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赵煦点头:“有之。”
程颐拱手道:“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臣在宫外有闻,亦为天子有仁慈之心,倍感欣喜。”
“春时万物发生,不可无故摧折。陛下手上的柳枝何来?”
赵煦“啊”了一声,赶紧将柳枝丢掉:“我……宫中新移来不少花木,其中柳树最先得活,我一时高兴,就是随手……”
程颐正色道:“陛下无需找借口,君子朝乾夕惕,可不得事事随手随心,不管什么事,做之前先思忖一番,想想对错,这样才不至于有失。”
赵煦小脸涨红,露出委屈的神情,还想要辩驳,苏油却俯身将那柳枝捡起来:“先授课吧。”
赵煦这才呐呐说道:“我知道了……”
应该说程颐的学问还是可以的,一篇“颜子不改其乐”,讲得也算是很精辟了。
至于赵煦听进去多少,又得另说,因为这娃又摆起了扑克脸。
既毕文义,程颐最后总结:“陋巷之士,尚知仁义在躬。而人主崇高,奉养备极,苟不知学,安能不为富贵所移!”
“且颜子,王佐才也,而箪食瓢饮;季氏,鲁国蠹也,而富于周公。鲁君用舍如此,非后世之鉴乎?”
“故史迁有云:‘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之丑也;道即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
苏油心中暗自好笑,赵煦一年东胜洲零花钱就千万贯,有了这个打底,才能做到富贵不移!
不但富贵不能移,还能往外倒,做慈善!
散学之后,苏油送赵煦去理工学院。
两人在车上沉默了好一阵,赵煦终于开口:“我不喜欢他。”
开口就好,苏油点头:“我也不喜欢他。”
“是吗?”赵煦顿时觉得自己有了撑腰的:“司徒也这样认为?”
苏油把玩这赵煦摘下的那根柳枝:“是的,能得人敬,难得人亲。若是陛下因为程颐,而对圣道起了反感之心,道理讲一千遍都不往心里去,徒废口舌是小事,耽误陛下进益,岂不是坏了大事?”
赵煦顿时闹了个红脸:“我虽然愚钝,也不至于如此。”
苏油笑了:“如此臣就放心了。陛下须知臣子各种性格都有,既然是天子,那就各种性格的人都要包容。”
“除非陛下的志向是皓首穷经极研义理一辈子只对着与古人交流,否则总要和各种性格的臣子们打交道,总要让他们各守其职,为国效力。”
“程侍讲今日是用颜回的故事提醒陛下,不让有才德的人曲沦下僚,让其有机会施展才学,才是兴邦之道。”
“这一点他讲得是很有道理的,因此陛下即使不喜欢这个人,也不能反感他说的这个道理。只要他说得对,陛下就应该虚心接受。”
“我不喜欢他的原因,是他只对陛下折柳一事提出了批评,却没有提出补救的措施,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台谏。”
“只看到问题,甚至小题大做,只会批评,却拿不出具体举措来匡救时政。这一点,臣却又不取了。”
赵煦说道:“这就是司徒将那柳枝捡起来的原因?”
苏油说道:“汴京城里有个风俗,起自汉唐。因为柳音通‘留’,那个时候的长安洛阳,送别亲人朋友到御桥的时候,都要折柳相送。”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当时的人,因此留下了无数关于折柳的诗篇,所谓‘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折杨柳》在汉代就成笛曲,流传很广,‘折柳’,已经成了诗歌里叹别的意向之托。”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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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在我看来,陛下今日之举本出无心,而造成的后果,也轻微至极,程侍讲以摧折春和相责,实在是有些过了。”
“不过陛下也不必计较,臣给陛下讲一个吕公的故事吧。”
赵煦很喜欢听苏油讲故事,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故事?”
