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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作为皇宫正门的承天门是他预料之中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但整座宫门彻底拆除、小山一般的砖石堆在一旁,站在御驾之上居然可以清晰的将远处地基甚高的太极宫尽收眼底……已然使得李二陛下满心震撼。
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然而整个长安遭受如此重创却是他始料未及的,盖因东宫六率与右屯卫的战力远远超出他的预估,本以为一场强弱悬殊的战斗最终变为一场势均力敌的鏖战,旷日持久,损失惨重。
以及一向软弱的太子这回居然死战到底,甚至即便屡次兴起自裁的念头也绝不投降,才使得战斗的规模无限扩大,直至将整个关中席卷进去……
脑海之中还是那个念头:可惜了。
……
内侍总管王德候在宫门之前,跪迎圣驾,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登上御驾,入内见到李二陛下,先是痛苦一顿,然后擦了擦鼻涕,禀报道:“老奴无能,任由叛军肆虐宫城,殿宇多有损毁,神龙殿、两仪殿、甘露殿等殿宇正在加紧修葺,眼下宫内唯有太子殿下暂居的武德殿尚算完好,陛下您看……”
李二陛下硬生生给气笑了。
他是大唐皇帝、帝国至尊,孰料如今东征归来,皇宫之内居然连他安寝的地方都没有……
一旁的强忍着后臀伤势的王瘦石往前凑了凑,小声谏言道:“听闻东宫内眷如今依旧逗留右屯卫大营,并未入宫,不若陛下入驻武德殿,主持军国大事,令太子亦去右屯卫大营暂居。”
王德抬了一下眼皮瞅了这个老宦官一眼,旋即又垂下头去,没有作声。
这番话着实没安好心,明知陛下易储之心坚定,还要煽风点火、挑拨离间,陛下英明神武,就算急于易储,又岂肯落人口实,给外人留下一个苛待太子的印象?
然而出乎他预料,李二陛下居然点点头,淡然道:“朕久未回宫,眼下长安内外、关中上下残破不堪、民不聊生,不知有多少朝廷大事积压,正该早已安顿下来,捋顺朝政、爱抚军民,这件事,你去办吧。”
王德心中悚然,一句话,居然轻描淡写将太子监国期间所有功绩全部抹煞……
王瘦石躬身道:“喏。”
李二陛下看了一眼王德,毕竟是他一直以来倚为心腹的近侍,想了想,道:“你去武德殿那边安排一下,无关紧要的人都撤出去,朕今夜便宿在那里。”
“喏!”
王德不敢多说,施礼之后退下御驾,眯着眼瞄了一眼跟在御驾之后的太子一行人,心底沉重,引领御驾入宫,直奔武德殿而去。
到了武德殿,玄甲铁骑与李二陛下的禁卫接管了整个太极宫的防务,所有东宫六率皆被驱逐出去,太子带着一众文武大臣候在殿外。
……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十分,小雨淅淅沥沥依旧未停,众人衣衫早已湿透,且许多人未至晌午之时便出城而去,到现在水米未打牙,早已饥肠辘辘、精神不振,对于李二陛下直接驻跸武德殿虽然百般不解,却也没胆子询问,只不过相互看向太子的眼神当中,难免隐藏着或担忧、或愤懑、或幸灾乐祸的意味……
房俊站在李承乾身边,见他目光涣散、面色苍白,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凑近了一些小声问道:“殿下可还撑得住?”
李承乾僵硬的偏了一下头,低声道:“还好,一时片刻昏不了。”
他原本体质便弱,今日这么一番折腾,又是渴又是饿又是冷,尤其是心中对于父皇的惧怕,早已身心俱疲,纯粹是靠着毅力支撑到现在。
房俊嘴唇不动,声若蚊讷:“既然昏不了,那就多挤出几分笑容吧,现在是陛下安然无恙回京,而不是陛下驾崩……”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却使得李承乾悚然一惊。
父皇回京作为儿子不应该高高兴兴么?为何反而一副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模样?你到底有没有一丝半点忠孝之心?
一旦被御史言官们发现,说不得立即上纲上线予以弹劾,正值储位飘摇的时候,指不定便是一场巨大危机……
而房俊提醒完李承乾,目光却落在正陆陆续续入住武德殿的李二陛下随行人员之中,他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异域番僧,正是之前在九成宫见到过的那个,此人给李二陛下进献丹药,已经被李二陛下勒令驱逐,为何如今却出现在东征的随行人员之内?





