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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良臣心情大好,也对,自己不过十六岁,连秀才功名也没捞上,万历就能破天荒的给自己授个中书舍人的官职,怎么说,也对得起他了。
“那我是内阁的中书舍人了?”良臣这话是问王体乾的。
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能在内阁当秘书,就是跑腿的,也是美差,宰相门前七品官嘛。
不想,王体乾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内阁,是文华殿的中书舍人。”
“文华殿?”良臣愣在那里,李永贞也是一愣。
“那我以后到文华殿当差?”良臣没有多想,反正都是中书舍人,在哪上班不都一样,只要能接受内阁中枢就好。
“文华殿是太子讲学所在,只加大学士,无以专职。”这话句是李永贞说的,意思就是魏良臣其实没有上班地点。他也很意外,因为他一直以为皇爷授予魏良臣的是内阁中书舍人,却没想到是两殿的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有两殿和两房区别,两殿指武英殿和文华殿,两房则是指内阁的东西两房。
如果是后者,魏良臣这中书舍人确是杂流美官,但要是前者,那就是虚衔,类似大臣荫授子孙用的了。
不用李永贞再说什么,良臣也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
王体乾来的时候不知道具体内情,只以为皇爷赏了魏良臣个好差事,然后贵妃娘娘指名要他来传旨,心里可高兴着。只要这魏良臣能折腾,贵妃娘娘多要他来跑几趟,那怎么也能简在娘心了。
“咱家听说,皇爷原是要让小案首任职内阁中书舍人的,不过叶阁老那里给否了,最后授了文华殿中书舍人职。”
良臣苦闷,不过也没有办法,木已成舟,他能有什么说的。于是问道:“那这舍人几品官?”
李永贞道:“从七品。”
“噢,那样也好。”良臣点了点头,从七品不错的。
王体乾听后却将官凭再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小案首是八品。”
………
作者注:万历年间,叶向高为首辅,用已革监生汪文言为中书舍人,此则大学士自行选用中书之成例也。





司礼监 第一百九十七章 题送 税兵首领
八品文华殿中书舍人,虚衔。
叶向高不厚道。
从王体乾的描述来看,良臣觉得万历已经很对得起他了,对不起他的是叶向高。
如果按万历的本意,授内阁中书一职,虽是杂流出身,但熬上几年,可以加衔。
并且按照李永贞的说法,这内阁中书一职,虽然位低,但能捞取的油水却多的很。原因在于内阁辅臣,辰入申出,办事阁中拟票旨,所得预闻者,独写票中书而已。
意为内阁草拟的任何文件,都是由中书直接起草,再由学士核议。而各部送呈的各类奏疏,内阁中书也都可以提前翻看,或者偷偷察看。若外人想知其事,不能从学士那里得知,便会想办法贿赂这些中书舍人,如此一来,自然进项可观。
除此之外,两房舍人还参与翻译外国文书,档案分类归档,其责任事关重大。绝非虚衔的两殿舍人可比。
除进项可观外,李永贞提到了另一桩好处让良臣对叶向高简直就是恨之入骨了。那就是两房中书舍人只要试职满七年,上官无差评,便许会试一次。
这是举人的待遇,要是机缘好,便能一举殿试了。阴差阳错,中个进士也不是不可能。从此,就不是杂流出身,而是正途了。
只可惜,这桩桩好处,愣是叫叶向高一言给弄没了。
这相公,也不知自己哪得罪他了,如此坏人好事。
事到如今,良臣也无他法,只能将就这八品文华殿舍人了。
他就是有意见有怨言,也不可能发泄出来。因为,叶向高这位首辅一做就是七年。此后,天启登基后,这位东林党魁还会再出来浪一回。那时,他的对手是二叔。
不过有桩事让良臣还是很满意的,那就是王体乾除了给他专程送来官身外,还带来了皇帝的口谕,那就是准他往抚顺代察高淮欠款事。官面上,这个任务叫“协办粮饷钱款事。”
主办的是谁,良臣不知道,王体乾也不知道,这个人选是朝廷派出的,而非内廷。
单凭口谕,良臣自是不可能就这么往抚顺去。
叶向高还算给皇帝一点面子,把魏良臣的两房中书舍人打个折扣变成两殿中书舍人后,给兵部下了一道公文。这道公文已经快马送到沈阳辽东都司处。
公文中除要辽东都司安抚善后军变事项,查明高淮这些年的种种罪证如实呈报朝廷外,同时交待了魏良臣这个两殿舍人将前往抚顺调查建州右卫边乱,据关讨款事。
李永贞现在迫切想知道高淮的下场,他问道:“王公公可知,皇爷对高公公是如何说的?”
