈王子师何人我会不清楚?贤婿莫要多疑,老夫一身武艺也是有的,区区十数也休想近身。大笑着,拍拍儒生的肩膀,将宝刀丢在一旁,转身走了出去,随后挥手朝侍卫吩咐:多点甲士随我赴宴。
笑声豪迈,自檐下传开,远去夜空。
第七十五章 暗潮前的温暖
夜色青冥,阴云积厚。
长安。
夜风拂过城池,摇曳司徒府上的灯笼,数百甲士持着火把静立在外,不久之后,一道宽肥的身形带着酒气摇摇晃晃而出,身旁拥着的窈窕女子一起步上停放门口的马车,车辕随后缓缓滚动驶出,几队兵卒举着火光犹如一条长龙跟在后面,朝原路回去。
车身轻摇,有粗野的大笑在里面响起。
司徒真是老夫肱骨,甚的我心,今夜更是送了一份天大惊喜,得此美人,心里痛快,哈哈哈——
挺起的肚腩,隔着锦帛,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拂过去,俏脸在靠在粗壮的大腿上,红润的双唇一张一合声音娇媚:那太师该有所表示才行。
眸子眨了眨,变得冰冷。
吕布你看不上我,自会有人看上的你不要后悔还有公孙止,那一刀,红昌记着当还给你。
赏!自然该赏,有你这样的美人儿,老夫夜不能寐啊!哈哈哈——
董卓粗野的声音随着车辕起伏摇晃起来,至于今夜的事,摆在天下字眼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然而又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在另一个方向,还有一环发生在少数人注视的地方,正悄然发生变化。
北方。
自赵武灵王,又到秦汉时期,乃至往后的数个时代,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形成水火之势,汉武过后,匈奴势弱,分成南北,而曾经被匈奴打败的东胡分裂两部,鲜卑和乌桓,摆脱匈奴控制后,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多次向南掠边,杀害掳掠官吏百姓,熹平六年,汉灵帝刘宏派出三路大军,各路一万骑兵分兵出塞,随后不久,兵败而回。
到的光和四年,檀石槐去世,鲜卑再次分裂,随着步度根出人意料的死亡,西部鲜卑出现空前的混乱状态,初平年中原各镇混乱争夺城池,并未人多少注意到歠仇水以北地区,在五月的某天,浩瀚的草原丘陵间成千上万的骑兵步卒朝代郡附近蔓延而来,旌旗猎猎延绵出数里范围。
中部鲜卑轲比能部终于在接到步度根死去的消息后,过来接收起部落牧民,以及草场,所带之兵马隐隐威胁宁县马城,甚至代郡三城。
不过,轲比能向来理智,过来之前他便将事由告知汉朝边境数城,他并无袭击城池之意。
呼呼呼——
风吹的大了,夜色深邃下来,斑斑点点的火光燃在营地中,更远一点的方向,归附而来的西部鲜卑牧民被士卒盘查随后放去了早已准备的后营待着。
营地中央的大帐,火在盆里燃烧,已至中年的轲比能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便没有早歇,帐中除了有几名麾下的千夫长各部小帅在座外,还有一名身形瘦弱高挑的男子站在中间,被周围浑身散发血腥气的大将盯着,想来接受西部鲜卑也有过抵抗,便是杀了人之后,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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