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七百八十九章 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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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中军与左翼军队好不容易捋顺了相互之间统属,缓缓向后撤退之际,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喧哗,长孙嘉庆回过头去,便骇然见到原本应该与具装铁骑缠斗在一起的先锋部队已经溃败下来。
败就败了吧,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扛得住太长时间,然而这些溃兵丢掉兵刃脱掉甲胄,撒腿疯狂奔跑,一头便撞进了中军的后路之中,登时将本就勉强掉头的中军阵列撞散。
先锋、中军混杂一处,阵列涣散,校尉们也完全乱了阵脚,根本无法收拢自己的部队,这股混乱飞快的在中军阵列之中传递,很快便将整支军队都搅合得士气崩溃、指挥失效。
根本不等长孙嘉庆来得及约束乱军,右屯卫追兵已经黑压压的杀了过来,紧紧咬住中军的尾巴,数千右屯卫的轻骑兵更是自两翼掩杀而上,一路向着大军的最前头奔去,意欲拦截。
长孙嘉庆魂飞魄散。
自家事自己知,麾下数万兵马看上去气势汹汹,实则正规军没几个,即便是担当主力的长孙家私军,也多是由家奴、庄客、流民等等组成,严重缺乏训练,若是打顺风仗还好一些,大家一拥而上,全凭人数碾压。可一旦局面僵持甚至陷入被动,军心士气便会迅速崩溃。
眼下具装铁骑咬着尾巴紧追不舍,两侧的轻骑兵更是意欲追到前头予以拦截,麾下兵卒肯定是跑不过轻骑兵的,一旦这种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局面形成,将会一败涂地。
甚至不仅仅是失败而已,麾下数万大军已经被溃逃的先锋军队搅合得阵型大乱,若是一味撤退,很可能全军覆没……
长孙嘉庆当机立断,下令停止撤退,自己亲自率领中军稳住阵脚,回过头来迎战具装铁骑。
策略是正确的,两侧的轻骑兵不过两千余人,虽然机动性高,搅乱军心、打击士气的效果很好,但是缺乏杀伤力,不能给予致命的伤害,所以必须将身后杀伤力惊人的具装铁骑解决掉,不然非得给咬死。
然而策略固然正确,他也知道麾下军队战术素养匮乏,但还是高估了兵卒的执行力。
当他下令全军停止后撤,意欲转身迎战,拼死吃下这千余具装铁骑而后再从容撤退,却发现军队已经失去控制……
溃逃回来的先锋部队本就是各家门阀私军组成,被具装铁骑残酷爆裂的杀戮早已杀破了胆,更怨恨长孙嘉庆牺牲他们为中军换取撤退的空间与时间,此时哪里还会听从长孙嘉庆的命令?身后具装铁骑紧追不舍,跑慢一步就要遭受铁蹄践踏钢刀屠戮,一窝蜂的冲进中军阵列之中,希望以此躲避具装铁骑的追杀——密密麻麻到处多是人,钢刀砍在我身上的概率自然无限小……
长孙家的私军屡屡在右屯卫阵前受挫,伤损无数,心中早已满是惊惧,现在被先锋部队这么一冲,黑盔黑甲的具装铁骑随后掩杀而来,雪亮的钢刀、奋起的马蹄将兵卒们仅有的一丝理智彻底摧毁。
数万兵马就好似崩溃的山岭一般,仅有的阵列顷刻间分崩离析,人喊马嘶之下,一泻千里。
“完了……”
长孙嘉庆眼前一黑,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差一点坠落马背。两军阵前,最怕的就是这种士气涣散、军心崩溃的场面出现,若是顶住具装铁骑还能倚仗兵力之优势反杀一波,可现在数万兵马好似豚犬一般在山野荒原上四散溃逃,只能等着被对方的轻骑兵一一追上,予以杀戮。
此地距离通化门尚有五十余里,这条路即将被他麾下数万兵卒的鲜血染红,遍地尸骸的场景更会成为往后数十年关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他长孙嘉庆也将被彻底钉在耻辱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刘审礼策马驰骋于叛军阵中,眼见叛军阵列已然完全涣散,兵卒四散奔逃根本没有一丝半点的抵抗,登时兴奋至极点,一路引着具装铁骑向前冲杀,杀得眼睛都红了,自溃逃的叛军先锋部队直直杀入其中军之内,瞄着前方那杆绣着长孙家族徽的牙旗便冲过去。
大破敌阵已然是一件天大的功劳,或是再能俘获敌将,自己这个校尉连胜三级轻而易举,一步迈进副将行列……
