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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捕快们身穿皂衣,挎着腰刀,挂着牛皮索和镣铐捕网,一看这架势,里正当即就慌了。
他是认得王斗这个捕头的,当即镇定下来,朝王斗笑道:“王捕头,这么晚了,有何贵干?若不嫌弃这粗茶淡饭,不如坐下来一起吃一点?”
杨璟见得这里正虽然强装镇定,但下意识摸着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当即就发现了异常,见得里正的小妾不声不响往后门挪动,杨璟马上拦了下来。
“夫人这是要到哪里去?”
那小妾被杨璟这么一拦,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喏喏地支吾道:“妾身妾身给几位差爷拿副碗筷”
杨璟冷笑一声,抓住小妾的手腕,沉声道:“夫人怕不是给咱们拿碗筷吧!”
事实上从进入饭厅之时,杨璟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他天生对气味比较敏感,跌打创伤的药剂有着红花之类的草药,识别度又高,想不注意都难。
虽然有王斗等人在场,但贸然抓住人家小妾的手,还是很不妥的一件事情,特别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之下,就逼问别人的小妾。
这在后世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杨璟对这个时代的办案方式也有一些了解,嫌疑犯可没有太多人权可言,在刑讯逼供合法化的古代,猝不及防逼问一下,也就变得不是那么唐突了。
那小妾被杨璟这么一抓一喝,抬头看时,眼睛戴着面具,双眸爆发严厉锋锐的寒芒,如同那判官一般让人生寒,她当即就吓住了!
王斗趁机将里正拖过来,朝他恐吓道:“你也是县衙定下来的里正,可知窝藏凶犯是重罪,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王斗是个老狐狸,见得杨璟如此,自然知道这位宋府先生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当即就像要诈一诈这个里正。
没想到这里正也是个软骨头,一家老小都在这里,若自己真栽了进去,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平日里也没少孝敬县衙的胥吏,王斗跟他还算有些交情,见得王斗如今铁面无私,知晓事情非常严峻,再看杨璟这个身份不明的狠人,当即就双脚发软,跪下交代道。
“王捕头你可要明鉴啊,这都是这贱妇惹来的祸害,她说是她堂兄和堂嫂,小人也就没有多想”
杨璟一听,连忙将那小妾制住,从后头掐住她那细细的后颈,在她耳边威胁道:“人藏在哪里了,快带我们去,敢出口示警,我拧断你的脖子!”
王斗和四名捕快纷纷抽出腰刀,杨璟一手推着那颤抖着的小妾,右手却是将腰间的手术刀攒在了手里。
他的格斗擒拿虽然勉强能用,但对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使用的又是单刃长刀,杨璟也没有太多底气,出了饭厅之后,王斗便率先一步,抢在了杨璟的前头。
那小妾几次想要开口示警,都被杨璟适时的威胁给逼回了肚子里,来到厨房旁边的一处下人房前面。
杨璟将那小妾丢开,与王斗相视了一眼,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与四名捕快便将这房门给围了起来。
房门紧闭,传出浓浓的药味,四周的夜色渐渐围拢过来,越发让人心惊肉跳。
王斗挥了挥手,便有一名捕快上前来,深吸一口气便踹向那门扇!
门扇不堪重负,竟然整个被踹倒,借着饭厅投射的光芒,杨璟果然看到房中的床上,正坐着一名女子,身上缠着纱布,正在慌乱穿着衣服,被踹门的动静一惊,露出一张惊骇而惨败的脸来!
那捕快心头大喜,就要冲进去捉拿女子,杨璟却警兆顿生,急忙喊道:“小心!”
话音刚落,那门旁突然闪出一个人来,一刀劈在捕快的身上,也不知劈到了哪里,那捕快当即倒地!
“啊!!!”
那小妾一声尖叫,里正的整座房子仿佛都震动了一下,而后奶娘和老妈子以及大夫人和孩子,一个个都惊叫哭喊起来,落霞村的静谧瞬间被打破,那哭叫声实在让人烦躁到了极点!
见得弟兄受伤,王斗与其他三个捕快便冲了上去,没想到那凶徒武功着实了得,与王斗硬拼了一记,竟然砍伤了王斗!
杨璟手里头的手术刀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也就悄悄收回了腰带里头,快速扫了一眼,发现饭厅门边有一条扁担,便抄起扁担前去助阵。
王斗被凶徒所伤之后,剩余的三名捕快也胆怯了,一下子就落了下风,眼看着凶徒要冲出院子,杨璟也紧张万分,手心满是汗水,正要往那凶徒身上打,心头陡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
“不对劲!凶徒一共有三个,现在才两个,还有一个呢!”
