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军队出发后,夫人不必挂念,有什么事都交给下人们去做,安心在家等待,东方胜那里我亦打过招呼,我不在终究有些人在背后上窜下跳,为保险起见,府中我留下徐老黑苏仁等老兵,若有什么困惑也可以找李文优,易京事毕后,尽快回来
我走了,外面差不多等急了,不要送我,等会儿把那人送到军营。
公孙止抱了抱她,手轻轻拍了几下,转身大步离开。蔡琰挺着隆起的肚子确实不易走出太远相送,只得在房檐下目送丈夫离去,片刻后,开口唤过小丫鬟:香荷,你去通知蹇管家,让他把那小子送去军营。
香荷乖巧的应声,蹦蹦跳跳的离开后。蔡琰擦了擦眼眶的有些湿痕,转身回到屋中后间,那里立着灵位的神龛,双手合十,祈祷夫君一切平安。
公孙府邸另一侧,密室。
黑暗中亮着黄昏的灯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偶尔有鞭子的声音抽响在空气里传来,贴着墙壁站着的一道瘦弱身躯颤颤兢兢望着对面光芒里那张忽明忽暗的脸,吓得又低下头,却是站的端直不敢乱动。
尽头的房门传来吱嘎声响,随后打开,有人进来小声在长案后面的身影耳旁嘀咕几句,随后对方站起身挥手:走吧,袁二公子,你该上路了。
啊你们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我听你话,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好不好稚嫩的哀求声音里,一张麻袋罩了过来,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装了进去,棍棒嘭的敲在脑后,拿捏的分寸极好,对方直接昏厥过去,被人扛起走出密室。
香荷好奇的向朝里面张望,随后宦官的身影走了出来,小丫鬟小声道:管家,刚刚那一棍会不会打死啊。
杂家手下力道拿捏的刚好,不会有问题。蹇硕眯着眼看着堪堪到他胸口的小丫鬟,脸上笑起来:你回去告知夫人,袁家二公子等会儿就送到主人手中,耽搁不了大事。
你把调教的很听话吗?
宦官看了看这好奇的小姑娘,俯下身子一下将脸贴近过去,把香荷吓得往后一缩,阴恻恻的声音道:肯定很好用的,杂家在宫里可是调教过不少像你这般娇嫩的小人儿。
哇啊啊啊——
香荷捂着眼睛陡然大声尖叫起来,转身飞奔跑了出去,一溜烟就消失了。蹇硕拍了拍袍袖,直起身斜看了一眼手下肩上扛着的麻袋,挥手:带走。
初平二年,秋,九月下旬,上谷郡再次迎来持续的调动,庞大的军营,一道道挎刀背盾的身形接过大袋的肉干系在了腰间,似洪流般涌了出去,攀爬上延绵的群山,像林野间的野狼朝大山深处而去。另一边,上谷郡城中能听到外面巨大军营响起号角声,随后——
大地微微的颤抖。
风吹过中军大纛猎猎作响,秋日的天空下,战马正在集结在校场上,公孙止翻上马背:黑山骑随后我来。
而后,他的目光看向另一边,引领一千狼骑的公孙续,沉默的点了一下头,勒过缰绳,战马延绵冲出辕门,三千余骑折转南下大山。
这是有人意料中,也有意料之外的战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力挽狂澜(一)
昏黄从西边照上城墙,熄灭火焰的箭矢,黑烟升上天空,就连飞鸟也不敢靠近这边,易京城头上,竖着袁字大旗的兵锋如潮水般退出视野,一天的攻城在十月十三这天下午短暂的结束。
残留火焰的城门楼正在扑灭,一具具尸首被推下城墙,地上尸体上的箭矢被拔出归拢起来,忙碌的士卒打扫着战场,城门稍微打开一点间隙,士卒的身影偷溜出去,将擂木大石重新搬回,目光一直警惕的望着远方,地上有尚未死透的敌人,便是随手补上一刀。
城墙上,一袭白色披风,着铠甲的公孙瓒领着一众将领从墙垛后面走过,瞭望远去的敌军轮廓,又看了看西垂的夕阳,走在城头上的风里,一直沉默着。
连续数日的攻城鏖战,虽然未让敌人站上城头,却也让他兵卒损失惨重,就连城中百姓也跟着遭殃,大量的房屋被拆卸,木梁成为了防御城墙的武器,甚至最危险的时候,他还让士卒驱赶百姓站上城墙与敌人厮杀。
起初尚有将领如赵云邹丹等人反对这样做法,然而袁绍车轮般的攻城,让他们的情绪也变得麻木,打到现在,早先的那股心气劲已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比拼意志力了。
又打过了一天,如今已至十月,天气逐渐转冷,袁本初该是比我们急,大军在外每天都要耗粮无数,只要拖到寒冬,他不退也得退。
