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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况且房二极其麾下兵卒皆是南征北战的悍勇之士,就算拼了命能将其留下么?
有心思活泛的,当即便拎着兵刃向后退去。这一动,身边的袍泽也都反应过来,谁也不愿挡在房俊冲锋的路上,纷纷后退,唯恐避之不及,将关内的道路让了出来。
房俊一马当先,率领亲兵狂飙突进,卷起地上无数冰屑雪沫,好似船首劈开波浪一般毫无停滞,蹄声隆隆,扬长而去。
徒留无数守卒杂乱的站在蓝田关下,凝望着远去的骑兵背影,面面相觑……
守关校尉差点气疯了,一脚将一个兵卒踹翻在地,怒叱道:“娘咧!尔等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这般贪生怕死,简直混账!那房二乃是东宫砥柱,任其回到长安,尔等都等着被降罪吧!”
一众兵卒看上去战战兢兢,实则暗暗撇嘴:你说的那么硬气,刚才为何离得那么远,没见你冲上前去阻挡?
守城校尉当然不会冲上去阻挡房俊,想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喝叱几句,将罪责平摊下去,免得自己一个人背负责任,这就足够了。
看了看被炸得稀碎的城门,校尉阴沉着脸,道:“速速派快马前往长安通报,就说长孙家的骑兵不见踪影,房俊趁夜突袭,吾等难以抵御其火器攻击,已经被其突破城关。”
只要强调“火器强大,不可抵御”,自然可以免除大部分罪责。房二本身乃是当今名将,麾下皆是悍勇之辈,其装备的火器更是威力无伦,咱们不过是一些守关兵卒,虾兵蟹将,挡不住何足为奇?
号称关陇精锐的十几万大军围攻皇城,甚至十六卫之一的左屯卫,不也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尸横枕籍?
不是吾军无能,实在是房二太猛吗,罪不在我啊……
同时派出一队兵卒出关沿着商於古道向前搜索,既然房俊突袭城关,说明那千余长孙家的骑兵已然被击溃,待找到战场才能知晓双方战果如何,最好是那千余骑兵全军覆没,如此更可凸显房俊之强悍威猛,那么自己丢失城关便显得不是那么无能。
不过他又叮嘱一句:“只是探查一番即可,若是遇到房二麾下的伤兵,不必为难,只当看不见即可。”
谁都知道房二极其护短,若是他麾下有伤兵留在古道上救治却被杀害,必然震怒非常,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守关校尉,如何抵挡房二的怒火?
那厮发起疯来,可是素来不管不顾的,没必要将这个棒槌往死里得罪……





天唐锦绣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仇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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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延寿坊。
长孙无忌拄着拐杖,拖着一条伤腿,站在街边看着地上的一具无头尸身,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眼皮不停的跳动,脸颊肌肉蠕动,一双眼红肿布满血丝,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悲怮。
昨日有消息来报,说是长孙安业自洛阳回程之时,于雁翎关内被房俊截杀,长孙无忌当即便差点吐出血来,一边命人赶紧将长孙安业尸体送归,一边派遣族中精锐骑兵沿着商於古道搜寻房俊之踪迹,一经发现,杀无赦!
今日,长孙安业的尸体便被送回……
长孙嘉庆死的时候,长孙无忌愤怒大过哀痛,但是现在看着长孙安业的无头尸身,却是哀痛更甚于愤怒。
虽然并非一母所生,但当年父亲死后他被继母与几位兄长排斥凌虐,不得已带着幼妹寄住于申国公府,虽然高士廉对他们姊妹甚好,然而寄人篱下的生活总是称不上美妙,正是长孙安业时不时的偷偷前来,塞给他一些钱,让他手中更为宽裕之余,也不至于对长孙家生出怨愤之心。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这位幼弟牵肠挂肚,即便当初长孙安业犯下大错被李二陛下流放岭南,长孙无忌也付出不少好处拜托高州总管冯盎,对长孙安业所善照料。
此番起事,他本欲将长孙安业召回,立下一些功劳,继而新皇登基之后叙功论赏之时能够洗脱罪责,进入中枢。
孰料却使得幼弟葬身“南崤道”,身首异处……
宇文节在一旁见其悲怮太甚,唯恐其一怒之下打消和谈的主意,遂上前两步,低声劝阻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赵国公节哀,多多保重身体。眼下既然已经派出精锐骑兵袭杀房俊,想必不久之后必有捷报传来,现在局势叵测,还需以大局为重。”
想到昨夜长孙无忌便将长孙家仅余的精锐骑兵派出奔赴商於古道,且下达了必杀令,他便一阵阵担心。
虽然如今各为其主,且当年的友谊早已淡漠,这些年他与房俊分歧越来越大,但他是一个念旧的人,想想当初情投契合交情匪浅,不久之后房俊便要惨死于刀下,过往功勋一朝成空,实在是忍不住怆然……
长孙无忌到底非常人,强自抑制者心中悲怮,缓缓道:“暂且将尸身寄放于城外义庄,备上好棺木,待到仇人授首、寻回首级之后,再行下葬。”
他绝不能让幼弟这般残破之尸身下葬,更不能让仇人逍遥在世,否则若幼弟九幽地府之中给他托梦,问他何以置手足情谊于不顾,他将无言以对……
“喏!”