杨璟陡然大惊,此时却听得身后一声大喝,那小妾早已不见了懦弱和惊骇,抓着一把剪子,抵住夏至的脖颈,面色狰狞地朝杨璟威胁道:“别动!再动我就杀了这丫头!”
那里正说凶徒是小妾的堂兄和堂嫂,杨璟也并未多想,更是被小妾表现出来的怯懦给骗了过去,如今看来,这小妾应该是接应那伙凶徒的,怕是早有准备了!
夏至被制服,投鼠忌器的反而变成了杨璟这边,他心里也是懊悔不已,若非自己疏忽大意,没有想到还有人接应这些凶徒,若非他将夏至带过来,夏至也不会遭遇这等危险!
只是这短短的片刻迟疑,杨璟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还未来得及转身,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头上一般,整个脑子嗡一声响,视界就被黑暗吞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璟悠悠醒来,脑袋炸裂一般生疼,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而后嗅闻到一股熟悉的少女幽香,睁开眼睛一看,夏至就躺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紧贴着,虽然四下漆黑,但他能够感受到夏至的呼吸。
他的手脚都被绑住,连嘴巴都被布团塞了起来,挣扎着要起身,脑袋却碰到了木板,又差点昏厥了过去。
“这些凶徒竟然把我们塞在棺材里!”杨璟通过手脚小心探查了一番,总算是搞清楚状况了,他们非但被塞在棺材里,此时摇晃得厉害,应该是在车上,这些凶徒也不知要将他们转移到哪里。
回响刚才的打斗,一定是那藏着的凶徒趁机偷袭,一下子就将他打昏了,如今也不知王斗等人是生是死,不过他和夏至也是自身难保,杨璟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感受到杨璟醒来,夏至也发出了呜呜声,杨璟知道夏至是醒着的,也就放心了一些。
杨璟沉下心来思考了片刻,攒了一些力气,便将脸凑了过去,夏至不知道杨璟要干些什么,也屏住了呼吸,连呜呜声都不敢发出来。
杨璟在黑暗之中摸索,脸终于贴在了夏至的脸上,而后扭头,感受到了夏至口中塞着的布团,他努力张大嘴巴,感觉下巴都要脱臼了,这才咬住了夏至口中那布团的一个小角,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用力,此时夏至也明白了杨璟的意图,从羞臊中醒悟过来,努力张大嘴巴,杨璟终于将她嘴里的布团给扯了出来。
夏至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虽然羞涩,但还是照方抓药,极小声地朝杨璟说道:“杨大哥,我帮你把布团咬咬出来”
她的嗅觉没有杨璟这般灵敏,毕竟是个小女孩子,也慌乱了许多,因为被塞着布团,一张小嘴湿润润的,在杨璟的脸上试探了好几次,才碰到了杨璟的唇边,顾不得羞臊,将杨璟的布团给咬了出来。
杨璟深深呼吸,见得夏至不好意思说话,他也不往这方面谈,低声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夏至一直是清醒的,他果然被凶徒打昏,而后与夏至一起被塞进了棺材里。
“车子走多久了?”杨璟虽然分不清方向,但只要离开棺材,应该就能够通过时间来判断出大概的路程。
夏至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羞涩之中,过了片刻才不好意思地答道:“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杨璟默默点了点头,而后尝试着挣扎了一番,双脚被死死绑住不说,双手还被反绑,他与夏至则面对面侧卧着,这棺材狭窄逼仄,塞两个人已经是极限,若非夏至娇小玲珑,连侧卧都做不到,夏至只能叠在他身上了。
想了想,杨璟便朝夏至说道:“丫头,你身子还没有长开,筋骨柔软,你试试能不能翻身,背对着我,这样说不定能够帮我解开手上的绳索”
其实他翻身还是比较容易的,但他身子比较硬朗,怕动作太大会挤坏了这小丫头。
夏至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声道:“好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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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第十九章 出棺
狭窄逼仄的黑暗空间之中,夏至终于背过身去,绑着的双手被身子压在下面,扭曲而痛苦,但她还是强忍着,摸索着找到了杨璟的双手。
然而她的双手也被绑着,她又是娇柔的小女孩子,四周黑漆漆,闷热到了极点,心里也恐慌,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开绳索,反而越发紧张,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杨璟感受到夏至的恐慌,也就让她停了下来,而后吩咐道:“我腰带里还藏着一把刀,你摸摸看还在不在”
杨璟说完,便小心翼翼地将身子往夏至那边侧了侧,手术刀并不大,藏在腰带里头,那些凶徒急着跑路,应该还没来得及搜他的身。
“嗯”杨璟听得夏至低声回应了一声,而后便感觉到夏至的小手在自己的腰胯间游走摸索,为了避免小丫头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也为了尽快解开绳子,杨璟也低声引导着她的动作。
“找到了!”轻声惊喜道,杨璟闻言,也是轻轻嘘了一声,提醒夏至不要得意忘形,以免惊动了凶徒,不过确定了自己没有被搜身之后,杨璟也是心头欢喜,因为他身上还带着李婉娘交给他的那把钥匙!