望着远方隐约的袁军营寨方向,公孙瓒像是用鼓舞的语气在对身后的众将领说,但众人也知道进入寒冬还有月余,冀州富庶,粮草供给再差也比他们如今山穷水尽要强上不少,显然对他的话并没有很大的认同。
身后众将互相对望了片刻,没人接上话语,其中赵云的声音低下来:主公,切莫乐观,袁本初未尝没有想要消耗拖垮我们的意思,城中虽然粮足,可士卒伤亡与日俱增,这样下去四面城墙想要守下来越发艰难。
你说的不错。公孙瓒看他一眼,心里有些不畅快,但还是鼓舞众人:这些事大家心里也有谱,但别忘了,我二弟公孙范还领一支军队徘徊在外,袁绍想要全力攻城,心里也会掂量,不敢掉以轻心。
旁边,名为邹丹的步将拱了拱手,大笑起来:我右北平兵马乃是杀出来的,袁绍那些人虽多,几天都未拿下城墙,说明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待我们缓过气来,与渤海太守来个里应外合,杀他个天昏地暗。
士气可嘉,你们回到各自防线吧。公孙瓒挥退诸人后,对迟疑离开的身影唤了一声:子龙,你且留下。
主公请吩咐。赵云转过身来,走上前去。
不用拘礼,随我在城头走走吧。公孙瓒拍拍他肩膀,一道走在城墙上,鲜血的气息不时钻入鼻子里,过得一阵,前方走动的身影开口:刚才那些话,子龙不该说的,如今上下一体当以稳定军心为主,我亦知你心中担忧,但眼下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反而还让诸将心里沉重起来。
跟在后面的将领沉默。
对于这样语气的谈话,主公很少与他有过这样,沉默片刻望向城外渐黑的天幕,低声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续公子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大公子那边应是有动静才对。
看袁绍每日攻城的状态,显然还没有进展,就算有进展,兵马应该还潜伏着,不敢妄动。公孙瓒望了一阵,手掌拍在墙垛上,叹口气:上谷郡兵马太少,我并不指望,也不想公孙家唯一有出息的人跑来送死,剩下的,就指望我那二弟破釜沉舟一次,杀进包围与我一道守城待援。
赵云看了看他:主公为何不带着亲骑突围而走?
走?那边,高大的身影笑了一下,摇头:后无退路,能走到哪里去,我若是丢下步卒走了,没一个时辰,军心就散了。他伸手拍在赵云肩膀上,你要知道,拉扯起一支百战精锐,是多么艰难,散了就难再召集,什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要我说百战之师才是最为重要,或者二者缺一不可。
所以我舍不得啊
公孙瓒看向城外袁绍的军营,拳头砸下去:更不可能拱手让给袁本初。
这是自然!
赵云拱起手,俩人话语声豪迈,随着晚风吹过城头。
夜幕降下来,战事停歇,袁军大营,篝火旺盛的燃烧,袁绍望着对面屹立的城墙颇为有些头疼,连续数日的攻城,让他见识到眼前这支在草原上杀出来的步卒有多么坚韧,去年刘虞的大军就是在败亡在这支没有任何名气的步卒手中。
而自己这边伤亡同样惨重,五日死伤近万人,虽然对方站了守城的便宜,但从某个方面来讲,在巨大心理压迫士气低落的情况下打成这样,已是难得的精锐,让他颇有些眼馋。
不过以他目前的兵力不是没有可能拿下这座孤城,眼下不能全力进攻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随时要提防公孙瓒的从弟渤海太守公孙范,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猝然发起一次强攻,也或偷袭他囤粮之地。
至于那只白狼,袁绍很希望此人能过来,然后顺手一起解决掉,北方四州便是尽握在了手中。
不久之后,响起脚步声,他侧脸看了一眼,郭图来到身后,带来喜讯:主公,公孙范的兵马被张郃和文丑二位将军堵住了。
哈哈哈公孙瓒亡矣!围困易京这段时间,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袁绍猛的挥手:剿灭这支兵马,休整一日,全力攻城——
在他们东南方向,同一时刻,距离袁营十多里的山麓里,袁绍麾下的张郃文丑二人领着精骑步卒进行了合围,一万多人摆开了阵势,层层逼压过去。
身子单薄的将领捏紧了兵器,望着来势汹汹的铁蹄和枪林,让前方军队同样摆出了迎击的姿态,公孙范放声大喊:既然跑不了,就和他们拼了!!!
