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白马啸秋风
韩勇笑骂道:“这家伙跟随军门久了,也变的有点文绉绉了。别在那里废话了,赶快过来坐下。”
孟越看韩勇右边的座位还空着,显然是特意给他留的。
然后韩勇指向刘麻子道:“这位是刘大当家,现在是我的副将。我们这次之所以能逃过鞑子的追杀,都是刘大当家的功劳。”
孟越连忙拱手道:“失敬,以后刘大当家多照顾小弟一二。”
刘麻子有点局促,“好说,好说。”
韩勇继续介绍其他人给孟越,“那个肥头大耳的叫吴雄,你们以前应该见过,他是骁骑营的一个把总,因受伤而不得已留在了这里。现在我们所有的骑兵,总共五百骑都由他统领。那个瘦子叫张士国,那个脸上有道长疤的林峰岳,他们两个都为千总,统领着两个千人队。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叫余文。他爷爷可是考中举人的人,他老爹也是饱读诗书。后来鞑子入关,他老爹自缢,而他被掳到辽东为奴。我把他救出来的时候,也只剩下半口气了。别看他不起眼,他可是我军的军师加火药师傅。现在在这里,万人敌已经可以自制了,都是他的功劳。”
余文看起来只有不到三十岁,文质彬彬,向孟越道:“书生余文,拜见孟守备。韩游击所说的,多为谬赞,孟守备不可当真。”
孟越回礼道:“余先生客气。我认识的韩勇可不是那种会随便夸别人的人,多是先生之才足以令他佩服。”
韩勇笑道:“孟越倒是喜欢说真话,余文在这里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他身体不好,在天气稍暖之后,我就会派人把他送回登莱。以他的才学,军门必定喜欢。”
众人寒暄了一阵后,韩勇把孟越来的目的给众人讲了一遍。
吴雄小声问向张士国,“宁古塔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张士国小声回道:“在宁安,在东北方向,距离海边没多远。”
吴雄惊道:“这不老远了吗?怎么想到去打那个地方。”
韩勇道:“宁古塔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里面除了一些不愿归附鞑子的大明官员将领外,还有一些是犯了罪的鞑子官员。现在鞑子正在集中全力进攻朝鲜,军门大概是想通过打下宁古塔震动一下鞑子,以支援在朝鲜的林总兵。”
孟越道:“军门的确是这样的想法。而且,目前黄佥事已经在五十道驿全线反击,目的也是为了牵制清军前去朝鲜。”
林峰岳道:“但我们刚被鞑子清剿过,损失极大,本身就没余剩多少兵力。如若我们率领剩余士卒前去宁古塔,一旦鞑子攻来怎么办?而且我听闻鞑子在宁古塔有不少兵力,靠我们这点人能拿的下来吗?”
余文突然道:“或许可以。”
林峰岳发愣,韩勇却满脸惊喜道:“余文,你说。”
余文沉默了一会道:“宁古塔为东北三边之首,在皇太极时期,任命吴巴海为副都统,镇守宁古塔。他管理的区域很大,平时一般是向满清提供八旗兵员和向戍边部队输送物资。但因为宁古塔地处偏远,环境恶劣,且周边并无敌人,驻防的正规清军并不多。而战时,又会调部分青壮前去从战。所余之人,以老弱病残为主,且数目一定不会太多。”
林峰岳问道:“不会太多是多少人?”
余文回道:“应该在千人以内。”
林峰岳气笑道:“我们现在是有三千多人,兵力比他们多很多。但如何能跑那么远,而不被鞑子发现?一旦中间泄露了信息,吴巴海肯定会调周围的兵卒前来增援。到时候我们就是一个死,而且还要连累跟着我们的好几千百姓。”
余文道:“所以,我们不能被鞑子发现,而且出征的兵力不应该太多。”
韩勇道:“余文,你继续说。”
“之前与鞑子交战,我们不是得到了不少清军的军服吗?这次出征,只用骑兵。可以让他们换上清军的军服,以支援朝鲜前线为由,一路前去宁古塔。现在朝鲜大战,满清已经派了好几支军队前往,我们混在其中,一般不会被识破。只不过这次我们很有可能不得不与鞑子直接见面,可能要全部剪成猪尾巴辫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已只能委屈那些兵卒了。”
韩勇道:“这个不是问题。心向大明,为国效忠。即便是再迂腐的祖先,也不会指责我们不孝的。我担心的是我们现在只有五百骑兵,以这点兵力,能拿下宁古塔吗?一旦拖延,后果将不堪设想。”
余文笑道:“兵力不是问题。宁古塔里关押的多为犯人,大部分是一辈子都不能出来的奴隶,对鞑子满心仇恨。只要我们派人偷入里面,说服一部分人趁乱起事,到时候有他们里应外合,一定可以拿下宁古塔。”
末代驸马 第九百一十三章 夜袭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四百八十章夜袭月光照耀之下,四周依稀可以看清。在森林密处,二百余骑围坐在火堆旁,畅谈欢笑。空中气弥漫着烤肉的香味,经风一吹,远远飘散。
谢迁高声喊道:“一人一口酒,胆敢多喝者,我直接踢烂你们的屁股。”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其中一人跟随谢迁最久,高声回道:“大当家,屁股被你踢烂了骑不成马,你要抱着我们吗?这样嫂子会不会吃醋啊!”
