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然后叫他们列举事实,拿出支持自己观点的资料依据,大家辩难。”
赵煦对自己的手艺表示很满意,招呼程岳过来品尝,又问道:“要是双方辩难之后,依旧争执不下呢?”
漏勺说道:“那就将他们的证据,资料,相关当事人的言论,都记录下来,说明这里的存在争议,事实未清。”
“本着对后世负责的态度,我们虽然不能确定哪一方是正确的,但是至少将争议的来龙去脉记录清楚了,至少给后世修订我们今日的历史,留下了重要的资料。”
“如此一来,陛下的态度就是公允的。”
“大宋从熙宁到元祐这段历史,是将一个衰弊沉冗的国家,生生扭转为一个辉煌强盛的国家的历史,这段历史当中,如果没有沉重的思索,痛苦的抉择,艰辛的努力,是不是反而太不真实了?”
“这个过程中百姓们遭受过痛苦,但是百姓们的痛苦大家都看到了,然而另一些人——官吏、朝臣、司马相公、王相公、先帝与太皇太后,他们的痛苦,却又有多少人看到?”
“父亲经常给我们讲那段时间里的故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先帝、太皇太后、朝臣、宰执们,包括父亲在内,要是没有经历过一点疑惑,痛苦,无力,虚弱,那我们今天的日子,是不是来得太轻易了些?”
“陛下,将这段历史尽量全面的记录下来,保持公正的史笔,正视其过程的艰难,忠实记录中间的错谬、争议,决策,才能让后世为我们的父辈,感到更加的骄傲和自豪。”
“他们也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困惑,痛苦,无力和虚弱,然而他们最终战胜了所有困难,开创了一个华夏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
赵煦不禁动容,那这部《实录》,就是另一种修法了。
是啊,以往的史书里,每当历史关头的重大抉择,往往都是历史伟人们一言而决,大手一挥,然后就拨开云雾见青天。
似乎不如此不足以体现他们的伟光正一般。
然而记录历史的人,却忽略了大人物们“一言而决”之前的痛苦与艰难。
还有他们有过的弯路。
司徒说过,朝庭事务,往往就是在几个烂方案里边,挑选一个相对不那么烂的来执行而已,哪怕圣人再世,也逃不开这种尴尬。
差别不过多与少。
把这种尴尬记录下来,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反而会告诉天下人当时的现实。
会还天下人一个司徒口中,自己心中,那血肉丰满的,感情真实的神宗皇帝。
赵煦对父亲的敬仰,就来自于这样的形象,将心比心,他觉得司徒起码比现在的史官们,把父亲塑造得要好。
于是果断给漏勺点赞,附赠一条烤串:“舍人这是正经议论,当在朝堂上提出来……等等茂儿你怎么哭了?”
漏勺接过肉串,谢恩,然后偷偷翻白眼。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过?
还有郡公为啥哭,多明白的事儿——
馋哭了呗!
……
丙戌,以之前的资料不够全面,召蔡卞、曾布、范祖禹、赵彦若、黄庭坚,补参《神宗实录》。
同时将修订的意图明确传达群臣,如果遇到有争议之处,“尽采之,留示后人”。
不做选择就没有针对,皇帝依旧秉持公正,矛盾依旧在朝臣之间。
而且赵煦满足了双方喉舌表达的诉求,将“你死我活的斗争”转化为“并列展示任后人评说”,且要求论据必须充分详实可证,谁都不能胡说乱说,更不能借故攀扯打击,这些都是要记录的。
反正《神宗实录》的本质并不是修正史,而是要通过此次参补,赋予神宗更多的“人性”。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卖惨”。
而且不是假装出来的惨,因为那一段前期历史,大宋是真惨。
看看那段时间的惨,再对比如今的昌盛,更能衬托出以赵顼为领袖的那代人的伟大,会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
这个弯弯绕相当的精妙,更是改革派和保守派双方都愿意接受的结果。
而且与“和稀泥”还不一样,因为赵小童鞋有自己的明确立场,且是无可挑剔的,更加高明的立场。
除此之外,求同存异,大家还得继续在妥协中拉扯着过。
但是这个口子既然打开,就得好好控制。
比如有御史就借此机会,旁敲侧击地非议苏颂和苏油。
认为两人在高滔滔临制期间,态度暧昧,从不提还政之议,是为了贪图太皇太后对苏家的宠信,是不把小皇帝看在眼里。
这种时候赵煦就要出手了:
“方年幼时,诸臣纷更,颂常曰:‘待君长成,谁任其咎邪?’
