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今天接待的是好朋友,大苏特意先行来到中牟,在庄子上安排。
苏厨 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 阳关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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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九章阳关引
一艘小艇从京师大学堂方向划了过来,划破田田荷叶,惊得叶下的大鱼拨拉跃水,吓了艇上几人一跳,紧跟着哈哈大笑。
看着庄子码头上的胖子,船头上的中年文士拱手道:“子瞻,这湖里的鱼可是既大且肥,可有备下?做脍却是不错的。”
岸上之人正是苏轼,对着文士拱手:“子厚,如今正是湖鱼产子追尾的时节,你就放过它们吧,庄子上少不了你吃的。”
章惇将船缆丢给大苏牵着,然后跳上岸,和大苏一起拉着,让船上众人下来。
船上当先下来的是一个大胖子,大苏笑道:“顾兄提刑河东,身量见长啊!”
“少给我挖坑!”大胖子一步迈上岸,后边船上的人一阵惊呼,因为船头突然失去重量,都翘了起来。
胖子正是顾临,这货因河东路走私大案被牵累,主动要求去跟着张景宪重立新功。
其后沈括接替张景宪,苏油看着顾胖子相当好用,便将他调到自己任下做提刑。
因为表现突出,朝廷今年重新召回,这带着屠户小名的提刑,大苏是在调笑顾临吃人吃胖了。
身后的晁补之和秦观才跟着下来,大家一路说笑着,朝着庄子走去。
大苏对章惇说道:“令侄这番威震天下,全收两国,然朝中似乎藏着掖着的,处处透着不合理,令人心痒难耐。”
“今日休沐,请子厚和无咎过来,便是要请你们给我细说一番这来龙去脉。”
章惇笑道:“哪里处处透着不合理?”
大苏说道:“四十万大军,横扫西域五千里,不说别的,光这粮秣转运就成大问题,还有我朝在西北的军力哪里来这么多?宁夏三路本土都不顾了吗?”
章惇看着庄子周围:“我说明润这庄子才是处处透着古怪,这庄子有年头了吧?怎么都是新桑?”
“嗨!”大苏说道:“这个不稀奇,明润传给庄户们的法儿。每年秋末,庄户们会将一年的老树枝尽皆砍去,只留下地面上一点桩头,来年会发出新枝。”
“于是这桑树就永远是当年新的枝条,永远一人来高,且浓密茂盛。方便采摘不说,产量也高。老枝还可以留着第二年搞扦插。”
章惇点头:“原来如此,耕织乃我朝立国之本,还真是处处留心,皆学问也。”
说完笑道:“其实哪里有四十万大军,南北两路,不过新军三万,刘昌祚轻重骑三万,八部军四万,图干、仁多两部六万罢了。”
“其余的,都是部落,赶着牛羊随军而已。”
晁补之说道:“长公说的粮秣,其实就是牛羊群。”
“牛群拉着厢车,它们能够携带大量的辎重和饲料,自身也能成为大军的肉食。”
“这是西北蕃人和鞑靼人常用的法子,与我大宋行军之法不同,章学士化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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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说道:“此战之所以能够克捷,其实我朝细作数十年不断刺探情报为其一;以佛法收纳人心为其二;商贸之利引诱之为其三;黑汗王倒行逆施为其四。至于战斗,换做谁去都不难打的。”
大苏自当章惇在凡尔赛,说得轻巧,黑汗带甲十五万,放到哪个时代都是大国,此战只有章楶才打得如此轻松。
主要是俘获了哈桑和王子,要不然,还要艰难。
说起这个,晁补之笑道:“好叫长公得知,如今是三国了,也是大宋洪福齐天,黑汗旁边的塞尔柱分崩离析,几家藩王正相互讨伐。”
“与黑汗国同文同种的西汗见势不妙,为了自保,引章学士为援,愿意为大宋边蕃。章学士这把搂草打兔子,又多添一国。”
众人来到庄子外头一处小丘之上,小丘都是桃花、梨花、李花,落英缤纷,雅致非常。
沿着粗理出来野趣十足的石阶爬上山丘,半山上有个大草亭,可以作酒席。
一边已经支起了柴火灶,庄户们正在料理一口肥猪。
苏家杀猪席可是出了名的,两任皇帝、几位长公主、驸马爷,可没少惦记。
顾临见到就大喜,咽了口口水:“回来之前,在大名府吃过司徒一次杀猪席,当时以为天下至美,不过听司徒说猪肉不够肥嫩,要中牟庄子上的肥猪料理出来才更好,就是这个吧?”
