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郡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寒朔纤尘
公孙锦币顿时惊得咬住自己的袖口。“这……这……这是要干嘛?!”
“他们是颜弘皙给我的死士。”苏琚岚朝他走去,面前挡路的面具人顿时自觉让开路。公孙锦币眼睛骤然亮起,紧绷绷的一张脸上终于露出笑颜,激动道:“颜弘皙居然把他的死士给你?!你还说你们联姻的事是假的?”
“他把死士给我,跟与我联姻是两码事。”苏琚岚答道。这片广场登时徐徐升起,头顶流淌的水面顿时左右分开,广场便升出地面,直直升入半空中,没多久,借着夜色掩盖成了整座水月城最高的建筑物,将四面八周尽收眼底。
夜里的水月城,笼罩在水光潋滟中。月影浮沉,一波一波的晃荡着。
他们站得高,四周寒风骤然呼啸而至的声音、夜鸟扑翅扑翅的声音、远处流水潺潺的声音……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寒意。从高处俯瞰的水月城尽收眼底,其实并不大,也就是海洋中的孤岛而已。
水月城在北,青冈和福良城就在南面,苏琚岚远远眺望,仿佛能够看见那片青冈似的。她回头朝公孙锦币问道:“你们今天都在城内逛了吧?”
公孙锦币道:“逛了,无聊得很。路上又冷又滑,年轻人都没几个,更别说老人跟小孩出来了,反正死静静的。”
“也是。这座水月城如今就是座兵营而已,所有人都是秘密应招的士兵,即便没人领队,该有的纪律还是有的!”
“不是吧?”公孙锦币惊得瞪圆双眼,牙齿颤抖地说道:“你说住在水月城里的全是殷悦国的兵?我们是被骗到瓮里来了吗?”
“这里不是瓮,是个窝。他给我养人用的。”苏琚岚一字一顿道:“只是如今我担忧的是,要怎么个养法?”
他回过神来,皱眉道:“你们打算在水月城暗地储备兵队?你们想造反呀?”
苏琚岚云淡风轻,随意道:“如果我想造反,在我刚回盗迤城还未崭露头角时就动手,估计也没人能及时防住!军队,说到底都是塔尖那些人的博弈而已。”此言一出,公孙锦币微微眯起双眼。
“颜弘皙要权,而我要报仇,所以我们很早就联手了。”苏琚岚立在风中,夜风错身而过,裙裾翻飞,狭长秀眉的眉眼低垂,整个人如同头顶皎洁的月色、地上莹润的雪地,给人以凉而冷的感觉。
公孙锦币怔住:“你还要报什么仇?南宫雪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你还是恨着楚殇?”
“我没把傲楚殇放在眼底,所以没有恨。”良久,苏琚岚开口,语调冷冷:“我恨得的是某些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逼人太甚,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让我很想狠狠地砸碎!”
公孙锦币以为她指的是云琉宗,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权作配合。“但云琉宗毕竟是修炼界最古老的宗派,你上次被挟持到云琉宗也该知道那里高手如云,若想报仇,谈何容易呀?别说整座水月城的军队,就算是拿整个敖凤国的军队打,也不一样能够打得过云琉宗。”
“我知道我目前几斤几两重,所以不会蠢到跟云琉宗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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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苏琚岚出现在穆图的书房中,那里堆积着刚刚全城搜捕而来的战书跟阵法,她边翻着,脑海里边回想在青冈时,耳闻目睹苏挽澜那支军队的兵法跟各种制度。虽然不能照搬照用,但油葫芦画瓢,也是可以的。
穆图站在她身旁,旁边还有几名手脚伶俐的婢女跟数名有从军经验的年轻将士,婢女帮助苏琚岚研磨铺纸晒墨,将士则根据她默写的兵法制度来适时改动符合城内将士培养的制度。
起步阶段注重的战斗力培养,其次才是兵法跟阵仗!而当前的战斗力培养,苏琚岚他们还能胜任,在这段敷衍时期,苏琚岚终于决定动用白赤城的力量,把聂栾他们召集过来。所以螣蛇早早就离她而去,前往白赤城,根据螣蛇日行千里的速度,来回约莫十天!
