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吉皇贵妃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平江府
可不是吗?上一次在燕禧堂里时,胤就问过她是不是喜欢麒麟,若是喜欢,就把这只御犬送给她,还要再搭上一个伺候狗的太监。
但是她不想要新人,后来这事儿就搁置下没议了。
小陈子信心十足地一笑,道:“贵人想得周全!皇上方才也吩咐了让贵人赶明儿从自己院子里,挑个机灵的人,遣来养心殿,跟着小苟子细致地学一学这伺候御犬的门道,等到出师了,便专门来照料麒麟。”
宫道深长,经过几处宫门时,吉灵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的动静,估计是从御花园回来的妃嫔,路上行得慢了,刚刚下了肩舆,进了殿门,还没将息下来。
也有结伴行在路上的常在、答应之流,听见后面的动静,不知是哪位娘娘的轿子,连忙向道旁避让,屈膝送过。
待着轿子行得远了,便有人认出跟在轿子旁边是养心殿的太监。
几个大胆的不由得凑在一起,对远去的轿子,指指点点。
吉灵坐在轿子中,晃晃悠悠,甚是舒服,她专心致志地陪麒麟玩了一会儿,忽然便听见轿子外面,七喜声音中带了几分疑惑,切声问道:“小陈子,这是往哪儿去?”
吉灵听了这话,坐直身体,掀开帘子,向外面瞧了一眼,正好路过一座宫阙,便见那正门上宫匾悬着,上书着“咸福宫”三个字。
都到了咸福宫了?
不对啊……景阳宫在东六宫中的最东边,这咸福宫已经在西六宫中的最西边了,方向完全反了。
“小陈子,这……不是回景阳宫的路吧。”吉灵一边说,把麒麟放下来,在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麒麟听话地一转身,哧溜从吉灵膝盖跳了下来,在座位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了下来。
她瞧着小陈子,问道:“皇上的意思,是送我去哪儿?”
确实啊,刚才小陈子只是说皇上赏赐轿子,倒是也没说送她回景阳宫啊!
小陈子低眉顺眼地道:“皇上让奴才来接贵人,去雨花阁。”
吉灵眨了眨眼,问小陈子:“雨花阁?是什么地方?”
小陈子躬身笑着道:“雨花阁离着皇上的养心殿很近,倒是要出了西六宫,后宫娘娘们,没有去过的,不怪贵人不知,便是奴才,去的次数也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他顿了顿,又悄声道:“皇上用轿子来接贵人,一是心疼贵人伤势尚未全然大好,二是雨花阁出了西六宫,确是远了一些。”
过了齐妃的长chun gong,在小陈子的示意下,轿子往西南方向一拐,顿时就能看见条深巷,幽深曲长。路面微有荒草,两侧墙皮也有剥落之处,后面隐隐地能见到一处围墙。
小陈子示意抬轿子的太监绕到北边近路,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吉灵就觉得轿子放了下来,七喜上前来,还没来得及伸手,小陈子已经动作麻溜地将轿门帘掀开,笑道:“奴才伺候吉贵人下轿,贵人这儿请!”
七喜上前来,扶着吉灵的胳膊,小陈子微微错后一步,指着路。吉灵一抬头,就看见面前有道玄色的小门,看门的两个太监方才见轿子来,已经伸手在腰间摸索了好一阵子,将那钥匙掏了出来,此时便抖着手将门打开,跪在地上迎接。
麒麟跟着吉灵,从轿子里跳了下来,在吉灵脚边不住地转圈圈。
小陈子一把就把它给捞起来了,连声道:“麒麟小祖宗,您可不能进去!”
小门“吱呀”一声被两个守门太监推着,向两边缓缓分开,七喜扶着吉灵站在门口,主仆两人都抬头往门里望去。
出乎意料的是,内里居然还有一条小路。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阁楼
小陈子将手中素色灯笼交给七喜,自己却不跟上,只是回身一摆手,那几个侍轿太监便立时向旁侧退去,轿子也被挪移到了一旁。
七喜接过灯笼,吉灵低声问小陈子道“皇上呢?”
小陈子朝着门里面轻轻瞧了一眼,悄声道“回贵人的话,皇上就在里面呢!按规矩,奴才只好送您到这儿,里面却是不能进的了。”
吉灵看了看那幽深的小路。
路的尽头,似乎是有一点晦暗不明的灯烛正在闪动。
主仆两人迈步向那小路走去,七喜扶着吉灵就道“主子小心脚下!”