大苏呵呵笑道:“中牟庄子上养的,还是八公当年在眉山培育出来的猪种,叫狮子头。肉质甘美,且长肉极快。”
章惇看着坡下郁郁葱葱的农庄,灵秀的留雁湖,以及对岸规模宏大的京师大学堂,笑道:“正宜花间饮酒耍笑,得一日松快。”
亭中已经布置好了笔墨纸砚,还有一串拍板,大苏笑道:“这串拍板,还是密州秀才王十六送我的,以为我养有歌人,不知其无也。”
“不过也有用,陪傅大士唱金刚经耳。”
傅大士即梁朝傅翕,让佛教融入中国的重要人物之一。
他是居士,有妻有子,常着道冠、僧服、儒履,得首楞严定,并能通儒、道典籍。
最经典的偈语大约就是“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苏东坡特别欣赏傅大士,曾经为他写过一篇赞:“善慧执板,南泉作舞,借我门槌,为君打鼓。”
佛印也有诗赞他:“道冠儒履释袈裟,和会三家作一家。忘却兜率天上路,双林痴坐待龙华。”
大苏近日在学佛,以傅大士自比,那串檀板精美异常,包浆浓厚,如抹过清漆一般,可见是经常把玩之物。
章惇笑道:“近日士人多写《阳关引》,子瞻这板儿打着唱曲,却也不错,怎么没见你做得一二?”
大苏笑道:“我性子粗疏,终是不耐裁减以就声律,不做也罢。”
这事情是苏油开起的头,听闻河中大捷,苏油写了一首词,晏小山正为朝廷这番大胜后的低调苦恼,找不到话题契入点,立刻将之登载在了《时报》之上。
《阳关引·闻官军收安西北庭遥寄章学士》
风裹红旗裂,岭上城如铁。玉鞍早惯,阳关月,天山雪。
妒太公余策,独与留侯撷。最风流,功名不耻文章热。
虎步啸千里,抒远烈。
剑光寒彻,河中多少雄桀。
觱篥飞清曲,一笑云烟灭。共饮盘橐里,更庆九天澈。
如果不是情绪到了极致,苏油一般极少有词作面世,这首词一出,顿时戳中了士大夫们的爽点。
章楶是文臣,苏油这首词,将之比喻为得黄石公传授韬略的西汉留侯张良。
而且比张良还要厉害的是,章楶乃礼部试第一名出身,文采风流,本是翰苑清华的不二人选,却“功名不耻文章热”,远赴河中,为朝廷立下赫赫武勋。
这可是文人士大夫的脸面,于是大家纷纷唱和,晏小山终于开心了,辟出了一个专版,刊印投稿的佳作。
于是近日汴京城诸多妓馆,皆唱《阳关引》。
说起京中的趣闻,大家都是开心。
朝廷这个月,可谓是喜事连连。
三月,广州奏报城池修造完备,整个广州城用城砖包围了起来,原来的子城、越城、西城连成了一个大城,还增设了两座水门,修造了棱堡。
蒋之奇上报了漏勺引水、造城、让市舶司扭亏为盈三项主要功绩,加上之前的“平叛”,高滔滔下诏,跳过知州,升苏轭为广南东路转运判官。
也是这个月,真太铁路全线贯通,河北四路终于连成一起,真定府的地位凸显了出来,成为河北军工大基地。
有了铁路与水道,真定府基地造出的弹药,一日之间可以送抵雁门、定、霸、雄、保、清、沧前线诸州,新军再无弹药之虞。
还是这个月,诏南北外两丞司管下河埽,令今后河北、京西转运使、副、判官,府界提点,各分认地界,兼管勾南北外都水公事。将河北四路水利,明确划分疆界,各有属官,各负其责。
这个月,大宋的另一件大事也初见眉目——赵煦的婚事。
苏厨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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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八十章婚事
早在元丰七年二月,三省、枢密院就进呈了太史局勘婚文字。
堪婚,就是考察待选女生,从适龄的女孩子里选出和赵煦八字相合的,作为初选。
为了防止太史局那帮人做手脚,让赵煦的人选太少,吕大防上奏:“男女年命,卦变得生气,则百事俱不避。只如仁宗戌生,光献辰生,辰戌相冲,亦变卦得生气。”
意思是说,仁宗和曹太后的八字本来就是相克的,但是两人婚后,也算是各自相安。
高滔滔关心的是方案的可行性,问道:“这事体太大,国家不比常人家,如果说不勘婚还罢了,真要堪婚的话,内间谁敢担当?外朝公等执政,又敢担当否?”