“噼里啪啦——”廊道外面随即传来某物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紧接着便是奔跑的声音,其中包含赢驷的囔囔声、公孙锦币的哀嚎声、玉崔嵬的怒斥声、秦卫霜的冷哼声、崔家三姐妹的尖叫声、金允庭的教训声以及胡砂的幸灾乐祸声。
苏琚岚头也不抬,道:“估计又是场闹剧,穆图,麻烦你去看看。”
既然都用到“麻烦”如此彬彬有礼的二字了,穆图能说不好吗?只能走过去,正待开门时,门扉却自动往两边敞开,吱呀一声,迅速短暂。赢驷突然间闯了进来,环顾房内发现后,就赶紧转头将门合上,然后食指压在薄唇轻嘘了一下:“不要害本少爷被发现!”说完,就直接冲向书房内各处遮掩的地方,像是在找可以躲藏之处。
穆图回头,发现苏琚岚跟那几名年轻将士早已消失不见了。
书房外传来胡砂她们紧追不放的声音,“那家伙跑哪去了?分头搜,一定是他把琚岚藏起来了!”话说完,便又是各种渐行渐远的凌乱脚步声。
穆图启开门缝瞅着外面的人跑远了,便回头赶紧朝那位最爱胡闹的小尊王喊道:“小尊王,人都跑了,你可以出来了!”可回头,又没人了。赢驷不见了!奇了怪了,刚刚是苏琚岚在这里眨眼间就不见,现在就连赢驷也瞬间消失了,这可是他的地盘呀,有没有暗道自然是清楚的。
“他刚翻墙走了。”苏琚岚和将士顿时从厚厚冰墙里现身出来。
穆图疑惑地抬起头,苏琚岚却袖袍一拂,丢下一句“你让人给他送些桂花糕过去”便回到桌前继续书写。她知道赢驷闯进来不是为了捉迷藏,而是想找她,别的不敢肯定,但她知道赢驷找不到她会着急会生气,便让穆图送些桂花糕先哄哄。
忙到晚上,油灯接连剃亮了许多次,夜色透过窗户静静沉淀下来,然后不知不觉,天边开始泛出淡淡的灰,然后变蓝,当第一缕阳光透进窗户的时候,天大亮,他们终于将初期的制度定下来。
穆图他们顿时伸着腰,然后赶紧离开补充睡眠。苏琚岚也伸了个大懒腰,几乎摊倒在桌子上,她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站起来,突然间有个婢女冲进来说道:“郡主!小尊王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苏琚岚撑着浑浊的脑袋,强打精神问道。
那婢女急忙道:“我们今早送洗漱物的时候,发现小尊王的床上没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小尊王整夜没回房。”
“我昨日让你们送糕点过去的时候,他在房里吗?”
婢女又摇了摇头。
苏琚岚摆手让她退下。这样一来,瞌睡虫也少了大半。她勉强凝神将风系感应给释放失去,骤然间顿了顿,赶紧走到赢驷昨日跳窗离开的窗口,发现他抱着膝盖睡在冰天雪地的外面。
“赢驷?!”苏琚岚喊道。
赢驷身子晃了下,揉了揉眼睛,抬起一脸迷蒙的瞌睡模样望着她,眼皮将合要合的道:“岚妹妹,我好困。”然后伸出手抱住苏琚岚弹出窗外的身子,蹭过窗框摇摇晃晃地爬进书房中。
苏琚岚甩手合上窗,扶着他来到书房里的卧榻,赢驷顿时摇晃着坐到卧榻上,大半个身子倚在苏琚岚身上,昏昏欲睡。
苏琚岚暂时不去数落他彻底睡在窗外的举止,只能困乏道:“很困的话,先将就在这里睡吧。”赢驷迷迷糊糊地点头,但依旧像只无尾熊赖在她身上,苏琚岚也实在没体力将他掰开,她顺着赢驷一并躺到卧榻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身子,接着,两人都立即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岚郡主 008卷 不服管辖的士兵
后来,苏琚岚自然醒了。她睁开眼望见外面日渐黄昏的天色,知道自己睡了大半天,感觉到腹部被什么东西压住,她顿时想起胡闹的赢驷,目光便往下挪去,发现他依旧环着她的腰,脸贴在她腹部间,睡着了。
她不敢大动,因为赢驷睡得很沉,只怕惊扰了他。
苏琚岚静静地看着他,他睡着了之后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小尊王,既不胡闹,也不唠嗑,更不会像那天晚上那样狂暴阴森。他现在看上去很乖,也很呆,毫无防备的模样,嘴唇微微张开,睡得极香甜。
苏琚岚忽然觉得她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黄昏的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一个俊秀的轮廓,赢驷的睫毛浓而密,偶尔煽了煽,好像蝴蝶的翅膀。
这个人,或许以后真的会成为她生命中的重要人物,她如今会为了他的玩闹而折腾,为了他的眼泪而难过,只要他收起玩笑的嘴脸,正经起来或者无言地看着她,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关注,在乎他。
他的耳朵上还有着少许未融化的冰霜,苏琚岚轻手轻脚地替他去擦,谁知道刚刚碰到他,他忽然“嗯”地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还带着睡意的眸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苏琚岚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伸手将他耳朵沾染的冰冷寒酸给抹去,语气是又气又无奈:“你闯进书房找我,既然明知道我躲起来为何不干脆叫我,反而要坐在窗外一整天,如果不是我后来发现,你是想被冻死吗?”