……
“兵是群胆”,一个平素非常懦弱之人,身在刚烈骁勇的军伍之中,亦能激发无畏之勇气,奋勇杀敌,每战争先。同样,再是性格剽悍之兵卒,当其周围袍泽士气崩溃四散逃亡,也绝对鼓不起勇气悍然迎敌。
所以两军对垒之时,非到万不得已,断不能撤退,一退便有可能引发兵卒之畏惧,进而造成大规模的惶恐,兵败如山倒。
眼下关陇军队便是如此,原本门阀私军组成的先锋部队尚能坚持,若长孙嘉庆及时予以增援,以其高处右屯卫数倍的兵力不敢说获胜,但死拼一场将右屯卫打得精疲力竭然后全身而退未必不能,但长孙嘉庆一则心生惧怕,再则不愿将长孙家的私军过量消耗,所以丢弃先锋部队,自己率领中军撤退。
结果由此引发先锋部队的溃败,进而波及整个中军……
到了这个时候,畏敌之心已然扩散至全军,兵卒仓惶逃遁,将校无心恋战,纵然白起复生、霸王再世,也无法力挽狂澜。
长孙嘉庆无法接受数万大军攻打五千守军的大和门而不克,最终却被对方杀得大败而回,整个人坐在马上失魂落魄,全凭着身边亲兵挽着缰绳才没有掉下马背,浑浑噩噩的在亲兵护卫之下向南撤退。
身后,具装铁骑组成的“锋失阵”在关陇军队阵中狂飙突进,所过之处溃散的兵卒好似被船头劈开的水面一般,纷纷向着两侧避让,唯恐被铁蹄践踏、钢刀加颈,使得刘审礼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追着对方主将牙旗气势汹汹的杀来。
等到长孙嘉庆身边的亲兵发现了狂追而来的具装铁骑,登时大急,赶紧簇拥着长孙嘉庆加速逃匿,只不过身前身后到处都是溃散的兵卒,军令失效,只能被乱军裹挟着一点一点前行。
长孙嘉庆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叫道:“丢掉牙旗!”
四周兵荒马乱,这杆牙旗高高竖起简直就是给了敌军一盏指路明灯,唯恐敌人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亲兵赶紧丢掉牙旗,但为时已晚。
数万溃军豚犬一般向南溃逃,各部编制早已打乱,到处都是恐惧仓惶的溃兵亡命奔逃,唯有眼前簇拥着长孙嘉庆的数百亲兵是整齐的编制,在乱军之中缓缓移动,很是扎眼。
虽然丢掉牙旗,但是早已被刘审礼死死盯住,一路紧追不舍。
最要命是附近溃逃的兵卒,眼见具装铁骑的“锋失阵”一路冲杀而至,但是却对他们这些溃兵不屑一顾,只是一味的向前狂奔,登时都明白过来,人家的目标是长孙将军……
这个时候个人小命才是最重要的,谁去管他长孙将军是哪个?沿途挡在前路的溃兵纷纷向着两侧避让,惟愿具装铁骑直奔长孙嘉庆而去,否则若是失去了长孙嘉庆这个目标,说不得就要原地屠戮一番,以泄火气。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您还是去追长孙嘉庆吧……
故而,奔逃之中的长孙嘉庆悲哀的发现,无论他如何驱散身前的溃兵以便加快速度,但身后的兵卒却主动将道路让出,让具装铁骑紧紧缀着自己,一路气势汹汹的袭杀而来。
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黑盔黑甲的具装铁骑便狠狠的撞入亲兵阵中,数百亲兵几乎在一瞬间便被撞散。为首一人跃马而来,掌中一柄马槊横胸扫来,狠狠砸在长孙嘉庆胸前甲胄的护心镜上。
“咣”
护心镜破碎,长孙嘉庆被一股大力抽得身体离开马背,坠落马下,“砰”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长孙嘉庆仰面朝天,眼前一阵金星乱跳、头晕目眩,只觉得冰凉的雨水浇在脸上,然后胸口发闷一口气喘不上来,硬生生憋得昏了过去。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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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审礼策马上前,俯身将马槊抵住长孙嘉庆胸口,见其并无动静,以便命令麾下继续追杀其亲兵,以便示意兵卒下马查看。
一名兵卒翻身下马,上前查看一番,道:“校尉,这人昏过去了。”
刘审礼道:“没死就好,将其捆绑结实带回去,这可是一桩大功!”
且不说长孙嘉庆在长孙家的地位,单单只是其甚为长孙家私军之统帅这一点,便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功。
“喏!”
