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郡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寒朔纤尘
“本王当是谁呢,老远便听见有人质问本府管家,原来是七皇子你呀?!”早朝归来的苏王冷笑地垮过门槛,穿过傲楚殇,一掀宽袍稳稳坐在正席上。
傲楚殇向苏王作一拱手,算是行礼。他毫不客气道:“王爷,本皇子也是就事论事。母妃好心派嬷嬷来探望,没想到苏琚岚竟将嬷嬷打成重伤,如今又避而不见,明显心虚。王爷,倘若您想堂而皇之的包庇苏琚岚,本皇子也无话可说!就此告辞!”
傲楚殇说完,转身便要走。苏王大笑一通,眯着眼沉静地吐出一句,“傲楚殇,虽然本王很厌恶你,但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聪明,想用激将法逼琚岚出来见你。容管家,你下去告诉琚岚一声,就说本王让她出来见见。”
“老奴遵命。”容厝又转身朝后院走去。
傲楚殇回到客位坐下,神色安定地望着苏王,道:“那就多谢王爷,让郡主出来给个说法。”
当容管家将苏王的口谕带到客房时,赢驷顿时将双腿架到茶几上,端起姜茶扬眉一瞥,显然洋洋得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苏琚岚顿了顿,起身笑道:“行,那我就见见。”
岚郡主 027卷 斗狠
没有人开腔的迎客厅,即使装饰奢华却也是枯燥得很。殩齄玕晓打从婢女奉茶后,傲楚殇则自顾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低垂着脸,神色傲慢。
“参见父王。”突然听见一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他猛地抬眸看向站在苏王面前见礼的人。
苏王点头。苏琚岚随即转身望向傲楚殇,躬身行礼:“见过七皇子。”
傲楚殇不答,也不扶,只一味盯住苏琚岚紧紧凝视,像是要从这张精致漠然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般。
苏琚岚面带浅笑,直接迎视,然后转身走到他的正对面坐下。她平静地问向苏王:“父王,找我来有什么事?”
苏王曲臂撑在膝盖上,扫了面露怔色的傲楚殇一眼,冷冷笑道:“琚岚,是七皇子要找你讨个说话。”
苏琚岚望向傲楚殇,淡淡笑开:“哦?不知道七皇子,想找我讨什么说法?”
当冷静自主的傲楚殇抬眸望着苏琚岚起身见礼的那一刻,紫发如缎、瓷雪白肌、绿群如春交织而成的惊艳动魄,让他怔了怔,情不自禁的曲掌成拳。不对,以前的苏琚岚明明不是这样的,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这人这脸,令他迟疑了,没有以往那些俗媚桀骜,这张殊璃清丽的脸庞渗着无声的入骨冷漠。
果然不出所料,苏王眯着眼看着傲楚殇露出迷惘的表情,不由得挤出一丝笑意。多少年来,他捧若珍宝的女儿就是被眼前这个人当做顽石,随意丢弃甚至毫不留情的逼杀,如今顽石却雕琢成了美玉,锋芒展露,他看到锦妃跟陈夫昂那一副后悔莫及却仍要巴结的嘴脸,就忍不住好笑。如今此刻,他更想看看这个傲楚殇会是怎样反应?
苏王这种作壁上观的心情,当然也是建立他深知自家四丫头对傲楚殇已无半分情谊,而四丫头如今也非好惹的角儿,所以叫她出来见见。
苏琚岚从苏王幸灾乐祸的表情及这等“献宝”行为,自然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须臾间,傲楚殇脑袋被方才那“惊为天人”的一幕越搅越乱,几乎快分裂出两个对立的人格,突然被苏琚岚这一问,就立即对望着生疏的她,回过神来:“郡主,昨日母妃派嬷嬷送礼来,为何你居然会对这样一介老嬷嬷下狠手?”