赢驷看了她良久,眼眸渐渐变得清明透澈,他蹭着榻匍匐往上爬,蹭到与苏琚岚齐肩的位置,然后趴住看着她的脸,呵呵地笑:“可是我现在暖暖的,没有被冻死。”
苏琚岚怔怔地对着赢驷看了一会儿,“我真是越来越无法看透你了。”
“我本就不是透明的,怎么可能看透呢?”赢驷侧着身枕在她的头边,他的额头抵着她柔软的下巴,然后捞起她额前一缕紫发把玩,又玩心四起,抓起他自己的墨发乱入紫发中,肆意纠缠。
苏琚岚只说道:“赢驷,下次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若是冻出问题来就不好了。”
赢驷细细思量,软声呢喃道:“我没开玩笑,我只是想陪你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进屋里来?”
“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就不会去知道。”
苏琚岚的眉头渐渐蹙起如山峰,“……确实,是我怕让你知道。”
“为什么怕让我知道?”赢驷呼出的轻暖气息,一点一点的暖,拂到脑后,脖中,“可是你却愿意告诉锦币,而我只能猜,这不公平。”
苏琚岚道:“就是因为你光靠猜都能猜中,猜得更多,让我感觉无所遁形。”
赢驷只安静听着,现在十一月的天气,即便是呆在书房中,只要张口一说话,便有淡薄的白气从口中溢出。“那我以后不猜了,好不好?”
苏琚岚扭头看着近到咫尺内的俊脸,轻缓道:“你会那么听话吗?”
赢驷闻言顿时凑近点,苏琚岚便往后缩,他又再凑近,寸寸逼近,鼻尖终于抵到她鼻尖上,答得郑重而坚定:“我会的。只要和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会听。”
慢慢地,苏琚岚的耳廓渐渐浮现一抹罕见的红晕。
赢驷似在忍笑,苏琚岚顿时背过身去,“啊?”抑扬顿挫的哀怨声,赢驷顿时将脸搁在她背上,双手使劲卡住她的腰,眨巴着温润乌黑的眼睛,嘟哝道:“好了嘛,我不笑就是了。”可又偷笑偷瞧着她那红晕未褪的耳廓,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苏琚岚打开他的手,他故作疼地呻吟出声,鼓着腮赌气地将头压在她肩上,“岚妹妹居然舍得打人家?”
苏琚岚面上的怒意渐渐收敛,轻哼了一声:“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无赖的人。”
赢驷笑眯眯地抱住她,握着她的手压到榻上去,他的手纤细的不像男人的手指,跟她一样的白玉无暇,或细若葱根,或瘦长有力,相互从指缝间穿插而过。他在她耳垂边轻咬了一口,清澈无尘的桃花双目,隐含笑意:“我还困。”
“那你睡吧,我准备要起来了。”同躺在这张狭窄的卧榻上,他又是抱又是蹭,苏琚岚都不知道被他吃了多少豆腐!可赢驷死死缠着她压在榻上,“不许起来!再陪人家睡一会儿嘛。”
“赢驷,别闹了。赢驷?赢驷!”苏琚岚最终无奈地承认,她还是被这只八爪鱼缠住了。她歪着身子,睫毛半垂下来掩起了眸子中酝酿的思绪,一边支着手,一边看着赢驷缓缓闭上的眼睛。
时间又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两人呆在书房整天,外面确实找翻了天。
“苏——”除了赢驷,就公孙锦币最开窍。他终于寻到书房来,但看见赢驷抱着苏琚岚睡在榻上,不由一阵尴尬,这声音顿时化小。
赢驷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翻过身,闭眼喃喃道:“别吵我……”转身瞬间,苏琚岚的内衫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眼镜,他便极自然地把她的袖尖吮在唇边。
赢驷力度很轻,很悠缓地,有一刻牙齿微微用力,一声细响,淡粉色的袖牙裂了个口子,一丝红线沾在他的唇上。他轻轻一啐,扭捏身子,枕着苏琚岚的手臂找到其它舒适的睡姿,继续睡着。
苏琚岚长长叹了一口气,扯过温暖的锦被替赢驷盖下,然后招手让公孙锦币过来。公孙锦币探见她那身裙衫仅是被压出几道褶子并无何其他令人遐想的痕迹,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榻上,给这张卧榻压上第三个人的重量。
“外面找你们找翻天了,你们倒好,藏在这里!”
