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朝堂之上,几乎全成了保守派和改良派的天下,改革派现在就剩下一个右相韩缜,一个户部尚书曾布。
曾布是因为之前接替苏油安定宁夏的功劳,加上做过三司使,被章惇援引复朝的。
戊辰,苏辙言:“陛下用司马光为相,而使韩缜以屠沽之行与之同列,以臣度之,不过一年,缜之邪计必行,邪党必胜,光不获罪而去,则必引疾而避矣。”
“去岁北使入朝,见缜在位,相顾反臂微笑。是因缜举祖宗七百里之地,无故与之。”
“臣闻契丹地界之谋,出于耶律用正,今以为相。”
“彼以辟国七百里而相用正,朝廷以蹙国七百里而相缜,臣愚所未谕也。”
一剑封喉。
其实韩缜有些背锅,那七百里疆域是王安石和赵顼经过深思熟虑,研判了当时河北情形与辽国敌情之后,最终决定放弃的。
而韩缜不过是当时朝堂派出去的谈判代表而已。
但是朝廷的锅也该韩缜背,这就是政治。
苏辙这时拿出来弹劾,韩缜本来就在求退,立即合门戴罪。
己丑,朝廷接受了韩缜的辞呈,罢右仆射,以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
高滔滔对韩缜和对蔡确的态度截然不同,虽然台谏前后论缜过恶甚众,高滔滔皆留中不报,但韩缜的不报与蔡确的不报,也是有区别的。
高滔滔还曾经宣谕孙觉、苏辙:“进退大臣,当存国体。韩缜虽不协人望,但是也必须主动求去,而后出之。”
刘挚等攻之益急,高滔滔同意韩缜辞职的同时,又出内批给给事中:“缜自以恐妨贤路,故乞出外,视矜功要名而去者,缜为得进退之体,宜于制词中声说此意。”
意思是说,韩缜的求去,比那些自夸功绩索要名声而后去的人,不是同一种性质,朝廷在给他的制词中,必须要声明这一点,给他足够的体面。
所谓“矜功要名”,意思很明显,就是指的蔡确、邢恕。
韩缜去后,右仆射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之前司马光除左仆射的时候,曾固辞以疾,推荐高滔滔召用文彦博和苏油。
范纯仁,吕公著也以文彦博老成,推荐其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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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博都已经致仕,和苏油差不多,现在只享受荣衔,官封太师,为文臣第一人。
于是高滔滔诏文彦博肩舆赴阙,并令河南津派出专员为文彦博处理行李。
同时御札付司马光,欲除彦博太师兼侍中、行右仆射事。
司马光奏:“彦博官为太师,年八十一,臣后进而位居其上,非所以正大伦也。”
吕公著也认为文彦博资序太高,不如将老头置于苏油那个位置,备位咨询,然后将苏油召回,放在自己和司马光中间,担任这个右相。
朱光庭亦三上章,以为:“彦博师臣,不宜烦以吏事。若右相,则苏油、吕公著、韩维、范纯仁皆可为之。”
刘挚、王觌上书,也认为文彦博毕竟春秋太高,不可为三高官官。
苏油知道司马光和朝廷的意思后,立刻上章表示坚决不接受。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台谏有自己的子侄,而且苏辙工作得非常好,完全胜任,那就让他好好干完一任。
苏辙在任期间,自己便不好呆在宰执的位置上。
第二个原因是文彦博和自己同为龙昌期的学生,而且一个已经是太师,一个又守着司徒,要是同在朝中,同任实职,也难免会引来朝臣非议。
第三个原因是自己实在脱不开身,学校制度需要建立,课程教材需要修订,教师学生需要招纳安顿,各学院课题需要拟定,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如今朝中位置安排得很好,老师兄乃国家元戎,尊位致仕,再次出山想的也肯定是国家的需要,绝不会是为了什么权势地位。
言下之意,老头已经混到了当朝第一人,什么样的官没有担任过,什么样的功劳没拿过,他还会在乎这些吗?
