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因此我大宋今日,相比安石相公秉政当时,情形已然全然不同。”
“之前不可行,那是司法有偏差,国情有不同,并非役法本身有何大问题。”
“现正是免役法见利之机,稍作更张,便当大用。”
“奈何复以差代雇,走回到以前役法残民的老路上去呢?”
殿内再次没有了声音,所有人都在思索。
司马光的压力其实很大。
之前章惇那些话,其实说不上人身攻击,因为那些事情的确发生过。
苏油劝他的时候说过,当年他力谏韩琦面刺义勇,一定要韩琦听从他的意见,到如今,自己就好像另一个听不见意见的韩琦。
范纯仁劝他无果,有些生气,的确说过那些话。
苏轼更夸张,劝他无果后,直呼他是“司马牛”,“鳖厮踢”。
吕公著曾经对自己说过:“熙丰旧臣,多憸巧小人,它日有以父子之义间上,则祸作矣。”
自己当时正色道:“天若祚宋,必无此事!”
然而,这样的事,真的就不会发生吗?
见群臣都被章惇一席话引入沉思,高滔滔轻咳一声,才说道:“如今各地举役之数到底如何,还未有定论,说什么都言之过早。”
“苏油说得对,这件事情,我们谁说了都不算,只能根据国家役务的现状来判断。”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
“不过老身有句话先放在这里,如果到时候国家有需要,皇家会从今年所得的东胜州金银里,留一半与朝廷,用作新役法施行之助,也算是对执政们的支持。”
几位臣子都感动坏了,齐齐躬身:“太皇太后圣明,陛下圣明。”
高滔滔说道:“官家学业繁重,统计数据举理条询,也不是他一个人办得了的。你们再选差三四近臣,助官家办理这道差遣吧。”
司马光说道:“其实人选是现成的,臣推举毕仲游、苏轶、陈梧。”
“毕仲游在陕西调运粮秣应付西事,范纯仁承盛赞曰‘非君吾事几败’。”
“苏轶陈梧他们本是陛下陪读,年岁也相近,数理又是家学渊源。”
“就算他们不行,家中长辈也必不会坐视。苏轶提举修缮寝宫,司徒不就帮着设计规划来着?还戏耍了老臣一道!”
这话把殿中所有人都说笑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苏厨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蔡确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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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七章蔡确的下场
出得大殿,吕公著看着章惇向枢密院走去的背景:“此子大才,不过过于倔傲,今日侥幸,日后怕也要吃大亏。”
司马光叹了口气:“章惇心性偏狭,今日包容了他,异日也不见得领你我之情。”
吕公著也叹气:“人才实难,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足,即便苏明润……”
司马光说道:“我知道吕公的意思,还是想让他回朝堂理事,最起码今日章惇这样的情形就能避免。”
“但是学校之举乃是大事儿,更是创举,更是大宋和皇家的脸面。”
“此所谓千秋大业,然庆历年间,几位大才举学校事都以失败告终。如今再举,除了苏明润,谁去我能放心?”
“如果他都不能成功,以后谁还敢再提此事?国家教育,难道再等五十年?”
“明润最善于提举制度,大宋的问题,到底是制度问题,先让他把那边的制度料理好要紧……”
吕公著有些担忧地看着老朋友:“君实,你的身体还扛得住不?”
