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梨花雪是章楶在北庭淘到的一匹好马,倒不是速度耐力方面又多大的优势,说起来体格甚至还有些偏小,主要是一身白点如梨花落在青缎上一般漂亮,颜值即正义。
最近赵煦在教孟皇后骑马,梨花雪孟端仪一定会喜欢。
漏勺端来手帕盘子,大家擦干净手,君臣坐下来饮茶,章楶说道:“下个月鞑靼、女直将要入贡,此乃辽朝与我朝之大变故,的确需要做好准备才行。”
赵煦说道:“入贡就跟学士赞我球技一样,其实不过虚名,如何离间断绝辽朝南北,才是重事。”
“设无南部诸州,辽朝就一四面受敌之契丹,曾不如鞑靼、女直耳。”
漏勺对赵煦的清醒表示点赞:“其实说到底还是利益,阻卜吉达留在金山未回祖地,所企图的,不过一个汗位;
白鞑南迁,所图的不过与我大宋贸易之利;
准布死斗,所图的不过鱼儿泺周围肥沃的土地;
女直垂涎的,大约便是长春洲的良田和人口了。”
“南部诸州,把控辽朝精铁的全部、粮食的一半、对宋贸易的全部利益。官吏上层多是商贾买官出身,贪图逸乐,奢侈无度。
他们所图的,是这样的好日子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苏厨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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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章马经
“耶律延禧今秋几处皆捷,以为可以暂时安定,却忽略了鞑靼已然不是过去的鞑靼。”
“有冬储圈养之利,鞑靼骑兵的战力不受冬季影响,也就不存在春夏恢复的问题。”
赵煦点头:“契丹也是游牧之族,思想里已经根深蒂固,以为春天非袭掠之时……鞑靼那边,李夔准备好了?”
漏勺说道:“差不多了,今秋以试探骚扰,练兵整合为主,九原那边已然备足五十万弩矢,百万弓矢,一千厢车,此外甲器无算。”
章楶说道:“李夔智勇双全,沉于下僚久矣,臣想事后,是否可以破格调入军机,提举一个副职,替臣分担一些事务?”
赵煦笑道:“章学士这是担心李夔成了张元吴昊,苏利涉成了中行说?”
章楶陪笑道:“我朝如今火器犀利无匹,精通的人都知道游牧骑军难制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臣只是担心两人不晓此节,失了计较,也让朝廷也错失了大才。”
赵煦说道:“学士无需担忧,李夔堂堂榜眼、苏利涉历仕四朝,皆为国士,忠贞无比,且对火器之用,知之甚祥。”
“对了,李夔上书详述了鞑靼人的吊马走马之法,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鞑靼人对于驯马有一整套细腻复杂的技术,这些技术对于之前的宋人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苏油能够解决产马和养马的问题,但是对于如何驯马,却也是一窍不通。
而二林人、青唐人、西夏人、辽人,甚至高价招诱万里而来的天方人,在这方面,都比不上鞑靼人。
鞑靼人三岁开始亲近马匹,六到十岁开始参加马赛,完全就是马背上的民族。
其驯马有生有熟,既驯家养马,也抓野马来驯。
根据马匹的使用门类,还分了不同的训练方法。
比如放牧用的牧羊马,抓野马用的贴杆马,长途的致远马,夜间使用的巡夜马,比速度的赛马,拉犁拉车的役马,方法都不一样。
最具特色的,就是吊马法和走马法。
吊马,就是控食,不让马吃饱。
春秋两季,任由马匹就水草栖息,不予骑乘,有时候还要驱驰出汗,再驱入冷水,使其腰部结实,便与乘御。
待到秋高马肥之后开始控食,经过月余之后,膘落而实,骑数百里而无汗,可耐远出战。
吊马分了寒吊,太阳吊,类似武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寒吊去掉马匹身体内部的炎症,增强抗病能力,夏吊使马肌肉结实,做到腹小而坚,臀大而实,膘凝于脊。
此外还特别注意给马“养气”,让马奔如翔,驰如飞,气不喘,力不竭。
而走马,则是训练出马匹的一种特殊步伐,即让马的交叉肢,如左前与右后肢,同时腾空同时落地。
这就类似人类竞走时步态特殊一样,利用这种步伐行走的马,经历崎岖如履平地,特别能够长途跋涉,长期保持相对高速,还能让骑乘者也感到舒适,相对都不容易疲惫。
这些是鞑靼人的秘技,这样训练出来的马,和其它民族的马相比,就好比职业运动员和普通人的区别。
一米五的职业拳击运动员,也照样能够随便吊打一米九的业余拳手。
故而后世蒙古马的马种虽然不如欧洲马,然而蒙古人靠独有的驯马方法,一人三马,能够日夜行军一月而不减速,横扫欧亚无敌手。
这套办法,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鞑靼族群中,精通鞑靼语言,享有崇高的威望,至少也得混进管理阶层,还得观察详细,使人知无不言,善于总结归纳,不然是绝不可能弄到手的。
章楶和鞑靼人相处时间也不短,不过他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在给赵煦的奏章里也曾提到“鞑靼散骑,常一人三四马,远出四五百里,八日来回。其马虽不良,更无蹄铁,然亦不颠仆,盖有术也”。希望朝廷能够重视。
直到现在,李夔的《鞑靼马经》上呈到朝廷之后,终于补上了大宋养马业最后的一个薄弱环节。
大宋已经有了优良的马种,先进的人工授精法,营养丰富的饲料,人工种植的牧草,还有干青储,棚养等一系列手段。
养出的马儿倒是肥硕,但是都是些虚胖的家伙,除了形象高大,味道不错外,就只能在大宋充充大个萝卜。
要解决这问题,苏油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给马儿们转场,让它们进行长途拉练。
这些办法都是从二林西夏照猫画虎来的野路子,有一定的效果,但是依旧处于“业余选手”阶段。
还有就是在汴京搞马赛,但也只是在竞速上相对突出,而且成本非常高昂,不适合普及。
章楶笑道:“此书臣仔细看了,真想不到,鞑靼野人,其驯术之精,竟然天下无匹。”
说完对赵煦拱手:“也是吾皇洪福齐天,得此驯术,大宋军马将更胜鞑靼一筹。李夔此功,比增二十万大军。”
赵煦说道:“其实李夔早有建树,不过朝中视为惠卿附庸,压抑久矣。如今虽有大功,但是又与宋辽格局有关,连真名都不敢用,筹赏,得等到两族入贡之后。”
章楶倒是真不知道李夔之前有何建树:“敢问陛下,李夔曾有何功绩?”