因为被反绑双手,如今两人是背对背的姿势,小丫头力气又不大,姿势又别扭,能挪动的空间也小得可怜,所以即便手术刀很是锋利,小丫头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将绳索磨断,杨璟也就默默在心里推想:“这些凶徒为何没有搜身?”
这三名凶徒有胆藏在里正家中,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懂得灯下黑的道理,又能够用女伤员当诱饵,引诱捕快进入房中,另一名则在房门后埋伏,甚至还留着最后一名凶徒,一举打昏杨璟,可见他们保持着极其敏锐的警惕和拥有着极强的反侦察和反追捕能力。
他们出手狠辣,一刀劈翻捕快,没有丝毫的犹豫,说明他们并没有寻常百姓的畏官思想,根本就不怕做这些掉脑袋的事情,如此狠辣之人,为何没有像偷袭那个捕快一样一刀劈翻自己,而是选择了脑后打闷棍?
打闷棍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将自己和夏至这小丫头带离里正的家,要知道杨璟和夏至可是目睹了他们对捕快行凶的!
他们造下了夏家灭口的惨案,自然是认得夏至的,那么他们为何不把夏至也一起杀掉?
难道夏至还有利用的价值,或者夏至还有令他们忌惮的东西,杀死夏至的家人只不过是为了震慑夏至?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为何要留下自己的性命?如今他们已经将杨璟的面具除掉,难道说他们认得杨璟这张脸?
一想到这里,杨璟也不由精神一振,如果说这些凶徒认得自己,又留下自己的性命,那么便足以说明,无论是敌是友,自己与这些凶徒都有着不小的渊源!
诸多谜团在脑海之中不断纠缠着,杨璟越发感到迷惑,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和夏至藏在棺材里,足以说明他们并没有杀人的心思,起码暂时是没有的。
想通了这一点,杨璟也稍稍安心下来,此时却感受到双手传来温热的湿润感,杨璟心头不由一紧,连忙低声问道:“丫头,是不是割到手了?”
那手术刀极其锋利,棺材里又黑漆漆一片,而且还是反手操作,夏至被割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这小丫头却一声不哼,可见其心性多么的坚韧。
“杨大哥,我没事”杨璟听得夏至低声回了一句,而后双手便陡然一松,绳索果然被割断了!
杨璟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手,而后便小心摸着手术刀,正要将夏至的绳索割断,转念一想,又咬住手术刀,用手细细将绳结摸索清楚,替夏至将双手给解开,此时才感受到夏至的双手已经湿哒哒一片,显然被手术刀割得不轻!
杨璟扯下一块布条,将夏至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这才调整了姿势,尽量给小丫头留出多一些的空间。
“杨大哥,现在怎么办?”夏至到底是个小丫头,虽然杨璟刻意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但惨遭灭门,又早人挟持,被藏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小丫头也是下意识躲在了杨璟的怀里。
杨璟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用手仔细将棺材摸了一遍,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这些凶徒并没有要杀咱们的意思,这棺盖非但没有钉死,反而留了缝隙,否则咱们早就闷死了,你摸摸这里就知道了。”杨璟将夏至的左手引到棺盖的缝隙上,让她亲手摸了摸。
“这缝隙也不算小,可为什么没有光线透进来?”听得夏至如此发问,杨璟正要回答,却又听得夏至低声地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他们用毡布盖住了棺材!”
