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房俊苦笑不语。
《三字经》、活字印刷术……这些自己早就弄出来的东西,一直默默无闻,被李二陛下压得死死的,除了几个至近之人,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可是最近,这两样东西却一股脑的冒出头来,莫说整个关中,怕是大江南北都知晓了启蒙神书《三字经》、能将印刷成本大大降低的活字印刷术……
若说这背后没有人在推波助澜,打死房俊都不信。
这助推之人毋须去猜,必是李二陛下无疑。
春天的时候,世家门阀联合起来给李二陛下来了一出逼宫大戏,搞得李二陛下很被动,也很恼火。作为富有四海执掌乾坤的皇帝陛下,岂能被臣子所胁迫,无法施行自己的执政纲领?
这绝对不能容忍!
虽然当时为了大局考虑,李二陛下忍气吞声退了一步,只是拿涞阳郑氏稍泄心头怒火,心中却早已布置好方略。
此时不同于往日,当日世家门阀联合之时,朝中局势动荡,一旦有变,必然导致不可承受之后果。现在西征结束,大军辟地千里,将高昌国置于版图之下,如此开疆拓土的功业使得大唐上下士气大振,民心稳固。李二陛下携大胜之威,推出活字印刷术,要给世家门阀以致命一击!
世家豪门还敢如同上次那般联合起来跟陛下作对么?
绝对不敢!
只要没有后顾之忧,真当李二陛下是吃素的?
甚至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二陛下的铡刀早已饥渴难耐,就等着这帮世代窃据高官显要的家伙跳出来……
任何一位有抱负、有野心的帝王,都不可能任由世家门阀继续做大,世世代代掌握着国家的机要显位,将国家的命脉捏在手里。他们就如同悬在君权之上的一柄利剑,只要皇帝有损于他们的利益,便可废一君;若是有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便可以再立一君……
固然,李二陛下英明神武万众归心,这些世家门阀在他面前还翻不出什么花样,可是下一任皇帝呢?下下任皇帝呢?
一旦帝王弱势,这些家伙便会趁势而起,搅风搅雨,天下大乱!
帝国的兴旺更迭被这些只知个人利益的世家门阀攥在手里,那个帝王能安然入睡呢?
哪怕李二陛下是依靠这些世家门阀得了江山,但是当这些人危及他的皇位,成为做乱天下的潜在危机,李二陛下立即翻脸,誓要将这些享受了几百上千年特权的世家门阀统统击溃!
这其中,活字印刷术便成为一柄最为锋利的利剑,直接将世家门阀赖以生存的教育特权连根斩除,釜底抽薪!只要全天下的百姓都读得起书,依靠着庞大的基数,寒门必将迅崛起,与世家门阀展开强烈的竞争!
一家独大,是最危险的状态。
唯有平衡,才是永恒之道……
悲催的是,李二陛下将房俊推上了台前,承受世家门阀的怒火。
可是房俊又能怎样呢?
默默承受而已……
当然,李二陛下不是不讲究的人,你为他付出了,受了委屈或者什么损失,他终究会给你找补回来。只是他的补偿,却不知是不是房俊自己想要的……
颜师古一边打牌,一边将旁边桌上的茶杯拿过来,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你们也不必为这小子担心,在我们看来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怎知人家不是乐在其中,心甘情愿呢?”
房俊唯有苦笑:“您这话说的有些过分,我又不是贱皮子,难道还喜欢被人记仇?您得知道,那些可都是世家门阀啊……话说,您几位就是天底下最响当当的门阀世家,您家里经营了千百年,势力大到何等程度,心知肚明。若真是铁了心要收拾晚辈这个小虾米,那还不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咱现在啊,是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他也是无奈。
本是立了战功,谁知非但未有赏赐,还被剥夺了神机营的指挥权,连新式火器的研究作坊都被抢走了,窦娥都没有他冤吧?再然后,便被李二陛下一脚给踢到礼部来了……
礼部是个什么地方?
