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异时文章盟主,责在诸君,亦如文忠之付授也。”
意思是说,文林盟主以前是欧阳修,欧阳修曾经将盟主托付给他,他希望朋友门生们继续精进,以后也能如他不负欧阳修所托那样,完成传续大业。
就算是事实,也未免有点嚣张。
秦观的词可以说算是有宋一代最顶级的,苏轼也评价其气格不足,曾经对他说道:“不意别后却学柳七做词。”
秦观回答:“某虽无学,亦不如是。”
苏轼说道:“‘销魂当此际’,非柳七语乎?”
然后还自己做了一副对联,引用秦观和柳永名句,叫“山抹微云秦学士,露花倒影柳屯田”。
王祈是苏轼妻族,官至大夫,曾经对大苏说道:“平生写竹,唯两句最得意。”
大苏问是哪两句,王祈说:“叶垂千口剑,干耸万条枪。”
大苏说道:“好是极好,但是算下来,则是十条竹竿,一个叶儿。”
王禹锡也是王家秀才,太皇太后和赵煦乞雨成功,小王童鞋做的贺雨诗里有“打叶雨拳随手重,吹凉风口逐人来”。
当时自以为得意。
大苏看了问道:“十六郎啊,你作诗怎么如此不入规矩?”
王禹锡大窘:“这是醉时所作。”
隔了几天,王禹锡又拿着一首得意之作来见大苏,大苏看过之后问道:“你……又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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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苏进入了他的黄金岁月,然而另一个人却苦逼了。
吕惠卿。
吕慧卿在给朝廷的谢表中过于嚣张,引发众怒。
连章惇都开始反省变法时期的错误,吕惠卿还在坚持,曾经与门客议论:“苏子瞻文辞如何?”
门客应和吕惠卿的意思:“似苏秦张仪。”
吕惠卿笑道:“苏秦的文才很厉害的,张仪比不上,苏轼一样比不上。”
然后取出自己的上表,缓缓念道:“面折马光于讲筵,廷辩韩琦之疏奏。”
在表中还有一句:“自省于己,莫知其端。”
吕慧卿这是见势不可免,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家族在南海已经捞足,准备回家养老,好歹捞一点“坚持己见,不屈时议”的名声。
苏厨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大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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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二章大学堂
吕惠卿的表中诋毁了司马光和韩琦,列举了自己平生得意的两件大事。
一件是对赵顼讲授《尚书》,司马光和吕惠卿轮流开讲,吕惠卿曾经用诡辩术,将司马光驳斥得无言以对。
一件是韩琦外放之后曾经上书论新法不当,吕惠卿在廷议上逐条驳斥,让赵顼继续坚定信念,维持变法。
高滔滔收到吕惠卿的奏表之后勃然大怒,而台谏都是司马光的舔狗,立时群起而攻。
苏辙上章弹劾论罪,以吕慧卿蠹国害民,过于吕布。
苏油在中牟得知后,上书论吕惠卿前过后功,已贬南海,不宜再罪。
台谏切论,认为南海是苏油开拓,既然苏油都在那里待过,吕惠卿继任,不当为“贬”,所以那次不算,坚持要求严惩。
最后朝廷决议,吕惠卿以资政殿大学士贬节度副使,安置建州,不得签书公事。
本来词头下来,该是刘攽草制,结果苏轼从边上路过,见到刘攽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大呼道:“贡父平生作刽子,今日才斩人也!”
刘攽吓了个半死,称病急出。
大苏进去一草而就,扔下笔道:“三十年做刽子,今日方剐得一个有肉汉!”
