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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宇文士及、令狐德棻两位关陇宿老联袂来到延寿坊,面见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阴沉着一张脸,请两人就坐,让家仆看茶,而后神色不豫道:“时辰不早,二位联袂而来,可是有何要事?”
战事刚刚告一段落,两个老狐狸便接踵而至,显然是逼宫而来……
果不其然,令狐德棻紧蹙一双雪白的眉毛,语气沉重:“今日大战,关陇伤亡太重,各家怨气冲天,即便是几位家主亦是颇有微词,吾二人不得不连夜赶来,与辅机你商议对策。若是长此以往,只怕关陇士气崩溃,引发极为严重之后果。”
所谓“极为严重之后果”,长孙无忌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也蹙着眉,手掌放在桌案上摁着桌面,目光阴沉的盯着令狐德棻,缓缓道:“战争之上,胜负乃平常事耳。更何况今日之战,已然极大消耗东宫之兵力,其伤亡并不在关陇之下,这对于本就兵力匮乏的东宫来说,不啻于雪上加霜,往后排兵布阵愈发捉襟见肘。吾实不知,各家为何对此有所微词?看来,还是要在各家门下好生调查一番,看看是否有人搬弄是非、蛊惑人心,意欲让关陇各家陷入内斗。”
“嘿!”
令狐德棻怒气上脸,怫然不悦,没好气道:“你也毋须跟我阴阳怪气,这场兵谏打到现在,各家损失惨重,多有怨言,你不是不知道。可即便你再是一意孤行,也应当明白一旦各家陷入内乱,分裂便近在咫尺,毕竟人总是盯着眼前利益的,你承诺得再好,饼画的再大,大家看不见、不相信,如之奈何?待到关陇分裂、各自为战,不仅长孙家万劫不复,咱们谁都讨不到好!”
当初起事之时,长孙无忌给大家承诺最多两个月便会击溃东宫、废黜太子,而后扶持晋王上位,由关陇占据朝堂各个显要位置,攫取大权,重现贞观初年之辉煌。
结果战事打到现在,各家几乎将家底全部投入,伤亡掺重,距离胜利却依旧遥遥无期,这谁还坐得住?
毕竟胜利之后固然天大的利益由大家分润,可一旦失败,那严重是后果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长孙无忌城府深沉,也不动怒,而是淡淡道:“吾之谋划,非只为了一家一姓,而是顾全关陇之利益。若大家对此并不认同,自可临时退出……可即便大家都退出,长孙家也并非孤军奋战。如今天下门阀皆应邀筹集兵马赶赴关中,只等他们大军一到,击溃东宫便只在翻掌之间,到那个时候,各家后悔可也就没什么用了。”
宇文士及放下茶杯,忧心忡忡道:“这正是吾担忧之处!辅机好生想想,若李绩忽然倒向东宫,此刻进入关中的所有门阀都将难逃厄运!固然不至于事后追责,毕竟东宫承受不起那种天下大乱的代价,可只要歼灭入关的门阀军队,便等同将天下门阀的根基尽数掘断!”
任何年代,手中有兵才能威慑一方,才能与朝廷分庭抗礼,称霸一方。一旦门阀所掌握的私军尽皆葬送于关中,那还拿什么去巩固各自于地方的统治?
门阀于乱世之中存留下来的私兵底蕴一朝覆灭,再想崛起已绝无可能,朝廷做梦都想将这些不容于朝廷军队的私人武装剪除,岂能容许再次出现?届时,天下兵权尽归中枢,无论门阀于地方有着多么高的威望,皇权之下,一道圣旨即刻尽数剥夺。
门阀之死生,尽握于中枢之手,就算有人敢谋逆造反,也势必被朝廷大军顷刻之间剿灭……
天下门阀数百年积攒之底蕴将会一朝尽丧,后果实在是太过可怕。
这是一个理论上有可能存在的巨大隐患。
而这一点,长孙无忌心中也早有警觉,不过在他深思熟虑之后,却认定这一幕必然不会发生。
“东宫断然不敢如此,太子本就得不到天下之认可,加上此番兵谏,使其威望降至前所未有之地点,天下谁人心服?一旦天下门阀尽皆反对太子,即便手中私军悉数葬送于关中,其蛊惑自家之奴仆、庄客奋起反击,也足以引发各地暴乱,天下烽烟四起。”
他目光灼灼,对李承乾充满不屑:“想震慑天下门阀不敢走上谋逆之路,太子不行,李绩更不行,或许唯有陛下才行……而陛下已经绝无可能坐在太极殿中号令天下群雄,这一点你知我知,东宫也知。所以,你们的担忧全无必要。”
就算李绩投靠东宫,只要敢于歼灭入关之门阀军队,就势必要承受天下各地门阀裹挟百姓造反之后果。到时候烽烟四起,大唐帝国彻底倾覆也不是全无可能……
东宫上下并非一群蠢货,焉能看不到这一点?