这可不是后世科举兴起之后万众瞩目与吏部并称的天下第一部,现在的礼部,完全就是个名仕老臣养老俱乐部……
整天到晚遛鸟闲聊讨论诗词字画,把房俊熬的屁股都冒油,不得已才“明”出麻将,以此消愁解闷打时间。
“哎呦!”颜师古眼睛一亮:“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不错不错,半是自白、半是劝世,放歌纵酒,带着迟暮的颓丧,凄凉的悲愤!好诗,好诗!臭小子你这是对陛下不满啊?暂停片刻,待老夫将此诗记录下来……”
房俊脸都吓白了,不就是顺口念叨出一诗吗,就变成对陛下不满了?
至于的嘛……
眼见颜师古真的站起身,转到书案后面研磨执笔,房俊“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紧紧拽着颜师古的衣袖,苦苦哀求。
“前辈……颜师!您是我祖宗行不行?只是一时感慨而已,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您这要真是记录下来,弹劾一番,小子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矣!”
他现在哭死的心都有,你说就老老实实打麻将不行么,非得嘴那么贱……
天唐锦绣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主考官?
俊魂儿都快吓飞了,李二陛下虽然大气开明,不搞文字狱那一套,可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帝心难测,谁知道李二陛下哪天心气儿不顺,就想起这诗来,非得治自己一个大不敬之罪?
颜师古却不为所动,随口说道:“你这娃子胆小如鼠!咦,这诗真是不错,看似浅显直白,实则确如陈年老酒一般,越品越有味道,齿颊留香,回韵悠长,好诗啊好诗……诶,就不知这是二郎你陈年旧作,还是一时感慨妙手拈来?”
在座几人都看向房俊。
唐人好诗,已成风气。无论是庙堂上那些德高望重学富五车之儒学大家,亦或江湖之中那等才思敏捷好学不倦之文人士子,皆以作诗品诗为美。偶然间作得一好诗,可令原本不名一文之人声名鹊起,自有儒者高官欣然推荐,使其可鱼跃龙门,青云直上!
举荐,亦是科举兴起之前最重要的一个某官方式……
房俊的文采,早已传遍天下,无人质疑。只是这家伙虽然才华横溢,却有些不走寻常路,诗作不多,诗余却不少,但仅仅是少有的几诗作,比如《卖炭翁》,却已然得到士林学者的高度肯定。
眼下这诗,虽然词句浅显,却内涵广阔,意味深长。若是房俊细心雕琢屡次删改还则罢了,只能说明其在诗作上确有天赋,但若是出口成章妙手拈来,那可就了不得!
房俊眼珠一转,赶紧说道:“好什么好啊,这根本就不是我作的,前些天吧,偶然遇到一个游方道士,喝了酒,嘴里头就叨咕着这么一诗,我就记住了,跟我没什么关系,真的……”
宇文士及一脸鄙视:“刚刚那句评语没错,真真是胆小如鼠,连自己写的诗都不敢认,没出息的玩意!”
房俊脸红如血……
孔颖达微笑道:“做人应当稳重,这没错,但少年亦要有锐气,否则与吾等行将就木的老匹夫有何区别?这大唐万里江山,终究是要尔等少年去经营,去守护,去开拓,若是前怕狼后怕虎,你以为陛下就能委以重任,信任有加?你啊,且放宽心,即便这诗中有一些小小不言的不妥之处,陛下亦不会怪罪。何况尚有太子殿下为你作证,只是一时牢骚而已,不必忧心。”
李承乾则有些尴尬,勉强笑笑,心下一横,说道:“孔师说的没错,若是父皇问起,孤自会为二郎辩解,毋须担忧。”
他想的是,在座几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圣贤一般的人物,早已越了普通的派系、利益的界限,想来不会将自己卖了出去。而对于房俊,他是深怀感激的,能为其不慎言之处转圜一二,自是责无旁贷。
颜师古便笑道:“这下可还是那什么游方道士所作?”
房俊也有些尴尬,自己好像犯了什么毛病,心里有了依赖,一遇上难题,便会将那个背锅侠老道士丢出来……
孔颖达背着手也走过来,欣赏着颜师古将这诗抄录下来,啧啧赞道:“诗好,字更好。哲意深蕴之诗作,圆润写意之书法,两者兼容,天作之合,妙哉!”