苏油说道:“吕公平生未尝较曲直,有人污毁他,他也从来不做申辩。多年以前,大宋的铜产量还很低,铜器是紧俏商品,非官员不得购买。”
“那时候臣从大理搞到了一些铜料,由四通商号做出了一些紧俏铜器,先帝许于万姓大集发卖。”
“吕公家乡的寺庙需要铜器,便托吕公帮忙,吕公当时俸禄不高,没有办法便找到了我,想用自己心爱的紫金石砚,换一个铜香炉。”
“那砚台是吕公心爱之物,背后有一道座右铭,臣见到后非常喜欢,便私下出钱买了个香炉,从吕公那里换得这方砚台。”
赵煦问道:“吕公的座右铭?那是什么?”
“这也是臣佩服吕公的地方——不善加己,直为受之。”
苏厨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好之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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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好之乐之
“因为吕公相信,只要自己蹈仁义,行正直,无私无愧,那就清者自清。”
“根本就不需要计较别人说了什么,也根本无需为自己辩解什么。”
见小破孩神色渐渐变得和缓,苏油说道:“明日臣让扁罐将那砚台交给陛下,算是恭贺陛下进学之喜吧。也请陛下时时记得其背后的铭文,学习吕公的风节。”
说完一摆手里的柳枝:“一会儿到了学院,我们先解决这根柳枝的遗留问题。”
……
当晚散学后,赵煦回到宫内,手里还多了一个小包。
高滔滔也听说了今日讲读的事情,过来看赵煦的反应,却见赵煦正站在矮凳上,打开大鱼缸上的过滤槽,将包里边的物事一个个放到过滤槽里的石头上。
“哥儿这是做什么呢?”高滔滔不由得问道。
赵煦说道:“今日进讲,程夫子见我折了一根柳枝,责我摧折春和。”
“司徒便将那柳枝捡起,待散学之后,带我去理工学院,说这柳枝不是不可救,皇祖母你看。”
高滔滔接过赵煦手中的物事,却是一小段柳树枝,上边有一两个芽头,头上封了蜡,底下包着个纱布包,里边料想就是一些营养土之类的东西。
赵煦一边摆放柳枝一边说道:“司徒说只要纱布包保持湿润,这些柳枝会生出根,发出芽,待到小苗长成,就可以移入土中,变成一棵棵的柳树。”
高滔滔不再说话,将手里的柳枝递了回去。
赵煦兴致勃勃地将柳枝摆好,取过过滤槽的薄盖板盖上一多半,说道:“我和司徒商议了几处地方,司徒夸我找得好,说过滤槽的湿度应该能够保证柳枝生长。”
高滔滔看着赵煦高兴的样子,暗自叹了一口气:“哥儿进学辛苦,祖母那边做了哥儿最喜欢的马铃薯烧猪排,今日陪祖母用饭吧。”
次日,赵煦的书桌上多了个砚台。
高滔滔命人取来,又叫来服侍赵煦读书的老内官问话。
赵煦也继承了自家老爹喜欢显摆的性格,不过比赵顼好的是只对自己喜欢的人。
苏油告诉他的故事,当晚他就告诉了宫人。
听老内官讲清来历,高滔滔翻过砚台来,看了底下的铭文,也没说什么,只让老内官将东西放了回去,原样摆好,别让官家发现。
……
司马府邸,吕公著正坐在榻边,正与病榻上的司马光商议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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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著这段时间主抓京周几路对于役法的利弊条陈,对司马光说道:“君实,从目前情况看来,河北两路,对免役法的意见比较大,但是京东两路和京西两路,地方州县对于免役法却是非常支持的。”
“尤其开封府,应天府,河南府,甚至更远的京兆府,都认为免役法是良法。”
“看他们条陈里的道理,其实很简单,这些地方老百姓不缺钱,只要不多纳所谓的‘宽剩’,仅仅承担役务所需要的那部分钱粮,他们是很乐意的。”
“而且这几个州府都有专业的工程建设团队和物资运输团队,现在又有了折冲司这个专业治安的行伍,商业发达百姓手里也有宝钞,不会遭受换钱纳钱的盘剥,我看了看各州县的意思,都称便利。”
“还有重要的一条,这些地方不差钱,之前已经征收的宽剩钱,结余也最多。”
“我让蔡京盘过账,开封府界内,今后六年的差役都够支应。”
“也就是说,如果继续施行免役法,开封府就算一文钱不收,账上的宽剩钱都能够支撑府界六年。”
“如果改了免役法,那老百姓被多收的六年宽剩就白交了,之后又要开始承担役务,很多州县百姓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不愿意改回差役。”
“现在问条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我发现很多事情并不如我们之前想象的那样简单。”
“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差役免役的问题,反而是‘宽剩钱’的问题。”
“这个要不管理好,百姓膏血,就有被州府利用此次役法调整,大肆吞没之虞!”