视野之中,铁蹄撕裂大地,汹涌的撞过来,杀入人群,为首那名袁将挥舞一杆黑缨重枪瞬间砸翻数人,血肉横飞,自他身后更多的骑兵步卒乌泱泱的冲过来。
不要退,死战啊!
公孙范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中,挽救不了溃败的战场,后方,名为张郃的将领同样率军杀过来,他被亲兵携裹在混乱的人群中,开始朝北侧南侧败退,游目四顾纵然想要整队站稳阵势,然而以文丑张郃二人为首的冀州军汹涌扑过来,滔天的血浪淹没一切了。
火光斑斑点点的山麓上,公孙范奋力厮杀,试图突围出去,然而一杆重枪砸过来,他用兵器挡了一下,被震的从马背上掉下来,吐出鲜血,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模糊的视线里,周围都是人的鲜血断肢死去的人还有嗡嗡嗡的嘶喊嘈杂。
天渐渐亮起来。
战鼓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公孙瓒急忙披甲走出房门,远处,公孙越哭丧着脸过来时,他怒吼:袁军攻城,你不在城墙上做什么!
袁绍没有攻城公孙越咬牙望了望兄长,最后看向城墙的方向:是二兄
金色的天地间,远山渐黄的山野震人心魄的鼓声,公孙瓒站上城墙望着那具被剥光吊起来的身体,在视线中晃晃荡荡,他心里凉了下来,胡须里,双唇微微张合了一下,发出:呵短促的声音。
城外,吊在云梯上的身体微微睁开眼帘,望向城墙,随后被人推了过去,越来越近,口中呢喃:兄长
而后,嘴张到了极限,撕心裂肺大喊:兄长
城墙上,声音回荡,公孙瓒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伸手让人取过一张弓,抬起手臂,搭箭拉开——
杀了我——
声音再次回荡时,箭矢嗖的一声飞过去,正中胸口,吊着的身体已经死了,公孙瓒将弓一丢,一声不吭,转身大步走下了城头。
够果决!袁绍抚掌笑了一声,挥手:全军好生休整,明日攻城——
然而第二日下午,他收到来自邺城的急报,犹如一盆冷水淋在头顶邺城遇袭,黑山军再次围城。
十月一日,距离袁绍攻易京的十一天前。
浩浩荡荡的兵锋下了太行山,出现在了距离邺城西侧一百里的位置,等到烽火传递回城池,兵锋骇浪般冲进了极为危险的界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力挽狂澜(二)
轰轰轰
整齐的步伐声自邺城以西响起,人影前后蔓延铺开,在视野的尽头连成一条黑色的直线,号角吹响在天际上,一拨拨一群群阵列延伸城墙上望过来的视线中,人的瞳孔陡然缩紧。
是黑山军,立即通知各城门警戒!