吕大防继续出主意:“我们可以先定一个条件,堪婚须门阀之家,先于门阀中勘乃可。”
所谓的门阀,其实就是富商,这是考虑到与皇家结婚,所费不菲,一般小门小户承担不起。
当然大宋的皇后也有好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但是大多都有际遇依托,或者不是正婚,或者纳于潜邸,和赵煦这种先当皇帝后结婚的“大婚”,有些不一样。
王岩叟提醒道:“只取门阀恐怕不妥,如不取于勋德之家,则无以服人心。”
王岩叟的意思,是说勋德之家可能没钱,但是女儿却可能出挑,而那些所谓的门阀,好些都是花钱买的,家风不一定就像样。
吕大防也反应过来:“也对,仁宗当年差点误立陈子城家女为后,此也不可不防。”
这是宋仁宗选皇后时的故事,当年宋仁宗选后之后,对亲近的医官阎士良问道:“汝何不贺我?”
阎士良问:“贺何事?”
仁宗说:“贺我选得皇后啊。”
阎士良问:“谁家?”
仁宗回答:“陈子城家。”
阎士良大惊:“子城官职乃奴隶也,有钱人用钱买得之。”
仁宗遽曰:“几乎错了。”
第二天,仁宗以语吕夷简,要求另选。
说起这个高滔滔就叹息:“一事老身也很后悔,没有早着手。前日往问帽子田家,说是家中凡十县主,每五千贯买一个。”
说到这里不由得愤愤不平:“这叫什么话?!国家是要他的钱吗?这算什么门当户敌?”
韩忠彦及王岩叟皆道:“是啊,因此人臣家中,亦求门户,不可不谨慎。”
吕大防说道:“太史局皆小人。如不取门阀,却恐此等人家算计,妄合年命。也得提前提防。”
高滔滔却又改口:“老身与英宗虽不曾勘婚,然仁宗于三命六壬,尽皆通晓。”
老凡尔赛了,高滔滔的意思,是说自己虽然没有明走堪婚手续,却是仁宗亲自给她和英宗堪的婚。
吕大防都要哭了,老太太你要讲道理,如今天底下没人敢主持配这个八字,何况就算神宗复生,他那学渣,也不会这个啊……
过了几天,拿不准高滔滔的思路,吕大防只好又请教,这次干脆明问:“不知陛下以门阀为主耶?勘婚为主耶?”
高滔滔也明确回答:“要门阀,亦要勘婚。”
吕大防顿时又傻了,犹豫半天:“如此但恐难得耳。”
二月,乙卯,高滔滔却突然宣谕,主动给外官降低难度:“近选得九家十女,惟孟家女最可。”
王岩叟立刻问道:“不知是正出否?”
高滔滔答道:“王广渊女儿嫁给孟家,而生得此女。”
吕大防心中暗喜,却皱眉道:“好是好,只恐为勘婚,却又难成就。”
高滔滔说道:“今台官总有文字,乞不用阴阳之说,亦欲与公等评驳,更不勘婚如何?”
这是刘正夫的建议,认为堪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的添头,民间多用之,然自古天子纳亲,多不从此说。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吕大防赶紧声言,祖宗以来,俱未尝勘婚。
王岩叟也赶紧附和:“自古圣人不取阴阳小说,陛下今放得下此事,深为得体。”
高滔滔却又道:“不过台谏文字,皇帝还未尝知晓。”
王岩叟躬身道:“此事只合断在太皇太后。”
乃宣谕令同三省进入文字。
退朝之后,王岩叟去找吕大防:“太皇太后的意思,相公明白了吗?”
吕大防问道:“何意?”