自有族人带着家仆将长孙安业的尸身收殓,以棺木盛装,八个大汉扛着棺木向城外走去。
长孙无忌站着看了一会儿,直至队伍远行,目光被坊墙所阻,这才叹息一声,转身颤巍巍的走回堂内。
宇文节站在其身后,陡然发现这位曾经傲视朝堂,如今一手搅动关中风云将帝国社稷操控手中的当世人杰,却是已经这般老迈。衰老的身躯颤颤巍巍连走路都不稳,苍白的头发被寒风吹拂得凌乱,佝偻的腰也再不复往昔的挺拔如枪,那股子阴狠凌厉的气势更是犹如风中残烛一般飘摇……
他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姗姗而来。
或许,时代已经变了。
……
偏厅内,长孙无忌忍受着伤腿的疼痛,艰难将坐在书案之后,拐杖放在一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热茶,滚热的茶水顺喉入腹,浑身寒气被祛散,整个人似乎这才活过来。
见到宇文节面含担忧的来到近前,他摆摆手,长吁出一口寒气,缓缓道:“放心,老夫一生波澜壮阔,什么样的事情没经过,什么样的痛苦没历过?至亲之丧,固然痛澈心脾,却也不至于被怒火占据心胸,做出昏聩之举。和谈乃是必要之事,附和关陇之利益,当可继续进行下去,老夫不会因为手足惨死而改弦更张。”
顿了一顿,咬着后槽牙道:“不过此事老夫必不肯善罢甘休!吾弟刚刚抵达雁翎关,夜宿于关内,结果半夜之时便遭遇房俊袭杀,此事颇为蹊跷!即便房俊正好前往洛阳,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遇,房俊岂能来得这般快捷,袭杀这般准确?程咬金名义上护送吾弟至‘南崤道’,暗地里未必没有同房俊联系,吾弟之死,他难脱干系。”
长孙安业虽然身首异处,但其随行之家兵却又不少逃回,将当时情况详细说明,当听到李绩未对关陇拉拢之事做出回应便命程咬金护送长孙安业至“南崤道”,当晚房俊便陡然出现在雁翎关下,炸毁关隘,刺杀长孙安业,长孙无忌便猜测其中必然不止巧合那么简单。
宇文节蹙眉,问道:“赵国公您的意思,是说程咬金意欲帮助房俊说服英国公投靠东宫,故而将长孙将军的行踪泄露,使得房俊半夜袭杀,以此使您迁怒于英国公,破坏关陇与英国公的结盟?”
仔细想想,确实有这个可能……
李绩造反是不可能的,大唐立国已久,李唐皇族在朝野上下声威甚高,举国拥戴,国祚早已稳如泰山,谁若是胆敢造反,必将遭受天下共讨之!就连一手缔造了魏周隋唐的关陇门阀都不敢悍然造反,不得不扶持齐王上位立做傀儡,李绩又岂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既然不敢造反,那么东宫与关陇,最终便只能则选其一。
要么东宫,要么关陇,别无他途。
只要使得长孙无忌因为长孙安业之死迁怒与李绩,彻底断绝双方结盟之可能,那么无论李绩是否对东宫满意,最终也只能选取东宫予以辅佐,彻底与关陇势成水火……
未等长孙无忌说话,宇文节又道:“所以,长孙将军之死,实则与李绩并无干系,只是卢国公与房俊私底下串通一气?”
