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之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AD大帝
双瞳,也称重瞳,是指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中原史书上有许多“重瞳”的记载,如:重华、蚕丛氏等。
话虽如此,可是,毕竟谁也没见过,要知道就是一百年里,人世间只怕也未必能见着一位重瞳之人。
丘真人怕这大和尚刚才不曾听见,于是又道:“贫道奉了哈扎尔大汗的旨意,率领门下弟子远离中土,来此绝域。得遇大和尚在此密修,贫道冒昧斗胆引大师出定,还望赎罪。”
“你,你说你是谁”
这个枯木泥胎一样的老僧,居然说话了!
众弟子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听不清这个颤巍巍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发音极其诡异,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像是另一种语言。
众弟子们听起来都觉得有些连猜带蒙。
丘真人却听出来了,这是古时的中原口音。里面不单夹杂着不少卷舌音,还有些像大舌头说话般口齿不清。丘真人揣测着,这个老僧定是来自古时中原的人物,而且大有可能就是三藏法师遇到过的那位。
想到这,连丘真人也不禁有些激动。看来这大和尚修为非浅,居然能入定千余年。那么可将我心中疑问,问他一问
只听那老僧慢慢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众人一听,都是面面相觑,这什么时候怎么跟这老和尚说呢要说,咱们夏朝立国还不到三百年,跟您老一比起来就是还没长胡子的娃娃,这让我们怎么跟您解释呢
还是丘真人反应快,反问道:“老人家,您是哪的人啊”
丘真人这样一问,要是知道这大和尚,是哪朝哪代的人,咱们不就能算出来有多少年了吗
没想到这老和尚迟疑了一下,反问了一句:“你怎么叫我老人家我看着你比我还要老些啊。”
众弟子听了这话,都差点就笑出声来,均想:这老和尚也不知道入定了多久,心中大约还记着自己从前的模样,这都快长成柴火了,还觉得自己年轻呐。
道安则想:和尚大概有一千多年没找过镜子了吧可算天下第一不知道自己模样之人。
只听老和尚继续道:“我呀,我是,我是晋国人啊。”
丘真人只好依着和尚改了口,道:“大师,您这个晋国在哪啊”
那和尚突然就两眼茫然,反问道:“在哪在哪晋国没了。”
“什么没了”真常子嘀咕道,心想这老僧怕是脑袋里也长草了,这都说些什么烂七八糟的。
第十三章 我是谁?
“晋国没了”丘真人也是一愣,心想这都哪挨着哪啊。
道安望着这老和尚神志不清,只是觉得可怜,哀道:“天见可怜,这老和尚不会是傻了吧师父叫醒了一个傻和尚,这可怎么办”
“说好了同分晋国,可是三家背义又来图我智家,晋国没啦,我智家也没了。”老僧说着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凄苦。
道安听了个满头雾水,丘真人这回却听明白了,和尚讲的是“三家分晋”的故事。
那还是一千多年前,晋献公在位期间。曾从以一位长着羽毛的异人处,得到了一套天书。
后来为了抢夺这套天书,晋国爆发了“骊姬之乱”,晋国公族遭到屠戮,元气大伤。
天书也在其中失落不见了。
十余年后,公子重耳回国即位,到这时,晋国公族已无力辅政,为了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晋文公开创了一个新的制度——卿族辅政,贯穿此后晋国历史的卿族主要有韩、魏、赵、智、中行、范六家,被称之为“六卿”。
六个卿族各有武装、各有封邑,在六卿内乱之中,中行氏、范氏被击败,其余四卿瓜分了他们两家的地盘。
而到了这时候,晋国卿族之中,又以智氏实力最强,智氏威逼韩、魏两家攻伐赵氏,双方僵持了三年多,最终智氏被联合起来的赵魏韩三家灭掉,又将国君领地瓜分。
当时的天子威烈王,于是分封赵魏韩三家,成为新的诸侯,封邦建国,史称“三家分晋”。
而眼前的这个老和尚,居然是那个时代的人!