苏琚岚摇头叹道:“这跟南宫雪……还真是物以类聚呀。七皇子,难道你就没先问过那位老嬷嬷,本座为何会棍罚她?”
傲楚殇眯眼道:“这又关南宫雪那人什么事?”
苏琚岚笑一声,平静道:“本座也曾在轩辕学院棍罚过一个横行霸道的婢女,谁知道竟是南宫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那婢女怀恨在心,竟颠倒黑白,而南宫小姐也不问缘由,直接率众堵在王府门前‘讨公道’,结果事实证明,是她们贼喊捉贼最终落得颜面无存的下场。没想到,连七皇子也犯同样的错误?”
傲楚殇迟疑了会儿,冷道:“这嬷嬷是犯了何罪?”
苏琚岚道:“听七皇子这口气,是没问过这位挨打的嬷嬷,还是这位嬷嬷不敢说抑或乱说了什么?也不对呀,”她转向站在身后的容厝,“容管家,你昨日将那嬷嬷送回宫去,难道没说明她挨打的原因?”
容厝答道:“四小姐,这嬷嬷以下犯上,侮辱王府,目中无人,这三条罪名老奴可是一字不落地带给了锦妃娘娘。锦妃娘娘也当老奴的面责罚她,说会严加管教。当时老奴见锦妃娘娘宫里,还有不少宫女,她们都能见证呢。”
苏琚岚眉梢一挑:“七皇子,容管家伺候王府多年,比起外人来说,我当然相信自家人的话。我看呀,您还是先问清缘由再来兴师问罪吧,免得徒增盗迤城内的饭后笑话,又是一桩缺乏管教的事例。”
傲楚殇僵起一张俊脸。他哪里知道这么多,只是随口问了嬷嬷一句,那嬷嬷只道是“老奴的错”便再无言它,以他当初对苏琚岚以往的了解,他当然觉得是仗势欺人的苏琚岚又出言恐吓。可此刻见苏琚岚眼底露出的漠然与嗤笑,他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将他的心脏攥紧了,喉咙突然干涩了,面对苏琚岚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闪躲的感觉?
傲楚殇压下这种异样感,冷道:“好,这嬷嬷的事,本皇子待会回宫问清楚。那第二件事,你刚才说没空见我,现在怎么又有空出来了?”
苏琚岚笑呵呵道:“七皇子问这话当真是奇怪了!我在自家府邸中,不想随随便便见些闲杂人等,这难道也要给七皇子一个说法吗?”
傲楚殇拍桌道:“苏琚岚,你好大胆子,你竟敢说本皇子是闲杂人等?”
苏琚岚抬眸笑:“七皇子,你跟我非亲非故,毫无关系,如果不是闲杂人等又能是什么呢?”
“你——”傲楚殇豁地站起,可却无话可对。是的,他们之间压根儿已经没有关系,在这之前他不也将她当成闲杂人等形同陌人了?可为什么苏琚岚言辞凿凿、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些份属事实的话,却让他有种抓狂的感觉,心中翻腾,狂风大作,瞬间有怒火喷薄而出——傲楚殇仍然阴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瞪住苏琚岚。
“七皇子?”苏琚岚见他目不转睛,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见他眼珠并未跟着移动,扭头望向苏王道:“父王,他是不是傻了?”
苏王掩嘴轻咳。傲楚殇突然开口,神态是一贯的傲慢,“短短数月,郡主的变化可真大。”
“是吗?本座倒觉得没变过什么。既然七皇子要的说法,本座也讲清楚了,如果七皇子再无其他的事,那本座还有事要忙。”苏琚岚转身朝苏王福了一礼。苏王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傲楚殇终于被点燃怒火,吼一声:“够了没!苏琚岚!”他突然抬起手扣向苏琚岚的脖颈。
苏王耳边听见傲楚殇忍不住出手了,就只换了个更舒服的看戏姿势。
苏琚岚不惊不慌地看着他,淡道:“七皇子,你恼羞成怒做什么?”