长孙无忌放下茶杯,摇摇头,面色阴沉:“真相如何,尚未知晓,自然不能简单的予以认定。即便当真如此,他们也小瞧了我长孙无忌的胸襟气度,只要对关陇有利,杀弟之仇又如何?无论英国公是否参预此案,我都会既往不咎,只诛房俊!至于程咬金……以后再说。”
*****
内重门里。
今日固然是难得的艳阳天,但北风不止,玄武门与内重门两座高大的门楼夹持之中,依旧一片阴暗,阴寒刺骨。
李君羡一路疾驰抵达太子居处之时,李承乾正与萧瑀、马周商议和谈事宜,见到李君羡急步入内,心中一惊,忙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李君羡上前施礼,而后简明扼要:“越国公前往洛阳,半途得知长孙安业奉长孙无忌之命去往英国公处试图说服英国公与关陇结盟,故而越国公将其袭杀,意欲破坏其结盟之潜在可能!”
堂内一片寂静。
好半晌,李承乾才将长大的嘴巴闭上,惊诧道:“二郎……将长孙安业给杀了?”
李君羡颔首:“枭其首级,击溃其军,如今长孙安业的尸身已经被运到长安城内,首级却下落不明,长孙无忌极为震怒,昨夜便已经派遣族中精骑前往商於古道,意欲截杀越国公,为其弟报仇雪恨!”
“啊?!”
李承乾大惊,自书案后起身走出来,一脸急切担忧:“长孙无忌派了多少人?二郎可有危险?”
萧瑀与马周也坐不住了,一齐望过来。
前者虽然与房俊颇有龌蹉,但那之时微末之争,比起大局来说不值一提,眼下房俊乃是东宫砥柱,率领右屯卫、安西军、吐蕃胡骑镇守玄武门,固若金汤万夫莫开,与李靖一内一外,共同扶保东宫。
若是房俊身死,且不说右屯卫士气大跌、军心崩溃,便是那万余吐蕃胡骑怕是也要当即离去,整个东宫的武装力量惨遭损失,一蹶不振……




天唐锦绣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危机暗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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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长孙无忌已经派遣精锐铁骑前往商於古道截杀房俊,堂上诸人尽皆担忧。分歧来源于利益,但是同样,房俊的存在才是东宫最大利益之保障,一旦房俊身死,玄武门的数万悍卒固然不至于崩溃,战力也将大大下降,士气低迷、军心不稳,尤其是赞婆率领的一万吐蕃胡骑怕是将就此离去,无疑极大的削弱了东宫的力量。
甚至可能由此而使得战局形势陡变,甚至关陇一举获胜,东宫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萧瑀心中暗暗后悔,当初他只想着将房俊支开,由自己掌控和谈之大权,眼下和谈刚刚开启,双方尚未达成任何有意义的磋商,便遭致此等险境。若房俊因此身死,自己悔之莫及。
马周思维更为敏捷一些,担忧道:“二郎睚眦必报,若非当初赵国公派兵袭扰房府,使得房家女眷面临万劫不复之险地,二郎未必会对长孙安业痛下杀手。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则是意图破坏关陇与英国公有可能达成的联盟,再则亦是报当日一箭之仇。如今无论二郎是死是活,两家之间仇恨似海,想要和谈殊为不易。”
萧瑀一听,也醒悟过来,愈发悔不当初。
可以想见,如今长孙安业身首异处、惨遭横死,以长孙无忌之性格,即便房俊侥幸生还,也势必在和谈之时添加如何处置房俊之条款,甚至要求太子处斩房俊也不足为奇。
毕竟杀弟之仇,岂同小可?
可房俊乃东宫砥柱,太子对其信重有加、倚为臂助,岂肯为了和谈便自断一臂?
如此,无论房俊是生是死,此次和谈必然陷入僵局……
这对于一心想要促成和谈,将无数兵卒之战死所换取的功勋成功攫取的萧瑀来说,不啻于一个噩耗。
萧瑀心中又悔又恨:这棒槌还当真能惹事,此番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连在长安百里之外也能闯下这般祸事,使得自己连夜绸缪的和谈之时应对之策全部派不上用场……
李承乾并不是太过担忧和谈之成败,他更在乎的是房俊的生死。
于公,房俊乃是东宫唯二的统帅,麾下皆是毫不畏死之骁卒,屡次重创关陇,威望绝伦、能力卓越,有他在,玄武门便固若金汤,东宫随时有着后退之路。
于私,房俊与他情意深厚,乃是朝野当中最为坚定的东宫属官,对他不遗余力的予以支持……
他对李君羡道:“可曾派‘百骑’好手前往商於古道,予以接应?”