宇文士及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好像自己的确是多虑了……
不过他还是追问道:“陛下之情况……辅机你能够肯定么?我总觉得李绩的姿态太过诡异,不符合常理,唯恐其背后是否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谋算,吾等今时今日之谋划,说不定就要坠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正如长孙无忌所言,想要震慑天下门阀不敢存有半点谋逆之心,太子不够资格,李绩更不行,唯有李二陛下才能做到那一点。自当年晋阳起兵,横行天下打下大唐半壁江山,到后来“玄武门之变”逆而夺取、登基为帝,直至贞观以来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凭借超强之政治手段将这个庞大帝国推上盛世辉煌之道路,李二陛下的威望足以震慑天下。
只要李二陛下还在,就无人敢于谋反。
事实上,既然李二陛下不在了,关陇也只敢号称“废黜东宫,拨乱反正”,废黜太子扶立其余的皇子为帝,而不是堂而皇之的造反,谋求李唐江山,坐上皇帝之位。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能否肯定李二陛下却是已经驾崩,而眼下东征大军的一切都不是故布疑阵,另藏阴谋?
长孙无忌心中一震,脸色变幻一下,一口咬定:“此事自然千真万确!若有半分不确定,你们以为吾会偷偷潜返长安,号令关陇猝然起事?”





天唐锦绣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荆王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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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陛下并未驾崩?!
长孙无忌只觉得心中狠狠一震,连呼吸都急促起来,狠狠喘了一口气,旋即一口咬定:“此事千真万确!”
陛下的身体本就因为常年服食弹药而导致衰败,东征过程之中已经显露油尽灯枯之迹象,全凭那些丹药一直吊着,否则早就出了大问题。那等情形之下又遭遇受惊落马,再加上自己交给诸遂良的毒药……
怎么可能再出现意外?
唯一有可能导致自己计划出现不可预测之后果的环节,或许便在于诸遂良能否按照自己的叮嘱顺利的将毒药掺于陛下的汤药之内。可诸遂良早已完全被自己拉拢、胁迫,他岂敢冒着阖族被屠的风险阳奉阴违?
前思后想,长孙无忌断然认定此事绝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可心中依旧难掩惊悸……
见到长孙无忌这般坚定,宇文士及心中的担忧却并未完全消散。毕竟事到如今,长孙无忌早已骑虎难下,纵然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可能出现意外,长孙无忌也一定不会承认,否则关陇各家也好,天下门阀也罢,谁还敢跟着他发疯?
时至今日,旁人都能急流勇退,唯独长孙无忌早已退无可退。
自古华山一条路,要么生,要么死……
宇文士及心念电转,瞅了一眼身边的令狐德棻,两人眼神不着痕迹的一触即分,对长孙无忌道:“对于各家要求继续和谈之请求……辅机你觉得该当如何?”
话题重归和谈上来,说到底,对于各家来说和谈才是最稳妥的选择,轰轰烈烈的战斗到底并不符合各家的利益。
况且长孙无忌的保证在宇文士及看来并不能尽信,为了防备那等不可承受之后果,还是尽早进行和谈来得更为适宜,虽然这有些冒犯了长孙无忌的利益,却也不得不为之……
长孙无忌沉默少顷,最终眉毛一挑,颔首道:“可。”
宇文士及心中一松,他还真怕长孙无忌一硬到底无所顾忌,强势拒绝和谈继续。若是那般,只怕整个关陇的分裂崩溃就在刹那之间……
他与令狐德棻一齐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那吾等便赶紧返回,商议一番对策,稍候给东宫送信,要求和谈继续。”
长孙无忌起身相送,显得甚为客气:“如此,便劳烦二位了。咱们关陇一体、同气连枝,值此危难之际自当精诚团结、竭尽全力,也请二位转告各家,吾长孙无忌非是吃独食的小人,往后但有半点成就,亦会兼顾各家。”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偏厅门口,长孙无忌反身坐回椅子上,婆娑着隐隐作痛的伤腿,心中恼火无限,脸上满是阴霾。
忽然,他脑海之中想起房俊那个棒槌曾说过的一句话:以团结求团结,则团结亡;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
越想,越是觉得至理名言,洞悉世情!