司马光也苦笑:“看能扛到哪一天吧……”
其实这次事件当中,高滔滔于殿中设侍御史制衡宰执,又名正言顺拿到了外路密奏之权,加强了权柄,捞到了最大好处。
这才是她放过章惇的根本原因。
不过这一次御前冲突,还是传了出去,于是台谏疯了。
然而章惇父亲却在这时病故,于是章惇告哀乞守制,脚底抹油,溜了。
台谏一拳打在了空处,更觉气闷,正好蔡确山陵使事毕,犹偃蹇于位。
眼看“奸邪”即将回京,于是台谏立刻转移目标,痛加弹劾。
刘挚、王岩叟、孙觉、苏辙、朱光庭弹章交上十数。
情势汹汹,蔡确遂乞解机务,但是表词不当,火上浇油。
其中有“收拔当世之耆老以陪辅王室,蠲省有司之烦碎以慰安民心,严边备以杜强邻之窥觎,走轺传以察远方之疲瘵,明法令之美意以扬先帝之惠泽,厉公平之大道以合众志之异同。”
自夸到这分上,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于是孙觉、苏辙愈不平,上章揭穿:“皇帝践阼,圣母临政,奉承遗旨,废市易,捐青苗,止助役,宽保甲,免买马,放修城池之役,复茶盐铁之旧,黜吴居厚、蹇周辅等。
命令所至,细民鼓舞相贺。
今小臣既经罢黜,至于大臣则因而任之,臣窃惑矣。
确所上表,虽外逼人言,若欲求退,而论功攘善,实图自安。
所云收拔当世之耆艾以陪辅王室,臣谓当世之耆艾,乃确昔日之所抑远者也。
所云蠲省有司之烦碎以慰安民心,臣谓有司之烦碎,乃确昔日创造者也。
此二事,皆确为政无状,以累先帝之明;非陛下卓然独见,谁能行此?
确不自引咎,反以为功,则是确等所造之恶皆归先帝,而陛下所行之善皆归于确也。”
公论如此不容,而高滔滔还在“容忍”。
这是帝王心术,高滔滔恨蔡确切骨,这是摆明了嫌蔡确罪名不够,不让他走,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蔡确一辈子以整人起家,王安石依照惯例乘马入宣德门却被卫士打下了马,请皇帝依法处置,当时的开封府尹苏油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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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确上疏大论王安石和苏油的错误,导致两人出外,而蔡确加直集贤院,迁侍御史知杂事。
范子渊疏浚黄河工程,知制诰熊本巡察后发现不对劲,反被范子渊告状,蔡确弹劾熊本党附文彦博,导致熊本被罢黜。
而蔡确代替他为知制诰、知谏院兼判司农寺。
三司使沈括拜见吴充谈论免役法在两浙路的实行不利于民,应当加以更易。
蔡确上疏弹劾:“沈括既然觉得免役法需要变更,为什么当年不在他检正察访的时候说,现在却在不属于他管的时候说?”
“他这是觉得王安石罢相了,新法就可以动摇了。希望陛下对他加以治罪。”
沈括因此被贬黜,苦逼几年才被苏油捞出来。
相州案更是蔡确的成名作,一共牵扯了三名宰相,十几名官员。
而蔡确因此被擢升为御史中丞、领司农寺,一时权势煊赫,新法中的“常平、免役皆成其手”。
之后暗中操弄乌台诗案,坑苏颂,苏轼,苏油。
元丰改制,又坑了王珪一把。
一路权术玩得风生水起,活活混到了首相。
还是那句话,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刘挚弹劾他担任山陵使期间,灵车出发的前天晚上,他不在外住宿,在路上又不侍从。回来后,还不请罪,是大不敬。
王岩叟弹劾在熙宁、元丰年间,所有冤假错案和苛政,蔡确由头至尾全部参与,到如今却说什么“当时未敢言”,呸!
当时人家苏元贞远在郑州,侍御史只是贴职而已,却照样放胆上书,而蔡确近在陛前,深得信任,今日却以“不敢言”搪塞?
不敢言,你当时做谏官就不称职,你怎么爬到副相上去的?
你只是以此为理由,意图巩固自己的地位,反把过错归于先帝罢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然而高滔滔依旧没有处理。
己丑,前宰相王珪出手,终于将蔡确一剑封喉!
所有人都既感慨又匪夷所思,死王珪搞翻活蔡确,真特么苍天有眼,报应循环!
当时的大臣,多有写日记的习惯,王珪之子王仲煜在整理父亲遗作的时候,发现了王珪的日记,翻到王珪蔡确坟场定议联手坑苏油那一段,不由得满怀悲愤。
苏油是王仲煜的大恩人,甚至可以说是恩师都不为过,苏油的人格魅力,让王仲煜死心塌地的佩服。
自己进士第四的名次,几乎就是苏油利用那年火德论这个当红大ip,一手推上去的。
他知道自己父亲与苏油不睦,苏油也不计前嫌,却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和蔡确联手做下这般坑害恩人的事情!