丘真人盯着这老和尚,突然大声问道:“和尚,你从前的主人是谁”
“主人”这和尚有些彷徨,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又道:“我的主人是谁智伯!是智伯!我的主人是智伯。”
丘真人于是心下了然,看来这必是智家当年的旧臣无疑了,而且智家败了之后逃了出来,于是又问:“那么你是谁你为何没死啊”
这本是平常的一问,却把和尚问住。
“我是谁对啊,我是谁啊”老和尚突然眼里闪现出癫狂的凶光,他的声间如锈铁摩擦,他大声道:“对啊,我是谁啊你告诉我,我是谁”
众人见这老僧声嘶力竭状若痴狂,不禁都心下骇然。
终于,他眼睛里的光似乎都黯淡了下来,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光彩。丘真人试探地问道:“和尚和尚”
和尚惨然一笑,道:“尔等把我唤醒作什么大难临头还不自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大难临头了还不自知,实在是可笑之极,唉。”
丘真人惊道:“我等有何大难,还望大师指教。”
和尚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有大难,是说这天下即将倾覆,乾坤倒转。到时候是山河破碎身飘絮,八千里外吊民残。可怜啊。”
众弟子听这老和尚说话前后不一,颠三倒四都觉得有点不耐烦。丘真人似乎印证了某些心中的猜想,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道:“请问大和尚,那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回天挽日了吗”
“挽回”和尚道:“当然可以挽回,平时里修堤筑自然是可以挽回,可是你见过在堤塌地陷之时才来挽回的吗”
“那么大和尚从前,可曾见过一个行脚的僧人,也是从中原来的还,还和您说过话”
“行脚的僧人行脚的僧人”这和尚一脸的困惑,似乎不知道什么叫行脚僧人。
丘真人又道:“那个人,长得年轻高大,而且特别漂亮。”
“漂亮!”那和尚眼睛一亮,说道:“有,有,有他来过。我想起来了,长得漂亮是,眉毛好看,好看,他来过,他来的时候我都入定了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了,他告诉我红佛已经涅槃了。”
众人都是一阵欣喜,这老僧果然见过三藏法师!
丘真人道:“那个长得漂亮的人,不是邀您去宏传佛法么”
“嗯,他很漂亮,也很聪明,可是佛法也即将衰败,他还劝我,我倒想劝他呢。那个漂亮人,他后来怎么样悟道了吗”
原来三藏大师西游返回到中土之后,虽然广收门徒,一时间是兴旺昌隆,可是天时地利不备,法相宗的法脉也就一共只传了三代,就绝了。
丘真人叹了口气道:“他悟道了,可是他的法脉已经不在世上流传,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他的弟子了。”
这和尚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哦,我就知道,显教当衰,密法合兴。青山无木,黄河水涨。”丘真人听了这话,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默默用心记下,等以后再作理会。
这和尚又道:“那个漂亮人,走了。可是,我走不了,我要等一个人,把书给他,我从晋国带来的书,我等,我太老了,等不了了,等不了。你们帮我,帮我吧。”
“书书在哪里”丘真人问道。
只见那大和尚却并不作答,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地念道:“你们要记住,狐儿骑马渡阴山,腥膻覆水浸长安,必有雷霆起草莽,寰中承平定江南。”
和尚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还有一言,送给诸位:西风万里为止砂,甲子又兴春龙家。脱下衣裳换围巾,不信十八是祸胎。”
丘真人正在疑惑,就听见道安有些哭腔的声音道:“师父你看啊,大和尚是不是不行了。”
众人只看见和尚闭目合口,又入定了一般。丘真人知道无可奈何,叹道:“这一回,大和尚怕是终于涅槃了。”
丘真人带领着众弟子朝着和尚拜了几拜,道安伤感道:“这老和尚真可怜,师父我们把这老和尚葬了吧”
真常子道:“师弟,和尚是不能土葬的,须要火葬。”
两人争执间,九古却说:“师弟,刚才他提起过,好像说他等着把什么东西给谁咱们要不要找找”
然而,九古和真常子在这老和尚身上,就上上下下摸了几遍也没摸着任何物件。
道安疑惑道:“师兄,没有啊”
九古也觉得奇怪,按说这老和尚不可能骗人啊,于是疑惑道:“不会吧,难道是时间太久远了,加上这洞内潮湿这书竟然不见了”
道安一直觉得九古师兄说话最是有理,点头赞同道:“此话说得有理,你看这大和尚的衣裳,都枯如草木,一碰就化,就像烧过的草木灰一样。”
真常子大不服气赌气道:“我看未必,这样的宝贝必然是藏起来了,只怕就在这山洞之中。咱们还是找找吧。”
丘真人道:“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又折腾了这快一个时辰,要找也是明天的事了。”
于是,丘真人明真常子吩咐下去,让众人备了些柴火,在洞里也烧了火堆起来,又煮了些雪水给众人烫过了脚,一齐都休息了。
当夜无话。
第十四章节
第二天,一大早,真常子就被道安的一声惊呼从梦中吓醒了。
其实这里说是睡,还真的与一般的人睡觉有所不同。修行人“瞌睡”这一关突破不了,绝不可能上道的。毕竟打坐的时候,需要静下心来,就容易犯困迷糊。
要么就是坐在这个地方非常散乱,要么是刚刚静下来,又要进入梦乡了!这是因为心力没有提起来、松弛了,必然就会入睡。
所以修行人常常采用“坐睡”,也有叫着“不倒单”的。在常人看来,他们都是坐了一夜,其实这种“坐睡”和真睡不完全相同,不但可以养精回血,还可开发智慧、开通经脉、集聚丹田阳气。
“我说道安师弟,好师弟,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的干嘛”真常子觉得自己对这个师弟的耐性就要到头了,他一边责怪一边用胖手揉着眼睑。
“师兄,你快别睡啦!那个老和尚不见了!”