李君羡道:“殿下放心,微臣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派遣一千精锐出发赶赴蓝田关,只要越国公能够逃得过昨晚一劫,定能够及时支援。”
他明白房俊对于东宫太过重要,无论如何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以便太子殿下立即拟定应对之措施,以免贻误战机。
这时门外内侍入内通秉,说是郢国公宇文士及前来觐见太子。
李承乾颔首道:“召见。”
待到内侍出去,他对萧瑀等人道:“关陇此番推举郢国公负责和谈事宜,倒是一个利好。郢国公其人温文尔雅、性格柔和,比较好说话一些,不至于换成别人那般咄咄逼人。”
事实上,眼下东宫与关陇之间的局势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差距明显,关陇虽然在局势、兵力、支援等等方面都占据优势,但是如今太极宫的占据呈现僵持,双方焦灼不下,鏖战不休,每日关陇军队的伤亡人数都是东宫六率的数倍以上,再多的军队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故此,和谈实乃双方之所需。
在关陇未曾占据绝对优势之前,自然不能派遣一位强势人物前来洽谈,否则太子一怒之下必然一拍两散、拒绝何谈。
萧瑀苦笑道:“再是温文尔雅,也代表着关陇的利益,这回前来,怕是要就长孙安业之事发难。”
李靖眉毛一掀,冷然道:“发难?他们最好祈祷房俊无事,否则房俊麾下的军队定要与其不死不休!最终即便关陇能够将房俊麾下军队挫败,却也要付出极为惨重之代价。想要攫取天下利益,重现贞观初年之荣光?哼,做梦!”
连同李承乾在内,一起默然。
右屯卫也好,水师也罢,前者乃是房俊进行改制,改府兵制为募兵制,军中将校兵卒皆其一力选拔。而且房俊带着这支军队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接连创下盖世功勋,在军中的威信无与伦比。
后者更是房俊一手从无到有一手缔造,水师上上下下皆乃房俊之心腹,对其唯命是从。
一旦房俊遭遇关陇截杀而亡,这两支嫡系军队势必同仇敌忾,极力为房俊复仇。
以目前东宫之份量、威望,也绝对压不住的……况且,就算能压得住,李承乾会压制么?
届时就算关陇当真兵变成功,攫取朝政大权,可这两支精锐军队一内一外,相互支援,关陇欲剿灭右屯卫必将付出五倍、甚至十倍的损失,而水师孤悬海外、纵横海疆,在大海之上根本就是无敌的存在,天下绝对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在海洋之上将其击败。
拿水师没办法,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师封锁大唐海疆,片帆不得下海!
内有右屯卫之祸,外有水师之乱,关陇将顾此失彼、左右为难,实力大损之后更会因为海贸之断绝与山东、江南各地之门阀彻底决裂,想要保住朝堂上的利益难如登天。
而海贸之巨大利益,极有可能使得山东世家与江南士族彻底与关陇门阀分裂,届时关陇内忧外患,怕是唯有分崩离析之一途……
……
一身青袍、面容清癯的宇文士及走入堂内,来到李承乾面前一揖及地,恭声道:“微臣觐见殿下。”
李承乾一脸和煦微笑,伸手虚扶:“郢国公不必多礼,快请入座。”
宇文士及起身,又对萧瑀、李靖、马周等人施礼问候,诸人纷纷回礼,而后宇文士及才坐在李承乾右手边,笑道:“近日天气转暖,冰雪消融,否则这几日来来回回,这副老骨头当真受不住。”
自从和谈开启,双方便不断进行试探,虽然并未开始真正就某一些事宜磋商,但劳心劳力之处,一点都不轻松。他此番话语实则实在提醒李承乾,开春降至,春耕在即,关陇可以不管这八百里秦川上百姓的死活,但是你身为太子却不能不管。
还是赶紧进行实质性的和谈吧,大家谈好条件,各退一步,朝堂重新恢复秩序才最为重要……
李承乾微微摇头,一脸淡然:“孤身处于这内重门里,前后高墙夹持、宛若监牢,整日里阴暗逼仄、寒风吹拂,夜晚手脚冰凉难以入睡,却是浑然不知春已降至。”
宇文士及:“……”
堂堂国之储君、东宫太子,放着锦绣华美的东宫不住,不得不跑到这阴暗逼仄的内重门里,朝不保夕、担惊受怕,还不是皆拜关陇门阀所赐?没有什么露骨之怨懑,却令宇文士及极为尴尬。
说到底,关陇是臣,而李承乾是君,以臣欺君、以下犯上,这违背了华夏千古以来之价值体系,注定丧失了名分、道义。
若是放在平素,宇文士及大抵会满面羞惭的道一声微臣有罪,然而此时他身负和谈之重责,自然不能落于下风,否则后边和谈之时将会处处受制,只能一退再退。
他赶紧转换话题,轻叹一声,道:“长孙安业之事,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所闻?”