词中有又有“喜则摩足以相欢,怒则反目以相视。”
又有“苟可蠹国害民,率皆攘臂称首。”
还有“先皇帝求贤如不及,从善若转圜。始以帝尧之仁,姑试伯鲧;终焉孔子之圣,不信宰予。
尚宽两观之诛,薄示三苗之窜。”
这篇文章大快人心,无论新党旧党,对于吕惠卿倒打一耙攻击王安石的行为都是极度不齿,制词一出,传于都下,纸为之贵。
吕惠卿的政治生命就此彻底终结。
对于同僚,苏轼还是一样戏谑。
孙贲以前是韩琦幕宾,后来成了韩琦女婿,韩家女儿非常嚣张,孙贲惧内非常。
于是大苏作诗戏弄人家:“披扇当年笑温峤,握刀晚岁战刘郎。不须戚戚如冯衍,便与时时说李阳。”
诗里用了四个典故,第一个是“温峤却扇”。
东晋温峤的一位堂姑刘氏和家人们失散,身边只有一个女儿。随着女儿的长大,刘氏很着急她的婚事,就托温峤帮忙物色一个合适人家。
温峤便问刘氏她需要什么样的女婿,还带了一句话:“像我这样的可以不?”
刘氏回答:“这年头只要能找个活人就行,还能有什么要求。”
温峤当时已经二十九,妻子已经过世,早就打起堂妹的主意。
过了几天,温峤告诉刘氏,人已经找好了,门第和自己一样,还下了聘礼,一个玉镜台。
等到大喜的日子,新娘拨开团扇,一见新郎官是温峤,抚掌大笑:“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
这是大苏在取笑人家从门客变女婿,也是二娶,还亲上加亲。
第二个典故大家就熟悉了,刘备与孙尚香。
第三个典故是冯衍,更始帝的名臣,文章写得好,人也算是比较有气节的那类。
不过第一任妻任氏,“悍忌,不得畜媵妾,儿女常自操井臼。”
冯衍很痛苦,还给朋友写信哭诉,最后下定决心休了她。
等到娶了新老婆更加倒霉,这个发起飚来却比上一个还厉害,尤其对前妻的孩子态度恶劣,冯衍只好又将其休去。
历史上没有记载他是否再娶,估计是受伤太重,孤独终老。
第四个典故是王衍,东晋大名士大官僚,结果老婆凶悍,王衍根本对付不了。
王衍讨厌谈钱,他老婆郭氏曾经趁王衍睡着,拿钱将床围起来,王衍起床发现被钱包围了,无奈大喊:“把这些阿堵物搬开!”
好在郭氏有个老乡叫李阳,幽州刺史,京都大侠,郭氏有些忌惮他。
有一次王衍被欺负得受不了了,大喊:“又不光光是我说你不对,连人家李阳都说你不对!”
郭氏打那以后才稍稍收敛。
一个丈夫,需要借助外人的名头才能让自己老婆稍微收敛,也是惧内到了极致。
孙贲好气哦:“你家小幺叔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你这诗敢让石国夫人知道吗?!”
大苏跌足大悔:“还我还我,都怪小幺叔,让天下雌伏得脱笔伐也!”
从此之后,大苏果然绝笔不再以惧内为题嘲讽别人。
这尼玛比写更坏,大苏夫子一记凶猛实锤,彻底坐实了苏油“惧内”的名声。
不过大苏嚣张归嚣张,也还是有几个良师益友的。
在他们面前,苏轼一点都不敢造次。
一个是范祖禹,苏轼戏谑一旦稍有过分,范祖禹就会上门谆谆劝告。
搞得大苏每次戏弄完人家,还要加一句:“玩笑归玩笑,谁都不准去跟范十三告状啊!”