杨璟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丫头你倒是聪明,现在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用马车搬运一口棺材是很显眼的,如果他们往偏僻的山野前行,倒也不需要顾虑这一点,他们既然将棺材遮盖起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要带咱们去的地方应该是热闹一些的地方!”夏至照着杨璟的思路,果断接口道。
杨璟对这小丫头的机灵也是赞赏有加,便将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们杀伤了官府的捕快,又走得匆忙,这马车颠簸也不是很厉害,说明吃重很深,他们还需要贴身照料那个女伤员,这些综合起来看,这三名凶徒只能坐同一辆马车,也就是说,除了前面赶车的,另外一名凶徒和女伤员,应该就在车篷里,就守在棺材外头”
“虽然没有钉死棺盖,但棺盖上有毡布或者黑布遮挡,如果我猝然打开棺盖,根本就没有机会反击,所以咱们最好老实一些,等他们掀开了盖布,打开棺盖的那一瞬间,反击他们!”
杨璟之所以要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夏至,也是希望小丫头一会不会出现惊慌,能够尽量配合自己,避免小丫头会阻手阻脚。
没想到夏至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这些凶人很警觉也很狡猾,打开棺盖肯定会特别小心地防备着,不如我帮杨大哥绑一个虚结,等他们把大哥捞出去的时候就必须贴身,到时候杨大哥再动手就更容易一些了”
杨璟听得夏至的补充,也是心头惊愕,本以为这小丫头只是机灵,没想到却如此的缜密细致,杨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一些,就照你说的办。”杨璟当即应了下来,夏至便扭动了一下身子,调整好姿势,给杨璟绑了个虚结。
杨璟感受着她绑结,顿时想起适才自己摸索那绳结的画面,心中暗暗揣测了一番,而后将手术刀藏在了袖口里头。
待得夏至将自己的双手反剪,藏在身下不久,棺材便停止了晃动,马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杨璟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将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们长时间见不到关,一会儿凶徒来开棺,必定无法适应光线强度,会出现短暂的视觉障碍,这样的话就会影响他动手的时机,将眼睛眯起来,就能够尽量避免光线对眼睛的刺激,争取在最短时间之内适应光暗的变化。
果不其然,没过片刻,一道光线便从棺盖的缝隙透了进来,显然是凶徒掀开了盖在外面的黑布,杨璟将眼睛凑过去,尽量适应这道光芒,只是短短时间过去,棺盖便被打开,白光充斥着他的整个视界,他只好将眼睛眯得更紧!
那光芒被高大的身躯挡住,杨璟适应过来之后,便看到凶徒的脸了。
这名凶徒的左眼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穿着黑布短打,应该是在女伤员房里埋伏,劈翻捕快的那一位。
杨璟已经适应了光线,却仍旧装出不堪光线直射的痛苦样子,虽然看起来闭着眼睛,实则一直透过一丝眼缝,观察着凶徒的动作。
那凶徒稍稍站得远了一些,果然如夏至所言,即便将杨璟藏在棺材里,他们仍旧保持着警觉,仿佛狐狸一般,是发自骨子里的谨小慎微。
一如夏至猜测的那般,对杨璟观察了一番,那凶徒果然俯身要将杨璟从棺材里扶起来,杨璟的心头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虽然他身手不差,但却从未做过杀人的事情,那一夜挟持张证也是无可奈何,此时手心的汗水早已将手术刀给湿透,差点就捏不稳这柄利刃!
“起来!”刀疤脸凶徒的声音很低沉,身子贴近杨璟之时,杨璟能够嗅闻到他身上那股鱼腥味,这就更验证了杨璟的推想!
当凶徒伸手来提杨璟肩上的衣物,想要将杨璟扯起来之时,杨璟陡然出手,手术刀便架在了凶徒的脖颈上!
“别动!”
杨璟长时间缩在棺材里,手脚发麻得厉害,但还是倾尽全力稳住了动作,陡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凶徒的头发,手术刀就贴着凶徒的颈动脉,那薄薄的刀刃就好像搭在琴弦上的薄片,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凶徒颈动脉的跳动!
许是感受到杨璟对颈部血管的精准把握,想到杨璟绝非等闲之辈,那凶徒果然垂下双手,不敢再动,而杨璟也趁机扫视了车篷内的情况。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鼻而入,杨璟转头一看,那重伤的女凶徒就躺在车里,就在棺材的边上,此时靠着车厢的侧壁,一双眸子满是血丝,正死死地盯着杨璟!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怨恨,却又透出淡淡的惊喜,很是复杂,只是这深深的一眼,杨璟已经笃定,这女伤员是认得自己这张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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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第二十章 反制
杨璟手里头还挟持着刀疤凶徒,他刚从棺材出来,手脚酸麻无力,也不敢拖延,没有回头便朝夏至吩咐道:“丫头,拿上绳子,先绑了再说!”