每大臣奏事,但取决于宣仁,朕有言,或无对者。
惟颂奏宣仁,必再禀朕,有宣谕,必告诸臣以听朕语。
开陈排击,尽出公议,朕皆记之。
司徒奉召如京,首见首语,即为侧坐之议。
章奏每以圣慈称宣仁、以陛下称朕。题头并列,非指一人。
每以光献事谏朕祖孙,在朝在外,常言两宫一体,相爱共荣。
敦言厚诫,发粹感诚。
此皆有案实。
如二公者,深知君臣之义,非汝辈可轻议也。”
蔡京还不大相信,利用职务之便,偷偷翻阅了苏油在高滔滔临制之后的奏章。
果然,所有朝臣里边,只有苏油的奏章,是将圣慈二字和陛下二字,并列摆放!
细节,决定成败!
蔡京不禁捶胸顿足地懊恼——这么简单个事情,就能让陛下念情一辈子!
可我老蔡当时,怎么就偏偏想不到呢?!
苏厨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刘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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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章刘奉世
绍圣元年的九月,是一个大丰收。
包括河北四路。
除了遭遇灾害的漳河流域,哪怕是地震,对太原的影响都不大。
不过也正因为漳河的这次灾害,彻底改变了大名府的农业结构,玉黍和土豆,成了这一带今年栽种最普遍的作物。
李辛娘的吴家庄倒是不在此列,辛娘眼光老辣,她全部补种了高粱。
然后通过酿酒产业,将粮食和钱赚回来。
高粱对酿酒业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高粱在发酵过程中,会产生其他粮食作物无法产生的一些芳香有机物,对酒的醇厚和芳香具有重要作用。
和董非的烧刀子主要走外贸和卖给国内中下阶层不一样,吴家酒庄的美酒,市场主要在内地和中上阶层。
因此高粱就非常重要了。
除此之外,高粱秸秆含糖量也颇高,牲畜也喜欢吃。
新任户部尚书刘正夫上奏朝廷,请许以玉黍、马铃薯加入国家粮税序列,只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些地区必须建设有玉黍加工厂和淀粉加工厂。
对地方上来说这是一项具有无尽好处的措施,对老百姓来说更是如此。
明明是高产的好粮食,但是因为保质期问题朝廷就不收,自家又只能保存半年,这就导致想多种都受限制。
除非养猪养鸡鸭。
但是养猪养鸡鸭都满足之后,想继续扩大种植面积,就不太可能了。
一家人能伺候五头大肥猪就已经是极限。
现在好了,加工问题国家帮助解决后,两种粮食的保管期就从半年变成一年,如果保管得当,极限甚至到三年都还能吃,这就达到了小麦和稻米的水平。
国家商品粮库,今后会主要流通这一部分,口子就算是打开了。
这将给国家农业税收带来一个可以预见的增长期,蔡京这机灵鬼立即上奏,表示支持刘正夫的办法,同时提出加强版,国家正式改革税制!