几人舍了牌局,站在一处品评诗作文字,颇为融洽。
正在此时,值房外有人禀告:“宫里有使者传召,陛下令新乡侯即刻进宫见驾。”
房俊吓了一跳,扼腕道:“坏了,怕是咱们在这礼部值房聚众打牌,被那些御史言官给弹劾了,否则陛下何以传召相见?各位老祖宗,这事儿您们可得为某解说一二,就说是您们拉着我的……”
颜师古白眼一翻,斥道:“你小子真够无耻的,难道不是你弄出这麻将,将我们几个老骨头迷惑住,整日里茶饭不思耽于正事?”
房俊怒道:“您也太不要脸了吧?就算这麻将是我弄出来的,可我只是跟孔师和许国公切磋对战,是你自己腆着脸找上门来便赶都赶不走的好不好?”
“你个兔崽子!敢跟老夫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夫一纸奏章,就能将你弹劾得丢官罢爵,锒铛下狱?”颜师古大怒,活了这么大岁数,还头一回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指摘,能不气么?关键是,这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确实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房俊梗着脖子反驳:“我还真就不信,要不您试试?”
颜师古瞪眼大骂:“试试就试试,让你领教老夫的厉害!”
两人互不相让,吵成一团。
李承乾有点傻眼,看着大脖筋都迸起来的房俊,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可是颜师古啊,当世大儒,《汉书》泰斗,桃李遍天下,文名四海扬,你就这么对骂?
宇文士及被两人吵得脑仁疼,拍了拍桌子将两人镇住,指着房俊说道:“陛下相召,你还有闲心在这儿跟一个老不死的拌嘴,他都黄土埋到脖子里,就算死了也不亏,你跟他怎么比?”
房俊一拍额头,对颜师古忿忿道:“差点被你这老头害了,等某回来再跟你计较!”
言罢,匆匆离去。
颜师古气得头顶冒烟,怒道:“你们瞅瞅,哪里有这等不尊老的兔崽子?简直气煞我也!”
宇文士及埋怨道:“你一口一个兔崽子的,搁谁不跟你急?你可莫忘了,这小子虽然这些天笑眯眯的像个小白兔,可他楞怂的脾气可是整个长安出了名的,管你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受你这份气!好不容易凑四个人打牌,现在被你得罪一个,这往后可咋整?天天三缺一的滋味,啧啧啧……”
说到这里,这位许国公一脸哀怨,扼腕叹息。
颜师古也回过神来,啧啧嘴,心说有陛下相召,这小子不敢耽搁,否则谁知道这小子混蛋脾气作,会不会揍自己一顿?这倒也罢了,最严重的正如宇文士及所言,把这小子得罪了,从此就是三缺一了,上哪儿找一个诚心实意打牌,却不藏着别的什么阿谀奉承心思的?
这可真真是失策了!
早想到这一步,老夫让着点就是了,何必呢……
孔颖达却是将目光转移到李承乾身上,试探着问道:“殿下,这麻将……您可看懂了其中规则?”
李承乾一愣,点头道:“差不多吧,也不算太难……”
宇文士及大喜,扯着李承乾的袖子就往桌子旁拉:“现在三缺一,殿下先顶一顶!”
颜师古一拍大腿:“好!有了太子殿下顶替,还要那房二作甚?这兔崽子敢跟老夫不敬,且看老夫如何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叫他知道老夫的厉害!”
为了三缺一,老头可以忍受一切;可现在不缺人了,老头的脾气顿时又作起来……
*****
“您说啥?”
太极宫里,房俊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面前的李二陛下,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耳鸣了。
李二陛下颇为不悦,哪个臣子敢这般跟他质疑。
皇帝陛下跟你谈话呢,你居然敢没听清楚?没听清楚还则罢了,居然还敢问问皇帝说的是啥?
李二陛下忍着怒气,心里念叨着这小子确实吃了亏,自己也有些对不住,便咬着牙道:“朕刚刚说,开春之后,朕要重开科举,自今以后,永为定例!”
房俊依然有些愣神:“那个……不是这一句,是下一句……”
李二陛下终于怒了,抬脚就将房俊踹了个屁墩儿,喝道:“让你筹划这次春闱,然后担任主考官!”
让我担任科举的主考官?
娘咧!
您是不把我推进万丈火坑就没完了是吧?