自己父亲是老实人,从之前之后看来,完全是被蔡确利用,当猴子一般耍了。
蔡确,罪不容诛!
但是这会牵累到自己父亲的名声,王仲煜痛苦地纠结了几晚,最终敌不过良心的折磨,决意告发!
当时蔡确还位在台谏,却暗中交通宰执坑害重臣,以为进身之阶,这是大罪!
之后离开台谏,却是故意安排,由此引爆乌台诗案。
整个事件中,可以看到小人的机巧是多么的可怕,会给国家带来多么巨大的灾难。
而自己父亲一世的清名,也彻底毁在了小人的手里。
王仲煜痛哭上书,要求严惩蔡确!
之前的那些罪名,对蔡确来说都是毛毛雨,因为蔡确咬死是神宗授意,虽然是“归咎于君”,但是终归符合程序。
因此高滔滔一直压着不出手,就是因为有些投鼠忌器。
王珪的日记,立刻让蔡确之罪和神宗撇开了关系,让高滔滔终于有了惩治蔡确的充分理由!
台谏官本来就是天子用来钳制宰执的最后一道防线,台谏官交游宰执,那就是“政治癌症”。
以苏油那么厚的根底,苏辙一任右司谏,苏油就坚决不担任具体职务,现在更是溜到中牟去了。
这就是懂规矩和不懂规矩的区别。
乌台诗案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差点就开了“以文字罪人”的先河,要是真成功了,赵顼就会背上封建王朝帝王最可怕的污名。
王珪已经死了,华夏一族的传统,讲究人死为大,何况告发的是自家儿子,算是变相的“自首”,朝廷包容他几十年的苦劳,最后不予追究。
不过蔡确可就没这么好命了,直接因为此事被贬为英州别驾、新州安置。
真实历史上,蔡确被贬好歹还有个过程,先是被罢为观文殿学士、知陈州;然后因他弟弟蔡硕的事被削夺官职,转任安州;之后又转任邓州;最后因《游车盖亭》诗语涉讥讪朝廷和高滔滔而被追贬英州别驾、安置新州。
这次倒好,直接一次性到底,且彻底定论,再也不可能如历史上那般出现反复。
新州时称“烟瘴最甚”,有“人间地狱”之号。
范纯仁、吕公著在高滔滔那里求情,以蔡确母亲年老,岭南山高路远,不宜让她翻山越岭为由,主张改迁他处。
高滔滔根本不搭理:“险陷先帝于恶,以台谏之身交通大臣,仅此两罪,山可移,此州不可移!”
吕公著又去请求赵煦,要他在高滔滔那里替蔡确开解一二,赵煦更加不搭理。
敢谋害司徒,不罪王珪我都心气儿不平,还想让我替蔡确说好话?没门儿!
此事还有很多后续,比如御史盛陶、翟恩、王彭年,因不上疏弹劾蔡确,被罢官出外。
中书舍人彭汝砺认为处理过重,因封驳对蔡确处理的诏旨,同样获罪出外。
应该说如此从重从快处理蔡确,的确有些不合制度流程,很多人根本不是“蔡党”,也一点不同情他。
他们反对的是高滔滔“不合制度”这点,只能算是各自都有各自的坚持。
其实苏油还很认可这些人,犯罪分子也应该有辩护律师,为的是保证法律执行过程中的最大正确性,这是后世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苏油也明白,诽谤高滔滔“以母改子”,想夺高滔滔立赵煦的功绩为自己的“拥戴之功”,这才是高滔滔要整死蔡确的根本原因。
女中尧舜,可不是曹太后那般任人欺负!
蔡确的确是自己找死!