司马光眉头紧皱:“这些数据都拿得确实吗?”
吕公著说道:“君实,这是陛下亲自办理的,每日数据抄录得认真,数据之下还有分析总结,虽然不文,但却周尽,连我都大有所得。”
司马光说道:“陛下年岁尚幼,却已有圣明之相,程正叔授讲我也没能参加,那天的讲解怎么样,陛下觉得有得吗?”
吕公著叹了一口气:“正叔乃是正人,文义道理倒是讲解得很不错的,不过就如君实所言,陛下年纪还小,正叔讲解得……我觉得有些深了……”
“反倒是苏轼在经筵所言,我以为颇有见地。”
司马光问道:“苏子瞻作何说?”
吕公著说道:“苏子瞻说,人君之学与臣庶当异。”
“他告诉陛下,他和明润小时候,为老泉先生驱率读书,初甚苦之。”
“等渐渐知道好学,则自知趣向。”
“等到揣摩既久,则中心乐之。”
“既有乐好之意,则自进不已。”
“这就是夫子所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他称赞陛下上圣,固与中人不同,然必欲进学,亦须自好乐中有所悟入。”
“他说陛下之学,不在求名与求知,也不为章句科举。而是为了周知天下章疏,观其人文章事实,总理万机之政。”
“因为非学无所折衷,这才是陛下读书之必要。”
“子瞻讲学完毕来见我,告诉我陛下最近见程正叔则危襟正坐,然木然无所可;见他和明润,则有神情。”
“他说陛下天性本来好学,那就应当好好启发陛下求索之心,引导陛下向道之意。准备将自汉至唐,择其君臣大节政事之要,为一书以备进读。”
“虽然没有言正叔不是,但是明显对正叔直讲的方式,有些不赞同。”
程颐是司马光和吕公著推荐给赵煦的,但是两人都不是教育家,忽略了赵煦的基础和接受程度。
吕公著说道:“我也问过正叔,让他学学文公和明润,两人对陛下非常恭敬,时常鼓励,也让陛下觉得可亲。”
司马光点头:“晦叔劝得不错。”
吕公著叹了口气:“我曾问他,君之倨,视蜀潞二公如何?”
“他却说:‘二公三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颐以布衣为上师傅,其敢不自重!此颐与二公,所以不同也。’”
司马光有些生气:“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得不恭?!太师与司徒,岂是谋私之人?!”
“有件事君实还不知道吧?”吕公著又将程颐指责赵煦折柳一事跟司马光细细讲了,说道:“这事情多得明润事前事后,巧计缓颊,否则陛下当时就要下不来台,事后更要闹出不仁之谤。”
司马光痛苦地闭上眼睛:“使人主不欲亲近儒生,正为此等人也。”
吕公著说道:“程正叔乃你我所荐,以师道自居,侍讲色庄,言多讽谏,这本不是什么过错。”
“错就错在,他没有考虑陛下的年岁。”
司马光沉吟片刻:“明润事务不少,要不让子瞻也入内侍讲吧。”
“苏家家学起自程夫人,你看二苏,明润,还有华容县君,土地庙诸子,还有他们的子弟,尽皆成才,我觉得挺好的。”
听到这里吕公著不禁莞尔:“要这么论,老泉先生其实也算。”
司马光虽在病中,也不免一笑,不过终是厚道,转移了话题:“呵呵,说说关于六部尚书的人选吧,还需要调整吗?”