王体乾道:“高公公已经被皇爷召回京了。”稍顿,“不日圣旨就会发来关门。”
“如此便好。”
李永贞点了点头,心里是彻底松了气,因为这两天关门乱军虽然对他们比较礼遇,不曾刁难,但他看来看去,军心犹未稳定,不少军官和士兵还是狐疑的。如果皇爷处置不好,这关变的余波便不可能消弥。甚至于,他和魏良臣这个小“天使”很有可能成为乱军发泄的目标,成为第二个高淮。
现在皇爷果断处置高淮,乱军没了作乱理由,自是不可能再生事。只是…
李永贞暗自叹气,这些年矿监税使驻地但凡出事,最终结果不是派去的公公们遇难,就是皇爷迫于外廷压力处置矿监税使。来回几次,这矿监税使怕是不长久了。
唇亡齿寒。
身为内廷中人,李永贞自是对高淮的下场感到可悲可怜。
不管怎么说,高淮在辽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却被辽东文武联合起来废掉,而内廷却无还手之力,更无打压之力,皇爷也是无能为力,想来都是叫人寒心的。
这是李永贞的想法,良臣的想法则简单的多,闹出军变,还有边乱,再加辽东文武都参与驱逐高淮,高淮不可能再在辽东干下去。
这次军变,要有个交待出来。
不说事情是高淮自己惹出来的,就算不是他,为了平息众怒,安抚军心,高淮倒台也是必然的事。
良臣现在关心的不是高淮倒了和他有什么关系,而是关心他给万历的报告最后一句话,是否得到了重视。
于是,他问王体乾:“那辽东矿监税使事?”
王体乾道:“皇爷已令通湾税监张晔兼领辽东事。”
“张晔?”李永贞听到这个人名很是震惊,“大同镇守那位?”
王体乾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位张公公。”
“张公公若来辽东,倒是能震住关门这帮人。”李永贞由衷说道。
良臣不知道这张晔是谁,但见李永贞和王体乾都是一脸佩服的样子,不由好奇起来,跟李永贞打听这位张公公是哪路神仙。
“张公公曾是御马监掌印,二十四年出任大同镇守太监,三十四年皇爷原本派他往南京任镇守,张公公却说眼下国计艰生,国库空虚,天下都说皇爷与民争利,对矿监税使人人喊打。他身为内廷奴婢,焉能不为皇爷出力,焉能叫皇爷每日为钱粮发愁,故自请为通湾税监。”
通湾税监,全称是督理通(州)湾(张家湾)税监。
通州乃漕运北方目的地,繁华天下第一。此地以前从未设税关,因为外朝言通州繁忙,且是漕运重地,若设关卡税,必使船只拥堵,货物难以抵达京师。更重要的是会使南方米粮堆积滞于通州,不利朝廷调拨中转,故为方便漕运,不使商民麻烦,不能在此设税关。
如此繁华商业运输中转重地,却无一文钱税收,怎么看都是不合理的。张晔自请在通湾设税关,这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胆量不可谓不大。
并且,通湾税监和南都镇守太监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南京为留都,六部九卿之设如同北京,但名义上真正主持之人却只两人,一为南都镇守太监,二为南京兵部尚书。
张晔放弃南都镇守太监之高位,甘愿在通州顶着骂名和压力收税,单这份勇气和胸怀,便是常人不能及的。
因此,李永贞和王体乾相信,张公公兼任辽东矿监税使,绝对是能震得住场子的。
至少,不会比高淮差。
王体乾办完自己的使命后,也不在山海关停留,当天就归了京师。田刚和李维仍就留下陪同魏良臣去抚顺。
和李永贞从卫堡回山海关的路上,魏良臣和他说了件事。
“对了,李公公,你能不能代我写封信到沈阳,我想让抚顺守将李永芳陪我去建州右卫。”
李永贞打马停住,疑惑道:“魏舍人认识那李永芳?”