“我从昨日到现在就没离开过书房,他们找我无非是想玩,我无暇玩。”苏琚岚扬起端丽的眉目,转开话锋:“今早赶出了训练方阵,我估计天黑就能开阵了。”
“训练军队是需要常年累月的经验,就你这种依葫芦画瓢的水平很悬!而且我们名义上是到水月城来做客,时间呆得长了会引起你大姐跟端石兰的注意。青冈上驻扎的兵队要在下月底返回王城,即便我们怎么磨蹭也必须跟着兵队回去。”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腾蛇去把聂栾他们带过来,估计来回十天。我这依葫芦画瓢的水平,也是应付这十天而已。”
公孙锦币点了点头。若是论单打独斗,他们这里随便挑出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若论领军作战,需要有组织有纪律有规划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承担得起。好的领军人物,能够携带军队力挽狂澜,若是差的,即便再好的军队也会自取灭亡。
他需要拿捏到更多她的想法,遂问:“水月城暗地储藏兵力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苏琚岚仍旧垂着头,手指轻轻撮弄着赢驷散开的的万条墨发:“我,你,穆图,如今再加某个赖我身上的人。”也不知道赢驷是真睡还是假寐,待他呼吸平稳了,苏琚岚就轻轻地抽手坐了起来。
“秦卫霜他们都不知道?”
“暂时不知,但我待会就跟他们说,毕竟我没将他们当别人。”苏琚岚边说,边朝窗户走去。窗外是阴郁的天,她那双清丽的眸子几近是冷讽地勾住他,如一把青锋,莫名地刺痛人。
不过是短短一刹那的顾盼,却偏偏就失掉了心神。她语似呢喃:“明瑶,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说我是累赘呢?”
明瑶?公孙锦币呆了半晌,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望住苏琚岚微抬的滴水不漏的脸,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什么……圣族宋氏的后裔……宋明瑶?她干嘛说你是累赘呀?”
“你没听见我也在问为什么吗?”苏琚岚优雅地抬手拢过发鬓,却朝他斜去一个白眼。刚刚多么寂静沉重的气氛,瞬间,公孙锦币便笑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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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就在这座水月城入夜后,地面忽地出现动荡。所有水宗汇聚在宫殿围墙各处,在他们指掌捏诀中,四周阁楼自动挪起,就连穿插其中的河流也并拢消失。所有阁楼像流水似的汇聚到城东这边,城西则空出大片一眼望无际的广场。这片广场骤然水花四溅,冰雪四落,顷刻间,又在水宗师的捏诀中凝聚出一方高台跟数十个练武场。
短短一天时间,原本适宜安居乐业的城池顿时变成高墙四起的兵营。
所有招募的士兵举着火把汇聚在高台四周,满眼惊愕与赞叹地看着周围的瞬息万变,最后望向方阵中间的高台,穆图正硬挺挺地立在高台上,顶盔贯甲金色斗篷,那张老脸上有副微笑。而在他身后是年龄稚嫩的少年,好几个面相非常标致。其中有位少女最为突出,紫发如缎,窄袖轻罗。
有人暗地发出惊喜的叫喊声,但这仅是少数人,大多数人不认识她是谁。所以当穆图表示军队训练暂由那少女管辖时,这些人潮顿时汹汹起来,火把摇动,一片呐喊:“搞什么?居然让个黄毛丫头领军?成何体统?”颜弘皙秘密招募的士兵,汇聚三教九流,鱼龙复杂,但无一例外都是气血高昂的男子居多。
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吼道:“就是!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寸草不生的水月城,是为了响应皇太子的号召。如果皇太子无法分身管辖军队,也该派个有说服力的将军来!怎可如此敷衍了事?!”
“这是行军打仗!又不是过家家!真要让这些小孩子带队,这军队能像军队吗?!”
轰然一声,人山人海炸了开来,乱纷纷的声音吼出了一片。
“我们不参军了!兄弟们,走!”
“皇太子有负我等!”
……长达两个时辰的歇斯底里后,这些士兵顿时掉头朝城门那边冲去。
穆图一头披散的白发骤然立了起来,皱眉道:“郡主,他们都不服你,这该如何是好?”
