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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然则谁能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当年的纨绔子弟早已成长为帝国军方实力强横的巨擘之一,战功赫赫,麾下骄兵悍将无数,攻城掠地灭人族、亡人国,所向披靡。
如今,更是成为可以左右帝国朝局走向的关键人物……
往昔的友情,早已随着立场的不同而渐渐淡去,一眨眼,便分道扬镳。
然而未等他感慨完毕,便见到对岸的骑兵顺着河岸奔驰一阵,忽而转向,径自向北而去,宇文节登时面色大变。
正如他猜想那般,长孙恒安拆除了中渭桥固然使得房俊奔赴长安受阻,但并不可能真正阻止房俊的脚步,甚至会因此将长安以北的关中地区直接暴露于房俊部队的铁蹄之下,且长安不能及时予以支援。
泾县境内,可是有着长安附近第二大的常平仓……
宇文节不敢怠慢,对长孙恒安说道:“房俊北上,咸阳、泾阳、三原等县将尽皆沦陷,尤其是泾阳常平仓内囤积了大量粮食,一旦被其获得,兵强马壮粮秣充足,为祸更大。卑职这就返回长安向赵国公请示,恳请派兵增援北边诸县,此间便拜托郡公多多费心。”
长孙恒安瞅了宇文节一眼,随意的摆摆手:“宇文左丞自去便是,此间有老夫坐镇,必定万无一失。”
“……”
宇文节无语,您老将中渭桥都给拆了,叛军除非插翅飞过渭水,您自然万无一失……
懒得与长孙恒安多言,一拱手,便带着亲兵部曲脱离部队,绕道龙首原奔回长安,入城之后直奔延寿坊,求见长孙无忌。
……
听闻长孙恒安为了阻挡房俊而将中渭桥拆除,长孙无忌一阵无语。他这位庶出兄长的确没什么军事才能,胜在性情沉稳、办事稳妥,可这也太过稳妥了,干脆将中渭桥给拆除,导致房俊连冲锋作战的机会都没有,自然能够超额完成任务。
可如此一来,长安北边诸县都将置于房俊铁蹄之下,且可以渡过泾水之后向南自东渭桥横渡渭水,直抵灞桥,进逼长安。
实则对于房俊并未有太多影响,只不过是将压力从北城转移到东城……
“房俊率军数千里奔袭,必然轻装简从,粮秣匮乏。关中附近皆是各家门阀所掌控,固然不能抵挡房俊之兵锋,却尽皆坚壁清野,并未让房俊缴获太多粮秣。可泾阳常平仓内囤积了大量粮秣,一旦被其缴获,顿时兵精粮足,战力上升不止一筹,危害甚大。”
宇文节对于长孙恒安之所为甚是不满,诸多门阀调集的数万大军交付于你,结果你将中渭桥拆除避而不战,直接导致长安以北地区一片糜烂……
长孙无忌也无奈,哪里知道自己那位庶出兄长居然玩了这么一手?
可问题是自己交代的任务只是阻截房俊强渡渭水抵近长安,与玄武门外的半支右屯卫合兵一处,人家长孙恒安都完成的极为完美……
只得说道:“稍后执吾手令,命长孙恒安抽调一半军队前往灞桥附近驻扎,而后派出斥候自东渭桥北上,抵达泾阳、三原一带追踪房俊之动向。”
宇文节躬身领命,迟疑一下,提醒道:“玄武门外高侃所部,战力亦是强横,若是抽调一半军队转移至灞桥,万一高侃所部发动突袭,且房俊杀一个回马枪,两方里应外合,则郡公会有危险。”
长孙无忌沉吟一番,摆手道:“无妨,且不说高侃不敢擅离玄武门,便是当真突袭渭水北岸咱们的军队,也抽调不出太多兵力,咱们自保应当无碍。况且中渭桥已经拆除,房俊隔阂相对,不能与高侃所部南北夹击。”
没有了中渭桥,房俊只能迂回泾水、灞水直抵灞桥之下,岂能与高侃所部夹击长孙恒安?