否则他又何必八十一岁高龄还一召即起?因此想必也不会介意太皇太后的任何安排。
既然不会介意,那就干脆连右相都不给,给个平章军国事,备位参赞,文公也一定会竭心尽力。
高滔滔舒服了,明润这是给递了个台阶,说得也非常有道理,于是接受了苏油的请求,没有强求他执政,也没有在强行给文彦博安排政务。
高滔滔将几人意见告知司马光,司马光说道:“若令彦博以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亦足尊老成矣,而右相之位苏油坚谢的话,吕公著是最佳的人选。”
壬寅,诏:“文彦博特授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以门下侍郎吕公著为尚书右射兼中书侍郎。”
又诏:“彦博一月两赴经筵,六日一入朝,因至都堂与辅臣议事;如遇有军国机要,即不限时日,并令入预参决。”
活动在朝中的太师,不再是虚衔,这份尊荣在有宋一朝,也算是不多见。
不过在章惇去后枢密使的人选问题上,保守派内部自己都发生了分歧。
乙卯,以同知枢密院事安焘知枢密院事,试吏部尚书范纯仁同知枢密院事。
给事中王岩叟表示反对:“安焘资材阘茸,器识暗昧,旧位且非所据,况可冠洪枢、颛兵柄!
所有画黄,谨缴进。其范纯仁除命,伏乞分为别敕行下。”
意思就是太皇太后你这一招捆绑销售是没用的,安焘做个同知都不合格,枢密使想都别想。
因此请你将两件事情分开,范纯仁的任命我们同意,安焘的,呵呵呵……
苏辙、孙觉、刘挚亦相继论焘不当骤迁。
其实安焘的履历还是不错的,仁宗朝的探花,之后在干过吏部、转运、提刑、常平、外交,都还算比较出色。
不过真的没有干过军事。
安焘也不敢在反对这么强烈的情况下就任,因此辞谢。
而高滔滔直接敕黄,就是将写好的诏书交给王岩叟,让他当个二传橡皮图章。
王岩叟之前的上书,就是行使自己封还词头的权力,并且继续锲而不舍地上书:“陛下用范纯仁虽骤,何故无一人有言?盖赏贤也。
一进安焘,则谏官、御史交章论奏,盖非公望所与也。
臣两次论驳,窃闻已有指挥,门下省更不送给事中书读,令疾速施行。
臣位可夺也,而守官之志不可夺;身可忘也,而爱君之心不可忘。
陛下既重改成命,则愿差官权给事中,以全孤臣之守。”
意思就是陛下你要绕过给事中直接下敕就是不合规矩,我在给事中位置上就有这权利,你要乱来,那就先将我移走才行。
庚申,刘挚言:“安焘、范纯仁告命不由给事中,直付所司,陛下自堕典宪,使人何所守乎!”
高滔滔脾气上来了,撤就撤!我要换掉你们,让中书舍人胡宗愈上!
应该说,这一次事件,是高滔滔在稳定权利之后,开始意图扩张,伸手有点不依规矩了。
苏油上书:“今文彦博平章军国重事,司马光除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公著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范纯仁知枢密院事,王韶举军机处,则朝廷格局已备。”
“其余中书侍郎、六部尚书,枢密同知,馆阁台谏,当稍抑中旨,使臣下会议拟进,择能者而用之,庶几无失。
斯亦为后世之美矣。”
“后世之美”四个字,完全挠到了高滔滔的痒痒,这下听进去了。
三月,丙辰,罢诸州常平管勾官。辛未,以吏部侍郎李常为户部尚书。
李常和孙觉是同学,与王安石曾经是好友,王安石当年曾经要李常制置三司条例司,不可谓不重,却被李常以政见不合拒绝。
之后因封还推行青苗法的诏书,与当时的右正言孙觉、御史中丞吕公著、赵抃、程颢、张戬、王子韶一起罢官外放。
李常和苏轼是非常好的文友,苏辙也曾在他手下,被庇护过一年多,元丰七年李常重为吏部尚书,曾经想提拔苏轼,却被蔡确王珪所阻。
除了苏轼苏辙,其实李常与苏油交情也不浅。
李常少年时与其弟李布,在庐山五老峰下白石僧舍读书,兄弟俩一直在不懈藏书。
李常方十三岁时,兄弟俩就已经藏了九千卷!