还有就是毕仲游,两人书信往来,毕仲游每每劝告苏轼收敛。
此外就是苏油,不过这些人说了大苏也不听,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等苏油在中牟听到二苏成了倒吕急先锋,出头草的时候,不由得长叹:“宅予何辜,也做背锅也。”
不过苏油对吕惠卿也不是太感冒,毕竟改革派那边如今有了旗手章惇。
虽然从政治素养来说,吕惠卿远比章惇更高,但无奈欺师灭祖的罪行与当今的社会普世道德实在过于违背,想要救他,简直就是火中取栗,冒天下之大不韪。
成本太高,苏油虽然与吕惠卿还有正常的信件往来,但是也绝不敢再公开为他说话。
还是那句话,出来混,到底是要还的。
苏油迎向刚刚荣任史学院院长的刘攽,拱手道:“院长可是害苦我家大苏了。”
刘攽脸上一红,对苏油拱手:“老夫实在是不能奉陪朝堂差事,还是做一条书蠹来得痛快。”
资治通鉴编纂完毕,高滔滔临朝,除了范祖禹、刘攽等人进了京,有了差遣,治书局面临解散。
经过苏油上奏,将这些人全部吸收到京师大学堂史学院来,他们的任务都是现成的,根据河西和敦煌诸儒的遗作,补足欧阳修的《五代史》。
还有就是如今的全国地图已经绘制得非常详尽,史学院要编纂一部《古今地域志》,不再以编年、传记为纲目,而是以国家的州县地理为纲目,修订一部立体的史书,同时还要考订很多已经不知道准确地点的历史地名。
比如唐代的盐州、夏州、银州、麟州,其地点已经经过很多的变迁,需要结合考古,一步步厘定其具体位置。
这其实就是全国各地《州县志》的纲目,之后各地还可以根据这部史纲,修订各自的《地方志》。
这门治史的方法算是别开生面,文理结合,但是却也给史学院各位大佬打开了新思路,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
就和理工各学院一样,文科学院同样有课题,而且任务还挺重。
蜀国公手底下的饭不好混,但是却又真香,都是研究者兴趣所在,因此刘攽这种人,全都痛并快乐着。
京师大学堂的大旗立起来,四方英雄纷至沓来。
历史上著名的“北宋五子”,如今只剩下一个程颐,不过司马光想要让程颐做赵煦的老师,因此程颐辞谢了苏油经哲学院院长一职的邀请。
最后张载的弟子李复成了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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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关洛学派的李复,唐淹也被苏油从嶲州请了出来,成为嶲蜀学派的代表。
此外还有苏轼的儿子,张载的关门弟子苏迟。
真实历史上的苏迟虽然醉心于经哲的研究,但是影响力不大。
到了这个时空,因为理学的巨大进展和成就,还有苏油这个做到三公的小幺爷,关蜀学派的地位水涨船高。
而且和历史不同的是,苏迟在这个时空年纪轻轻科举高位,之后却辞官去了嵩阳书院做教谕,在士林中的名声好得不能再好。
苏迟作为几派集大成于一身者,在嵩阳书院对抗二程的过程中名声鹊起,不少年纪都能够当他爷爷和叔叔的人,都写信虚心求教。
司马光就将苏迟当做宝贝,老头固执地认为,苏家人里,苏油最是可惜,苏迟最值得期待。
苏厨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饱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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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三章饱便飞
司马光心里认为,为了解决大宋的各种问题,苏油不得已投身朝政,虽然天纵聪明,却终究因此耽误了学问义理上的进益,没有到达本来可以到达的高度,实在是非常可惜的,也是大宋的损失。
于是他给苏迟写了一封信,说天佑大宋,如今又送来了一个你,你的长辈们为了给天下人创造出了一个可以安心研究学问的环境,牺牲了自己。
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进益,不要辜负了你小幺爷的努力啊。
苏迟收到信后亚历山大,将之转给了苏油。
苏油看过之后也不由得啼笑皆非。
大宋士大夫里不少性格中也有可爱的一面,司马光固然僵化固执,但是对于他所看重的后辈,却真是不遗余力。
经哲学院中还有一个细小的分支,就是西哲馆。
库罗和艾尔普带来大量的西方著作,经过两人这么多年的翻译,已然基本完成,因此也成为了研究对象。
此外还有佛道两门,这就是学院里还有和尚道士出没的原因。
除了这几个学院,剩下的就全是苏油的大本营了。
数学院长贾宪、天文学院陈昭明、地理学院赵宗佑、物理学院苏小妹、化学院张象中、医学院钱乙、农学院郏亶、美术学院李公麟、音乐学院张麒。
不论官阶,只论学术成就和影响力。
沈括过于热中官场,权衡了好久都没决定下来,最后苏油放弃了,说算了你等下一届吧。
还有个经济学院在筹建,主要是章惇走了,苏油想请史洞修坐镇,结果把史洞修吓出了一场病,反挨了二十七娘一通埋怨。
一介商贾想登大雅之堂,小幺叔亏你想得出来!