苏厨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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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八章作相
中牟,留雁湖边的菜地阡陌上,苏油和几位学者正在散步。
留雁湖是个人工湖,目的是为了给下游的菜地提供足够的水源。
菜地一片连一片,田野上有水泥的沟渠,几个沟渠的纵横连接处,还有一个房子一样的建筑,安装着巨大的风叶,水流就从房子下的通道流出来,流入沟渠,成为浇灌菜地的水源。
当地百姓管这种房子叫“天恩井”,因为每一个这样的房子上都刷着一句话。
吃水不忘挖井人。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皇家慈善机井2096”。
李复手里拿着时报,边走边摇头晃脑地吟诵。
“歌元丰,十日五日一雨风。
麦行千里不见土,连山没云皆种黍。
水秧绵绵复多稌,龙骨长乾挂梁梠。
鲥鱼出网蔽洲渚,荻笋肥甘胜牛乳。
百钱可得酒斗许,虽非社日长闻鼓,
吴儿蹋歌女起舞,但道快乐无所苦。
老翁堑水西南流,杨柳中间杙小舟。
乘兴欹眠过白下,逢人欢笑得无愁。”
唐淹看着满目青翠的菜园:“这是荆公的旧作吧?如今苏湖鱼米之乡,桑麻满目,斗酒百钱,的确是盛世的气象啊。”
苏油戴着草笠,一手拿着鱼竿和几条两三斤的鱼,一手扶着唐淹:“老师可是言重了,斗酒百钱,那是南海不值价的甘蔗酒流入浙中。真正的好酒,照样三四贯一瓶。”
“其实王相公诗里忽略了重要的东西,就是畜牧业和油料作物推广,养猪,种油菜,有了油脂摄入,副食品丰富,才能节约粮食。”
“如此一来,农家就还是辛苦,江宁一带,尤其精耕细作,五岁的孩子都要料理家务,打草喂养鸡鸭羊猪,不得书读。”
唐淹摇头:“明润这也太求全了。国势才伸张几年啊?”
说完又叹息一声:“你说要是龙山长得见大宋今日之盛,该是何等的高兴?”
苏油笑道:“我相信他在天上看着。”
李复看着在陇间收菜的农人:“安石相公这首是元丰六年所作的,去年的在下面。”
说完抖了抖报纸,又念了起来:
“四山翛翛映赤日,田背坼如龟兆出。
湖阴先生坐草室,看踏沟车望秋实。
雷蟠电掣云滔滔,夜半载雨输亭皋。
旱禾秀发埋牛尻,豆死更苏肥荚毛。
倒持龙骨挂屋敖,买酒浇客追前劳。
三年五谷贱如水,今见西成复如此。
元丰圣人与天通,千秋万岁与此同。
先生在野故不穷,击壤至老歌元丰。”
唐淹说道:“这是说去冬旱情灾而不伤,四年丰积古今罕见,今年看样子又要丰收。”
“我记得他还有一首:湖海元丰岁又登,稆生犹足暗沟塍。家家露积如山垄,黄发咨嗟见未曾。”
“明润,你们很了不起。”
苏油笑道:“老师这就是偏心学生了,天下之功,是天下人努力换来的成果,岂可归于数人。诶,那是什么?”
几人说话间来到风力机井前,却见这里已经摆起了一个小香案,案上有一个小牌位,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大宋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牌位前面是一个香炉,香炉里都是香火的残烬。
香案的四条腿上,绑满了红色的小布条,很多布条已经褪色,看来乡民们这项活动已经持续了几年了。
唐淹感慨道:“公道自在人心,皇家基金这些年来助各地建立机井,慈善之心,光被天下,数千机井,功德胜敦煌万窟远矣。”
苏油说道:“李庸来信,说在辽国兴建了几个类似的农庄,耶律洪基迁走居人,将之赐给了近臣。”
李复冷笑:“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无矣。这是自取灭亡之道。”
苏油笑道:“也不是这样说,辽国地广人稀,迁走一些人口,倒还不是难事儿。”
“我大宋就不一样了,人口一亿五千万,耕地不过八百余万顷,平均下来,人均不过才五亩。”
“当年在眉山的时候,我曾问过龙山长,汉武帝都能在上林养马,我大宋如何就不能?要是育得战马三十万,我大宋何惧西夏辽国?”
“山长让我算了算大宋人均占地,然后告诉我一马将夺十口之地,问我准备牺牲多少人?”