天唐锦绣 第两千四十八章 暴怒如狂
武德殿内灯火辉煌,无数内侍宫女出出进进,将此地置办为皇帝寝宫,需要增添的器物不知凡几,直至戌时初刻仍未完成,好在李二陛下初回长安,诸多事务亟待办理解决,一时半刻还不能就寝。
不理会殿外站着的太子以及一众文臣武将,任由他们站在凄风冷雨之中连一盏热茶都没有,似乎借此传递着某一种不满的情绪……
“宣,李君羡觐见……”
殿内传来一声内侍的尖声呼喝,刚刚处置完济度尼寺死士案抵达此间的李君羡看了太子与房俊一眼,心中惴惴的快步进入殿中。
“末将,觐见陛下……呜呜。”
李君羡上前几步,单膝跪在李二陛下御座之前,更说了一句,便哽噎出声。
这倒并非纯粹演戏,作为“百骑司”大统领,一直以来便是李二陛下最为信任的心腹嫡系,君臣之间感情深厚,乍闻李二陛下驾崩之时有多么震惊悲怮,此刻便是多么的喜出望外、惊喜无限。
自然,惊惶心虚亦不可少,毕竟自己刚刚率兵捣毁济度尼寺,不仅将极有可能属于陛下的死士杀了个干干净净,其间还难免惊扰先帝那些无所诞出而在尼寺出家修行的妃嫔们……
李二陛下大马金刀的坐在御座之上,面容方正、神情凛然,一声不吭。
直至李君羡跪得腿有些发麻,心中惶恐冷汗都出来了,才缓缓问道:“魏王、晋王眼下如何?”
李君羡心里顿时一松,忙回道:“启禀陛下,当时关陇叛军攻破宫城,杀入宫内,太子为了确保诸位亲王的安全,一并自玄武门撤入右屯卫大营。不过就在陛下尚未回京之时,有内侍欲以牵机之药毒害两位殿下,幸得越国公及时赶到予以阻止,未至酿成惨祸。”
李二陛下剑眉一挑:“牵机之药?”
李君羡颔首道:“千真万确。”
李二陛下默然不语。
是谁欲对二王下手?谁敢?看似太子的嫌疑最大,但李二陛下对这个嫡长子知之甚深,无论局势如何发展、走到哪一步,心慈面软的李承乾都很难下定那样的狠心。
房俊对于太子影响甚大,但其本身亦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之辈,骨子里仍有几分清高之气,况且与魏王交情颇深,不至于向太子谏言毒杀二王。况且房俊看似嚣张跋扈,实则行事缜密,若他存心至二王于死地,二王哪里活得到今天?
陡然想起王瘦石之前以毒杀二王构陷太子的谏言,暗忖这老奴该不会这般胆大包天,先斩后奏吧?
李君羡见李二陛下沉默不言,偷偷瞥了一眼李二陛下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件事要奏秉陛下,之前房陵公主的女婿于遂古受贼人绑架,要挟其蛊惑怂恿临川公主舍身以求越国公,试图替周道务免罪……经由末将侦查,最终将贼人盘踞的济度尼寺包围并攻入寺内,发现众多内侍、死士,负隅顽抗,被末将一网打尽,将于遂古顺利救出。”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看着李君羡半晌,方才缓缓说了一句:“做得好。”
他还能说什么呢?这股培植多年的隐秘力量被一窝端,心疼自然是难免的,不过这步棋原本是为了生死存亡之际用来针对关陇勋贵的,如今关陇门阀大败亏输、跌落尘埃,自然也就用不上。
死了便死了吧,只不过为此付出十余年心血的王瘦石怕是心疼得夜难成寐……嗯?
李二陛下陡然发觉,王瘦石会否因为死士被剿杀殆尽,故而心存歹意欲报复太子?
而报复太子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固然缺乏证据,但李二陛下心中难免疑神疑鬼。
帝王的职业特殊性,便是要以怀疑一切的目光去看待问题,永无安枕之日……
李君羡恭声道:“末将职责所在,不敢有负圣恩。”
这话一语双关,即说明了剿杀死士之原因,也解释了之前完全站在东宫一边的动机——我手里掌握着大唐最精锐的特务部队,在您已经驾崩的情况下效忠太子,实乃名正言顺,这是我的职责;同样,既然您现在回来了,我依旧会效忠您,这也是职责。
至于您到底怎么想,要我死还是要我活,那是您的事儿……
李二陛下也不知听明白了没有,随意摆摆手,吩咐道:“如今长安内外风雨飘摇,不知多少人各怀心思,未必没有铤而走险之辈,你定要严密监察,防范于未然,切不可使得局势愈发动荡。”
李君羡算是暂时放下了担忧,躬身领命:“喏!”