“我抱你奶奶!”
“大当家,这个我倒是不是很在意,只当是突然多出来一个爷爷就可以了。但我奶奶都六十多岁了,而且爷爷还在世。如果他知道您要和他抢老婆,或许会直接拿菜刀和你拼命,您到时候可得小心点。”
谢迁勃然大怒,上前就要去踢那人。但后者突然间像猴子般的跳起来,边跑边大声喊道:“爷爷要谋杀亲孙子了。”
谢迁作势追了两步便停下来,高声骂道:“刘猴子,下次让我逮到你,就直接剥了你的猴子皮。”
谢迁骂骂咧咧的坐回到周泰身旁,伸手递给他一块羊肋骨。“他们刚烤好的,你就直接拿着吃吧!”
周泰接过来,笑声道:“谢过老大。”说完他便狠狠的啃了一口,满嘴流油。
谢迁无语的看了周泰一眼,顺手找了一个长棍,将一整片厚饼穿在上面。伸到火堆上边烤边向周泰道:“喂!周泰。以前的你,是不是就是那种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富家贵公子?按说,你的年纪比你的那位小叔还大几岁,但你烤东西,在野外生存的本事比着他可差远了。记得我和你小叔初见之时,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他当时正在烤东西,而我还前去讨了几口酒喝。”
周泰满口塞肉,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哪能和小叔比,他什么事情都爱自己做,而且每件事都能做的很好。而我只要天天吃饱喝足,再有人陪我偶尔打打架就可以了。以前的时候,师傅就说我没心没肺,活的简单,是冲锋陷阵的大将人选。而说小叔他历来考虑的很多,事事追究极致,是谋划全局的帅才。现在想想,越来越觉得师傅他说的很对?”
谢迁点了点头道:“师傅,你们共同的师傅吗?他看的倒是挺准的。他现在人呢!不知道我是否能有幸见他一面?”
周泰脸上闪过一些黯然,凄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或许回义乌老家了吧!我问过小叔几次,他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让我不要多问。”
谢迁听周泰语气,知道这其中可能涉及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也不再多问,只专心继续烤自己的饼。突然,他猛的一下站起身来,向斑驳的树影间张望。周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怎么了?”
不一会,外侧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骑飞驰到谢迁跟前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道:“禀当家的,后面有百余骑正在快速追来,离这里只有大约三十里。”
谢迁点了点头,问道:“就这百余骑吗?其他的方向可还有追兵?”