王岩叟说道:“太皇太后要文字,当不止为保明孟家,其实是要取外议之说,以破勘婚耳。”
吕大防即草奏:“奉圣谕,选纳皇后,更不勘婚。”
苏辙拿到吕大防写的奏章,过来找他:“如此则不勘婚乃出圣意,那用大臣文字之说何存?”
吕大防问道:“以子由之意,该如何写?”
苏辙取笔,在吕大防奏章“选纳皇后”字下,添入“今来众说”四字,及添入“臣工累尝奏,阴阳拘忌,亦宜简略”等字,说道:“必须如此,表明议出于众,合圣意而纳之。”
其实吕大防也不一定是真不懂,但是高滔滔的意思是将不堪婚之说,定义成群臣的建议,而吕大防却可能害怕担这个责任,因此装作不懂,左右推脱。
于是苏辙来出了这个头。
两日后,吕大防进呈纳后不当勘婚,并孟家考察选召札子。
枢密院再对,高滔滔问韩忠彦等道:“了解到孟家的情形了吗?”
这些已经纯属走过场了,孟家的底细,最清楚的就是高滔滔。
韩忠彦对曰:“孟在善人小官,门户静,别无事。”
孟在就是孟小妹崽的父亲。
高滔滔还害怕有意外,宣喻道:“不欲选于贵戚家,正恐其骄,骄即难教。”
韩忠彦等又对曰:“如孟在人家,自应不骄,亦须易教。不在富贵中生,则必谨畏。”
二月甲寅,太皇太后终于宣谕:“孟家女入内能执妇礼,可降制立为皇后。”
吕大防等也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本正经走过场:“降制当择吉日。”
高滔滔道:“老身已经看过了,今日明日皆好,只就明日降制。”
王岩叟再次提醒:“太皇太后宜降一手书,付学士院,庶于事体为顺。”
高滔滔答应了,又问道:“以往皇帝大婚,有没有赐予后家的故事?”
高滔滔是姑母曹后自幼养在宫中的,当时号称“天子娶妇,皇后嫁女”,千古罕见的缘法。
她要说自己对这方面不太清楚,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吕大防说道:“汉代时,赐予甚厚。”
高滔滔应道:“汉时太远,且说唐时。”
吕大防老实回答:“唐时则不见。”
于是高滔滔又问本朝故事,吕大防曰:“有之,但都无文字。”
王岩叟轻轻拉了拉吕大防的衣服,吕大防才回道:“必是出于内库。若不赐予,必作债。”
高滔滔这才点头:“这我知道,曹琮向日,还债极多。”
曹琮,即光献曹太后的叔父,当年曹太后入宫,曹家欠下大笔债务,高滔滔提出旧事,就是想要减小孟家的经济负担。
吕大防回到都堂,即召范百禄、梁焘,谕以今日降手书及于制中,要体现出奉圣命之意,又令国史院检孟元、孟在履历,传送学士院。
乃拟手书草稿进入。初欲就丙辰降手书,以皇帝本命,遂改用戊午。
手书曰:“吾近以皇帝年长,中宫未建,历选诸臣之家,参求贤德。故马军都虞候、赠太尉孟元孙女,阀阅之后,以礼自持,天姿端靖,雅合法相,宜立为皇后。付学士院降制施行,其他典礼并依已降指挥。”
高滔滔看后非常满意,己未,内出制书,立故马军都虞候、眉州防御使、赠太尉孟元孙女为皇后,仍令所司择日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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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学士梁焘上奏:“伏惟陛下为皇帝留神选纳淑哲,踰年方始中选,其于安国家之功益崇矣。朝廷庆事,天下幸甚。臣敢为两宫之贺,因得以献所当言者四事。”
“朝廷奉陛下诏旨,讲求迎纳皇后典礼甚备,诚一代盛事。所当次第施行,不宜少损,使天下明知国家敬重大婚之礼,垂法万世。此一也。”
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大宋如今豪横了,有钱了,皇帝的婚礼不应当再办得寒薄。
该有的东西,我们一定要有;该讲的过场,我们一定要讲。要使其成一代之盛事,万世之垂法。
“陛下既为皇帝得贤助于内,又常多进正人,辅佐圣德于外。正人多则政事纯一,政事纯一则朝廷安静,奸邪自消,可以终无忧悔矣。此二也。”
这话的意思,是皇帝成婚以后,就算是大人了,明面上虽然是说“多进正人”,其实是在暗示高滔滔,要放手让皇帝准备自己的班底了。
“俟庆事已成,内中合有推恩之人,宜出自圣意,早赐处分,不须更待臣下奏请。贵恩德上归,所不可缓。此三也。”