*****
翌日清晨,房俊早早起床,洗漱之后简单用过早膳,便顶盔贯甲披挂整齐,带着亲兵巡视营地。昨日太极宫内一场大战,虽然入夜之后战事停歇,双方偃旗息鼓,但此战之影响甚大,长安内外、敌我双方都瞪大眼睛谨防对方,以免松懈之下遭遇偷袭。
巡视一周,见到各部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并未有一丝一毫懈怠之现象,房俊这才放心,回去营帐换了一套紫色官服,头戴幞头,腰缠玉带,悬金鱼袋,贵气尽显、威风凛凛,兼且他此前西域之行餐风露宿、行程艰难,导致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脸颊深陷、面容清癯,再配上微黑的肤色,腰背挺直龙行虎步,整个人看上去渊渟岳峙、气度俨然,虽然依旧显得年青,却初具朝廷大员那股凛凛官威。
而后直至玄武门下,叫开城门,感到内重门里觐见太子李承乾。
赶到之时,堂内并无他人,李承乾正蹙着眉坐在书案后沉思,见到房俊上前施礼,随意的摆摆手,亦起身道:“不必多礼,随孤去见一见那位混账王叔吧,看看他有何话说。”
房俊一愣,忙躬身道:“喏。”
君臣两人走出门外,李承乾披了一件狐皮大氅,拖着瘸腿走在前头,房俊落后一个身位,再有数十禁卫紧随其后,随时警戒。
一行人穿越内重门与玄武门之间空旷的广场,抵达紧邻玄武门下的一排房舍,站在其中靠内的几间房屋前。
门前有卫兵看门,见到太子殿下前来,急忙上前见礼,而后打开房门。
房俊带着几个禁卫率先迈步而入,屋内光线很暗,眯着眼适应一下,便见到屋内站着两人。昔日容光焕发、贵气逼人的荆王殿下神情颓废,一身衣袍凌乱肮脏,素来咄咄逼人、高人一等的柴哲威亦是面容枯瘦、精神萎靡……
确定屋内并无异常,几个内侍分列两侧,目光钉子般盯在两人身上,但有异动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予以擒杀。
房俊这才侧身,将李承乾请入屋内……
……
屋子里光线很暗,李承乾入内,站在厅中略微适应一会儿。
李元景与柴哲威已经齐齐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李承乾脚下,涕泗横流、悔不当初:“罪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宅心仁厚,还请看在臣诚心悔过的份儿上饶了这次,官职爵位尽可收回,终生居于府中,不踏足府外半步!”
然后“邦邦邦”的磕头,哀求不绝。
他两人所犯之罪不仅必死,甚至若遇到一个手段残暴的皇帝,“夷三族”亦不为过。不过所谓的国法,一般来讲很难加诸于皇族贵胄之身,再是必死之罪,若皇帝一心宽恕,却也不是全无转圜之余地。
“人治”社会,皇权至上,很多事情都取决于君王一言,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基本不可能存在,更别提什么“司法公正”,皇帝所要考虑的唯有是否能够平衡朝局、平息舆论,在此基础之上,罪犯是伤是死,其实全无干系。
所以这两人即便犯下谋逆大罪,却也不肯断绝一线生机,将尊严全部抛开,磕头如捣蒜……
房俊在一侧负手而立,并不插言。
这两人虽然罪该万死,但死活全凭李承乾一念之间,他身为臣子并不会强行干预。即便只需他此刻道一句“此二人罪大恶极,需惩前毖后”,李承乾必将下令斩首……
时至今日,这两人是生是死早已无法影响局势,即便活下来也必然是一个流放三千里的大罪,今生今世再也无望回归长安,且手中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断无可能兴风作浪。
李承乾的确是个心软之人,原本的愤懑之心在见到两人憔悴的形容之后便消减了几分,见到两人这般全无尊严跪在面前摇尾乞怜,不禁心生恻忍。
他先是叹息一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二人所犯下之罪孽罄竹难书,天下皆知,是生是死已然非是孤可以一言而决。待到此次事了,孤会于朝堂之上征询大臣们的意见,能否尚有一线生机,听天由命吧。”
言罢,未将两人狂喜的神色放在心上,而是盯着李元景,目光之中满是恻忍,顿了一顿,才说道:“只是有一个噩耗要告知荆王叔,当日你率军攻打玄武门,之后兵败向西逃窜之时,王府之中陡然燃起大火,火势猛烈,不可救援。待到火势熄灭,兵卒入内查看,发现阖府上下皆已罹难,无一活口……”
狂喜的神色还挂在脸上,陡然而来的噩耗令李元景如遭雷噬,面容扭曲僵硬,好半晌才颤声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房俊也吓了一跳,居然有这等事?