苏琚岚望向人潮汹汹滚向城门的方向,高台四周仅剩少数人驻足眺望着,半晌,她眼一转,声调就冷了下来:“他们凭什么不服我?”这咬字清晰的少女嗓音声量不大,甚至应该很快就淹没在周围流水潺潺中,可它偏偏就这样传开了,甚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那群闹哄哄的士兵耳中。导致那些人有片刻的驻足与讶异,左右环顾,停下来的人居多,他们互相询问后,很是惊愕刚刚的声音并非幻觉!
“你们都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刚刚是谁在说话?”
他们难以置信地四处张望,最终困惑地回头望向高台这边,望向穆图他们。可除了干着急的穆图,高台上别无动静,让众人腹议着这是否是群体幻觉了,那声音伴随着那紫发少女轻启的薄唇再度响起:“服不服人,不是光凭嘴巴说了算,打一场再说。”
是她说话,她声音有这么大吗?有人半信半疑地走回高台,伸手遥指苏琚岚,不客气的喊道:“刚刚是你在说话?”话音刚落,高台上骤然有个黑影扑面而来,瞬息间就站到他面前,黑色巨灵刀就直接架在他脖颈上,那速度快得惊碎梦靥!
“你……你想干什么?”脖颈上骤然间多出凉飕飕的利刃,那人顿时面色刷白。
秦卫霜面无表情道:“麻烦,对她客气点!”然后将巨灵刀背负到身后,转身又是瞬息间的功夫,踏着高台厚墙翻身回到苏琚岚身边。秦卫霜这手,登时让这群闹哄哄的士兵们狠狠一怔!
岚郡主 009卷 被挑战的赢驷
苏琚岚侧身看着秦卫霜一笑,声词恳切:“谢了。”然后抬眼望向这群闹哄哄的士兵,云鬓侧拧,随云卷动。那些火把在她眸子的深处焚烧,跳跃不息。
有了秦卫霜瞬息间的恫吓,那些人不敢造次,终于知道该盯着苏琚岚他们好好地打量。
这回倒是客气了几分,有个精壮*的后生手持火把跨出行列,问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是何身份?”
“本姑娘姓苏,至于身份嘛……”苏琚岚含笑回答,“却与你何干了?”
“你——”那人顿时盛怒,哼道:“想必姑娘即便说了出来,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我们听了也自然不知道是何身份!”但此人嗤笑刚落,人群顿时有低低的摇头叹息,暗道有眼不识泰山。紫发、姓苏,无不彰显她是何身份了。
苏琚岚忽地温柔笑道:“难道在你眼中,只有出自名门望族才能让你服气吗?那我能不能这样想——如果我真是名门望族,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你们踩在脚下了?而你们即便强悍无比、功勋显赫,可贱民终究是贱民,别妄想爬入名门望族的槛?”
那后生被她这话驳得暂无可解,只能梗着脖子倔强道:“英雄莫问出路!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燕雀贱民,想要我们服气,就拿出点真本事来跟我们比一比,赢了我们就服。输了,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休想让我们服气!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周围气血高涨的男子们也是一呼百应,这些响应颜弘皙号召的人,无非都是出自身份低下的,唯有通过功勋才有鱼跃龙门的扬眉机会。
“好,我欣赏你这句话!”苏琚岚用力拍掌赞道,裙裾微动:“若是不真刀真枪的比试,想来你们也是不服气。说吧,要怎么个比法?”
“直接跟我打一场,若你赢了,我就服!”那后生听她口气略是张狂,当下喊道。
苏琚岚闻言顿时啧啧啧地摇头,伸手点数高台四周站满的人,人山人海,光是看了都目接不暇:“一对一单挑呀?可恐怕打到过年都打不完吧?不如你们派人做代表,群殴或单挑都可以。”
有人顿时冷哼道:“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呀!”
苏琚岚勾唇回道:“你们刚刚看我年纪小就不服,胆子不也是大的吗?”
她手掌缓缓交叉叠在臂上,五根细若骨爪的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白润紫光。“我一眼扫过去,你们大多是武尊,即便有宗师修为最高不过五阶而已,有勇无谋,有头无脑,我们随便挑哪一个都能赢过你们,信不信?”
“不信!打一场再说,如果我们输了,愿赌服输就听你管辖!”那些后生卷起袖子怒吼道,然后闹哄哄的人群中顿时有数十个浑身长满爆发性肌肉的壮年男子争相走出来想要一比高下。
苏琚岚若无其事地掰着手指冷讽道:“不用争了,谁不服就出来打,反正一群跟一个,在我眼底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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