兵卒兴奋的应下,只不过出征在外,谁会预先准备绑人的绳索?旁边几个兵卒坐在马上将腰带解下,反正坐在马上不虞掉裤子……那兵卒接过几根裤带连在一起,然后将长孙嘉庆驷马倒攒蹄的绑的结实,单手提起放在马鞍上。
刘审礼派出一队亲兵一路押送长孙嘉庆先返回大营,而后才率领具装铁骑继续追击扫荡溃兵。
两侧迂回的轻骑兵也合为一处,一直追到距离通化门不远的龙首渠旁,眼瞅着关陇军队派出一队万余人的接应部队,这才止住脚步,一路收拢缴获押解俘虏返回大和门。
*****
天色初亮,便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四周皆被高墙厚门围拢的内重门里显得有些静谧,屋檐下雨水滴落在窗前的青石板上,滴滴答答很有韵律。
房舍内,红泥小炉上水壶“呜呜”作响,一道白气自壶嘴喷出。一身道袍的长乐公主一手挽起衣袖,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一手提起水壶,将开水诸如茶盘上的茶壶之中。
洗茶、沏茶、分茶,秀丽无匹的玉容恬淡无波,双眸蕴含光采,神情专注于茶水之上,而后将几盏清茶分别推送至身边几人面前。
茶几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几位国色天香、妍态各异的美人围拢而坐。
一位洁白罗裙、容颜温婉秀美的女子伸出春葱也似的玉手拈起茶盏,放在粉润的唇边轻轻呷了一口,继而眉目舒展,欣悦流露,柔声赞道:“殿下如今这沏茶的功夫,当得起宗室第一。”
这女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神态娇小、笑容温煦,说话时细声细气,温婉如玉。
她身侧一女子面如芙蓉、光彩照人,闻言笑道:“长乐殿下茶道技艺自然首屈一指,可徐贤妃这一手捧人的功夫亦是炉火纯青,姐姐我可是要跟你好生学学,说不得哪一日便要落到那个棒槌手里,还得仰仗长乐殿下求个情呢,以免被那棒槌随便给打杀了。”
徐贤妃心性淡泊,与长乐公主平素交好,今日闲来无事至长乐这边串门,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
闻言,也只是抿唇一笑,不以为意。
她素来不与人争,名誉也好、权利也罢,一切顺其自然,从未放在心上。
当然,再是心性淡泊,也难免女人的八卦心性,听到言语提及“那个棒槌”,极感兴趣,只不过碍于长乐公主颜面,故而并未表现出来罢了。
长乐公主只是淡淡的看了那艳丽女子一眼,并未搭腔,而是用竹夹子在碟子里夹了一块茯苓糕放在徐贤妃面前,轻声道:“此乃岭南特产,有健脾渗湿、宁心安神之效,贤妃不妨尝尝看。”
自从李二陛下东征,徐贤妃便心有相思、恹恹不乐,及至李二陛下重伤于军中人事不省的消息传回长安,更是茶饭不思、夜难安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其对陛下爱慕之心,人尽皆知。
徐贤妃笑起来,夹起茯苓糕放在唇边小小的咬了一口,颔首道:“嗯,好吃。”
长乐公主便将一碟子茯苓糕尽皆推到她面前……
艳丽女子的笑容就有些发僵。
被人无视了呀……
坐在长乐公主左手边的豫章公主瞥了艳丽女子一眼,慢声细语道:“韦昭容这话可就谦逊了,如今叛军势大,连战连捷,说不定哪一日就能攻破玄武门,打到这内重门来,到那时候,反而是我们姊妹得求着您才是。”
韦昭容一滞,似乎听不懂豫章公主言语之中揶揄挖苦,苦笑道:“豫章殿下您也说是叛军了,纵然势大,焉能成事?本宫身入宫中,便是陛下侍妾,自然管不得家中父兄子侄如何行事,若是那些乱臣贼子当真有朝一日行下不忍言之事,本宫与其断绝亲情便是。”
她出身京兆韦氏,如今家族联结长孙无忌兴起“兵谏”,誓要废黜太子改立储君,她身在宫中,上下左右皆乃太子耳目,整日里如坐针毡,唯恐受到家族拖累。
此言一出,长乐公主才抬起螓首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男儿间的事,又岂是吾等女子可以左右?昭容大可放心便是,太子哥哥素来仁厚,断不会对昭容心存怨愤。”
韦尼子的心思,她自然明了。
身为京兆韦氏的女儿,身入宫中,如今适逢关陇反叛,处境的确是左右为难。若关陇胜,她身为李二陛下之妃嫔,难免受到皇帝之厌弃,更害得太子步入绝路;如关陇败,她更是有“罪臣”之嫌疑……