深水区,这无疑是进入了真正的深水区。
国税地税分离,不仅仅是曾经困扰过后世的大问题,也是从封建王朝成立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大问题。
问题的核心就是中央和地方怎么分税收这个大馍馍。
另一时空的蔡京,因为怂恿宋徽宗搞“丰亨豫大”,抛弃国家预算制度,又搞“以新换旧”,将一百多年来一直坚挺的盐引制度搞坏,导致国家经济彻底崩溃。
因为“前科”过于吓人,所以苏油在许蔡京投靠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他研究张方平的《金融论》,并且还要沉心研究国朝税制,还必须写出像样的论文来。
关于经济、金融和税收,一直是两人信件来往当中的重要话题,数十年间从未中断过。
因此这个时空的蔡京,从《宝泉引缀》摆上赵顼案头那一天起,就已经成了毫无争议的国家宏观经济专家。
大宋的税收主要是国税,名义上,基本都是国税,国家财富集中于京城,所谓“天下贡赋输汴京”。
地方有需求,就要打报告申请,获得批准之后才能截留一部分。
这种抽干水的体制,虽然保证了中央政权的安稳,但是却造成了地方经济发展的严重受限。
而国家的水最终还是来自于地方,这就导致了一种恶性循环。
地方经济发展不起来,水越来越少,最后造成的依旧是国家的大衰弊,想抽水,结果连井都干了。
还有一个痛点,就是苦于地方用度不足,地方官们就开始有针对性地设计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然后将之加到治下老百姓的头上。
如果将玉黍和土豆两种高产作物纳入农税税源,无疑就拓宽了地方增加税收的空间,蔡京认为时机已然成熟,可以将自己和司徒讨论过很多年的税制改革提上日程了。
国地分离。
这个政策的核心就是将商税收归国有,农税分作两部分,按照比例由中央和地方合理分配。
农税空间打开后,这个方案就能够刺激地方建设粮食加工厂,鼓励农户种植高产农作物,之后农税会大增,地方将从中获得更多的截留,短期内让地方官们感觉到“滋润”。
因为在增长期,因此中央也不会因农税分流,而带来太大的农税下降。
这就相当于将高产作物带来的农税增长这部分,留给了地方。
不过要以商税作为交换。
大宋大多数地方都还是以农为主,这其实是用商业的长期远期利益,与农业的近期利益来了个交换。
再发展十年,工商的税收会远远超过农税,地方官们才能够发现自己治下的“优良资产”,通过这样的方式被被朝廷“骗走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有这样的远见卓识呢?或者说就算有,三年一转的地方官,谁又能拒绝能够立马就到手的利益呢?
当然,每年的海外金银源源不断地流入,也给了蔡京这样的底气。
如果这项改革能够成功,可以想象,必将让大宋更加的繁荣昌盛,而蔡京在天下百姓、地方官员、朝臣和陛下的心里,地位必将有个明显上升,贤相之名,必然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蔡京也不敢胡乱作为,毕竟这是司徒首议,两人探讨切磋了多年的政策,只是正好在自己的任上,各项时机都成熟了而已。
于是蔡京给苏油去了一封长信,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得到苏油的支持,也表示自己不是想争功,的确是大宋如今,需要这样的政策了而已。
苏油收到信后不禁好笑,蔡京这老小子没有自己的盘算那是不可能的,可谁叫人家运气好呢?
于是给蔡京回信,元长你尽管放手施为,我在外路为你摇旗呐喊,河北四路,就是你实施税制改革的排头兵,先锋队!
蔡京不禁大喜,上奏赵煦,请求施行税制改革,税种分离。
这个题目赵煦是知道的,苏油早就告诉过他,经济发展与经济政策这一对矛盾的相互关系。
但是最根本的,是要给地方经济解绑,让经济先发展起来,保证各口井里的水越来越多,国家才能最终获得好处。
想吃肉,就要杀肥猪,而不要去蚊子腿上刮,否则费力无尽还不讨好。
国家也如同一个工坊,工坊的生产效益要是还不够给干活的工人发工资,这就叫投入产出倒挂,那工坊就该倒毙了。