李二陛下道:“出去办事吧,将房俊叫进来。”
“喏!”
李君羡后退至大殿门口,方才转身走出去。
殿外夜雨潺潺,李君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迈步来到太子众人面前,低声道:“陛下召见越国公。”
太子面容一黯,微微颔首。
房俊先向太子施礼,继而大步进入武德殿。
李君羡低声对太子道:“末将有皇命在身,先行一步。”
太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拍李君羡的肩膀:“李将军乃国之干城,值此社稷动荡之时,定要全心全意剪除邪佞,则父皇必然不会亏待。”
这算是明言安抚了,之前你效忠于我,既然父皇回来了,你还是去效忠父皇……
李君羡心中感动,若是换了别的太子,此刻一定下死力拉拢他这个掌握着“百骑司”的大将,那将会使得他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因为无论怎么选,都会将这队父子其中的一个往死里得罪。
“殿下放心,末将心中有数。”
含糊的说了一句,李君羡便告辞离开他太极宫,虽然如今陛下回来,易储之事势在必行,但李君羡深知如今东宫实力之强大,未必当真没有反抗之力,朝局最终之变化,尚且未知。
……
房俊进入殿内,来到李二陛下面前,一揖及地,朗声道:“微臣觐见陛下!”
李二陛下目光森然,瞪着房俊半晌,忽而咬牙冷笑道:“洛阳城外,朕是如何叮嘱你的?”
房俊沉默少顷,叹气道:“微臣谨遵殿下钧令,并未有一言半语泄露出去,甚至就连太子亦不曾告知半句。”
“放屁!”
李二陛下勃然大怒,戟指骂道:“你是没有向外泄露朕还活着的消息,可朕让你置身事外,你却拼死力保东宫,这是何道理?娘咧!朕还没死呐,说的话你就当做耳旁风?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一旁的王瘦石瘦小的身子佝偻成一团,强忍着后臀的疼痛,心中却极是快慰。
我收拾不了你,陛下还收拾不了你?别看你如今兵权在握、功勋赫赫,可陛下才是天下至尊,居然敢违逆陛下旨意,一句话就能将你一撸到底!
嗯,还有李勣那个狂徒,最好是一并削职为民、罢黜官职……
房俊敛起湿透的衣袍,跪在地上,将头顶的梁冠摘下,叩首道:“微臣违逆圣意、辜负圣恩,罪该万死,恳请致仕,请陛下恩准。”
“娘咧!”
若说之前李二陛下还压抑着怒气,努力维持君王的威仪,此刻却是被房俊一句“告老”给彻底激怒,从御座之上一跃而起,一脚踹在房俊肩头,破口大骂:“老子今日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告老?你娘咧兔子大点的年纪,也配跟朕告老?今日打死你,朕赏你一个陪葬昭陵,让你生生世世给朕做牛做马,你个兔崽子!”
许是心中当真怒极,许是入京之后满目苍夷令他心中憋闷,总之这一刻李二陛下毫无君王风范,一脚一脚将房俊踹得好似滚地葫芦一般,从南踹到北,又从东踹到西。
房俊不敢反抗,只能用胳膊护着头,缩成一团任凭李二陛下出气,口中求饶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改日便请李淳风去九嵕山寻一个好地方,将来生生世世服侍陛下!”
“嘿!”
李二陛下怒气未竭,喘着粗气一边踹一边骂:“老子这辈子说一不二,即便是程咬金那样浑不吝的,敢不敢将朕的话当作放屁?你不仅敢违逆老子的圣旨,还特么要追着老子于地下,打算生生世世气老子?其心可诛!房玄龄怎地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将房俊在武德殿光滑的地砖上踹了一圈,李二陛下体力难支,喘息声撕心裂肺,满面潮红,眼前一阵阵发晕、金星乱跳,幸亏见势不妙的王瘦石冲上来搀扶着,才没有摔倒在地。
回去御座之上坐好,半天才缓过气,指着房俊道:“莫以为立下几桩功勋,朕便奈何你不得!赶紧给朕滚出去,等着朕收拾你!”
房俊忍着浑身酸痛,叩首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微臣衔草结环,一生相报!”