走了约莫十几步,她回头瞧了一眼小陈子,见小陈子正一手抱着扑腾不止的麒麟,一边安抚着它,一边目送着自己主仆两。
七喜又瞧了瞧四周四下里黑黢黢的,只是寂然无声。
正是漏断人初静时,乍然有宫鸦惊起,簌簌地直拍打着翅膀,从围墙上掠过。
七喜被惊得一跳,紧紧地靠在吉灵身上。
吉灵伸手搂住她,笑着安慰她道“没事!不过是夜晚黑了些,别怕,再说,皇上不还在里面吗?”
她虽是这么说,声音也打着颤,心里比七喜好不到哪儿去……这气氛,简直可以拍聊斋了。
加上今天又是中元节!
好在那条小路不算长,又走了十来步就到了尽头。
主仆两人这才看清,那道路尽头又是一扇玄色的门,夜色晦暗不明,门掩在夜色中,远处看过去,瞧不见门,倒好像这条路是在往黑暗中无限延伸一般。
七喜上前试探着一推,果然门是虚掩着的,应声而开。
就好像一个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夜路的人,忽然闯进一座晶莹华美的宫殿中,而这宫殿中正有着歌舞升平的夜宴。
吉灵眼前顿时豁然一亮。
她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座气势宏伟异常的三层楼阁,迎面的牌匾上,写着三个气度遒劲的大字雨花阁。
很难想象在紫禁城满目红墙黄瓦的东西六宫旁边,竟还有一处这样的建筑。
眼前的这座三层楼阁明显要比东西十二宫、甚至养心殿、乾清宫还要高出一大截。
每一层都挑得很高,底厚面阔,屋面满满覆着浅浅碧色琉璃瓦,如玉石一般,配以淡金色的挑边,檐板上有白玛曲孜、兽面梁头。
四周的檐角上都垂满了晶莹剔透的琉璃铃,又有风吹过时,琉璃铃便叮叮当当互相碰撞,声如碎玉。
吉灵仰头向上望去,便见第二层楼中,一扇双交四菱花扇槛窗里,隐隐有灯火透出,被琉璃铃铛一折射,便如海市蜃楼一般。
再往上看,最顶端的屋脊上,还匍匐着一条铜鎏金龙,身长将近四五米,气势恢宏。
在紫禁城里,吉灵不是没见过龙皇帝是真龙天子,紫禁城中自然少不了龙的雕刻。
从太和殿到乾清宫,一条条龙纹都是皇家威仪的见证。
可是那些龙的形象,多半是抬着头,昂扬欲飞的。
而眼前的这金龙却是垂着头向下,似乎只要一瞬间,它就要从阁顶上飞扑而下,直接扑着人而来,隐隐有种慑人的压迫感。
如果盯着它的脸看久了,简直感觉这金龙狰狞可怖。
这些建筑、雕像,只怕是有什么宗教意义吧?
吉灵不大懂,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盯着看了。隐隐地倒觉得这三层楼阁很有点藏传佛教建筑的风格。
阁门忽然开了,一人迈步走了出来,吉灵定睛一瞧,原来却是苏培盛。
苏培盛见到吉灵,便立时请安,又低声笑道“原来贵人早便到了!皇上遣着奴才下来瞧瞧,贵人请!”
他说着,就侧身让在一旁。
吉灵向阁楼里瞧了一眼,轻声问苏培盛,道“皇上在楼上?我瞧着……上面有扇窗户里有灯?”
苏培盛笑眯眯地只是点了点头,让开路,恭迎着吉灵往里面走,然后他引着吉灵到了阁楼楼梯边,便站住了脚。
吉灵转头对七喜道“七喜,你就在一楼等我罢!”
她一层层上了阁楼,便见那上面一排排极高极深的书架纵横交错,原来却是一间藏。
吉灵一排排走过,没见着胤的身影。
不知不觉走到窗户边,倒瞧着那儿有一张极小的低矮桌案,样式简朴,似乎孩童用的一般。
桌案旁边,扔着一只蒲团,蒲团个头挺大,类似于参禅打坐用的那种,和这小桌案一对比,顿时桌案就显得更加迷你了。
桌上摆着一本书,书页翻开了半卷,纸张被窗户缝里吹来的风微微抖动着。
吉灵伸手拿起那本书,合上,先看了一眼题目,只见那上面赫然五个字《后宫常训解》
怎么这么眼熟?