于是赵煦准奏,许蔡京先期于汴京、两浙、蜀中、陕西、河北试行,之后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第二期推广到两淮、宁夏、河西、广东、南海,再之后,全国施行。
同时下诏户部要造作改制后的国家财政收入预算,以及地方留存的数额;
刑部要制定出关于使用地税的相关法令法规,同时制定出地方官私增税源的处罚规定。
吏部要对地方官员进行培训,吏部试中也要加入这些内容。
这是一种工作方式的改变,以往的政令,往往就是一句话,地方官员拿着那句话,甚至连朝中正管衙门都找不到。
现在则是所有部门围绕一项中央政策,全体都要出谋出力,大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想好要为这项政策的推行干哪些活。
最开心的莫过于首相蔡京,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的相权得到了加强,以他的能力,在足够的支持下,完全有把握炒出一盘好菜来。
司徒每每挂在嘴边那句咋说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苏油今年其实有些苦恼,主要是王彦弼走了自己的活又多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章惇,刚刚将定州料理得当,转眼又被支使去了太原。
不过好处就是继任章惇的刘奉世,远不如章惇那么激进,改元之年嘛,求稳这个政治主题才是正确的。
刘奉世是大清官,如今河北四路,别的地方囤积的资储足以支撑两场大战,而定州因为地理条件不大有利,苏油安排的是囤积四场大战所需。
资储多了,对官吏的廉洁程度要求就得高,章惇在这方面手比较松,换成刘奉世就不一样。
到任伊始就严肃风气,狠狠整治了几名官员,之后带着提刑和检察巡查各州,意思是发现问题即行处置,当场会同签字走完流程,决不过夜。
吓得知州们战战兢兢,真定一路官场风气顿时大变。
刘奉世是大保守派,大名鼎鼎的“墨庄三刘”最后一人,是著名的历史学家、刑法专家、文学家,但是性格却又喜诙谐,类似东方朔、刘罗锅那种人物。
他要整治起官员来,那真是花样无穷。
苏厨 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 复杂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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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一章复杂成因
真定一带的知州多是武人,施政粗暴,经常将老百姓当做士兵一样对待,一点小罪就按照军法处置。
刘奉世到任之后,将知州们召集起来,发了笔墨,然后又发给了他们一篇文章,说这是四路都转运司的最新政令,你们每人写篇读后感吧,就在这里读就在这里写,五百字为限。
武人知州们面面相觑,这尼玛翰林大学士坑人,老子们的章奏都是师爷代写,哪里会这个?
刘奉世说道,如果连这文章都写不出来,那我就只有奏请陛下,以不通公文为由,将你们都发落了哦……
知州们冷汗淋漓,连忙讨饶。
刘奉世这才告诫道,普通老百姓不是军士,就跟你们不懂做文章一个道理,怎么能以军法处置他们呢?
真定一路,以后军士犯罪才依军法,百姓犯罪,只能以毕寺卿的《宋刑统条法事类》为依据。
叫你们的师爷多翻翻那部书,今后再有类似情况发生,我就只有请你们再来转运司衙门写作文了哦……
嗯,下次单独请,这么多人的茶饭我自掏腰包也受不了……
知州们尽皆凛服而去,河东一路转眼大治。
诸如此类的滑稽事儿多如牛毛,但是产生的效果非常好,官吏们对转运司衙门意图的领会,远比正式行文来得深刻,执行也更加得力。
民法比军法宽松太多太多了,真定路老百姓喜笑颜开,将这滑稽学士的各种段子编成连续剧传扬,如今汴京城老尹家的说书业务,又多了《骑驴刘运帅》一部话本。
之所以叫这名儿,是因为刘奉世当年初入翰林的时候,别人都骑马,他穷,便搞了头驴来骑。
众人说他的是非,他便在驴屁股后头挂了个布帘。
众人更加骇笑,问他为啥要这么做,刘奉世正儿八经地答道:“掩口而已。”
从此再没人敢说他的是非了,开什么玩笑,谁说,谁的嘴巴就是驴屁股洞!