天唐锦绣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泾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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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宇文节却不这么认为,他执着道:“赵国公明鉴,与房俊肆虐泾阳、三原等地而后挥军直抵灞桥相比,还是渭水一线更为重要!说到底,重中之重依旧是攻陷太极宫,万一房俊与高侃部汇合,很有可能击溃郡公所部。”
高侃率领的半支右屯卫战力强悍,眼下关陇军队根本不敢轻捋其锋。不过好在长安城内的战局颇为顺利,皇城已然彻底攻陷,承天门、掖庭等处业已突破,大军突入太极宫内展开激战,只需堵住玄武门之北,使得东宫六率无路可退,胜利自然是迟早之事。
可一旦长孙恒安所部被击溃,玄武门外则一马平川,东宫六率自可随意保护太子撤离。
而一旦太子撤离太极宫,甚至在房俊接应之下赶赴河西,后患无穷……
对此,长孙无忌却不以为然:“家兄虽然疏于战阵,但性情沉稳,兵法谋略亦算扎实,进取或有不足,但守成足矣。你尽可放心,单以高侃所部之战力,在兼顾玄武门安全之同时,不可能击溃家兄。”
既然长孙无忌这般说话,宇文节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颔首应命,退出之后即召集人手、分派斥候,出灞桥向北过东渭桥,奔赴三原、泾阳、云阳等地,对各县之主官予以警示,而后查探房俊大军之行踪,及时汇报。
实则无需警示,关内道各处兵马都汇聚于长安城内,驻守兵力空虚,即便严阵以待亦不可能抵挡房俊数万骑兵突袭,各县陷落已是必然。
唯一令宇文节纠结的,乃是要不要提醒泾阳县令,在房俊大军抵达之前一把火烧掉常平仓中的粮储?
方才于长孙无忌面前,他有心提醒这一点,但犹豫之下并未开口……
房俊数万大军奔袭数千里,一路马不停蹄,必然是轻装简从,携带的粮秣极其有限。自萧关直至咸阳,雍、郿等县的粮秣早已输送长安供应十余万关陇军队,房俊不可能得到补给,唯一可以获取大量粮秣的地方,就只剩下泾阳的常平仓。
只需将常平仓烧毁,房俊势必陷入缺乏粮秣之困局。数万骑兵每日里粮秣消耗是一个极大的数目,轻易无法得到解决,这会使得房俊空有数万战力剽悍的铁骑,却因为粮秣匮乏而不能发挥出最大战力……
然而常平仓内足有粮秣上百万石,与新丰的常平仓一起供应关中百姓生计,若是一把火烧个精光,固然使得房俊大军无法得到粮秣补给,却也使得关中粮食告罄。万一新丰常平仓在出现什么意外,关中将会彻底无粮。
关中两百余万人口每日的粮食消耗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且眼下长安城内战火肆虐,民生几乎全毁,一旦陷入粮荒,只怕易子相食之惨剧将会发生在这一片帝都之地……
以长孙无忌之心性,只要能够取得这场兵谏之胜利,根本不会在乎关中百姓会否有粮荒之虞,即便饿死再多百姓,也一定在所不惜。
宇文节站在门外,抬头看着满天飞雪,长长的吁出口气,目送斥候打马走远,转身回到堂内,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忙碌之中。
……
渭水之北,风雪漫天,无数骑兵顺着官道狂飙突进,轰鸣的蹄声震得原野抖颤,半途上偶有百姓以及官差经过,远远的便吓得避入路边的野地,呆愣愣看着见首不见尾的骑兵部队奔驰而过,直扑不远处的泾阳。
泾阳城内,县令李义府跪坐于衙署之中,面前桌案上摆放着几样小菜,一壶热酒。
饮一口热酒,夹一口菜肴,抬头望着窗外凛冽寒风、簌簌落雪,郁闷的叹了口气。
县中典史坐在对面,见其一脸抑郁、长吁短叹,一边执壶斟酒,忍不住问道:“明府何以这般惆怅?”
李义府收回目光,拈起酒盏饮了一口,叹气道:“遭逢乱世,大丈夫自当屹立潮头、搏浪进击,纵然粉身碎骨,亦要鹰啸九天,不坠青云之志!”