傲楚殇逼近她脖颈的手掌顿时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居然会被她激怒到失了分寸,他压抑地收回右臂,半眯着双眼,恨道:“是本皇子失礼了!”
“本王之前已说了井水不犯河水——”苏王带着笑意讽刺道:“你母妃昨日突然送礼做什么?又命人单独面见琚岚做什么?此刻换你送礼再做什么?见底就踩,顺高就怕,你们母子还真是擅长呀。”
一番话可谓掷地有声,说得傲楚殇头顶生烟,五指藏在袖间将袖口拧出了无数褶皱。一股杀气,一股笼罩全身的寒意从他身上迅速传开。
苏王依旧笑着,眼神渐渐染上暴戾。傲楚殇竭力止住自己的怒火,多年经验告诉他,他已处于下风,整个厅内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他道:“母妃只是好心而已,想不到竟让苏王觉得不怀好意了。如今事情讲清楚了,是本皇子鲁莽了,还请苏王与郡主见谅。”他朝苏王拜礼,又朝苏琚岚拜礼时,那双满含深冷肃意的眼瞳定定盯住她。
苏琚岚淡漠地点了头,态度很平静,平津到让人觉得很诡异。
傲楚殇却从这张原本殊璃清丽的脸上,慢慢地看出一种叫做“尖刻”的表情,在这浅淡而又浓郁的表情里,又分明写着一丝不屑。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甚至她全身所有的,在这一刻变得陌生起来,虽然细细看这还是他所熟悉又厌恶的那个人,可是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变得让他认不出分毫。
他半愠怒半脱力道:“那本皇子也不再叨扰了,告辞。”恐怕再多呆一刻,他就快抑制不住内心翻滚起来的怒火。
苏王摆手道:“慢走不送。”
他见苏琚岚毫无反应,不知怎的又产生另外一种极闷的感觉,只能拂袖离去。
苏王冷哼一声。忽地道:“琚岚,昨夜芸桥的事,跟你有关吧?今早上朝时,大臣们围绕这事讨论了很久,但基本上都达成一个密令:各自派出府邸五十名隐卫暗地搜索那两名双系宗师。从见证者口里描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蓝焰少年就是当初与你对战过,所以另外那位披着白色斗篷的——”
“是我。”苏琚岚静道,“父王,当初是我用计重伤了玉崔嵬,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就把我引到芸桥去。谈判不拢,他就直接出手来。如今现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他不笨,也知道已经打草惊蛇,所以短期时间内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那就好,他修为如何?”
“至少比我货真价实,他是实打实战的大宗师,双系是他后天衍变的。”
苏王点头,沉声道:“当初裴奕从你身上测试宗法体系时,飞玉看到的是火土两系,但裴奕确信他还看见水系的存在。琚岚,你为什么要隐藏?把你手伸过来。”
苏琚岚顿了下,却还是将手放入苏王摊开的大手上。苏王闭目感应,顷刻间被那四股炫目异色的光芒震得惊开眼。他面色霎时一凝,顿一顿缓神道:“你跟父王到书房一趟!”