“认识。”
良臣笑了笑,没有和李永贞多说。他现在既是两殿中书舍人,当然有权力给辽东都司去信。不过那位都指挥使,加了太傅衔的李成梁大帅理不理他,答不答应他的要求,是另一回事了。
“我回去就办。”
李永贞也没有多说,这几天,这位已为中书舍人的小案首有太多叫他不解的地方了。就今日到山海卫所辖的这个卫所走访来说,魏良臣就好像对边事特别感兴趣,对驻军器械,人员组成和当地的生产也都有兴趣。
并且,他这两天还不断让李维替他搜罗有关建州左右卫的情报,好像对那个胆敢领兵据关讨款的奴尔哈赤十分有兴趣,这让李永贞十分的困惑。
不过,他既受命陪同魏良臣前来辽东,那上面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不应该他关心的事情,他也不会多管。只要这魏舍人不要太出格就好。
临到山海关时,李永贞想到一事,便对魏良臣道:“魏舍人可知,文华殿舍人,例以善书监生、儒生选补,食粮三年,虽是杂流不入流,想要晋升加衔难,比之两房中书舍人差了许多。但魏舍人也千万不要自抱自弃,因为若有司礼监题送,吏部那里也是可以授职的。”
“李公公可否说的明白些?”良臣陡的勒马,看向李永贞。跟在后面的田刚和李维也赶紧勒马,险些撞上去。
李永贞笑了笑,道:“魏舍人若是能结识宫中大珰,想要加衔晋升,其实不是难事。”
“李公公的意思是,宫中有人,我这两殿舍人还是大有前途的?”良臣揣摩着李永贞的意思。
“魏舍人有贵妃娘娘眷顾,想要司礼监题送吏部,就看魏舍人有没有那心了。”
“唔…”
良臣沉吟不语,如果李永贞说的确有其事,那他自然可以通过郑贵妃影响到司礼监,帮他题送吏部,从而能够晋身正途官。但这样一来,他可就和郑贵妃牢牢绑在一起了。
是祸,是福,不可知。
“此事日后再说,以后还要请李公公多多帮忙,有些事情,良臣不是很懂。”良臣笑着朝李永贞点了点头,有个知晓律令,熟悉内廷和外朝的太监帮自己参谋,受益多多。
“魏舍人准备几时去抚顺?”李永贞岔开刚才话题。
良臣道:“我想先去见见张虎。”
“张虎?”
李永贞眉头一皱,这张虎可是高淮私募税兵的首领,虽也是宫中出身,但现在说他是一军之将也不为过。




司礼监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飞虎军
双山台,此地属广宁左屯卫管辖,最近的一个卫堡便是几十里开外的魏家岭关。那里驻着大约四百多明军,主要负责防御双山台以西的蒙古人。前年,也就是万历三十五年,河西过来的蒙古人袭击了魏家岭关,掳走了上千边民,此事震动了辽东上下。
都指挥使李成梁大怒之下令义州参将贺世贤领兵征伐,一举扫荡了数个蒙古部落,缴获甚众。其后,因为得知此次劫掠虏寇之中有女真人参与,李成梁遂大举对女真泰宁部速把亥、叶赫女真的清嘉奴、扬嘉奴几部征讨。而就在与此同时,建州女真的奴尔哈赤趁势蚕食海西女真,力量一举壮大,据称已经拥精兵数万。
一百多年前,双山台曾是明军铁矿所在,不过后来因为铁矿资源不丰富,无法提供足够的矿产供明军锻炼兵器,便被废置。眼下已经彻底成为废墟,只左近猎人上山打猎会在此地落脚。
邻近的魏家岭关明军驻军也不会来此,这些年双山台渐渐倒成了辽东匪盗的乐土,因为此地位于深山之中,东可进入辽东,西可退入蒙古,北则能钻进女真,进退十分自由。
这些辽东匪盗有汉人,有女真人,也有蒙古人,甚至还有朝鲜人,都是些桀骜不训的强人,惯于骑马打劫。打劫的目标不定,行踪也漂忽不定,令得奉命围捕的明军很是头疼。