典史眼睛转了转,便懂得了李义府的意思……
遂宽慰道:“明府何必如此?天生吾才,自有用武之地,静待时机即可。况且眼下关陇各家固然势大,然则胜负尚未分晓,又有越国公引兵自西域回援,一番恶战在所难免,明府偏居此地,正该韬光养晦,只要时机一至,当可出人头地、青云直上。”
这话倒也不错。
眼下长安兵变,关陇与东宫鏖战不朽,半个长安城都打废了,却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关陇虽然节节进击,但东宫战力犹在,如今又有房俊引兵回援,谁胜谁负尚在未知之数。
与其这个时候身在其中一方,不知将来前程如何,还不如坐山观虎斗,待到胜负即将分晓,再择取其中之胜者予以依附,胜利唾手可得。
利益自然小得多,但风险也小……
李义府却道:“你根本看不明白眼下之趋势……看似东宫尚有一战之力,胜负并未分晓,实则自从河东诸家门阀出兵襄助关陇,李绩统御东征大军迟迟不归,便可看出大局已定。眼下之局势已然非是谁能得到储君之位置,而是天下门阀抵抗朝堂削弱门阀之策略,东宫强弩之末,单凭房俊区区几万兵马,又如何能够同天下门阀抗争?东宫覆亡,迟早之事。”
他之人才具不俗,拥有洞彻局势之能力,对于当前之局势甚为笃定。
很明显,天下门阀如今或明或暗都已经站在关陇一边,东宫独木难支,但凭房俊的兵马如何与天下门阀为敌?
这一场攸关储位之兵变,到了现在已经成了天下门阀的反击之战,为了维系门阀之利益尽皆倾力一战……
只恨他虽然投入晋王门下,却并未得到晋王之信重,再转投长孙无忌,更是被一脚从长安城踢到这泾阳县,从此投闲置散,郁郁不得志。
此等紧要关头未能听命与长孙无忌麾下,与关陇并肩作战,待到胜利之后又能分得什么奖赏?
放在旁人或许因处于战火之外而侥幸,对于野心勃勃的李义府来说,却是时运不顺、郁气难解……
典史敬酒,说道:“明府才具天下罕有,关陇子弟却尽是无能之辈,赵国公岂能放任明府这等人才弃之不顾?且放心,待到大局抵定,必然将您调回长安,吾等还需仰望明府关照才行。”
李义府苦笑道:“时局紧迫之时,吾未能在赵国公麾下效力,待到局势抵定,就算赵国公想起有吾这么个人,又能有几分赏赐?”
正说着,忽然衙署房门被人从外撞开,一个县中官吏仓皇而入,急声道:“明府,典史,大事不好!”
李义府被撞门这一下吓了一跳,神色难看,怒气隐现,呵斥道:“这般慌慌张张,还有没有点规矩?”
那官吏忙道:“非是卑职莽撞,实在是十万火急!房俊已然引着数万骑兵奔袭而来,眼下已经到了城外二十里处,怕是要破城而入啊!”
“啊?!”
“咣当!”
“你说什么?!”
李义府与典史两人登时大惊失色,典史更是失手打翻酒盏,酒水撒落,溅湿了裤裆……
待到那官吏重复一遍,典史化惊为喜,拱手道:“恭喜明府,贺喜明府!”
李义府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着他,心想这人莫不是吃错了药?咱们都是赵国公的人马,就算他待我刻薄,可阵营却是清清楚楚。
眼下房俊大军来袭,你特么还恭喜我?
只听典史说道:“明府不是正忧愁英雄无用武之地么?只需将房俊大军抵挡在泾阳城外,便是大功一件,赵国公论功行赏,明府必然官升三级!”
李义府:“……”
这特么怕不是个傻子吧?
你让老子抵挡房俊的数万骑兵?
咱俩什么仇、什么怨,要这般害我?
气得他一脚将典史踹翻在地,披着一件斗篷便往外走,一边下令:“命令县中兵卒尽皆放下武器,然后召集上下官吏,打开城门,与吾一同迎接越国公入城!”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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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史与官吏皆大吃一惊,前者忙问道:“明府这是何故?既然方才感慨英雄无用武之地,眼下岂非天赐良机?若能抵挡房俊大军,实在是天大的功勋,赵国公必然不吝赏赐,官升三级轻而易举,何必出城投降?一旦被赵国公得知明府不战而降,必然大怒,怕是要严惩一番!”
他自认眼下实在是个好机会,所谓“国难思良将,板荡识忠臣”,正该局势紧迫之时,才能看出谁是能臣干吏,谁是无能之辈。
房俊率军奔袭数千里驰援东宫,震得关陇上下仓皇惊扰,士气低落,若是这个时候能对房俊予以狙击,自然名声大噪、响彻天下!
李义府差点没气死,一甩衣袖,怒道:“越国公天资神武、威名盖世,麾下兵卒更是百战雄师,此番奔袭自西域奔袭数千里驰援东宫,忠贞勇烈、气节无双,吾等正该开门相迎,匍匐于马蹄之下诚心依附,岂能无视忠义助纣为虐?再敢说出此等悖逆之言,莫怪吾不讲情面,将汝交由越国公处置!”