苏厨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科举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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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科举改革
吕公著说道:“如今吏部范纯仁新进,工部苏颂不可更易,礼部暂时空缺,我觉得太皇太后有些属意大苏。”
“如今李常去了户部,原户部尚书曾布就得调整,我的意思是,让他充任刑部?”
司马光说道:“曾布没有做过提刑吧?”
吕公著说道:“兵部就更不合适。”
司马光说道:“既然如此,那不能外放?”
吕公著叹了口气:“君实,曾布之前虽然以附从安石入朝,但是之后提举三司时因反对市易,与吕嘉问闹翻,便去了两浙,苏明润让他料理铜政,又在宁夏做了一路转运使。”
“如今章惇守制,吕惠卿、蔡确、邢恕诸人已然不可起复。如无故再去曾布,太皇太后兼用人才之策就得落空,明润那边也不会同意。”
“明润给我私下说过,曾布举刑部,总不会比李常举户部来得差,你觉得这话没有所指吗?”
司马光皱眉道:“那让苏颂去礼部,曾布举工部呢?子瞻进拔太速,非驾驭人才之道。而且子瞻疏放,置于翰林已经是到顶,一部尚书,无论资历才干都有不足。”
吕公著想了一下:“明润也提出过担忧,他说子瞻最好先在馆阁做一任,然后放到外路再干干。”
“子瞻一年已经四迁,的确是过速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举苏颂入礼部,曾布入工部,看看太皇太后的意思再说?”
司马光道:“你把让子瞻入经筵的意思也跟太皇太后讲讲,馆阁清贵,可以兼顾。”
吕公著点了点头:“君实,国事尚繁,你要好好将养啊。”
司马光说道:“老朽残躯,阻后进之路,实在惭愧,然四患未除,终不瞑目。”
……
乙卯,程颐上疏曰:“今讲读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职,独臣不领别官,近差修国子监条例,是亦兼也,乃无一人专职辅导者。”
“执政之意,盖惜人材,不欲使之闲尔,又以为虽兼它职,不妨讲读,此尤不思之甚也。”
“今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遽罢,且乞免臣修国子监条例,俾臣夙夜精思竭诚,专在辅导。”
这篇上书很有意思,程颐要求,负责皇帝教育的师长必须是专职。
赵煦都吓坏了,又写信给苏油告状,这死老头要使坏,司徒怎么办?
苏油觉得好笑,回信告诉赵顼:
首先太皇太后对理工已经很重视,其次程夫子对理工一窍不通。
因此这道奏章等于白写,陛下你别怕,相信很快就会有出头鸟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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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等来的出头鸟让苏油好郁闷。
不是别人,正是苏轼。
苏轼已经入经筵,立刻上书反对,皇帝学习任务是通义理,明实务,体民生,又不是为了考状元。
那么不好意思,如果只靠冬烘先生来负责皇帝的教育,就算将皇帝教育成精通章典义理的牛人,对国家就一定有益吗?
别忘了王莽可也是学问精深,但是在国政上一塌糊涂;
刘邦虽然不文,可是日日实务经手,最后也成了开创有汉数百年基业的君主。
因此皇帝的师长恰恰不能全职,教导皇帝的教师,一方面要道德醇厚,另一方面也要精通实务,最好还文章义理皆通,最好还要数理史哲全会,甚至还要和蔼可亲循循善诱,这才是上上之选。
某人要专职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别人兼职都能干得比某人专职还好,那么用这个理由剥夺人家的兼职,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程颐所说的那种教师,是在实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要求最低的底线而已,不过我大宋如今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嗯……
苏家人出手,逻辑分明辞不可夺。
但是苏油好气哦,嗯你个头嗯,这跟点名有什么区别?