城墙上身影奔走呐喊,持盾的步卒上前,弓手背着箭袋跑到后方,抖动中箭矢哗哗作响,戒备的鼓点在城门楼上敲响,传去城中。城中主兵者乃是袁绍麾下大将蒋奇,提着一杆铁枪走上城墙观望,身后紧随两名副将。
又是这家伙真当邺城是他家后院,想来就来,末将下去斩了此人!有人怒瞪眼眶,望着飘荡的于字大旗,猛的把住剑柄,怒声之人乃两名副将之一的马延。
不可妄动,于毒打过这里一次,如今又陡然出现,必有蹊跷何况对方人数颇多了一点蒋奇摆手,城墙外的视野里,绵延无尽的人海黑压压的过来,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感到棘手。
目光自城墙而下,城外原野上,战马轻踏地面兜转,于毒目光抬起来,望向城墙的轮廓,随后挥手,号角的声音在军阵中吹响,阵列缓缓变动起来,脚下溅起尘埃,弥漫人的视线,片刻后,左髭丈八骑马奔来:老于,这他娘的真打啊?咱兄弟中间立着不少假人打不得,真打就漏馅了。
就是唬他们而已于毒捏着缰绳随着战马来回在阵前走动,摸了摸上唇的八字胡:不过既然我们已投了公孙大首领,总要把事情办好,光是做做样子,怕是不会让袁绍和他们部下们着急,而且袁绍也绝不会想到我于毒又跑回来偷他家了。
战马上,猛的拔剑:再打一次
传令兵奔走在阵列当中,邺城战事开始了
不久之后,于毒分兵三门,每个兵卒手中除了兵器,还悄然拿着一支编织套着破烂衣物的假人摆出佯攻的姿态,左髭丈八率领实打实的五千人只攻西门一处,善于攀登的黑山步卒与马延率领的冀州郡兵在城头上杀了半天的时间,随后退下整队,也算是摸清了城中兵马大概的数量以及兵卒整体如何。
而后天光旁晚,马延耐不住左髭丈八的挑衅,出城打了一次,随后被于毒化虚为实从南门悄然扑过来,拦腰杀的对方大败,城中蒋奇的另一名副将焦触也陡然杀出城,挽救溃势,双方在邺城西郊杀至天色黑尽,方才罢兵回去,士气上,黑山军已占到了上风。
于毒本就心思活络之人,自己这方其实也并非真正要打下城池,从战斗的角度上来讲,如今他占据主动,何时攻城怎样攻城始终是他来决定,至深夜后,三个方向陡然发起厮杀的呐喊冲向城墙,城头上方,冀州兵马慌乱出来迎敌,火把探下城池,敌人犹如潮水的退去,夜幕下,蒋奇担忧对方有伏兵,自然不让士卒追击,刚走下城墙不久,厮杀的呐喊又涌了过来,回头走上城墙,对方射了些箭矢后,就退走了。
这种搅乱的战局一直持续到下半夜,使得不上城上将士身心疲惫,却又不敢放松警惕,万一虚中有实,真的扑上城头,后果就严重了。
一天后,明媚的天空下,鸟儿俯瞰过城池,邺城北门悄然打开,一名斥候奔了出来投北方过去。扑腾的羽翅飞翔,越过山川河流已是十天之后,北面的大地上,名为易京的城池黑烟滚滚卷去天上,厮杀的呐喊汹涌的响起一片惊涛,金铁交击中,不断有尸体从高墙上坠下,掉在地上,摔的血肉模糊。
更多的脚步踩过尸体,攀爬云梯而上,这是更加激烈的攻城,一切都陷入杀戮之中。
邹丹甩了甩握刀的手臂,肩甲早已破开,血水随着抖动洒了出来,周围全是猛烈的厮杀声,视野前方数丈的距离,冀州兵已经蔓延上来,就在不久前,袁绍麾下将领韩莒子亲冒石矢攀爬上城墙,邹丹带着数百名亲卫拦截过去,与对方打了数回合,已是抵不住对方,但却又是不能退。
杀过去,把那名袁将推下城墙,冀州兵不过一群刚刚见血的娃娃,不要怕,我们的援兵已在路上了邹丹收拢周围亲随兵卒,放声大喊时,那边袁将注意到了他,将一名扑来的敌人劈死,带着数十人横刀冲过去,沿途有人抬起擂木到墙垛上,被他从背后挥刀砍翻倒地,擂木也掉了下去,将云梯的上的数人砸的坠落。
而不远处,邹丹提刀趁他杀人的间隙带着亲卫冲杀过去,双方白刃战陡然碰撞到一起,人群与人群激烈的对撞,一道道森然惨白的刀光剁进人的身体里,喊叫声哀嚎声鲜血碎肉都集中在这段城墙上。
邹丹手中的兵器被对方猛的砸开飞出,魁梧狰狞的身形大步跨过来,挥手就朝踉跄的身影头上砍过去,晃动的余光里,他看见有人扑了过来,耳中就听呯的一声,韩莒子收刀挡了一下,铁剑偏转又是呯的一声,插进墙垛里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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