转身退出,走出两步,又转过身,在李二陛下灼灼目光之下,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两步,然后飞快的蹲下去抓起梁冠,转身便跑……




天唐锦绣 第两千四十九章 君心似铁
房俊转身退出,走出两步,又转过身,在李二陛下灼灼目光之下,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两步,然后飞快的蹲下去抓起梁冠,转身便跑……
气得李二陛下又大骂一声:“王八蛋!”
王瘦石在一旁给地上温热的茶水,小声道:“越国公固然有功,但此番违逆陛下圣旨,乃是死罪,陛下何故不予惩戒?”
“死罪?”
李二陛下喝了口水,哼了一声,无奈道:“别说什么死罪了,就算朕现在虢夺他的兵权、爵位,将他所有官职一撸到底,你信不信明天清晨便会有几万军队啸聚鼓噪,逼着朕收回成命?”
皇帝乃是人间至尊,但当真便能为所欲为了?
别扯蛋了。
为何自古以来皇权、相权、兵权总会相互冲突、彼此制衡?房俊这些年功勋赫赫,单纯论及军功,即便是相比于李靖、李勣这等贞观勋臣之首,亦是不遑多让。
此番护卫东宫反败为胜,乃是名正言顺的匡扶社稷,挽大厦于将倾,不仅朝廷之上对其颇多赞誉,民间更会被其收割一番声望,声势之盛,已然臻达其人生之顶点。
此等情形之下,若他这个皇帝强行虢夺兵权、削除爵位亦或罢免官职,必然引起整个天下的反弹……皇权的确至高无上,但那只能是名义上的,当真有朝一日皇帝自以为自己的权力至高无上,那便是江山动荡、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天下人皆称颂皇帝一言九鼎、言出法随,可如果皇帝当真意欲言出法随,天下人就不干了,谁愿意自己的生死富贵皆决于帝王一言之间?
不是不能杀,但是要承受那汹涌澎湃的反噬!
除非想要做夏桀商纣那等昏聩至极的亡国之君,否则但凡有一丝理智,也要懂得克己隐忍的道理……
喘了一会儿粗气,李二陛下觉得这一顿踹虽然将心中郁闷宣泄不少,但精力却难以为继,一阵阵头晕目眩恶心涌上来,身体极度虚脱难捱,遂道:“朕要歇息了,让外头那些人都回去吧,明日再来此间议事。”
王瘦石躬身道:“喏!”
转身向外走去,只不过后臀已经被鞭子抽破了,活动之间破损的皮肉摩擦裤子火辣辣的疼,使得他不得不努力将后臀缩进来减少摩擦面积,如此一来未免前腆后凹,着实怪异……
出了殿门,王瘦石站在石阶之上,俯视着面前恭谨站立的一众文臣武将,目光在最前的太子身上逗留一会儿,这才开声道:“陛下有旨,今日时辰已晚,请诸位暂且回去,明日清晨再前来议事。”
殿外小雨之中站立许久的文臣武将们都呆了一呆,先是看向刚刚觐见出来的房俊,继而看向人群最前的太子。
太子可是自灞水之畔一直陪伴御驾至此,小雨之中站了大半天,陛下入驻武德殿占了太子原本办公之所,结果自始至终却连太子的面都不见,其中之心意昭然若揭,哪里还需要去揣摩?
如此赤果果的向朝臣们宣示态度,实在是直接得不像话,毕竟是国之储君,总归还是含蓄一些为好……
一时间,群臣心思各异。
李承乾面色苍白,神情不动,一揖及地,恭声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然后转身,向在场的群臣略微弯腰施礼:“孤先行告退。”
群臣齐齐还礼:“吾等恭送殿下。”
起身之后看着李承乾艰难的挪动腿脚向外走去,落雨之下背影无比萧索,身边仅有房俊一人……
再回头看看灯火通明的武德殿,见惯宦海沉浮、世态炎凉的大臣们无论立场如何,这一刻心中满是腹诽:陛下回京即鸠占鹊巢,将太子驱逐武德殿后占为己有,这也就罢了,连太子的一应日常用具都未曾搬运出来,更没有一句明言让太子今夜宿于何处……
君心似铁。
如此做派,着实过分。
毕竟那不仅仅是你的嫡长子,更是国之储君,心如铁石一般的坚定易储也就罢了,如今却连最起码的体统都不要了么?