苏油对刘奉世的施政手法佩服之极,不止一次称赞他“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刘奉世是大苏的挚友,俩损货当年在翰林院里边,搞怪的本事旗鼓相当,经常整得老实人如顾临之辈哭笑不得。
但是在正事儿上,刘奉世比大苏强得多,前后干过史馆、枢密、刑部、吏部、户部。
文学上也了不得,主持修订了《熙宁金石图录》、《敦煌石室遗书编目》、《十三经考异》等国家级图书,堪称文科全才。
苏油也坏,常夸刘奉世是“文史专家”。
赵煦亲政,复王中正官,漏勺封还。
赵煦做戏做全套,表示这事儿有近例,不当封还。
刘奉世立刻对道:“近例倒的确是有,问题是陛下总不能一家家去敲门,告诉天下人说,这事儿有近例吧。”
“老百姓才不管这些呢,他们只会看陛下先做了什么,后做了什么。”
就连赵煦都给整得哑口无言,立即收回了旨意。
此等人物到了自己治下,苏油岂能不交,秋收之后刚好有段闲暇,于是驾着小火轮便赶往真定府。
如今的滹沱河上游,船只只能抵达真定。
在与真定府隔河相望的获鹿镇,一个巨大的军工联合体已经修建了起来。
这里既是真太铁路的,又是滹沱河水路的终点。
太原的铜、定襄的煤、邯郸的钢铁、渤海、滨州、胶东的石油和盐化工产品,纷纷向这里集中。
大宋如今最强的工业基地管理者石勇,亲自提举河北军工,如今大宋功率最大的千马力四冲程柴油机,也安放在河北军工厂。
巨大的钢架厂房里,苏油在观摩一根镇国大将军炮的炮管被巨大的镗床镗制出来。
这是大宋的要塞炮,也经过了几代升级,重量没变,依旧是两千五百斤,但是威力丧心病狂地翻了几倍。
直到现在,大宋都还没有能够承受镇国大将军炮威力的战舰,主要是花那钱毫无意义。
不过苏油还是建议国家在重要的城市如四京、带市舶司的港口如明、杭、泉、广、蕴、麻城和龙牙港,都修建起要塞,部署起这样的重器。
现在这门炮,就是给威海卫炮台定制的。
欣赏完大机械后,苏油又让石勇带着考察其余产品。
其中一门霹雳炮吸引了苏油浓厚的兴趣。
主要是这门炮的炮架特别的古怪。
一般的霹雳炮车是两个轮子,重量在一千多斤,但是这车却有四个轮子,且都是齿轮形,外边还罩着一圈铁片构成的东西。
“履带?你们把这玩意儿搞出来了?”
“诶?这个名儿还真是贴切!”石勇说道:“四路都经略司提出北方草原雨后泥泞,霹雳炮比较沉重,容易陷入松软的泥土里,沈学士就仿造皮带轮,搞出了这个个东西,还挺好使的。”
苏油抽了抽嘴角,尼玛这玩意儿现在看着就像光身子的小坦克,不过炮管向后,没有动力,很明显是要靠马匹拉动的。
“解决了沉陷问题,可它如何转向呢?”
石勇说道:“运输之前,会在前方的铁鼻子上挂接一个两轮的小装置,作为转向轮,和四轮马车的转向机构类似。”
知道苏油要继续问什么,石勇又指着炮车上三处螺杠:“使用时旋转这三处螺杠,放下铁脚将轮子抬离地面,就能够有效固定了。”
“不错,这个构思可以的,可以拿奖了!”苏油表示赞叹。
石勇觉得好笑:“没机会了,沈学士拿奖次数太多,学院认为这样太过分,新制定出一条规定。”
“啥规定?”
“同一奖项拿到三次后,学院就会颁发一个终生成就奖,拿过终身成就奖的人,在这个学术行业就是公认的大拿,以后只能当评委,不能再做参选人。”
“啊?哈哈哈哈……”苏油不禁大笑:“这规定可以的!”
全国的军队转换和军器汰换工作,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今军机处负责统帅参谋和战略规划,枢密院负责训练管理、晋升任命和装备发展,兵部负责后勤保障、纪律检查和招募动员。
黄裳这个兵部尚书,当得倒是非常称职。
说起大宋,后世十岁少年往往都知道一句“重文轻武”,其实要是仔细研究过宋代军事制度演变,就会发现历史并不是那么简单一回事儿。
打战必须依赖武人,这是常识,宋人就算再蠢,也不至于这点常识都不清楚。
其实大宋立国之初,枢密使几乎全是武人,这种格局一直持续到仁宗早期。
到仁宗朝中期时,才开始变成文武参半。
其根本原因,就是武人到这个时候,已经将大宋和他们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宋朝制度,文人守治所,是不得擅离的,因此所有的对外战争,都是武人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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