仁宗皇祐元年,李常中了进士,之后将九千卷藏书都捐献给了当地,将那个僧舍改造成大宋第一家私人图书馆,称为“白石山房”。
到现在,白石山房已经成了大宋著名的私家教育基地——白石书院。
苏厨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程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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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九章程颐
苏轼后来还曾为李常写过《李氏山房藏书记》、《白石山房》诗。
而苏油的可贞堂与白石山房也进行过图书复刻再版以及交换工作,两人关系由此非常密切。
但是李常就是个文士,没有做过国家财计工作,很多人都怀疑李常能不能干好。
有人以此问司马光,司马光回答:“使此人掌邦计,则天下知朝廷非急于征利,贪吏掊克之患,庶几少息矣。”
这个观点苏油不赞同,但是李常做户部尚书,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油。
不懂好啊,不懂才好教。
于是苏油给李常写了一封长信,告诉他不用担心。
户部的工作其实就是以前三司的工作,三司这么些年也出过几位能臣。
张方平在蜀中首开新式记账法,后来引入三司。
赵忭将国家的财务制度梳理得明晰干净;
唐介治三司,又将复核制度搞了出来,清理了积账。
王安石对国家财务也非常重视,将制度下到了各路。
如今只需要核对各州府账册,加上一个预算审批制度和财务申报制度就行,不但可以加强户部尚书的权力,还可以加强管理与监督,为下一步的税制改革打下坚实的基础。
还有一个现成便宜,就是太皇太后已经让折冲府将各路隐户隐田都搜检了出来,成果喜人。
这么些年下来,大宋的隐户隐田问题又有抬头,这次共得各路隐田共计一百万顷,占全国已有耕地面积的八分之一,相当于增加了两个太湖地区耕地面积,顺带扩出隐户丁口百万。
如今国家岁入,农税占了五分之二,仅新纳入的编户与田土,就会为国家增加岁入两千万贯!
这就是高滔滔的巨大成就。
摆平宗室勋贵,任用司马光吕公著等清廉官吏,稳抓大义,手段充分,高滔滔在垂帘一年之后,拿出了一份硬邦邦的政绩,如今各地已经有官员开始以“女中尧舜”称之。
其实继任者的功绩,很多应该归功于前任,而现任者造成的问题,很多需要后任来擦屁股。
因此“政绩”这个东西,它存在一个延迟性。
然而事实上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或者故意不明白这一点,这也是没法说理的事情。
但是在高滔滔这里,别的政绩或者全是赵顼留下的,但利用折冲司扩捡隐田隐户这一条,是人家自己想出来的,连苏油都没有想到。
不得不赞叹,堪称神来之笔。
所以苏油在点醒李常,你这个户部尚书很好做,就是一切按照制度来办,并且在制度框架下,全力配合太皇太后在经济方面的举动。
其实一件事就够了,就是加强对地方的监督,将各路藏着掖着的那些霉猫烂狗,都摊到阳光下来晒一晒。
现在有了电报,有了折冲司,监督成本降到了历史最低,那就是大有为之时!
壬申,置诉理所,许熙宁以来得罪者自言。
这是准备给被王安石贬弃的官员平反。
高滔滔终究还是给了苏油面子,没有坚持强行任命安焘,诏:“安焘坚辞知枢密院事,特依所乞,仍同知枢密院事,以王韶知枢密院,以蔡京提举军机处。”
几个刺头御史给事中,保留原职。
以校书郎程颐为崇政殿说书。
程颐进了三道奏章,对皇帝的教育做了规划建议。
其一就是皇帝在一天当中,应当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
第二是皇帝身边需要随时有人,除了平日的正常课程外,还要常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访问。
或有小失,随事献规。岁月积久,必能养成圣德。
其三是为皇帝师、傅、保者,其德义的表现就在于让皇帝“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适起居之宜,存畏谨之心”。
因此皇帝左右扶侍祗应宫人、内臣,年纪要够老,要在四十五以上,性格要厚重小心。
然后所有人,包括皇帝自己,服用器玩,皆须质朴。
其四是应当择内臣十人,专任皇帝学习方面事务,平日里经筵祗应,同时伺候起居,皇帝的一切事情,都要让经筵官知晓,以方便教育纠正。
第五就是要尊重老师,经筵臣僚,侍者皆坐,而讲者独立,于礼为悖。
要求教师坐讲,以养主上尊儒重道之心。
最后就是提升经筵官的地位,“臣以为天下重任,惟宰相与经筵。”
“天下治乱系宰相,君德成就责经筵,由此言之,安得不以为重!”