苏油只能作罢,感慨资产阶级没觉悟。
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赵颢,但是苏油又不想请。
于是经济学院只能一直“筹建”。
除了这些院长,大学堂底下还有无数的人才,比如数学的朱吉、刘益,医学的唐慎微。
还有各地学院学问已经非常精深的理工教员,以及将作监军器监司天监的高级工程师,原四通商号的设计师,和分散到全国的各种“兴趣小组”人才。
很多人都是多专多能,比如大苏,除了文学,美术哲学经学史学都拿得出手,甚至连农学的种树都能插一脚。
比如沈括苏颂陈昭明,那是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生物都精通。
其中沈括还能搞农田水利外交,苏颂还能干外交医学机械官制史,陈昭明还能搞船舶桥梁设计。
生员更加不用发愁,现在大宋还没有奢侈到大学生毕业送外卖的程度,京师大学堂的定位非常精准,就是要培养各种学术的高级货色。
理工一脉的大学生根本不用愁毕业找不到工作,宗室豪强各地的产业面临大发展,如今正需要大量理工人才充实。
文科就更加不用愁了,各路学子可以一边在文经史哲三院增进修为,顺便等待参加朝廷科举!
不过各院课题都很繁重,因此生员在苏油的严格控制下,只招收了三百人。
……
汴渠堤上,柳亭旁,蔡京正在与弟弟蔡卞送别。
两人所议,还是朝廷大事。
蔡卞看着长堤下来往的船只,又看着柳荫浓密的水泥长堤:“这些柳树,还是司徒治洛汴渠时种下的吧?十年下来,竟然都这么大了。”
蔡京说道:“弟弟这是要效仿恒温,来一番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慨?”
蔡卞微笑:“兄长多虑了,我是安石相公的半子,此番能得司徒竭力周旋,保住了岳父大人的地位名声不说,还举荐我做宣告使节赴辽,也是做老了的差事。”
“如今宋辽关系不同往日,这任使节,怕是历年来最舒服的一任。”
“不过吕惠卿太惨了,就连张商英都能升任副使,得以进用,而岳父曾经的左膀右臂,却落得个人人喊打,安置建州的下场。”
“兄长,听说司马相公欲复差役,他人皆劝,独兄长言开封五日可复?”
蔡京犹豫了一下:“司马公移文开封府,问差役是否可复,愚兄身为府尹,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对于开封来说,其实是免役还是差役,并不重要。”
“甚至可以说,在蜀中、开封、两浙,是行差役还是免役,都不重要。”
“因此我对司马公说,开封府两县各指出千人,五日之间,可以尽复差役。”
蔡卞想了一下,自家兄长说的还真是实情。
这几个地方不差钱,不管是什么差役,役夫的薪水都能保证,就如苏油当年开这汴渠一样,老百姓不但不抵触,反而非常踊跃。
为什么?因为苏油不但工钱给他们管够,一日三餐吃饱,工役完成后在城北还能分到地!
鬼才不愿意!
蔡卞说道:“可是兄长这样,不是坚定了司马君实之心?你让司徒怎么想?”
蔡京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表情:“司马君实已经秉政,差一道诏书就能成为相公,而司徒现在看来,是不愿意位列司马,吕公之前。”
说完摇了摇头:“还是那样谦冲,到现在更好,连开封府都退出了。”
“弟弟是不是以为,我要追随司马君实,巩固自己的政绩,而背离司徒?”
蔡卞盯着蔡京的眼眸,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难道不是?”
蔡京淡然一笑:“还是那句话,我是开封府尹,上峰垂问,我如果不据实回答,那就是我的问题。而我据实回答,哪怕司徒回来,也不会怪罪。”
蔡卞又盯着蔡京看了好一阵子:“兄长,司徒或者不急于这一任,但是终究会有一任,甚至几任。”
蔡京问道:“哦?当年在安石相公府邸,你可是连大苏文字都要挑剔,还讥讽司徒狂悖大言来着。”
蔡卞脸红了一下:“当时……唉,当时司徒反对安石相公,相公门下皆切齿以为不共戴天,却从来没有从国家的角度,去考虑我们的政策是不是真的存在隐患。”
说到这里,终于还是挺起胸膛:“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端起酒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司马君实那里,兄长就真不能稍微缓行一二?”