然而夏至却没有回应,杨璟扭头一看,这小丫头正深深埋着头,浑身轻轻颤抖着,能够看到泪水不断汇聚到她渐渐的下巴,而后啪嗒啪嗒打在棺材板上!
“杀了他!杨大哥,杀了他!我要替爹娘报仇!”杨璟心头刚刚涌出不安,夏至已经抓住杨璟的手腕,只是这么一拖,锋利的手术刀便划破了刀疤脸的脖颈!
“丫头!你先冷静!冷静下来!”杨璟也不敢放开刀疤脸,只能尽力往后挪,将用背部将夏至推到后面,隔开她与刀疤脸的距离。
好在杨璟常年用到手术刀,与手术刀几乎有种骨肉相连的熟练感,一双手更是稳如磐石,这才没有割破颈动脉,饶是如此,刀疤脸脖颈也是鲜血横流,然而凶徒却面不改色!
夏至已经泪流满面,杨璟也是心中轻叹,面对毁掉自己的家,造下灭门罪恶的凶手和仇人,试问谁又能够冷静得下来?
杨璟也是任由夏至靠在自己的后背哭泣,这才刚刚放松警惕,陡然又警觉起来,目光转向了马车的前面去。
按照他的推测,前面应该有个凶徒在赶车,可如今车辕上却空空如也!
杨璟的表情变得严峻,双眼满是阴沉和凶狠,紧握手术刀,而后沉声道:“如果你想躲起来,伺机偷袭,那就大错特错了,你自信比我手里的刀子要快的话,不妨试试看!”
杨璟道破了对方的意图,那名仅剩的凶徒也只好从车厢边上现身出来。
此人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星目,倒也英朗,虽然穿着短衣,但皮肤白皙,身上又没有刀疤脸那种鱼腥味,应该就是敲自己闷棍的那一位了。
这年轻人躲在车厢边上,如果他从车窗探手进来,应该能够制住夏至,用夏至来反制杨璟!
好在夏至丫头冲动之下扑到了杨璟这边来,不然还真让他得了手!
“丫头,别忙着哭,先绑人!”杨璟见得这年轻人之后,突然醒悟过来,将刀疤脸推下车去,转而蹲在女凶徒的身边,将刀刃抵住了她的脖颈!
这伙人狠辣至极,保不准会壮士断腕,虽然刀疤脸看似低贱,年轻人有种淡雅贵气,但杨璟却不敢肯定他们哪一个是主,哪一个是仆,如果刀疤脸是仆人,年轻人情急之下,说不定会放弃刀疤脸。
虽然杨璟已经猜到这些人不会杀自己,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但他不能冒这个险!
而他们一直带着这个女凶徒,甚至带着她去夏家灭口,还带着她逃到落霞村,说明这三个凶徒之中,女凶徒的地位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那刀疤脸和年轻人见杨璟挟持了女凶徒,果然脸色大变!
“你想干甚么!快放了月娘!”
刀疤脸还未开口,那俊朗年轻人已经坐不住了,指着杨璟便骂起来。
杨璟并未从此二人的眼中看出异常,可见这两人并未认识自己这张脸,如果是相识的,起码会称呼自己的名字,如果自己与他们有渊源,无论是敌是友,称呼上应该都能够体现出来,如此看来,认识自己的应该只有这个受伤的月娘了。
此时杨璟才低头看了月娘一眼,此女大概二十出头,虽然脸色嘴唇苍白无雪,但仍旧看得出她皮肤有些黝黑,大眼细眉鹅蛋脸,颇具英气,一身黑衣上头沾染斑斑血迹,往那雪白脖颈一看,上面隐约露出一些长条鲜红的鞭痕,这一身伤怕是刚刚经历了严刑拷打。
见得这两名凶徒果然关切着这个月娘的安危,杨璟也有恃无恐,将绳子丢到地上,朝刀疤脸沉声下令道:“把他绑起来!”
那年轻人听得杨璟如此说着,脸色陡然大变,满眼愤怒地吼道:“你敢!”
杨璟将刀尖在月娘的脖颈上轻轻游走,挑了挑月娘的衣襟,而后朝刀疤脸二人邪笑道:“我有何不敢,我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害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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