高滔滔认为很有道理,全部答应了下来。
但是赵煦给气坏了,写信给苏油告状,这个老冬烘不想要我过好日子了,司徒快来救命啊!
正好文彦博已经入京,苏油要去拜见,于是坐上火车回到汴京。
皇帝开经第一堂课,宰执重臣们都要参与旁听,这是国家表示对教育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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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听讲经的地方,在讲簋所或者资善堂,其中资善堂是皇子学习的地方,讲簋所是皇帝听讲的地方。
程颐的名声学问是没有问题的,今天还是他第一次亮相,对他感兴趣的人也不少。
苏油背着个皮书包走过来,红颜鹤发精神矍铄的文彦博看到他:“小师弟居养三十年,气质算是出来了。”
苏油赶紧拱手为礼:“苏油拜见师兄。”
说起来两人关系密切,相互支援,但是正儿八经见面的时候,真没几回。
大宋官场,非常忌惮同门,师生这种关系的牵扯,因为这是产生朋党的因由。
然而忌惮归忌惮,该产生的朋党一样也没少。
更有趣的是凡事却又有特例,比如文彦博和苏油之间,就已经不用顾忌这些了。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文彦博摆明了是司马光和高滔滔害怕自己镇不住场子而请回来的大神,用后世的话讲叫返聘,和苏油的名望都非常高,已经超脱了官场的约束。
用现在的说法,二人同在“师臣”,平日里负责与皇帝“坐而论道”,“不宜烦以吏事”。
而且苏油与文彦博之间已经没有了什么利害关系,文彦博是当过几次宰相的人,没什么需要倚仗苏油帮助的地方。
而苏油也是所有人公认的宰执人选,不做宰相只是为了让司马光吕公著面子好看而已,并不是他能力不行,所以他也没有什么需要倚仗文彦博帮助的地方。
称呼上师兄师弟地乱喊,但是立身处世皆合制度,大公无私;相比表面使劲撇清,私底下勾连交通,如王珪蔡确那般,是两番天地。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如此相称,反而显得坦荡。
文彦博的脾气类似章惇,但是他比章惇有一个优点,就是虽然对同僚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对皇帝、皇室却非常的尊敬和忠诚。
这种尊敬体现在礼节上,也在于对制度的遵守上。
俩师兄弟不愧都是龙老头的学生,哪怕龙椅上坐着的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但是只要他的身份是皇帝,那作为臣子该尽的礼数,两人也绝不会因为皇帝年纪太小,就不把该走的制度流程走完。
这一点上,师兄弟俩比司马光、吕公著都还要强。
苏油也经常用老头作为例子教育章惇,看看你那暴脾气,好歹分分对象行不行?
没一会儿,赵煦也到了,还有扁罐和陈梧陪同着,手里拿着一枝柳条,看样子是刚刚从花园里折的。
见到苏油,赵煦不禁有些开心表露出来,不过转眼压抑下去,只是过来给文彦博和苏油问好。
看到赵煦手里的柳枝,苏油知道后宫装修已经差不多告一段落,现在只剩下最后的花园工程了,便问道:“陛下已经移住新宫了?”