苏王起身,苏琚岚立即跟上。两人来到书房内,苏王拍了拍手,有人顿时从墙壁渐渐显出人形来,竟是久违的裴奕。
裴奕抱拳。苏王道:“琚岚,裴奕是父王身边最信得过的。”裴奕听苏王这句话明显是特地对苏琚岚说的,顿时望向她。
苏琚岚简单地回望了他一眼。苏王露出慎重深思的表情,忽然嘴角拧出笑纹:“裴奕,你当初也看走眼了,这四丫头其实是四系。”
裴奕猛地死死瞪住苏琚岚,反射性要去抓苏琚岚的手作验证,却又被她旋身避过。苏王道:“裴奕,你一天到晚板着脸,难道四丫头也不喜欢你……”
“王爷,我性格原本如此。”裴奕沉吟一番,有些没辙道。
苏琚岚随即捡了位置坐下。
苏王望着她道:“琚岚,能力越强争执越多。就凭昨晚你们仅展示了两系宗术,就能引得朝廷侧目,倘若你是四系的消息传出去,定会掀起大浪。你做得对,适当隐藏才是最恰当的方式。”
苏琚岚点头。裴奕道:“我见识过郡主的宗法,威力可达七阶,但不能随心掌控力度,如今——”他深深望了苏琚岚一眼,那张黧黑的棺材脸居然挤出一丝笑意:“应该称得上一名合格的七阶宗师了。”
苏王道:“琚岚,既然你已在人前展现过火土两系的宗术,为防万一,以后千万别在人前展示其他系的宗术。”
苏琚岚道:“父王,这个晓得。”
苏王放心地点头,四丫头比他想象中聪明的多,至少比二丫头西梁内敛,也比三儿飞玉睿智。一想起还被软禁的苏西梁,苏王忍不住叹道:“琚岚,你待会去看看你二姐,如果她能想开最好,想不开就只能再关数日。”
“父王心底其实也很关心二姐,只是二姐想不通而已。父王放心,琚岚一定能劝住二姐的。”苏琚岚笑着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二姐,兴许还能赶上三哥下课回来,一家人和和谐谐用晚膳的时刻。”
苏王欣慰一笑:“那你去吧。”
苏琚岚随即离去。裴奕看着苏王,拱手道:“四小姐天赋异禀,恭喜王爷。”
苏王摆手道:“先别忙着恭喜,四丫头这事倘若泄露出去,真不知会引起如何风浪。不过她之前吃了太多苦,如今苦尽甘来,倒也好。”
苏琚岚回到客房。那一袭花俏红衫,华丽俊容,慵懒姿态,斜躺在房间里的金玉装饰的钿床上。
她走到卧榻前,两名婢女正轻手轻脚地为四个暖炉加炭,压低声音叩拜:“四小姐,小尊王已经睡过去了。”
“他会这么安分?”苏琚岚语调冷冷,“不管他真睡还是假睡,马上叫起他起来,该回哪里就回哪里。”
婢女面面相觑,却只能走到在赢驷两侧,轻推喊道:“小尊王,小尊王,您快醒醒吧。四小姐来了。”
“唔?”闭眼的赢驷从喉间逸出一声呻吟,翻了身,将这张额上泌出细密汗珠的脸,完整地展现在她眼中。他唇齿蜿蜒噬住下唇,低声嗫嚅道:“不醒,又冷又困……”
“才淋了下雨就这样?”
赢驷似乎听见她的声音,眼皮半睁半闭,径直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只能拉到一角袖口。但他不介意地晃在手中,微微侧了身,就将湿发上的水淋漓溅到她衣上。他很沮丧很难受地说:“岚妹妹……我生病了……”
苏琚岚道:“刚才傲楚殇来了,你怎么不趁机出去闹?现在他刚走了,你又怎么不跟了去?”
赢驷眉头微蹙,哀怨道:“因为我真的生病了……你摸摸我额头……肯定是烫的……”他撒娇似地晃着她的袖子。
苏琚岚扯不回衣袖,便伸手去掰开他攥紧的五指,微微一怔,真实触及到他体内异样的高温。她看着他额上细汗不像假装的,遂吩咐一个婢女去请医师,又叫剩下的那个婢女找些干巾跟锦被过来。
“不擦干头发就躺睡,你是故意找病吧?”苏琚岚道。赢驷咕哝道:“谁叫岚妹妹老想赶我走?”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她的错呀?苏琚岚冷笑一声,不再说话,继续掰离他的手指,尽管松了又被他继续缠上,赢驷显然幼稚无聊到将这掰手指当成游戏,她也很有耐性地继续掰开。
“哈欠,”他不留意地扭头打了声喷嚏。苏琚岚趁机退离出去,没多久,那婢女带着位医师匆匆赶来,她免去两人行礼,让他们先把撒气赌气的赢驷应付了,然后转身走出去。
她来到苏西梁的院落。侍卫打开门让她进去,她穿过萧索冷清的庭院,摆手示意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到院落外等着,然后拾阶而上,隔着房门站住,开口:“二姐?”