手心手背都是肉,司马光看了程颐的奏章,又看了苏轼的奏章,觉得还是大苏的肉厚一些,说得又在理,便没有理会程颐的请求。
甲寅,诏:“放免内外市易钱并坊场净利钱。”
又诏:“已前积欠免役钱,与减放一半。”
苏轼代表详定役法所上书:“乞下诸路,除衙前外,诸色役人只依见用人数定差。官户、僧道、寺观、单丁、女户,出钱助役指挥勿行。”
役法虽然还没有完全定议,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不可以先做,苏轼的意思是立即实施宽免,将诸路免役钱里应该减免的那部分先行减掉,不用等着役法的最后出台。
诏从之。
壬戌,诏:“侍从、御史、国子司业各举经明行修可为学官者二人。”
这是大宋元祐刷新的另一件大事儿——科举改革。
司马光上书:“取士之道,当以德行为先,文学为后;就文学之中,又当以经术为先,辞采为后。”
“为今日计,莫若依先朝成法,合明经、进士为一科,立《周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孝经》、《论语》为九经,令天下学官依注疏讲说,学者博观诸家,自择短长,各从所好。”
“《春秋》止用《左氏传》,其公羊、穀梁、陆淳等说,并为诸家。《孟子》止为诸子,更不试大义,应举者听自占。习三经以上,多少随意,皆须习《孝经》、《论语》。”
范纯仁看望司马光的时候,司马光将奏稿给他看,范纯仁劝道:“《孟子》恐怕不可轻。且朝廷欲求众人之长,而元宰先之,似非明夷莅众之义。”
“不若清心以俟众论,可者从之,不可者更俟诸贤议之,如此则逸而易成,有害亦可改矣。”
意思是说做老大的就不应当事事先出头,应当让大家先发表意见,然后再召集讨论,这样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意,有不恰当的地方也有机会在讨论过程中及时改正。
关于役法的大讨论正搞得如火如荼,从如今的舆意来看,大多数州县都认为,如果朝廷能够“罢宽剩”,免役法是完全可以推行的。
就连河北两路都认为,如果朝廷能够主动承担起那些靠州县无法独立承担的差役,剩下的部分,地方上也可以解决。
因此司马光也接受了教训,同意了范纯仁的建议,科举改革的问题,先讨论。
讨论的好处立刻就显现了出来,庚寅,苏辙上书:“礼部欲复诗赋,司马光乞以《九经》取士,二议并未施行。乞先降指挥,明言来年科场一切如旧,但所对经义兼取注疏及诸家议论,不专用王氏之学,仍罢律义,然后徐议,更未为晚也。”
苏辙指出了政策持续性的问题,之前士子们一直在以三经新义为考试教辅,如果突然要更张,你让考生们怎么办?
现在已是四月,九月就要举试,翻年就要礼部试,因此这一届考试还是得依从老规矩,要改也该等到下一届再改。
司马光见到苏辙的上书,不禁大感侥幸,范纯仁的做法是正确的,要是真按照自己的做法来,必然会触犯天下读书人的利益,到时候就是一场大风暴。
而苏油也给司马光去了封信,孟子的地位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因此《孟子》一书的地位当然也应该发生变化,否则成了什么了?
孟子只有一本《孟子》,只抬人不抬书,这不是名实不符吗?
在今天的大宋,《孟子》,代表的是人本主义,而且是王安石首倡。所以苏油当然要大力鼓吹和捍卫。
司马光自己其实也是两可之间,加上吕公著也劝道,反正都是必读必考之书,将之作为大义考条,和考生自行摘录论据,这特么不就是填空题和申论题一起出,与不填空只申论的区别?
申论这么难的都可以引用,那加几道填空在卷中,又有啥大不了的呢?
最终《孟子》的地位保住了。
夏,四月,壬辰,以旱虑囚,诸路旱伤,蠲其租。
诏提点刑狱司、折冲府司指挥逐县令佐,体量乡村人户有阙食者,一面申知上司及本州,更不候回报,即将本县义仓及常平仓米谷直行赈济。
夏秋成熟,令随税送纳,毋得收息。
令佐有能用心存恤,民不流移者,优与酬奖;否则检察司取勘闻奏。
苏油最近很舒心,司马光终于听进去了意见,这些日子堪称“从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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