赵煦点头:“是的,不过遵循司徒物尽其用的教导,我让苏轶将家具陈设都搬了回来,就添置了一些书架、沙发椅子之类。”
这事情苏油之前已经听扁罐讲过,赵煦将新宫里的家具陈设,全部换成了自己父亲用过的。
之前旧宫有一张书桌,高滔滔嫌有些旧,让人撤走换了新的,结果赵煦放学回来发现,又叫人将那张旧桌子搬了回来。
苏油经常和赵煦讲他父亲的故事,在赵煦的心目中,赵顼的形象很高大,很丰满。
赵顼在苏油的嘴里,和别的臣子嘴里,和司马光最近在修的《神宗实录》里,都有些不一样。
苏厨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不善加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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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一十章不善加己
赵顼在苏油这里很鲜活,不是泥塑木雕,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每个决定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
他也不是事事都为国为民,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完全就是为了自己,偶尔也有自己的任性。
比如宫里有一柄珍藏羽纹花钢剑,叫“中土圣主”,丢在内库好些年都不闻不问,直到大宋一柄剑走私到了辽国,辽人从剑上解读出了文字后,赵顼才命人将宫中收藏那些剑翻出来,看看有没有类似文字,才发现了这一把。
比如赵顼就没法用尺规将圆进行五等分,哪怕是苏油和苏小妹给他讲解了方法,当时明白了,过不了多久就又忘了。
但是赵顼有自己的强项。
比如那把剑,就没有被定为祥瑞,赵顼只是将之遍示群臣,表示这样的东西不足为怪,然后重新将剑丢回了库中。
又比如虽然对理工的东西记不扎实,但是却反而因此格外重视理工,认为能精通此道的都是人才,还建立了皇家理工学院,专门培养宗室。
这样的父亲形象,在赵煦心目中反而更高大,赵顼明明没有秦皇汉武唐太宗那样的天赋,成就上却并不比他们稍弱,原因是什么?
因为那张反抛物线图,让赵顼看到了严峻的事实和改革的艰难,但是同时也让他对改革前期的缓慢有了长足的心理准备,因此才能坚定信念,矢志不移。
羽纹花钢剑一事更能说明其性格,他一生不上尊号,也根本看不上那些“祥瑞”。
他之所以要翻找国库,心里的想法是——辽国有,我大宋没有,那就不行。
这就叫不服输。
这些“缺点”,反映出赵顼性格里人性的那一面,而且最可贵的是赵顼能够正视自己的缺陷,正视国家的现实,永远不做那个穿“新衣”的皇帝。
同时也反映出一点,政治在赵顼这里不是永远唯一的考量,他偶尔会出格,所以他不是最好的政治家。
但是偏偏因为这些缺陷,养成了他自己的魅力。
听赵煦如此说,苏油笑道:“陛下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这是很好的,今日程颐要讲‘颜子不改其乐’,陛下要好好听讲。”
文彦博说道:“陛下求学,与科举求进不同,是要明白经义中的道理,因此不必拘泥文字细节,学习起来要比普通学子快。”
“听说陛下之前每日要熟悉数段经义,还要誊抄十五遍?这是对付墨经、贴义的学法,老臣不太赞同。”
苏油说道:“师兄,誊抄经典,也不就是为了死记硬背,这也是真心诚意,神通古人的一个方法。”
“当然,强行灌输肯定是不好的,但是如果陛下觉得其章句可喜,这样做就没问题了。”
文彦博摇头:“不对不对,老夫就从来不觉得文字功夫可喜。”
苏油表示不服:“可我家子瞻就觉得这是一种乐趣,他最喜欢抄书,《汉书》《史记》到现在抄了不下三遍,还做了思维导图。”
这是真的,苏轼抄汉书的同时还对汉书的知识体系做了精炼,曾经让人从自己的导图中任意选一个字,他就能讲解出一大段的内容。
“还有老族兄,一日不誊录五千字,就跟没有吃饭,没有睡觉一样,觉得难受。”
文彦博不禁翻起了白眼:“少拿苏家说事,你苏家人一群怪物,不足为据。”
说话间吕公著也到了,呵呵笑道:“最可敬畏的还不是他苏家学阀,而是那种天赋不高,明明自以为苦,却心性刚毅,咬牙硬扛,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自律,最终一样获得大成就的人。”
这是说的司马光,论起学习自律,司马光堪称古今第一,范仲淹虽然学习刻苦,可人家那是被现实给逼的,跟司马光这种主动自虐有本质区别。
说到这个,连苏油都一起加入了苦笑摇头的行列,惹不起惹不起。
程颐还是不苟言笑,待到几人见礼完毕,看到赵煦手上的柳枝,不由得皱眉:“听闻陛下在宫中盥而避蚁,有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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