“兄弟们仔细探过了,方圆五十里内都没有。我们之前每一次劫掠哨堡,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每次所派都不满百人。这些鞑子大概以为我们只有这么点人,这才仅仅聚集了这百余骑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来。”
谢迁沉思了片刻,望向周围跃跃欲试的部众,高声道:“都赶快吃,半刻钟内给我搞定。之后灭火,留下二十人看马,剩下的人随我一起去灭了这帮狗鞑子。”
周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随即士卒的一切动作都快了起来。
谢迁他们连续突袭了五个沿海的哨堡,将里面的人全部杀死,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也都都完全烧掉。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第一时间引起了后方营寨的注意。他们在一个满人寨主的主持下,迅速周边六个营寨中的所有骑兵,气势汹汹的追来。本来他们还集合了近千步卒,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以为是山贼突袭,行动缓慢的步卒反而很有可能拖累全军的行进速度,故而前来追击的只有这百余骑。
清军重视辽东腹地,而对沿海这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很少关注。稍微远离海岸的营寨一般都是一些不愿迁移到辽东腹地的当地人,这些营寨或大或大的有四五百人,小的不过一百余人。他们管理着周边的土地、山林,在平日每隔一段时间便向清军纳贡一次,还负责警戒着周边沿海的动静。每当明军袭来,他们便是防守明军的第一道防线。而在前方战时紧急之时,他们也听从清军的征调。就如现在还在持续的松锦之战,基本上每庄每户都有不少青壮上前线。
这些人中,有汉人,有满人,还有其他一些其他少数民族的。他们并非士兵,但长期在山林间行猎,与熊虎搏斗,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最好的猎手。尤其是他们的射箭功夫,更属一流。但大部分青壮都被调往前线,遗留在后方的青壮并不十分多。
而周围仅有的一处满人山寨,里面只有数十人,属于清军遗留在后方专门用来管理这些沿海百姓的。但他们人少,而这些山寨之中彼此之间,为了争夺土地、猎物,时不时的就要干上几架。而满人认为这种情况有助于自己的统治,对他们不仅不加限制,反而还从不断暗中怂恿,使他们相互之间更为不和。
因为周围都是丘陵,平时很少有用到马的时候。这百余骑兵,带上满人的三十骑竟然来自七个营寨。他们匆匆聚在一起,没经任何整训便行出发。仇视的营寨之间彼此怒目而视,要不是上面有满人压着,他们恐怕早就彼此打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是东一团、西一团的彼此防备着。有的快,有的慢,在道路上拉开长长的一段距离。前无斥候,后无探哨,队形散乱到了极点。
末代驸马 第九百一十四章 夺城
从花园口到金州城,这个距离并不算近,正常行军,一般要付出近三个钟的时间。因而,天色刚一黑,一艘艘载满大明士卒的船只便从广鹿岛出发,快速驶向花园口。
自从明军夺取金州周边所有岛屿之后,清军便完全丧失了对明军情报的掌握。他们除了增加沿海堡垒的守卒,防止明军上岸偷袭外,再无其他的办法。但金州的兵力本就不多,如果兼顾所有堡垒,反而使兵力更加分散。
李率泰在认真考虑之后,把自军的防御重点放在了旅顺以及邻近金州的几个重要的沿海堡垒上,对金州后方的堡垒的关注十分有限。例如,在距离花园口最近,且地理位置最重要的望海堡内只有二十个老卒。
而且就在前日,吉木率五十骑兵从别处上岸,将堡内的所有卫卒全部擒杀。因而在明军登岸过程中,自始而终都发出任何警报,事情顺利的有点超乎寻常。高欣带领几个骑兵在前方引路,路线是他们提前探查过的,避开了沿途的所有堡垒。在这样的黑夜间,最大程度上避免被清军发现行踪的可能
高毅和谈时迈,率两个千人队,两千余士卒,从下船之后便一路狂奔。所有的重铠、盾牌全部被抛弃,每个人身上只穿着轻便的皮甲,手中拿着一把刀或者一杆枪。只有少量的士卒手中持的是弓箭,而箭囊中的羽矢却少的可怜。只有区区十杆,最大程度上减轻了重量。而更少量的辎重兵,他们背上却扛着一个硕大的背篓,里面放满了万人敌。
高毅站在一处山丘上,极目向南而望,灰黑色的金州城犹如一个巨兽般盘卧在那里。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恨声道:“终于他娘的到了,累死老子了。”在他身后,两千余将士悄悄汇集过来。排列的阵型虽然稍显混乱,但却没有一人言语,只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谈时迈从后面赶来,看着定定盯着远处的金州城,走上前去道:“老高,所有人都到了,怎么打?”
高毅看了一下谈时迈,笑呵呵道:“小谈子啊!这攻城的首功能不能让给哥哥。你也知道哥哥我本就是辽东人,这克复辽东首城的功劳,如果不是我来取,愧对祖宗啊!”