而事实上,在这个男人为尊的时代里,身为女儿家全无选择之余地,连个出力的地方都没有。
毕竟史书之上那些一己之力襄助家族成就大业的女子简直凤毛麟角,她韦尼子远没有那份能力……
房俊与自己之事,在皇室之中算不得什么秘密,只不过没人时常拿来说嘴罢了。韦尼子今日前来,便是因为昨夜右屯卫大胜,击溃宇文陇部,使得东宫局势豁然开朗,急不可待的前来要自己一个承诺。
毕竟房俊乃是太子最为宠信之肱骨大臣,而自己又是太子最为宠爱的妹妹,有了自己的承诺,即便关陇兵败,韦尼子的处境也不会太难过……
韦尼子得了长乐公主的承诺,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方才的言语的确有些冒失唐突,使得她如芒在背,急忙起身告辞离去。
待到韦尼子走出去,豫章公主方才轻哼一声:“前些时日关陇势大的时候,可不见她前来给咱们一个承诺,如今局势逆转便迫不及待的前来,也是一个喜好钻营、心性凉薄的……”
她非是对韦尼子前来求情不满,而是对方拿着长乐与房俊的关系说事不高兴。虽然长乐和离之后一直再嫁,与房俊之间有那么一点风流韵事无伤大雅,可到底又悖伦常,大家心知肚明便罢,若是摆在台面上说道,难免不妥。
长乐公主倒是不太介意这个,自从决定接受房俊的那一日起,聪慧如她岂能预见不到即将面对的质疑与诋毁?只不过觉得无足轻重罢了。
遂柔声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罢了,何必咄咄逼人?毕竟当初京兆韦氏与越国公之间闹得极为不快,如今东宫局势逆转,越国公在城外连战连捷,一旦彻底翻盘,虽然不会大肆株连,但必然有人要承担此次兵变之责任,韦昭容心底害怕,情理之中。”
时局发展至现在,岂止是韦昭容害怕?整个京兆韦氏恐怕已经坐立难安,唯恐兵变彻底失败,从而被房俊揪着不放,过往恩怨一并结清。
不过她自然知道以房俊的胸怀气量,断不会因为私人之恩怨而伺机报复,一切都要以朝局稳定为主。
事实上,担惊受怕的又岂是韦尼子一人呢?
如今宫中但凡出身关陇的妃嫔,谁不是夜夜难寐、虚火上升?毕竟关陇若胜,她们身为关陇女儿定多在父皇与太子面前受一些夹板气,可一旦东宫反被为胜,难保反攻倒算之时不会被牵连到……
此时的内重门里,说一句“人心惶惶”亦不为过,当然着急上火的都是与关陇有关系的妃嫔,似徐贤妃这等出身江南士族的便安之若素,好整以暇的看戏。
话题提及房俊,一贯清雅淡然的徐贤妃也忍不住好奇,晶亮的眸子眨了眨,清声道:“越国公当真是盖世英雄,谁能想到原本一败涂地之局势,自他从西域数千里回援之后陡然逆转?以往虽然也曾见到过几次,但并未说上几句话,实在难以预料居然是这般顶天立地的大人物。胸怀家国,气魄坦荡,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呀!”
“呵……”
长乐公主忍不住冷笑一声,大英雄?
你是没见过那厮死皮赖脸求欢的模样,低声下气全无气节,比之市井地痞都不如……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七百九十一章 贤妃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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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贤妃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好奇的盯着长乐公主,似乎想要在自己夸赞房俊之后自长乐公主这边得到回馈。
隋唐两代,主宰天下的政权皆出自关陇门阀,而关陇门追根溯源又皆是胡族出身,血统之中便是草原胡族豪迈奔放的风格,治国之后自然难免从上而下的沾染这种不拘一格的开放风气。
两朝宫闱之内秘辛不断,皇族、门阀之间风流韵事不断,汉家注重的伦理纲常并不是很受重视,连带着整个社会的风气都受到影响,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地位渐高,便可见一斑。
也正是此等社会风气,才缔造出华夏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否则历朝历代宫禁之内权谋之术不下于武则天者不知凡几,却为何再无第二个女皇出现?