这话的意思,是说大庆之事,必然会伴以推恩、赏赐,这些事情应当赶紧出台,而且由高滔滔下达旨意,以免后来被群臣所请,变成因人成事,分薄了天家的恩赏。
“今来有大庆事,上下人心所共欣仰,宜有恩霈,以慰群情。乞面谕大臣,商量特与指挥,不可全无,亦不可至薄。此四也。”
这话的意思,是说如此大事,杂务繁多,需要派遣专人,负责专事。
苏厨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我亦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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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我亦作不得
甲子,诏:“皇后六礼: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摄太尉,充奉迎使;同知枢密院事韩忠彦摄司徒,副之。”
“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章惇摄太尉,充发册使;签书枢密院事晁补之摄司徒,副之。”
“尚书左丞苏辙摄太尉,充告期使;皇叔祖同知大宗正事宗景摄大宗正卿,副之。”
“皇伯祖判大宗正事、高密郡王宗晟摄太尉,充纳成使;翰林学士范百禄摄宗正卿,副之。”
“吏部尚书王存摄太尉,充纳吉使;户部尚书蔡京摄宗正卿,副之。”
“翰林承旨苏轼摄太尉,充纳采、问名使;太常寺卿郑雍摄宗正卿,副之。”
赵煦大婚这等排场,可是历朝历代君王里边所罕见的。
梁焘又言:“所谓恩霈者,天下刑狱恐有冤滥,远方之人可以徧为德音,在京诸军必有觊望,可与等第特支。”
“此为费不多,为惠至广,足以召集和气,慰悦众志。其特支必须支给,其等第乞令大臣参酌,其钱恐户部不易遽办,亦乞详酌指挥,伏望断自圣意处分。”
梁焘的意思很明白,太皇太后,你老人家该准备掏腰包了!
……
中牟,留雁湖边山岗上,杀猪宴已然制备妥当,几位风流名士,朝廷重臣,正在饮酒作乐。
苏轼说道:“京师大学堂近日解得一个文案,旧传《阳关》,乃是三叠,然今世歌者,每句再叠而已。”
“若通一首言之,又是四叠,皆非是。或每句三唱以应三叠之说,则丛然无复节奏。”
“余在密州时,文勋长官以事至密,自云得古本《阳关》之曲,其声宛转凄断,不类向之所闻。细听其曲,却是每句皆再唱,而第一句不叠,乃知古本三叠盖如此。”
“及在黄州,偶读乐天对酒诗云:‘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注云:‘第四声,劝君更尽一杯酒。’以此验之,若一句再叠,则此句为第五声,今为第四声,则第一句不叠审矣。”
章惇笑道:“此亦子瞻一家之言,阳关三叠到底怎么个叠法,却也是久远,无从而知。你说的那曲子,当年与我书信,却是自己都说不知道词句如何,以理推之,乃后人以王摩羯四句敷衍,断然不会是原诗。”
顾临今日杀猪菜吃爽了,兴致颇高,笑道:“子厚公务繁冗,却是连读学报的时间都没有了吗?大苏前日于敦煌旧档里翻出了大石调的《阳关三叠》,有全套歌词,配度密州所得之曲,竟然是严丝合缝,正与子瞻前论相合,故而他才如此得意。”
说完取过曲板,借着酒意,一边打板儿一边高唱起来:
“渭城朝雨,一霎裛轻尘。”
“更洒遍,客舍青青,弄柔凝,千缕柳色新。”
“更洒遍,客舍青青,千缕柳色新。”
“休烦恼,劝君更尽一杯酒,人生会少,自古富贵功名有定分。莫遣容仪瘦损。”
“休烦恼,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恐怕西出阳关,旧游如梦,眼前无故人。”
“只恐怕西出阳关,眼前无故人……”
顾临是大胖子,大胖子自带音箱,一曲唱出来,苏轼大笑:“妙极!顾屠叫卖,合压一席!”
满座顿时绝倒。
顾临今天心情好,也不与他计较:“总比子瞻你好,所作乐府,词多不协,还被小姑娘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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