房内沉寂一片,但仍是有细微可闻的呼吸声传来。她顿一下,笑道:“看来二姐还是不愿跟琚岚讲话。但琚岚被逼无奈,只能冒犯二姐了!”
苏琚岚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原本隐藏在整间阁楼外的法阵立即显形,就像一个半圆倒罩住这座阁楼。她抬起右掌,缓缓旋转成拳,猛地击向出现眼前的这层薄薄流转的电光火圈,整个法阵光圈无声无息地散去。
她用力推开门。
摔坐在床边的苏西梁猛地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再度抓狂,怒吼道:“苏琚岚,你进来做什么?你还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我只是想来劝劝二姐,你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别再让父王为难伤心。”苏琚岚走近苏西梁,伸手要将她扶起来,可苏西梁用力挥臂打开,“啪”地一声也打得苏琚岚手臂发痛。
苏琚岚揉着手臂也不再扶她起来,就坐在她旁边的床沿上,打量她虽然憔悴却狰狞的面容。“血浓于水,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呢?”
岚郡主 028卷 傲君主
“还不是你的错?”苏西梁踉跄地爬起来,扑上去,紧紧抓住她的肩,恶狠狠地吼道:“还不是你害的!你只是个废物,除了净做些丢脸的事还能会什么?可是你为什么就能得到父王最多的宠爱,让所有人都让着你?你知不知道你跟傲楚殇那丑事,让我在学院都抬不起头来,我恨你怎么没有死掉?!”
苏琚岚平静地看着她,“三哥跟你也在同个学院,为什么三哥却不像你这样恨我,反而百般维护我?”
苏西梁气急败坏地吼道:“飞玉?因为他也是傻!像你这样的废物最好死了一了百了,可他费尽心机救活你干什么?!”
苏琚岚蹙眉,身子却被苏西梁晃得更加猛烈了。頙琊璩晓
苏西梁依旧像个疯子的咆哮,“不对!你以前是个废物,现在还是个废物,我上次怎么可能打不过你?”苏西梁说着,右臂翻转瞬间多了一把烈焰燃烧的刺剑,豁然朝她头顶天灵穴扎下来。
莫名的一丝无奈跟狠绝从心底涌起!
苏琚岚缓缓地闭上眼,叹了口气,再度睁开时,那双暴戾血红的眼吓得苏西梁闪了神。
她突然将苏西梁用力踹飞出去,“噗——”早已气急攻心的苏西梁顿时摔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将胸口滚来滚去的热血一口喷了出来。这一喷倒让她的神智清醒了些,也让她安静下来了,她自言自语道:“原来……我真的不是做梦……原来我真的打不过你。”
她撑着臂坐起来,盯着苏琚岚,纵声哭笑:“你根本就不是苏琚岚!就算你是,我也不会承认你比我强!”
苏琚岚微动,瞬间已站到苏西梁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冷道:“不愿承认,是因为你觉得输给被喊了十几年的废物,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吧?苏西梁,我原本觉得你恨我,是因为爱极生恨,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我从小体质废弱无法修炼宗法,我有什么错?可你恨我是因为你虚荣,你觉得我让你丢脸了,我是你亲妹妹呀,你怎么能因为这个恨我甚至要将五岁的我推进池塘里?!没错,我之前确实因为痴迷傲楚殇,而做错太多的事,可我知错了,后悔了,我主动解除婚约,努力挽回王府的颜面,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仍旧恨我入骨?不就是因为所有人原谅了我,你自私地想霸占所有人的关注所以将矛头指向我!父王对你的爱并不少,可你为什么还要计较他因为可怜我而对我多出的那一点爱呢?”