天唐锦绣 第四百二十三章 微臣遵命
在遥远的商周时代,还没有成熟的人才选拔机制。
由于奴隶主贵族把持政权,各级官吏实行“世卿世禄”,即奴隶主贵族凭借血缘关系,子孙世代为官,占据统治地位。统治者要想得到辅佐自己的贤才,比较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千方百计地实地寻访,因此便有许多明君访贤的故事流传下来,比如伊尹。
伊尹的崛起之路,充分说明了一句话这等正确性——一个不想当丞相的厨子不是个好奴隶……
伊尹是夏朝末年人,相传出生于伊水,以伊为氏。
“尹”是官名,即宰相,他原本是夏末有莘国君的一个家奴,充当国君的贴身厨师,不过此人惊才绝艳,居然从烹饪技艺中竟然悟出治国之道,而且暗合尧舜圣君之理……
他看到夏桀已临末日,早有施展抱负之意。
商汤不知从何得知伊尹是个人才,便玩了一出曲线救国,决定娶有莘氏之女为妃,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为伊尹尔!而伊尹也自愿作陪嫁之臣,随同到商。他背负鼎俎为汤烹炊,以烹调、五味为引子,分析天下大势与为政之道,得到汤的高度信任,免除他的奴隶身份,任命为“尹”,即右相,成为商汤身边最有权力的执政大臣,帮助商汤最终灭夏,建立了商朝,成为辅佐商汤夺取天下的开国元勋。
“治大国,若烹小鲜”说的就是这位。
当然,尚有一位经历跟伊尹大抵相似,但名气更犹在其上的名人,叫做姜尚……
渐渐的,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展和阶级关系的变化,使原来的“世卿世禄制”失去了应有的基础,出现了三种新的选士制度:“军功”、“养士”和“客卿制”。所谓“军功”就是以功得禄,以功授爵,其中秦国的军功制影响最为深远,秦**功制突出两点,其一是凡立有军功者,不问出身门第、阶级和阶层,都可以享受爵禄;其二是宗室贵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仅凭血缘关系就可以获得高官厚禄和爵位封邑,从而造成战国时代“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于卒伍”的特点。
所谓“养士”,是高门贵族以其威势蓄养各方来客,以便为其效力,最著名的就是战国四公子,其中又以门客三千孟尝君最为著名……
由秦及汉,出现了多种人才选拔方式并行的局面,选官办法其实有四种:“纳赀”,“任子”,“察举”,“征辟”。
由曹魏而始,,曹丕接受吏部尚书陈群建议,实行“九品官人法”,即“九品中正制”.
在州、郡设大小中正官,负责按家世门第和道德才能,并博采舆论,从上上至下下分九等品评地方士人,供朝廷按品级授官.
九品中正制是“察举制”的展,它将选官权由地方收归中央,人分九等在人才学分类上是一种创新,选才标准趋于周密.魏、晋时期门阀统治的加强,至东晋后此制弊端丛生,中正权重,品评随意,世族门阀把持中正,控制选举,最终造成“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姓寒族无过进之路”.
九品中正制,已成为门阀统治国家的工具……
某种意义上来说,科举制度其实是跟完善的用人制度,彻底打破血缘世袭关系和世族的垄断。“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大部分有能力的寒门学子进入社会上层,掌握政治资源,获得施展才智的机会。
科举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公平公正,冲破了世家大族垄断政治资源的局面,遏制了世家门阀势力的展.
但是其最为显著的作用,却是由此扩大了官吏的来源,巩固了封建统治基础……
当然,科举制度的后期从内容到形式严重束缚了应考者,使许多人不讲求实际学问,束缚思想,成为阻碍科学技术和社会展的毒瘤。
现在的大唐,最大的隐患不是来自边疆外域,而是来自内部的门阀世家。历代以来,每逢天下板荡,皇权不稳,这些世家门阀便会跳出来维护自身的利益,轻则废一君、立一君,重则携起手来改朝换代,将中原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正是因为熟知历史走向,所以房俊才知道李二陛下必然都会将科举搬上台面,借此成为抵消抗衡世家门阀的工具。亦是因此,房俊才会显出活字印刷术,给李二陛下烧一把火助一把力递上一柄尖刀,顺带着也那谋取功绩,作为跟李二陛下就赐婚一事讨价还价的资本。
可是谁成想,李二陛下笑纳了大礼,一回头,就不讲究的将房俊给卖了……
当科举的主考官?