蔡京也端起酒杯:“我跟司徒久了,知道他的秉性。”
“如果我要是因为某人某派,而故意在政务上拖延谎报,以达到某人某派的目的,你当司徒真不会看穿?你当司徒真的会高兴?”
说完举起杯子和已经听呆了的蔡卞碰了一下:“制度就是制度,司徒常说,入仕之人,就是带着镣铐跳舞,就是在窄道上走路,不要为后世立下最坏的榜样。”
“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欣赏章子厚吗?”蔡京呡了一口酒:“先帝当年想要任用潜邸旧人,蔡持正欲从之,而章子厚激辩不可。”
蔡卞有些明白了:“当时先帝还是从了章子厚,不过嘀咕了一句‘快意事须做不得一件。’章子厚立即抗声:‘如此快意事,不做也罢!’”
蔡京的目光转向繁忙的汴渠:“是啊……快意事,终究须做不得一件。”
“不过士林之所以高司徒而薄章惇,是因为章惇以之约束先帝;而司徒以之约束自己。”
说完摇头:“这是境界的差别,未可相提并论。”
蔡卞看向汴渠:“高官显宦,帝王至尊,尚不得称快意,那人之一世,尚有何趣味?”
蔡京笑道:“尚有一日之闲,持一壶美酒,与一二知己至亲,同赏一江繁华。”
蔡卞也笑着摇头:“兄长,世间真有此等人?”
见到蔡京玩味的目光,蔡卞不禁赧然:“的确有,是愚弟失言了。”
兄弟俩人再次将话题转到闲事上来,聊了一阵辽国那边的情形,又聊了一阵今年再次出发的东胜州船队,还聊了一阵京中的风月,中间自然少不了吟诗作赋。
蔡卞的书法也是大宋少有的出挑,他的书法笔出二王,用宋代书家的评断,就是“雅”。
其实苏油的字也雅,但是一个是“端雅”,一个是“逸雅”。
说白了就是一个少变,一个多变,多变比少变,就是高手和俗手的区别。
一场酒喝下来,兄弟俩又积累了不少诗稿,蔡京一边端着酒,一边欣赏弟弟的作品,见到其中一张花笺上写着一首小诗。
十载青堤御柳肥,光阴长迫鬓毛摧。
终为紫燕依春返,莫学饥鹰饱便飞。
诗歌里汇集了一些兄弟俩喝酒时的感慨,最后却自信地表示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如燕子一般重返京城,说不定还要紫袍加身,而不能学吕惠卿那般妄作小人,最后声名狼藉。
诗中也有对兄长隐晦的劝说之意。
诗作本来一般,可是当蔡京看到最后一句,不由得大吃一惊,甚至连酒杯都跌落到了草地上。
苏厨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咆哮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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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四章咆哮御前
蔡卞关切地问道:“兄长可是上酒了?”
蔡京脸色惨白:“这最后一句,弟弟听人念过?”
蔡卞有些讶异:“没有啊,这不是诗兴所至,随手而为吗?怎么,兄长见人写过?谁呀?世间竟有这般巧合?”
蔡京赶紧掩饰:“呵呵,不是,愚兄只是觉得这是曹操评价吕布的典故,不好。”
蔡卞笑道:“子由上书论吕惠卿,以吕布比之,不是刚好合典了吗?”
蔡京这才心神安稳了下来,也是,那人就算再神奇,也不至于刺探得到自己内心最深处偶尔出现的想法,还能通过自己弟弟之手宣扬出来。
送醉醺醺的蔡卞上了去登州的使节船,蔡京回到亭子,从仆人手中取过诗稿,挑出这一张来看了又看,终于,将之投入到温酒的火炉当中。
莫学饥鹰饱便飞!
这是自己当年费尽心机与苏油搭上线,表露出投靠之意的时候,他私下给自己第一封信里边,唯一的一句话!
《蜀中杂记》:
“元祐初,时司马光奏复差役法,既得旨,知开封府蔡京即用五日限,令两县差一千馀人充役,亟诣东府白光。
光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乎!’
议者谓京但希望风旨,苟欲媚光。
然后五日,京复入白光:‘开封、成都、杭扬,差免其实无别,乃钱粮丰足故也。而三地之外,非京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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