魏家岭关的明军不是不知道双山台一带有马匪出没,可一来因为这些马匪身手矫健,捕之伤亡很大,二来则是因为马匪的眼线甚多,明军这边刚一出动,那边就能得到消息。等明军大举过去时,人早跑没影了。所以除非上官严令,又有其他卫所兵马配合,否则魏家岭关的明军是绝对不愿意过来的。
这日,青山脚下一条长满荒草的废弃道路上,六七匹快马正在撒蹄疾奔。
马上骑士艺高人胆大,加之熟悉此地地形,因而一路奔马过来不曾减速,蹄声惊得两侧林中惊鸟不断飞起,一些小动物也被吓得四处乱窜。
马上骑士的装束看着有些骑怪,清一色黑帽红衣,有的腰间挂着长刀,有的则背负弓弩。若非帽子颜色不对,远远看着,倒像是明军的哨探夜不收一般。
此时已是九月天,辽东之地较之关内气温降得早,也降得多,若是夜晚,嘴里都能哈出白气。
但即便天冷,这些红衣骑士也是人人身上出汗,跨下座骑也是气喘连吁,颇是支撑不住。马上骑士却视若不见,继续不顾马力扬鞭朝前赶,看他们的神情,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急等着他们似的。
骑在最前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此人模样长得很是凶恶,额头上一道刀疤从太阳穴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右眼眶下。那刀疤看着很新,不像是旧伤,疤子结着不久的样子,细看,还有血丝渗出。如此伤疤,再加这人本就长得凶恶,看着便叫人心悸的很。
这刀疤男纵马在前,不时抬头朝天上看去,看神情似在担心日落之时到达不了目的地。还好,夕阳快下之时,他们终于赶到了小寨不远处的一条河边。
这条河并非是山中溪水汇就而成,而是辽河的一道支流,也不知怎么就经过这丛山中。也幸赖这条小河,遂使双山台一带能够居人。当年若非此地铁矿资源少,明军也不会将矿场迁走。
“下马,歇一下。”
刀疤男喉咙早已干涩,当先勒马停住,翻身下马。身后的骑士也纷纷从马上跳下,快步奔向河边,用手舀河边解渴。
马匹也被牵到了河边,两个人负责照看,其他人跟着刀疤男走到一处斜坡上。
刀疤男举目四眺,没有异样后,朝身边一瘦弱汉子点了点头,那汉子连忙从怀中摸出一长筒状的物件,将之举向天空。此物,竟然是军中用来联络的发烟剂。
瘦弱汉子伸手拔掉发烟剂木塞,木塞刚被抽出,就见长筒顶端溅起一片火花,旋而就听“呼啸”一声,一道火光从筒中钻出冲天而去,“砰”的一声在高空炸开。
火焰在空中爆开时,刀疤男和手下都定神看着四面天空,像是在寻找什么。不到半刻,众人就见西北面的高空同样钻出一道火光,见了那火焰后,众人喜色顿现,连忙将马匹牵到岸上,朝西北方向奔去。不一会,就见西北方向也有几骑朝他们奔来。
那几匹马上的骑士也是黑帽红衣装束,见到刀疤男等人后,就远远叫了起来。很快,两拨人到了一起。
“快带我去见张公公!”刀疤男也不下马,就在马上朝对面过来的那帮人喊了声。
“好!”
那帮人听了刀疤男的话后,连忙调转马头,往回奔去。刀疤男领人跟在后面。
前方山路变得陡峭起来,道路也没有先前那般宽了,最窄处仅能容一马过去。众人放缓马速,小心翼翼的穿过,不时还要留神坡上是否有落石滚下。
就这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眼前突然一亮,前方出现几所茅草屋,四周空地很大,扎了不少帐篷。不过处的山坡上,还有不少洞穴,有的山洞外面还有铁架子,看着年代很是久远,只怕早就锈的不能用了。
前面有人放哨,几个汉子一直伏在两侧林中,看到刀疤男他们过来,立时就有人上前接应,然后派人返回报讯。
刀疤男他们一路过去时,至少有百多个汉子在路边看着他们,神情焦虑之中带着不安。
“到了!”