李承乾叹息一声,手抚着椅子扶手,遗憾道:“长安城内战事频仍,血火纷飞,这个消息一直未能传递出来。前两日和谈开启,双方文书往来、官吏交流,孤这才有所听闻。荆王叔,节哀顺变。”
李元景整个人都好似被冻僵了一般,觉得完全不可置信,脸上反而尚未露出悲伤欲绝之色,只是下意识的说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天唐锦绣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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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关陇贵族发起的这场战事虽然惨烈至极,可说到底只是“兵谏”,而非“谋逆”,与他李元景当时起兵全然不同。既然是“兵谏”,便是在承认朝廷架构的基础之上,对于君王的某一些不妥政策予以规谏,而只要达到规谏之目的,自然一切照旧。
所以“兵谏”之中,双方行事都会有所底线,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牵扯对立双方的家眷,使得局势无法收场。正因如此,当初长孙无忌派兵前往房府才会被视为逾越底线之举措,连宇文士及都看不过去,也因此被房俊深恨心中,与长孙家不死不休。
寻常大臣的府邸家眷尚能保存,更何况堂堂亲王之家眷?那可都是皇亲贵胄、帝王血脉,唯有皇朝末日、帝国倾覆,才会出现阖府上下尽皆屠尽、寸草不留之惨剧……
李元景跪在地上,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脊梁骨,看上去没有多少悲怮之色,但失魂落魄、全无生气。
当一个人连子嗣也无,所有的雄心壮志、宏图霸业,又存在什么意义?
便是历经万苦打下这锦绣江山,却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这才是人世间最极致的悲哀。
李承乾心中感慨唏嘘,虽然深恨李元景当日起兵攻略玄武门欲杀入皇宫废黜东宫,一旦被他达成目的,今时今日的东宫怕是也将鸡犬不留,可他性子软弱,宅心仁厚,依旧难免恻忍之心。
看着并未痛苦却涕泗俱下的李元景,想了想,又补充道:“据说事后长孙无忌命人仔细搜查荆王府,试图找出起火之原因,毕竟诺大府邸即便失火,也不大可能阖府无一人逃脱。”
李元景激灵一下,灰败的眼眸似乎恢复了一些生气,转头看上李承乾。
固然家眷罹难、子嗣断绝,着实令人生无可恋,可有些时候仇恨亦是能够支撑人活下去的理由……
房俊与一旁的柴哲威也都看向李承乾,的确诺大一个王府,纵然再大的火灾,又怎么可能一个活口都逃不出?
必有隐情。
李承乾似乎有些不忍,却还是说道:“京兆府、长安县的衙役一起进入王府搜寻,清理残垣断壁,将焚毁的尸体找出,按照王府登记的名册一具一具核实对照,最终发现人数对不上,很显然有人并未丧生于此次火宅之中。”
李元景眼中光亮渐渐明显,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看着李承乾的目光充满希冀。
或许,上天垂怜,能够给他留下一条血脉……
李承乾又是一声叹息,缓缓道:“据闻,王府上下的尸体一一对照之后,其中并无王叔那位活色天香的美人。”
轰隆!
这个消息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在李元景头上,令他神思错乱、浑身颤抖。他第一个念头,难不成是有人觊觎董明月之美色,故而屠尽荆王府上下,并且一把火烧了干净,然后将美人掳掠而去?
傻子都不会这么想!