*****
雨幕之下,玄武门城楼高耸巍峨,格外显得压抑厚重。
城楼之下,张士贵一身甲胄恭送太子出宫,房俊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国公您的麻烦来了,好自为之吧。”
张士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苦笑摇头。
心里满是苦涩,倒是没有多少后悔……
他乃是从龙之功、帝国功勋,奉皇命镇守玄武门,负责宫廷宿卫,对李二陛下之忠心可鉴日月。可是任凭一个阉人连一道遗诏都拿不出,就想让他听从调遣断绝太子后路,那怎么可能?
除非事先得知陛下乃是“装死”,并非如种种迹象显示出来的已经驾崩,否则就算再选择一百次,他依然会选择归顺太子,稳定朝纲,将动荡不休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当然,现在李二陛下回来了,他所谓的正确选择便是实打实的“抗旨不遵”,尤其是当下局势已经显示出陛下易储之事势在必行,他归顺太子的行径便必然不被陛下所容忍。
一个曾经向太子宣誓效忠的禁卫首领,皇帝如何还能放心他宿卫宫禁?
苦笑着摇摇头,张士贵回手也拍了拍房俊的肩膀,戏谑道:“老夫追随陛下几十年,总有几分香火情分在……反倒是你,看来要首当其冲了,力求自保吧。”
谁都知道房俊乃是太子的根基所在,只看眼前这个时候唯有房俊陪在太子身边,便明白欲废黜太子,必先贬斥房俊。
房俊笑笑,浑不在意:“总不能将吾一撸到底吧?只要有一个职位,能够做些事情,在下便心满意足。”
张士贵知道这是他的性格,便颔首没有再说。
穿过长长黝黑的门洞来到玄武门外,张士贵恭送李承乾,李承乾目光复杂,歉然道:“此番怕是要连累虢国公您了,孤深表歉意,却无能为力。”
张士贵忙道:“殿下何出此言?老臣对陛下之忠心可鉴日月,对殿下您亦是衷心追随,凡是有利于大唐稳定繁荣之事,老臣义无反顾。”
他当初开放玄武门,归顺的是大唐太子,而不是某一个人,他对李二陛下的忠心并未削减半分,若李二陛下认定他不忠,他固然无话可说,但心中无愧。
李承乾颔首,然后转身向右屯卫大营走去。
……
右屯卫将校、东宫内眷已经候在营门外,见到浑身被雨水打湿的太子与房俊并骑而来,虽然心中难免对李二陛下“起死回生”骤然返回长安而担忧,但见到两人脸上并未有太多异色,也都稍稍放心。
一众人前呼后拥的回到营内,太子与房俊各自沐浴更衣,然后君臣二人坐在营帐之内,将所有人赶出去,沏了一壶茶,一时间相对无言。
良久,李承乾方才长长一叹,揉了揉脸,颓然道:“事到如今,孤无话可说,是生是死,凭天由命。唯有拖累二郎,深感愧疚,二郎之深情厚谊今生无法报偿,唯待来生,衔草结环,永不相负!”
白天所有展示出来的坚强淡然、巍然不动,这一刻全部崩塌碎裂,他双手捂脸,浑身颤抖,语气哽噎,充满了颓然绝望。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父皇的心性与手段,正因为明白,所以惧怕。
只需父皇回到长安,这大唐便永远是他的大唐,所有人只能匍匐于他的羽翼之下,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如今可以看出,李勣之所以对关陇起兵漠然无视,盖因父皇之命也,父皇就是要看着关陇掀起滔天之势将东宫覆灭、将他这个太子废黜,而后再挥师入京,以“叛逆”之名剿灭叛军,顺理成章的另立储君。
既然父皇已经铁了心,天下又有谁能抵挡他的手段?
或许眼下并不会直接颁布圣旨废黜他这个太子,但是等到他的羽翼被一一剪除成了一个光杆太子,似房俊这等东宫柱石被搬开甚至击溃,他这个太子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处置……
而房俊功勋赫赫,原本有着光明的前途,甚至就连父皇当初都默许他将来登阁拜相、出任宰辅,结果却因为护着他这个废物太子逆转战胜关陇叛军,从而激怒父皇,即将遭受牵连。
房俊执壶给两人面前的茶杯斟满,吐出一口气,苦笑道:“殿下不怪微臣没有将陛下建在的消息透露给您?”
李承乾再叹一声,无奈道:“如今想来,二郎你已经数次暗示于孤,是孤没能领悟……不过就算领悟了又能如何呢?孤的身边必然有父皇眼线,若当初二郎直言将父皇的情况告知,必然彻底激怒父皇……孤是个没用的,枉费二郎誓死相随,却保不得你,心中愧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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