吉灵微微抬了抬头,想了一瞬,恍然大悟这便是海氏今日在御花园里说的那本书了!
前朝孝懿仁皇后编写的,看这名字,应该类似于《女诫》一类的书吧?
吉灵握着书,微微一出神,正要去翻开书页,瞧瞧上面是怎么说的,便忽然被人从后面,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听胤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她耳边促狭地低声笑道“朕看得累了眼,想着另去再寻一本,瞧瞧,不料却捉到个小偷书贼!”
吉灵合上书,转过身来,微笑着微微向后仰着脑袋,额瞧着胤,摇头晃脑地道“皇上,古人云偷书不为贼!”
胤笑了笑,并没接她的话,只是伸手拢住她的手,道“来,灵灵。”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那桌案旁边,道“你坐下。”
吉灵虽然不明白胤什么意思,还是坐在了那只蒲团上,伸手在桌案上轻轻摸了摸,就觉得那桌案触手处甚是光滑,应该是被人用了许久的。
吉灵仰头看了一眼胤,见胤在灯火的暗影里也温柔地看着自己,一张清俊的脸上,五官如同雕刻一般
他的眼神又缓缓掠过那张桌子,侧脸时,便有着深浅不一的暗影,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欲言又止,眉宇间只有一股冷冽的英气。
吉灵抱住那张桌子前后轻轻晃了晃,又试了试高矮,便抬头对胤小声道“皇上,你难不成在这张桌子上看书?这桌子可真小!给小娃娃做做功课还差不多!”
胤伸手安抚在她肩头,深深瞧她一眼,才平静地道“这是朕幼时用过的。”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别有天地
吉灵听胤这么说,倒是小小吃了一惊,她伸手摸了摸那张桌案,材质简朴,桌脚粗陋这能是皇阿哥用的?
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般,胤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那张桌子,道:“是先帝赏赐的。”
他悠然道:“那时候,皇阿玛命工匠做了一批这样的桌案,赐给朕、还有六七个年纪相仿的皇阿哥,每人两张,一张在居处,一张在书房。除了老三,旁的阿哥都四下里抱怨得很老三自幼在文墨上很有几分机灵脑子,年纪虽小,却成日里心思花在琢磨诗书上,自然不计较这些。
朕初时也不大喜欢,母后便提醒了朕皇阿玛让阿哥们用这种桌子,就是要提醒皇子们:时刻都不能忘了祖宗创基业的艰难。”
吉灵在旁边听着,知道胤说的老三,自然是指康熙朝的三阿哥胤祉眼下为了避皇帝讳,已经改成了允祉。
她偷偷看了一眼胤,模糊想到以前看过的书上,好像康熙朝的三阿哥。到了雍正年间,也没什么好下场?
胤撩起衣袍下摆,也坐了下来,吉灵便往旁边挪了挪,胤按住她肩膀道:“就这么点地儿,别动了。”
他和她,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都坐在这桌案前,胤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那桌子,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朗声道:“灵灵,你来看,这儿还特意做了个凸起的木疤呢!朕幼时抄写功课,手腕酸麻,有时便将手垫在这位置。
胤握了她的手在桌面上抚过,吉灵果然便感到有一处小山丘一般的隆起。
她脑子里忽然脑补出了这样一幅画面:阳春三月,书房里一堆小皇子在习字,小小的四爷穿着皇子服饰,坐在桌案前,提笔写了好一会儿,手腕酸麻,实在受不住了,他便将手腕放在这木疤上偷懒写字。
正好师傅走了过来,瞧着他这样,便是一瞪眼……
她脑补了一瞬,想到四爷小时候应该也是奶萌奶萌的样子。
小娃娃,是不是就已经经常板着脸了呢?