谈时迈啐了一口道:“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连后代都没有,早就愧对祖宗了,再多这一件也不多。”
高毅黑脸道:“滚。我告诉你,你如果让我首先克复金州。我第一件事就是抢个娘们,然后生一堆大胖小子。”
谈时迈鄙视的看了一下高毅,道:“好好好,我让给你,看你去哪里给抢个姑娘给你生一堆大胖小子?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很快拿下金州城来,到时候我可会第一时间率兄弟们去将它攻下来。”
高毅嘿嘿笑道:“放心吧!你没那个机会。”
李率泰带走了两千士卒,金州城只剩下五百人。分守在四墙之上,每面墙上不过百余人。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分守在城上,还需要人进行巡街,守卫。尤其是在他们以为最不可能受到攻击的北面城墙上,来来回回也就三十多个人。此刻三更时分,大部分都在躲在角楼里休息,在城头之上,只有七八人如同野鬼般游荡。
高毅率领五个百人队的士卒,快速向北面城墙上方向移动。此时一个小军官听到动静,高声问道:“什么人在哪里?”
高毅一腔辽东口音,大声回道:“奶奶的,老子是从复州紧急赶来的援兵,刚赶到这里。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那名小军官“哦”了一声,道:“兄弟们稍等一下,我先掌上灯看一下你们。”城下漆黑一片,除了一个个模糊的样子外,什么都看不清。
高毅向周围的数十弓箭手示意了一下,对方悄悄拉开长弓,方向直至城垛口处。城上闪出一丝光亮,不一会一盏灯笼从城头伸了出来,顺带着几颗脑袋。
高毅目光如电般一闪,高声呼道:“射死他们,开始抢城。”吼声如雷,响彻了整个金州内外。灯笼的光芒给弓箭手指明了方向,随着高毅的一声令下。数十杆羽箭如闪电般射出,数个清军还未反应过来,便身中数箭,直挺挺的城上摔落下来。没有被射死的清军发出声声惨叫,凄厉中又带有一些惊恐的叫道:“敌袭,敌袭。”
基本上在同时,几十个将士快速冲到城下,将手中的长刀咬在口中。手中挥舞着早就预备好的钩索,尽力向城垛口抛去,在猛然一拉,形成了一道绳索。接着双手攀着绳索,尽力向上爬去。这些都是精心挑选而来的士卒,攀爬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到了中间。
清军本来在角楼里熟睡,此刻听到动静,连甲都没穿,拿着武器便冲了出来。他们有一些用弓箭还击,有一些则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绳索上,探出头大力向那些绳索砍去。不时有人发出一声闷哼,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但金州城本就不高,他们翻了一下身,便又掏出绳索向上扔去。
城外的山林间响出一股惊雷般的巨响,数不清的大明士卒从那边冲杀过来。弓箭手手持弓箭,一遍又一遍的向城墙上设射击,他们人数众多,让城上的清军根本抬不起头。而一些则扛着刚刚用长刀砍倒的树桩,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城门。
看到又有人从城上摔落下来,高毅心中恼怒万分。跑到城墙边,将一个正要向上攀爬的士卒推开。咬住钢刀,手持两条相近的绳索,矫健的身子如电一般,飞速向上攀爬。他正上方一人被长枪刺中,从城墙上跌落下来,他侧身躲过,再一个猛拉,眼看就要到达垛口处。
而就在此时,一枪直刺下来,正刺中他的前胸位置。他爆出一声清喝,左手抓住绳索,而右手则抓住长枪。用力一拉,高声喊道:“滚下来吧!”
一声惨叫,那名士卒从上面跌落下来,很快被下方的明军士卒杀死。而高毅,则一个跳跃,飞上了城墙。
末代驸马 第九百一十五章 河边闲谈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五章河边闲谈周泰骑马过来,遥遥看到周显站在河边,而顾炎武和陈锋站在距他百步之外。他翻身下马,向他们道:“陈锋,我小叔怎么了?”
陈锋瞥了顾炎武一言,回道:“顾先生带来了一道圣旨,二公子看过之后就那样了,我也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
周泰望向顾炎武,“顾先生?”
顾炎武摇了摇头,“有些事,只能督帅决定是否告诉你们,我做不得主。”
周泰白了顾炎武一眼,“废话真多。”说着,他遥遥冲着周显喊道:“小叔,韩勇攻下了宁古塔,我过来告诉你啊!”