先前接人的那拨人中有人叫了声,刀疤男他们从马上翻身下来,有人过来将他们战马牵去料理。
步行了小半柱香时间,刀疤男他们看到了营地中立着的飞虎旗,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朝那刀疤男抱了抱拳,然后沉声道:“张公公等着你们呢。”
刀疤男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跟在那人后面进了一顶帐篷中。
帐篷中,一个清瘦的身影坐在那里,此人面黑无须,正是那辽东矿监税使高淮手下税兵“飞虎军”的统领张虎。




司礼监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这家伙图什么呢
张虎,北直隶保定高阳人,十二岁净身入宫,十九岁与孔贞一起随高淮往辽东。
相比内廷中人,张虎长的一点也不像太监,他长的很高,并且力气极大,曾在广宁和当地驻军的将领比试,结果七比七胜,令得广宁那帮军将无不佩服。
因为力气大,张虎来辽东后先是充任高淮的贴身护卫,后来则帮着高淮招募私兵收税,二十五岁时便成了这支私兵的统领。“飞虎军”的名字便是由张虎而来。
高淮对张虎很是信重,张虎也极其卖力,魏良臣在山海关收到的那份诉状上所列的税兵“暴行”,可以说都是张虎带人干的。
关门军变时,张虎并不在山海关,而是带着飞虎军在义州卫的太平堡督税。
知道关门军变消息时,已是事发的第四天。并且,广宁左屯卫和宁远中左所的驻军正在集结朝太平堡奔来,扬言活捉张虎,千刀万剐以平辽东民怨。
事出仓促,飞虎军上下都是慌了神,一夜之间竟然散去了一半多。张虎情急之下,加之不知道高淮下落,便听从了手下一个马匪出身的队长劝告,先带人逃到双山台,免得叫辽军给剿了。
刀疤男便是那个劝说张虎去双山台的队长,此人是朝鲜人,叫郑铎,是贱民出身,因为杀了其父亲而逃到辽东做了马匪。
郑铎的父亲是朝鲜国的两班贵族,其母则是他家的贱民。所谓贱民,就是奴隶,朝鲜实行四等人制,一等王族和两班贵族,二等中人,三等平民,四等便是贱民。又采用从母法,即父亲不是贱民,但只要母亲是贱民,那生下来的孩子便是贱民。
贱民在朝鲜等同奴隶,毫无尊严可言。郑铎的父亲经常打骂其母,一次酒后更是将她母亲活活掐死。当时年仅13岁的郑铎一气之下,于深夜持菜刀砍断了酣睡的其父脖子,连夜越过鸭绿江逃入辽东。此后二十年,便一直过着亡命刀口的日子,直到被张虎招募进飞虎军。
张虎率余众逃往双山台时,让郑铎带人入关打听高淮下落。郑铎一行化装成行商,偷偷潜入了关内,因为不知高淮下落,郑铎便准备带人去京师打听。
高淮做了这么多年辽东矿监税使,又是司礼随堂太监,京中自有其势力所在。张虎将那些联系人的名单给了郑铎,要他到京之后与这些人打听情况,同时请这些人营救高淮。结果,没等进京,他们在半道就听说朝廷已经下旨锁拿高淮,又令通湾税使张晔兼领辽东矿监税使。
这消息无疑让郑铎等人感到绝望,因为飞虎军是高淮所建,高淮若倒,飞虎军自是不存。不但不存,他们这些飞虎军中人也绝没有好下场。
在加入飞虎军之前,连同郑铎在内,税兵们几乎都是手上有命案的马匪大盗。他们加入飞虎军,一方面是因为张虎开出高价码令他们心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也想有个寄身之所。毕竟,本领再高,也终有失手一天。成天东躲西逃,终不是安生之事。
郑铎不甘心,此前十年,有关高淮的弹劾年年都有,最危险时,高淮都带着他们潜到京师广渠门外准备向皇帝哭诉。最终,化险为夷。这一次虽然闹出了军变,旨意也下来,但高淮未必真就倒台。
所以郑铎继续带人进京,可进京之后,张虎名单上那些人却一个也不见郑铎。树倒猢狲散,这些往日被高淮重金打点的大珰们,此时不落井下石已是对得起高淮的孝敬,哪里还会想着去搭救他。
无奈之下,郑铎只好带人出关。路上,却碰到了巡查的明军,一番厮杀,好不容易逃出来,可是郑铎脸上也叫明军砍了一刀。若非他退的快,那刀只砍及皮肉,要不然,这条命便算交待了。
“这么说来,高公公是真的…完了?”
听完郑铎所说,张虎颓然坐在椅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和高淮已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高淮完了,下一个就是他了。就凭他这十年带着飞贞军在辽东的种种作为,那帮辽军的将领不活剥他才怪。
“张公公…有个人说想见你。”郑铎迟疑了一下,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七天前,他在松山躲藏时,一个自称是孔公公手下的人带了封密信给他,信中说中书舍人魏良臣想见张虎。
“中书舍人魏良臣?”张虎在脑海中反复思索,也没想起高淮在时曾和此人有过交道。
“孔公公为何给你送信,他人现在何处?”张虎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假,因为孔贞和他的飞虎军自有秘密联络手段,这也是当年高淮被弹劾时以防万一布置下的手段,今日终是起了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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