所以对于长乐公主与房俊之间早已流传天下的绯闻,徐贤妃并不觉得不可接受。
况且长乐公主如今和离尚未再嫁,不存在“不守妇道”的恶评,至于房俊更是无从指摘,男儿汉三妻四妾分内之事,有几个红颜知己亦是风流韵事,再者似房俊这等顶天立地的男儿,就得有女人趋之若鹜那才正常。
红粉配英雄,此乃千古不变之至理,徐贤妃固然年过双十,但自幼出身于长城徐氏,名门望族大家闺秀,自是天真烂漫不染尘俗,入宫之后李二陛下甚为宠爱地位颇高,依旧保持着那份少女时代的烂漫之心,对于房俊这等英雄人物自然甚感兴趣……
……
长乐公主面对徐贤妃灼灼目光,有些难以招架,莹白如玉的俏脸略微有些红润,心里将那棒槌腹诽一番,深恨其居然连父皇的妃子都能俘获成为“拥趸”,口中淡然道:“所谓‘时势造英雄’,如此而已。局势紧迫,社稷危难,总会有英雄豪杰挺身而出,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之即倒,纵然没有越国公,也必然有其他杰出之士,此乃天理。”
“呵呵……”
方才是长乐公主冷笑,这回却变成徐贤妃冷笑。
这位江南才女、帝王爱妃秀美的容颜流出一丝少女一般俏皮的笑容,故意拉长声音:“殿下说得也是,这男人嘛,究其根本也都是大差不差一个样,即便没有越国公,想必也还是会有其余男子俘获殿下之芳心哦……”
“哎呀,娘娘说的什么疯话!”
长乐公主俏脸通红,面红耳赤,啐了一口。
先前韦尼子话里话外的提及她与房俊之事,她淡然相对云淡风轻,可是此刻被这位平素温婉端庄的父皇妃子调笑揶揄,却是觉得面皮发烧,大感难以招架。
一旁的豫章公主亦是掩唇轻笑。
徐贤妃握住长乐公主纤手,笑容明媚,语气温婉:“世人总是怜你无、妒你有,流言纷纷恶语中伤,无需管他。日子是咱们自己的,只要自己过得舒坦了,管他旁人如何说道?女子本弱,生于世间愈发不容易,只要咱们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便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温婉的语调,却字字铿锵,发自肺腑。
长乐公主心中温暖,反手与其相握……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起先声音不大,但是渐渐连成一片,将雨水滴落屋檐的声音掩盖。
长乐公主蹙眉,扬声问道:“外间发生何事?”
眼下城外大战,局势紧张,胜负之间犹如天渊之别,稍有动静便心弦扣紧。
房门打开,侍女从外头小碎步走进来,圆脸上荡漾着欣喜之色,语气轻快:“启禀殿下,是玄武门那边有斥候进来,前往太子殿下处禀报军情……说是越国公大获全胜,先击败宇文陇部,继而又守住大明宫,击溃长孙嘉庆,杀敌无算。外面的禁卫、内侍门听闻自然喜不自禁,到处宣扬。”
“当真?”
豫章公主失声惊呼,旋即难抑狂喜,抚掌大笑道:“越国公果然是盖世英雄,此番擎天保驾之功,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嘻嘻,难怪妹妹你心甘情愿委身于他,便是姐姐我也喜欢得紧,改日定要拉着他敬上几杯酒才行。”
长乐公主:“……”
心里吐槽:看你这架势怕不只是想要敬酒吧?大抵自荐枕席才是……不过倒也无妨,那厮最是喜欢大姨子小姨子了,多多益善……
徐贤妃一手握着长乐公主的手,一手扶着高耸的胸脯,长吁出一口气,笑道:“豫章殿下之言,与吾相同。此番大捷,足以扭转局势,想必叛军纵然不会一败涂地,也定要重开和谈,或许就此止息兵戈也说不定。”
虽然是宫中妃嫔,但徐贤妃自有便是名气远扬的才女,兵书战策亦有涉猎,对于当下局势自然了如指掌,清楚的认识到眼下这一场大捷意味着什么。
旋即又幽幽一叹,黯然道:“只可惜陛下如今依旧身在军中,人事不知,否则那等乱臣贼子岂敢行下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导致荼毒关中、百姓遭殃?也不知陛下何时能回到宫中……”
感受到她情真意切的思念与孺慕,长乐公主心中一痛,愈发握紧了她的纤手,无言的给予安慰。
虽然直至此刻依旧是父皇昏迷的消息,但无论她从太子亦或是房俊那边感受到的真相,恐怕都代表着父皇已然凶多吉少……以徐贤妃对于父皇的爱慕崇敬,若是当真不忍言之事发生,却不知下半生要如何在这深宫之中孤苦伶仃的活下去?
正所谓“情深不寿”,怕是要难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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