吉灵想着,想着,不由得就转过脸去,眼角一弯,噗嗤就偷偷笑了出来。
胤眉眼间也带着笑意,扫了吉灵一言,一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他下巴在她鬓发边上轻轻不住挨擦。
阁楼中静寂无声,小楼红烛昏昏,只有窗户缝里隐隐吹来的风了吹动了那本《后宫常训解》。
胤伸手合上,将它仔细放在一边,这才缓缓道:“母后性子,从外面看着是柔和淡然,甚至有些懦弱,内里却有一股常人难有的倔劲,朕小时候未曾察觉,后来长成了一些,才发觉母后是个认准了就不会回头的人。”
他顿了顿,轻轻道:“母后早就以皇贵妃的身份,行使皇后权利管理后宫多年,在前朝后宫众人心里,她早就是后宫的主人了。可是她一生的执念,便是想做先帝的皇后。”
吉灵抬头去看他,胤却已经微微一笑,道:“不提这些了。”
他转过脸沉默了一瞬,又回过头来,温柔地瞧着吉灵,忽然道:“朕把麒麟给你了,藏在轿子里。”
吉灵一乐,立即道:“那小东西好精!躲在座位底下,一声不吭,我坐进去以后,它才扑腾在我腿上,倒把我吓了一跳!”
胤哈哈一笑道:“它想你想得很!朕原是它的主子,你走燕禧堂搬出之后,朕每每唤它,这畜生瞧都不瞧朕一眼,都头都懒得回,哼!朕也不稀罕它,还是百福和造化围着朕团团转,可喜得很。”
吉灵笑吟吟地听他讲着,顺手就握住胤腰上那只,自己亲手做的端午荷包,用穗子在胤手心里一圈圈地打转。
胤被她撩拨得手心发痒,反手将那荷包握住了,一寸寸向上,握住她的指尖。
胤漫声道:“这雨花阁,朕登基时便下命建了,初时是想用作佛堂,一心想着专供佛经的,后来历经这几年朝堂上的许多趔趄,世事艰难,一道道的难关闯过,朕反而越发悟出了佛法深意,索性改了主意,把这‘雨花阁’做成了翰墨藏。
他停了停,道:“这是朕清净的一方地儿,甚少向外人言。灵灵,后宫之中,朕只传召你一人来此,旁人是进不来瞧一眼的。”
他说着,以手撑桌案,臂上一用力,利落地起了身,又伸手给吉灵,兴致勃勃地道:“朕再带你瞧瞧一处地儿,来!”
吉灵被他拉起来,胤并不松手,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向楼阁北边走去,到了那儿,忽然伸手入书架内,不知摸了什么机关,眼前的书架悠悠向旁转开,内中却又现出一层细巧的楼梯来。
原来这二层中,靠北部设有暗层,分为上下两层。
也就是说,这座雨花阁从外面看着是三层楼的建筑,实际上是四层。
这是个“明三暗四”的格局。
胤并不急着迈步,只是对吉灵温言道:“灵灵,你来试试。”
他说着,又摸索了机关,将那书架重新合上,让吉灵来试了几遍,待得她也会开关了之后,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上那楼梯。
随着楼梯的弧度一转,吉灵眼前便现出了不大一座房,内有一桌一椅,款式素雅端凝,古朴大方。
桌上笔墨陈设,一并俱全。另有两只绿檀木箱子、隐隐地散出绿檀的香气,内里用明黄色锦缎堆底,散散乱乱地堆叠着不少书卷。
环顾四周,房中再无其他家具。
因为是一层变两层,房顶的高度便矮了不少,反而更有一种私密温馨的感觉。
吉灵伸了两根手指头,摸了摸桌上桌上光亮水滑,一点儿灰尘也没有,说明这儿显然是有专人来天天打扫整理的。
胤大喇喇地随意坐下在椅子上,见吉灵还站着,便一展手臂,把她抱在自己膝上。
他看她垂着脑袋,脸颊上肉嘟嘟的,甚是可爱,不由得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她腮帮子,这才道:“这是朕藏里的内书房了,灵灵,朕连怎么开机关都尽数告了你了。可是个清静的好地儿!
你别看苏培盛一直跟着朕,他也只是每每守在楼下,这上面的一方天地,奴才们是不知道的。”
吉灵愉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胤的脸,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珍视
吉灵瞧着胤瘦削的下巴,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皇上设这么一个清静地儿,一定是平日里心太累了。”
胤没出声,一斜眼瞧了吉灵,眼神中带了点吉灵瞧不出说不明的情绪。
嘲笑她?
胤抬手,不重不轻地摸了摸吉灵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缓声道:“朕登基几年来,朝中情势错综复杂不过,日子是不容易。不过,再不容易,朕也扛得住。”
他说到这儿,拍了拍吉灵的手背,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道:“人生在世,烦冗颇多,越是逆境,往往越是磨砺人的韧性。只要想得分明,又能看得通透,那也没甚么!”