言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衙署,直奔城门而去。
狙击房俊?
简直痴人说梦!那房俊麾下兵卒悍不畏死、百战百胜,纵然是薛延陀、吐谷浑之铁骑亦不能撼动其分毫,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李义府就算再是桀骜自信,也不敢升起一丝一毫“战而胜之”的奢望。
更何况他与房俊相识日久,往昔虽有“赠衣之恩”,但不知为何后来房俊对他总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忌惮戒备之心昭然若揭。
若是换了旁人在这泾阳狙击房俊,即便最终落败,房俊大抵也只是绑缚起来丢在一旁,可眼下戍守泾阳的乃是他李义府,天知道房俊破城之后会否一刀将他宰了……
……
风雪之中,数万骑兵排山倒海一般压向泾阳城,并不高大的城墙被漫山遍野的骑兵团团包围,好似海潮之中的礁石一般,一个浪头便能彻底湮灭。
房俊并未制定详细的攻城计划,眼下局势紧迫,兵贵神速,虽然亟需泾阳城内常平仓的粮秣补给军队,却不能再次逗留太长时间。
“各军向前,猛攻四方城墙,半个时辰之内攻陷此城,先登者赏千金,官升两级!”
房俊大声下令,全军都被重赏给刺激得嗷嗷叫,士气爆棚,无数骑兵扬鞭策马,向着城下冲去。
铁蹄踏碎地面冰雪,正片大地都在微微颤抖,高耸的城墙摇摇欲坠!
然后,泾阳城的城门便从内里洞开,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穿着各式官袍,在一人引领之下快步而出,见到冲锋的骑兵轰然而至,尽皆吓得面色发白,胆小的甚至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吁——”
无数战马奔腾而至,来到城门前齐齐勒住马缰,雄浑的气势配上雪亮的刀枪,杀气腾腾!
李义府勉力镇定心神,一揖及地,大声道:“卑职泾阳县令李义府,率领阖城官吏,恭迎越国公大驾!”
骑兵们面面相觑,这就投降了?
须知房俊方才开出了极高之赏赐,先登者待遇优隆,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县令便出城投降,使得大家满腔兴奋瞬间化为乌有。
真想干脆将这个软骨头县令一刀宰了,然后不管不顾继续攻城……
李义府很清晰的感受到道周遭恶狠狠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愈发胆怯,只得作揖作得更深,再度大声道:“恭迎越国公!”
他身后的泾阳官吏亦是一个个汗出如浆,面前这无数面对胡族铁骑亦是连战连胜的骄兵悍将们,即便只是策马不动,亦有一股无形的铁血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似乎随时都能策马前冲,高高挥起横刀……
好在半晌之后,就在一众泾阳官吏心惊胆战之时,面前骑兵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道,房俊在亲兵部曲簇拥下排众而出。
李义府长长松了口气,再度一揖及地:“卑职参见越国公!”
身后官吏也齐声大呼:“参见越国公!”
房俊端坐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李义府,心中有些惊奇:这厮不是投靠长孙无忌了么?怎地却又成了泾阳县令……
不过此刻非是叙旧之时,他一挥手,下令道:“劳烦李县令引领大军入城修整,本帅此番奔袭数千里,粮秣匮乏,还请配合打开常平仓补给粮秣。东宫乃帝国正朔,眼下遭遇叛军围攻,岌岌可危,本帅急于赶赴长安救驾,谁若是耽搁大军行程,阳奉阴违,休怪本帅以军法严惩!”
李义府忙道:“卑职不敢!泾阳官吏尽皆效忠陛下、效忠太子,鞠躬尽瘁、死不旋踵!只叹叛军势大,吾等又身负守卫泾阳之责,因而苟且偷安,死守泾阳,已然是心中羞愧,有负皇恩!眼下越国公数千里驰援,不畏艰险忠心可鉴日月,吾等自然全力配合,但有所命,无所不从!”
身后泾阳官吏:娘咧!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先前还信誓旦旦东宫没前途,要想方设法在赵国公面前建功,这一转眼的功夫,您又成了东宫的忠实拥趸……
房俊倒是并不在意,他虽然不知李义府先前还跟自己的署官说着要依附关陇,但却是这个年代最为了解李义府的人,任其说得天花乱坠,又岂能不知其奸诈狡猾、反复无常之人品?