苏琚岚摇了摇头:“你恨我,其实是恨所有人不够重视你。归根到底,是你自作自受!你只会冷眼旁观,自私自利,斤斤计较,试问这样的你有谁想靠近了?二姐呀二姐,有些事根本就是一巴掌拍不响的。”
“不是,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苏西梁脸上的表情抓狂到了极致,气急败坏地盯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根本就没错。是你,这一切都是你错的!”
整个庭院里都是苏西梁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站在庭院外的侍卫婢女,面面相觑,显然可以想象出此刻的苏西梁是面目狰狞,几近癫狂。
苏琚岚看着她,不由产生一种悲凉感:“我早就知道要让你想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但是今日父王担心你,想让我劝劝你,没人愿意这个家闹得分崩离析。你若还有点孝心的话,就好好收拾脸面,今晚陪父王用晚膳。想打想杀,只要别在父王跟三哥面前,我就奉劝到底。”
“不可能!父王如果关心我,又怎么会为了你把我关起来?!”苏西梁怒指她吼道,冷笑连连:“苏琚岚,我告诉你,这个家有你没我,我会弄成今天这副模样还不是你害的?你跟我谈论孝心,那你呢?你还有心吗?你做尽这么多丢脸的事,你良心早被狗吃了吧!说我没孝心,你如果还有心的话,要么赶紧自尽要么就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像你这样的废物、不知廉耻的贱人,根本不配姓苏,也不配呆在这里!”
苏琚岚五指紧紧攥起来:“苏西梁!你够没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猛地伸手拽住口沫横飞的苏西梁,双手反扣她的手腕用力拉直。
左臂炽热,右臂冰冷,苏西梁立即感觉到体内血液有了异样,浑身有种扒皮的痛楚。苏西梁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两人身上一半冒着热气,一半又结了冰霜,看上起极为古怪。
苏琚岚目光深沉:“为了父王,我愿意既往不咎,以和为贵,可你还死死坚持‘有你没我’的原则,这就有些难办了!所以为了不让父王担忧,也让王府从此安静太平,我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只是要委屈二姐你了!”
苏西梁感觉到这两股力量将她用来反抗的宗法力量全数冲散,再难聚集,心中猛然一沉:“你想对我做什么?”
苏琚岚声音像是叹息似的:“没做什么,就是废了你修炼宗法的根基而已,让你以后就是想折腾也难!”
苏西梁面露骇色,厉声道:“你给我住手!”但那股水火交杂的痛楚顺着经脉迅速爬满了她整个身体,那种疼痛令她浑身发抖,可又由不得甩开,她张开嘴想喘息,却发现无力呼吸:“琚岚。不,不要,我是你二姐,我是你亲姐姐,你不要这样对待我。”
“当你想要杀我时,怎么不想想我是你亲妹妹呢?”苏琚岚微微一笑,温柔的笑,是让苏西梁骇寒入骨的笑。
苏西梁浑身的肌肉开始簇簇跳动着,脸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死死咬合发出吱吱的声响。“四妹,不要废了我的修炼!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废了我的修炼,我也活不成了。你说父王关心我,倘若我死了,父王会难过的。”
苏琚岚笑道:“二姐刚才不是死死坚持‘有我没你’吗?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是不是又在骗四妹呀?保险起见,我还是先废了二姐修炼再说。”
“不要!”若真要在死跟废物两者间作选择,她宁愿一死了之。苏西梁大口喘息,带着痛苦神色,冷汗涔涔,她深吸一口气道:“四妹,你说得对,我们是亲人,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你现在放过我吧,我马上去换衣服洗把脸,你不是说要等飞玉下课回来吃饭吗?我们一家人很久没用过晚膳了,父王肯定也希望我们围在他身边说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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