“什么!”真常子也嚷了起来:“还真是闹鬼啊”
真常子看了看,果然!昨天那个老和尚所坐的空置空空如也!道安疑惑道:“师兄,咱们昨天不会是碰上狐狸精了吧”
“狐狸精什么狐狸精”真常子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昨天的那个和尚啊,是不是有个狐狸变化了来诓骗我等。”
真常子听了这话简直是气就不打一处来,反问道:“师弟,你可曾见过这么老朽不堪的狐狸精吗”
丘真人自然不相信有狐狸作崇,不过这种世外高僧,有此结局却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吩咐弟子们收拾东西上路,乱哄哄的一阵子之后,众人都整装待发了。
以丘真人为首,他们再次面向那个和尚坐化的地方,准备施个礼就上路。丘真人吩咐道安点起一支火把,准备出洞的时候照明用。
可这火把一燃起来,大家就看清楚了,说这这和尚坐化,竟然真的化成了一堆灰尘。
道安难以置信,道:“难道这老和尚,就变作了这堆尘土”
乍看起来就像是燃烧过的碳灰一样,而且灰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真常子也看到了,说道:“师父,这里面好像还有东西。”
丘真人心里咯噔一下,亲自伸手一摸。嗯什么东西硬绑绑地还挺长。掏拿出来一看,是个长形的木盒,因为年久日长上面的雕漆都快磨平了。
揭开盖子,安放着一卷古书,上面四个鸟篆写着“火灵之书。”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师徒十九个人过了葱岭继续走,就走入了大漠。
沙漠上白雾茫茫,什么景物也看不到。朝霞出来时,雾色逐渐由白变红,沙漠上的烈日就像是不断折射出各种光彩的宝石,把无穷的热量投向滚烫的砂砾。
死静的大漠,死寂的沙海。雄浑、静穆,这里的一切都死去了,总是给你一种单调的颜色:黄色、黄色,永远是灼热的黄色。仿佛上天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怒浪,刹那间凝固了起来,让它永远静止不动。
火红的太阳越升越高,照射着这沙海上无声的“波浪”。刹那间,大沙漠上升腾起一片灰蒙蒙的沙雾。道士们人每一个头上都顶了一个大大的斗笠,一身白衣格外的耀眼。
丘真人扶了扶斗笠的沿,抬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每一个人都感到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似的。
时近亭午,太阳升得老高老高,晒得沙漠直冒烟。丘真人吩咐休息一会再走,支起凉篷各人都喝了几口水,不敢多饮。站定了就觉得脚下沙子热得烫人,叫众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匆匆喝了点水继续上路。
每一次呼吸都是炙热的,就像对着炉子在喘气。每个人心底都在盼着,又都在怕着,怕傍晚的到来。
终于挨到落日的余晖给沙漠涂上了一层红色,灼人的热气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徐徐拉开的昏暗的天幕,它把整个沙漠都笼罩了。傍晚的沙漠显得更加苍凉和悲壮。
夜幕终于降临,一抹惨红的弯月高悬在天边,漠然地注视着这片荒凉之地。众人们一路上若是碰见枯死的胡杨树枝都各自捡在手中。虽然各人所得不多,有的人甚至一枝也没捡着。
不过,聚少成多,这会儿汇集在一起,也能生一小堆火。众人背着的水囊不少,这会儿就用这火煮起茶来。
“师父,请用茶。”大弟子真常子把煮好的茶,倒了第一杯捧给丘真人。
丘真人接过来,吹了吹,饮了一口,说的道:“唉,这大漠连咱们走起来都这么辛苦,不知道那历代的求法僧,他们人少势单,又要背着沉重的行礼,都是怎么走过去的。”
“是吗,那为什么咱们走起来比他们容易。”
“你傻啊”真常子敲了一下道安的头说道:“咱们身上都带着丹药,几乎不用带粮食,省出来的力气就能多背水。”
“对啊,咱们吃了师父炼制的未央丸,肚子不饿还特别有劲。”道安摸着脑袋说道。
“还有呐,那些和尚只会念经,要是遇上恶人、野兽只有被吃的份,可是咱们都带着家伙。你说是不是强多了。”真常子拍了拍自己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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