李承乾想了想,东宫与关陇同样处于帝国权力阶层之顶峰,彼此之间自然纠葛颇深、难以分割,东宫之内有关陇的眼线,关陇那边也一定有东宫的耳目,哪一方的消息想要彻底瞒过对方都极不容易,被对方侦知实属寻常,故而也不必隐瞒。




天唐锦绣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相互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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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与关陇同样处于帝国权力阶层之顶峰,彼此之间自然纠葛颇深、难以分割,东宫之内有关陇的眼线,关陇那边也一定有东宫的耳目,实属寻常,故而也不必隐瞒。
李承乾颔首道:“孤亦是刚刚得知,深感痛心,稍候郢国公回去,还请替孤在赵国公面前道一声节哀,也请郢国公代孤问赵国公一句:长孙安业犯下谋逆大罪,是母后求情,父皇才网开一面,只将其流放了事,未曾明正典刑,长孙家上下应当感念皇恩,竭诚以报,可为何本应流放岭南之长孙安业却出现在长安城,并被赵国公委以重任,试图前往洛阳说服英国公与关陇一道行那无君无父、不忠不义的叛逆之事?”
你先别说长孙安业是否房俊所杀,且先解释一下为何一个流放之人会私自返家?
宇文士及思维敏捷,自然明白不能纠缠于此,否则非但房俊杀人无错,反而有可能得到一个“伸张正义”的奖励……
他苦笑着摇摇头,语气诚挚:“长孙安业为何出现在长安并且受到赵国公委派重任,臣亦不知,此事怕是要询问赵国公才知内情……不过,眼下长孙安业确确实实被房俊所杀,目击者无数,无可推诿。赵国公意欲跟殿下要一个交代,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长孙安业的确不该出现在长安,但问题是现在长孙无忌死了亲弟弟,您难道还指望他按照朝廷律法先治罪此事?
想要和谈,就只能给长孙无忌一个交待,否则此次和谈彻底告吹……
李承乾再是好性子,此刻也难免感觉尊严收到冒犯,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宇文士及,一字字道:“长孙安业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孤身为太子,却不知一个触犯大唐律法之罪犯还想要什么交待?如今皇城一片废墟,太极宫残垣断壁,孤之麾下士卒死不旋踵,谁又来给孤一个交待?”
萧瑀眼见不好,没想到李承乾今日这般硬气,话说到这儿便算是说死了,宇文士及除非卑躬屈膝,否则只能告辞离去……
他忙说道:“郢国公言辞灼灼,说什么长孙安业乃是房俊所杀,眼下房俊为殿下办事尚未回还,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人证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证据,老夫随时随地都能找出几百上千个人证,来证明长孙安业非是房俊所杀。”
宇文士及也不愿与李承乾谈崩,他是极力促成此番和谈的,不愿看着关陇与东宫死战下去,最终流干关陇子弟的血,却被旁人摘了桃子……
所以萧瑀此刻的话语算是替他解了围,故意看着萧瑀,问道:“宋国公之意,是拒不承认长孙安业乃房俊所杀咯?”
萧瑀摇头道:“非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只不过此事要严加审查、多番求证,人证物证齐全无误,方能最终定案。此事干系重大,想必郢国公也深知其中厉害,不可轻率视之。”
话里的意思其实也简单,咱们一起将这件事压下去,能拖多久拖多久,否则若现在就此事纠缠不清,那么和谈将会立即告吹……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的意愿是一致的。
宇文士及遂微微颔首,道:“宋国公之言,倒也在理……也罢,回头吾也劝一劝赵国公,亲人惨遭戮害固然激愤,可总要证据确凿之后才好决断。再者说来,一家一姓之私怨,又如何能够与帝国社稷强提并论?赵国公乃明理之人,不然不会揪着不放。”
谈判是需要技巧的,谈判场上的进退争夺不仅仅在于双方实力之对比,更在于技巧之运用。该强则强,该退则退,有时候以退为进更能占据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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