唐淹微笑道:“三十万马换一百五十万人,我记得当时明润还颓丧过一阵。”
“没有啊。”苏油不认账:“没有颓丧啊。”
唐淹也不揭穿他:“都过去了,河西一地战事平息,我大宋如今一年产马,又岂止三十万。”
说起这个苏油可以得意一下:“而且西域打通,我们需要的种马不必再从海路画上万里的大圈过来了。”
“今年邵伯温将种马带了一些到东胜州去,也不知道到了那边还能剩下多少。”
唐淹将竹杖杵在地上,看着面前的菜地:“这就是凉薯吧?”
苏油说道:“对,这个产量也吓人,只可惜,北边长得不好,也当不得粮食储藏。”
“不过去年在南海,这东西亩产达到了三千多斤,那里的百姓将这东西称为沙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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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楶开了个沙葛粉厂,用它冒充葛粉和藕粉,运到杭州发卖,鄙视他!”
众人都是大笑。
李复看着湖面,想起一个问题:“明润你钓鱼的秘方什么时候贡献出来?留雁湖里的鱼都是你养的?怎么每次去都是大丰收?”
“呵呵呵……”苏油摇头:“这个是绝密,等致仕之后我可就靠它养家糊口了,岂能轻授?”
苏油今年已经点开了后世钓鱼饵料的金手指,钓起鱼来那叫一个凶残。
不过密方一直藏着掖着,谁都不告诉,连扁罐都刺探不到。
其实很简单,就是脱盐的虾粉作为腥味剂,麝香作为穿透剂,土豆淀粉制作雪花粉,面筋制作拉丝粉。
加上其它膨化半膨化的粮食碎制作的主料,用后世的饵料方子对付现在的鱼密度极大的湖泊河流,真的很没有天理。
赵煦学习观政很辛苦,苏油偶尔会带他出来,名为考察,其实就是放松一下。
时间很紧,苏油就不得不在饵料上下功夫。
李复见苏油一副誓死保卫自家宝贝的样子,不禁啼笑皆非:“天底下最大的散财童子,竟然在这上头抠搜起来了!”
“你管我!”苏油不上套:“要成品自己去我办公室拿,要方子,没门儿!专利局我都不去登记的!”
……
其实王安石也在生病,寄给报社的诗歌虽然一片热闹,但是都是旧作。
而最近寄给苏油的诗里,已经充满了消极的意味。
老年少忻豫,况复病在床。
汲水置新花,取忍此流芳。
流芳柢须臾,我亦岂久长。
新花与故吾,已矣两可忘。
在台谏对新党大肆抨击的过程中,王安石寄来此诗,是暗示苏油。
如果事不可为,可以放弃他,最重要是要保全有用之身。
台谏的攻击,导致了吕惠卿、邢恕、蔡确的去职,章惇只算是得了个侥幸脱身。
但是苏油却看到了希望,因为人虽然走了,但是新政改良的政治主张,好歹保留了下来。
于是他给王安石寄去了一首和诗。
年少轻天下,挥遒若据床。
麈尘三日辩,鱼素十年芳。
十年吾亦壮,方醒旧情长。
斯志与斯人,艰勤未敢忘。
……
壬辰,以门下侍郎司马光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以尚书左丞吕公著为门下侍郎。
司马光当时又病了,而且已经请假,不能入谢,帝遣合门副使将诏书和引信送至其家赐之,司马光推辞,并引文彦博、苏油自代。
等到病情稍微缓和,方起视事。
高滔滔诏免其朝觐,让司马光乘坐肩舆,三日一入都堂或门下尚书省。
司马光再辞:“不见君,不可以视事。”
于是高滔滔诏司马光乘坐肩舆至内东门,由其子司马康扶入小殿,并且命他不必参拜。
司马光不敢,请对延和殿。
高滔滔诏许乘肩舆至崇政殿,垂帘引对。
司马光入对良久,终于接受了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的任命。
第一件事,就是接替蔡确,提举编修《神宗实录》。
王安石此时已经病重,弟弟王安礼将邸报送到府中,王安石看过后怅然久之:“司马十二丈作相矣!”
苏厨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后世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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