周显听到,招手让周泰过来,顾炎武和陈锋随之跟上。他翻阅了韩勇和孟越的来信,淡淡笑道:“韩勇在以前受韩括、吉木所控,倒也不显出众。现在独立在外领兵,反而显出了他的能力。几个月时间,不仅扛住了清军的反击,还不断壮大。看来,将他放在辽东腹地,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泰不满道:“如若不是小叔你将谢老大撤回辽南,我和谢老大早就打下岫岩城了。”
周显笑道:“的确。谢迁江湖气重,易与人相交,这点本事万不是韩勇能比的。但他浸渍江湖太久,匪气太重,手下士卒亦是如此。我将他调回辽南,就是想去一去他的匪气,顺便整肃一下他手下士卒的军纪。如若他之后能脱胎换骨,也不枉我费这一番周折。”
周泰在岫岩城时跟随谢迁很长的时间,对他十分佩服,对他远比对其他人更加关心。他皱着眉头,显然对周显所答并不满意。
顾炎武道:“周千总,督帅是想在以后重用谢游击,这才愿意费这么多功夫。”
周泰脸露惊喜,看向周显道:“小叔,是这样吗?”
周显点了点头,“小泰,有件事交给你去办。你准备准备,明日带一些兵卒护送黄宗羲前去莱州见李丁。等到晚些,你便前去南京接你爹他们前来莱州。之后谢迁会率领商船前去琉球,你跟他一起去。”
周泰脸色微变,“小叔,你怎么了?”
周显点了点头,叹气道:“这边的战事,胜与不胜,目前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有一些事,本来不必要那么着急,但现在却可以提前做了。”
周泰不解道:“小叔,你在说什么呀!”
周显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些你不必懂,去吧!挑一些信任的士卒和你一起。”
顾炎武看周泰离开,向周显道:“督帅,宗羲正在忙学院的事情,您怎么会现在让他去莱州?”
周显弯身捡起一块不大鹅卵石,屈身用力扔了出去。鹅卵石在水中上下起伏,荡起一个个的小涟漪,直到很远才沉入水底。他又捡起两块,摊开手递给顾炎武道:“试试?”
顾炎武挑了一块,随手扔了出去。石块一个翻滚,直接沉了下去。
周显哈哈大笑,“忠清,你学问做的好,但玩这个,你却远不是对手。”说着,周显又将石块滑了出去,荡起的涟漪圈比刚才更多。“这个在我们那里叫水漂,一群小孩子站在河边,就比试谁扔的最远。”
顾炎武笑道:“看来我一定是最笨的那个。”
周显笑着指着他道:“你不笨,只是心不在这里。忠清,你说这大好河山,到底应当由谁掌控才好?”
顾炎武听周显意有所指,沉默了一会道:“当然是有德之人居之。”
周显点了点头,“论道德文章,石斋先生黄道周,旧左都御史刘宗周都可称为君子,忠清的意思是,应由他们这些人掌控天下?”
看顾炎武眉头紧蹙,并不言语,周显淡淡笑道:“一代腐儒而已。让他们治学,为天下树立榜样倒是可以。但如若靠他们治理天下,天下非大乱不可。为何他们可以为世之标榜,却不能治理好天下之人?因为他们心中的世界是书中的世界,是干净的,他们认为的人都应该是完人。而不是这个肮脏、混乱的世间,以及为了活下去而不计手段的那些普通人。”
顾炎武点了点头,“督帅说的是。书生不可以没有,但空谈误国。”
周显继续道:“在乱世,天下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扭转乾坤、平定天下,让大部分人都能活下去的英雄。但盛世,这些英雄便是普通人眼中的不安分,都欲除之而后快。再加上各种私心作祟,即使在乱世,英雄能展心中所图是英雄,不能展便是一个个刀下的亡魂。忠清,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顾炎武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道:“如若不是军门,小人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这等知遇之恩,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小人都愿意随同督帅走一遭。而且,小人相信,督帅在什么时刻都会以大局为重。”
周显笑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如若局势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大不了率部前往海外。天地广阔,难道还找不到一块立足之地?”
过了一会,周显道:“我让黄宗羲前往莱州,是要铸造新币,铜币依旧用朝廷的。华夏钱庄要新增银币和金币,而且还要多推行纸质的质押。黄宗羲有这方面的提议,就让他来负责一切。一年之内,我要在山东各县都设下钱庄的分号;三年之内,要发展到主要的省府;十年之内,要遍及全国。至于学院的事情,你先负责。”
顾炎武惊喜道:“督帅,你考虑好了?”
周显点了点头,“在之前,我太顾及陛下了,总以为有些底线我不碰,他便会给我充足的时间来翻转局势。但现在看来,是我太蠢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使我什么也不做,就能功高震主。与其处处小心,还不如大张旗鼓,依照自己的心意做一些实事。至于将来,留给将来去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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