当时长安城内兵荒马乱,再是色欲熏心之人也不会做下这等事,屠杀皇亲、焚毁王府,这是将滔天大罪扣在关陇的脑袋上,但凡被人捉到,长孙无忌能够活生生将其扒皮抽筋!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阖府上下被屠之后又被纵火之时,董明月并不在府内,或者,她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李元景虽然算不上雄才大略,却也不是蠢人,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的真相。
一个身负前隋皇族遗留下来的庞大人手之“暗谍”组织的女人,忽然对自己投怀送抱,并且不断以其手中隐秘之力量襄助自己蓄谋起事,不遗余力的支持与鼓励。
很显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起兵谋反,动摇李唐江山之根基。
然后趁其出征之际,屠尽阖府上下,断绝荆王子嗣,使其再无回头之可能……
李元景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此等谋算,何其歹毒!可他却一直满怀热忱毫无怀疑,一心以为自己的魅力足以折服美人,使其心甘情愿的臣服于自己胯下,无怨无悔的为自己付出,而自己甚至想过要废了王妃,将其扶正。
整个人神思恍惚……
房俊在一旁默默注视,见到李承乾一副感慨不忍之色,心中忍不住腹诽:您这是宽慰人,还是扎人心?既然阖府上下已经死绝,李元景这辈子也绝无可能重回府中,董美人之事大可隐瞒不告。
真不知这位太子殿下是仁厚诚实还是腹黑阴损,这番话简直比拿刀子捅李元景的心脏还狠,毕竟阖府上下可能因为他的昏聩才导致死绝,而下手的正是那个他宠爱无度、信赖非常的女子……
“啊!”
李元景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吼叫,猛地起身,向一旁的梁柱撞去。幸而房俊就站在他身边,见其骤然发狂,唯恐伤到太子,伸手猛地一拽。虽然并未拽住,却减缓了李元景的前冲之势,“砰”的一头撞在梁柱上,身体软软的倒下去,额头鲜血横流。
房俊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见到李元景满脸鲜血,形容可怖,摸了摸颈部动脉,还有微弱的脉搏,并未死去。
松了口气,吩咐道:“速去请太医前来诊治。”
虽然李元景罪大恶极,但也不能死在此处,否则太子便无法向李唐皇室交待,挟私泄愤、暗室杀人,哪里是明君之所为?
李承乾也有些焦急,不过上前察看一番之后发觉李元景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松了口气,想必是惊闻噩耗之下一时承受不住,再加上头部撞击梁柱引发眩晕,从而导致昏迷。
只要性命无碍就好,其余倒也无所谓,反正不久之后必然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一旁的柴哲威看傻了眼,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浑身发颤,又是害怕,又是悲凉。
他与李元景两人,往昔一个亲王一个国公,皆是天下第一等的勋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自己更是军权在握、风光显耀,结果一时不慎走岔了路,落得如今阶下之囚的境地。
他被囚于此处不见天日,自然不晓得外边的情况,但是自关陇起事之日至今已然数月,这么长时间过去东宫依旧屹立不倒,看来局势越来越对东宫有利。
或许这一回东宫便能够彻底扫清朝堂之上的反对势力,稳稳坐好储君之位,将来克继大统、承袭天下。
而自己却选错了路,不仅导致国公之爵位于自己手中丢失,更会使得柴家子子孙孙背负一个“叛逆”之名,虽然因为柴令武的驸马身份不至于阖族流放,但子孙后世想要跻身中枢,却是再无可能。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
不久之后,太医赶到,诊治一番道:“荆王殿下急怒攻心,岔了心脉,头部又受到猛烈撞击有所损伤,故而一时昏迷,却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一阵,保持平缓心境,便不会落下后遗之症。”
房俊却是腹诽,以李元景眼下之状态,连撞柱自尽这等事都做了出来,可见心中之悔恨已然无以复加,只能一死来寻求一个解脱。此番救活之后固然很难再有勇气寻死,但董美人之事必然入跗骨之蛆一般时刻啃噬着他,岂能保持平缓心境?
李承乾也无奈,虽然李元景将来必死,但其身上所遭遇的惨剧却又令他心生恻忍,叮嘱太医以及看管的禁卫要好生治疗,不可慢待,这才带着房俊走出去。
站在屋外,李承乾抬头看了看夹持于玄武门于内重门之间这一方天空,几朵白云飘飘荡荡,晴空万里,虽然不见太阳却也感受得到微风中的温煦,寒冬已然渐渐远离,心情却并未有多少开朗。
叹息道:“皇权至上,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趋之若鹜,便是手足血脉、父子亲情,也难逃其诱惑,不惜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可悲,复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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