若是放在明清两朝,这个位置能抢破头!因为这就意味着本次科举的所有学生理论上都将成为主考官的“学生”,在拉帮结派舞弊营私的朝局中抢夺了一大批优质兵力。这些学生只消得有那么一两个日后功成业就,就足以让主考官受用不尽。
可现在是唐朝……
且不说同年、座师等等词汇尚未明,由地域、年份而来的派系更未出现,当这个主考官一点好处都没有,单单只是那些恨科举而入骨的世家门阀,便会将这个主考官视为眼中钉!
现在外界尚在因为活字印刷术之事,使得世家门阀们恨不得将房俊活活剐了,若是再接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主考官职务,怕是晚上回家就得有刺客上门,要割掉自己的脑袋……
傻子才干这事儿!
房俊当即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微臣才疏学浅,德行鄙薄,如何能当得此等重任?还请陛下另选贤明,主持科举大事。否则若是因为微臣的无能而导致陛下的千秋大业受损,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语气铿锵,意志坚定,神情坚毅,看似完全没有一丝转变心意的可能。
这破差事谁爱干谁干,反正咱不干!
李二陛下当真恼火了,眯着眼,咬着牙:“当真不干?”
房俊坚定的摇头:“不是不干,是干不了。”
“呵呵!”李二陛下怒极反笑:“还有你房俊自认干不了的事情?当初毛遂自荐想要沧海道行军大总管的官职,不是神气活现的好像这世上的事情就没有一件能难得住你,朕这个巍巍大唐没有你简直就玩不转一般?”
闻言,房俊气得想要骂娘!
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代明君,怎地时时刻刻惦记着威胁臣子?
合着咱要是不干这个主考官,这沧海道行军大总管就又一次泡汤了?
简直岂有此理!
老虎不威,你真当病猫?
房俊怒从心头起,当即直起腰板,目光凛凛的与李二陛下对视,慨然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陛下非得要微臣来当这个主考官,君命不敢违,那微臣也只有一途可走!微臣……遵命便是!”
最后一句话,却是悲愤出口,说完,挺直的腰板便弯了下来……
李二陛下被他前半段话语弄得火冒三丈,怎么地,想跟朕玩诤臣那一套,死也不从命?不过虽然恼怒,心底却也有些小小的欣慰,都说此子油滑奸诈,殊不知亦有此等刚硬的脾性!
谁知最后一句话却令李二陛下目瞪口呆,一时没回过神儿来。
合着你这是答应了?
说好的不卑不亢呢?说好的铁骨铮铮呢?说好的刚硬诤臣呢?
却原来只是一个贪生怕死、升官财的佞臣,只要有了好处,什么原则都没了……
李二陛下这下子怒火冲天,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撸起袖子,一个箭步窜到房俊近前,抬脚就是一顿猛踹。
“窝囊废,怕死鬼,小人,佞臣……娘咧,你个瓜怂倒是再硬气一会儿啊?再硬气一会儿,老子还真就欣赏你的强项姿态,还真就不用你当这个主考官了……没出息的东西,老子踹死你……”
天唐锦绣 第四 百二十四章 巨额财产来历不明?
禁卫内侍们守在殿门之外,闻听大殿之内陛下的咆哮、嘭嘭嘭的闷响、新乡侯的狼哭鬼嚎,各个心里纳罕,面面相觑。
这位侯爷可真是不一般,几乎每一次进宫都能惹得陛下火冒三丈,隔三岔五就得拳打脚踢一番,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怕是九族都不知道给抄了几回了,偏偏这位啥事没有,官位照做,爵位照升,实在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大殿里,李二陛下踹了一通,泄了心中火气,气喘吁吁的坐回锦榻之上,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半壶茶水。虽然当年也经历过戎马岁月,上阵杀敌不在话下,可毕竟年岁渐长,今年将尊处优疏于操练,这身子骨已然荒废许久,踹了这么一阵,别看这小混蛋哭爹喊娘凄惨无比,实则屁事儿没有,反倒是自己被震得两脚酸麻。
这小子确实皮实,一身骨肉仿佛铜皮铁骨一般,很是结实。
上过战阵、杀过敌酋的李二陛下不似那等生于深宫高墙长于妇人之手的孱弱帝王,对房俊这等皮实孩子最是欢喜,心里的火气早就散了,并不介意这小子再自己面前耍花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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