他停了停,将手向下压了压,慢慢收起手掌,按住吉灵的手道:“灵灵,别尽说这些煞风景的事儿,朕在这里,便是心里最熨帖、宁静的时候。”
吉灵乖乖地点了点头。
胤此时心情颇好,伸手挑了吉灵下巴起来,深深看进她眼眸里去,才笑着在她脑门上点了点,道:“你如今时不时说些这般的话出来,倒是不似从前。”
吉灵笑着道:“我都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倘若哪天有句什么话,说得不妥当,皇上别气恼。”
胤瞧着她,温声道:“若是你说的话,朕有什么可怪罪的。”
他顿了顿,道:“在朕面前,无需掩饰。”
吉灵嘴角含着笑,小声道:“我从来也没掩饰,皇上是犀利睿智的人!我有几道九转肠子,皇上瞄一眼就知道了,掩饰也没用,何必费那个功夫!”
这马屁拍的效果不错,胤神色虽然还是平平的,可是眉眼一眯,已经噙了七分笑意。
他看着她,一直看得她不好意思了。
胤低低一笑,俯下头去,在吉灵额上轻轻浅浅地落下几个吻。
吉灵闭上眼,仰着脸任着胤吻了,一只手捉住他袖子,细细碎碎地,只是一声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胤,胤……”
胤心头忽地一跳,他收紧了手臂,低头狠狠亲了一口吉灵的唇角,只觉得怀中人反手便也抱住了自己。
……
苏培盛在一楼等了许久他是天天陪着皇帝熬夜看折子的,况且皇帝睡下了,他还不一定能歇着,久而久之,他比皇帝还能熬。
等了这么久,困倒是不困,就是两条腿酸酸涨涨的直发乏。
在养心殿的时候,有着冰桶、殿里犹如清凉世界,夜里站一站也没什么。可是这雨花阁,设施毕竟不比养心殿,旁的不说,便是那一楼敞开的门里钻进来的蚊虫,就在脸颊侧面咬了好几个大包了。
苏培盛皱着眉,正伸手在抓痒痒呢,忽然就听见阁楼上面有动静了是皇上和吉贵人正在下楼梯。
他“刷”地挺直了腰板,小块步地赶过去,果然见到楼梯上露出皇帝明黄色衣袍的一角下摆。
苏培盛伸手去扶,口中连声道:“皇上,仔细着脚下!”
胤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苏培盛就看他神色愉悦地携了吉贵人的手,一阶阶走下楼梯来,
转头神色亲密地和吉贵人低声嘱咐着什么。
他眼珠子一转,就看见吉贵人也正抬头望着皇帝,神情极认真地听他说似乎这世上除了胤,再无旁边一人存在。
苏培盛笑眉笑眼地迎了上前去,胤瞧了自己一眼,似乎是恍然才想起来这一楼还有个苏培盛。
他扬眉问道:“什么时辰了?”
苏培盛就等着这一句呢,躬着腰立即道:“回皇上,都二更天了!”
一旁边,吉灵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二更天就是约莫等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这个时段。
在御花园里放河灯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夜色初上。
后面离开御花园的时候,因着被皇后留下,耽误了一会儿时辰。
但是再怎么耽搁,她离开御花园的时候绝不会超过晚上八点。
从御花园坐轿子一直到这雨花阁的路上,那四个小太监走得飞快,这路上的时间应该算不了多少。
也就是说,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和胤在这雨花阁中,已经最少待了一个小时了?
怎么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呢?
胤听苏培盛回答二更天了,脸上的神情也有点意外,转头便道:“雨花阁离养心殿不远,灵灵,你同朕一起回去。”
苏培盛怔了一下,随即极快地低下了头。
他在心里直道:得了!这敬事房的绿头牌子干脆也别设了!敬事房的老陈都快被后宫的众位主子,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给骂死了!
皇上这都多少天没翻牌子了?
若是勤于政事,哪位娘娘的牌子也不翻,那也罢,反正大家伙儿都一样,横竖也公平。
皇帝与大臣们商议政事的时候,不就常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吗圣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虽说肚里没墨水,但听得多了,意思也是明白的:这世上的事儿,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人有,有人没有,难免就不平衡了。
也是,自从年妃养心殿御前露刃那一次,吉贵人舍身护驾,胳膊上划拉开深深一道血口子,就好像在皇上心里也划拉开了一道口子,从此就把她这个人满满地塞了进去。
他如今眼里,怕是只容得下吉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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