当即大手一挥,麾下兵卒便一分为二,一部分自城门长驱直入进入泾阳城,先有兵卒奔赴各条街巷,大声宣布右屯卫进驻,严令城中商贾百姓居于家宅不得四处走动,安境抚民。
而后大军直奔常平仓,打开仓门,补给粮秣。
另外一部分则根本不入城,绕过泾阳城渡过泾水,一路向南狂飙突进,直取东渭桥。
房俊留在泾阳城内,带着亲兵部曲以及泾阳官吏来到常平仓前,下马入内检视一番,见到堆积如山的粮食和满仓的草秣,心中松了口气。
大军长途奔袭,轻装简从,所携带的粮秣已将告罄,若不能及时得到补给,将难以为继,非但导致士气大跌、战力骤降,甚至有崩溃之虞。
好在这常平仓粮秣充足,依靠此地,足以支撑一场十余万人的大战。
李义府恭敬陪在一旁,小心翼翼道:“越国公此番数千里驰援,必然提振天下人心,支持东宫之心愈发坚定。关陇叛军畏惧您的声望,想必混乱不堪,士气大跌。越国公定能抵定乾坤、剪除叛逆,立下赫赫军功!”
这话并非谄媚之言。
他虽然被关陇子弟排斥,不得不屈于泾阳城内,却时时刻刻关注着长安局势。关陇势大,如今更是联合了河东、河西诸多门阀,兵力强大战力强横,攻陷皇城围攻太极宫,胜利唾手可得,东宫已然是强弩之末,败亡只在顷刻之间。
然而房俊率领数万骑兵奔袭数千里,陡然出现在关中,却使得眼下局势顿生变化。
他之前认为就算房俊回援长安,顶天也就是重创关陇叛军,却无法扶持东宫反败为胜,毕竟双方实力差距依旧悬殊。但是亲眼见到其麾下骑兵之鼎盛军容,更有胡骑精锐同行,立即感觉到双方胜败似乎已经不是那么笃定。
说到底,关陇军队再是人多势众,缺乏正规军却是致命的弱点,而房俊麾下兵卒却乃百战之师,战力实在是太强了……
房俊负手立在常平仓前,看着兵卒将粮秣运出,听着李义府的话语,似笑非笑道:“李县令才具不凡、能力卓越,何以越混越回去,居然跑到这泾阳担任县令?”
之前,李义府已然是万年令,虽然皆是一县之尊,品阶却大不相同,权力地位更是天壤之别,再进一步便可直入中枢,最起码也是六部侍郎,前途远大。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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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李义府已然是万年令,虽然皆是一县之尊,品阶却大不相同,权力地位更是天壤之别,再进一步便可直入中枢,最起码也是六部侍郎,前途远大。
但是屈身于泾阳,不仅远离中枢且品阶降低,那便是贬斥在外,此乃“罪臣”之待遇,除非朝局发生巨变,否则很难再度返回中枢,顶了天换个地方担任一任郡守,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李义府面色发红,羞愧道:“让越国公见笑了,卑职识人不明,误入歧途,实乃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他可不敢在房俊面前放肆,恭谨一如当年。
其实说起来倒也不是他“见异思迁”“认投他主”,而是房俊瞅不上他,各种嫌弃丢在一旁不闻不问,似李义府这般志向远大、野心勃勃之辈,岂能甘心沉寂?
只不过没想到投靠晋王、长孙无忌,下场亦是如此。
这令他颇为懊恼,却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自己如何就将各路大佬都给得罪了……
房俊不置可否,只吩咐道:“城内大军修整,还请李县令安排县中官吏,多多配合,切勿耽搁大军修整。”
李义府忙道:“越国公放心,此乃卑职分内之事,定会确保大军后勤无忧,若有差池,甘愿受罚!”
之前他认为关陇占据大势,此战必胜,可眼下见了房俊,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似乎东宫也未必就没有机会反败为胜。更何况如今房俊兵临城下,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也不敢指望房俊顾念旧情饶他一命……
所以愈发恭顺,心里半分抵触的想法也没有。
他这般恭顺,令房俊有些挠头,虽然心里十分抵触这个名垂青史的奸贼,可总不能当真一刀给杀了吧?眼下关陇势大,若是杀了李义府,愈发使得关陇门下官吏人心惶惶,对于东宫局势甚为不利。
且先留着他,派人盯紧了,但凡有一丝一毫不妥之处,杀了也名正言顺……
李义府自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殷勤的让人准备酒水宴席,意欲款待房俊以及入城的将校,却被房俊拒绝。李义府正欲劝说,便见到城外一骑疾驰而来,到得近前翻身下马,上前禀告道:“启禀大帅,高侃将军遣人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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