赵煦这才将李夔守陕西时的事迹讲了,说道:“当时李夔早上过《并兵之谋》,事前谋算,竟如对司徒平夏之计的事后复盘一般。”
“此盖天下奇才,惜当时朝中,竞只有吕慧卿、司徒识得。”
“不过虽然恩赏暂时加不到他身上,却可以加到他儿子身上。李夔之子李纲,司徒已召至京城,妥为培养,我准备加李夔一个枢密直学士,这样就可以给他儿子一个将仕郎的恩荫。”
如今的赵煦已然有了皇帝的威权,比他爹神宗在这个年纪时,更得群臣拥戴归心。
亲政以来的作为,也让群臣不敢以寻常年青皇帝待之。
“咳咳……”漏勺赶紧假咳提醒。
赵煦这才反应过来:“当然,直接给枢密直学士是不符合流程的,但是可以叙叙他的旧功嘛。”
“说说他当年的建言,还有按照其资历,以堂堂榜眼,在平江军节度司多年不请铨考,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也理当优奖嘛。”
章楶暗自好笑,李夔多年不请铨考,那是知道请了也没用,现在竟然成了不好官位,高风亮节了。
不过这是有先例的,苏子由、邢居就是例子,以伺奉父亲为由不请朝廷升官,或者赖在大佬帐下不图出头,赚够声望,一旦入了皇帝眼缘,提拔得那叫一个迅猛。
经这么一搞,李夔就能从幸进变成程序正确了。
陛下这是在暗示自己来写这道奏章。
这份人情是“奉旨白捡”,章楶当然乐意,忍住笑拱手:“还是陛下周全臣子,考虑得细致,想来李夔必然感恩。那臣这就下去准备,提请两府公议。”
等漏勺陪着赵煦从军机处出来,赵煦看了看天色:“现在去哪儿?”
漏勺无语,只好躬身道:“陛下,你该回宫了。”
赵煦有些担忧:“要不先去章府,将梨花雪牵来,再回宫?”
漏勺想了一下:“如此也好。”
赵煦点头:“那我先去西华门等你,你快点。”
漏勺再次躬身:“臣遵旨。”
最近朝臣里有提请赵煦广开后宫,多得子嗣的谏议,向太后虽然在养病,也将赵煦叫去说了一通,话里话外就是朝臣们的谏议也算正理,官家再纳几个也没什么,先帝不也有不少的妃嫔?
赵煦唯唯,拐弯抹角地予以了拒绝。
向太后又问他是不是顾忌皇后,要是的话她去劝皇后。
赵煦这下连连摆手,说跟皇后没有关系,是他对别的女子不感兴趣。
而且皇后又不是不能生,夫妻二人又都年轻,没有开后宫的必要。
向太后这才笑着夸赵煦是圣明天子,放他去了。
等到当晚赵煦回宫,却发现孟小妹崽已经搬去了坤宁宫。
这下麻烦了,赵煦立即召见漏勺,你娃讨好小师妹的招数层出不穷,赶紧给我也支支招!
很快,孟皇后又搬了回来,宫里的小庄子上,还多了一匹优雅美丽的梨花雪。
不过暂时骑不成,因为医官唐慎微诊断孟皇后又怀孕了。
朝中议纳妃的声音,也就此消失。
苏厨 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 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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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破屋
辽国,中京留守府。
大公鼎头上抱着厚帕子,一脸憔悴。
他是真的累了。
大公鼎本身是渤海王族后裔,同为渤海人的叛贼古欲至今尚被女直包庇,很多时候他行事也有顾忌。
如今王经一门心思搞钱,铁厂已经开始产出,三百五十万贯债券开始兑换,虽然离最终兑换期限还有四年,现在还属于有买有卖阶段,但是已经开始卖的比买的多了。
主要是还有利息需要支付,第一年利息支出就是三十五万贯,王经现在就是要从大辽的财政岁入之中,将这三十五万贯找寻出来。
舶来钱!
这两年舶来钱和绢钞的兑换率明显提升,加上王经的动作,提升得就更加明显。
虽然王经鼓励大家,兑换的时候绢钞优先,舶来钱时有时无,须得等待,但是老百姓又不是傻子,他们宁愿等待,也要兑换真金白银的舶来钱。
这就更加恶化了舶来钱与绢钞的兑换率。
因此铁厂生产、辽阳农业基地、长春洲农业基地,王经分派给几位能臣来料理。
落到大公鼎的头上,就是接收南京析津府转运过来的粮秣,筹集钱粮、军丁,北上支援上京的陛下,再转运去金山封堵防线。
然而人力有时而穷,大公鼎的麻烦在于,除了人丁,其余的钱帛、粮食、铁器,没一样他能说了算。
否则也不会任由张撒八流窜十州,跑到女直边境才被阿骨打擒获。
看着端坐在床前椅上,一脸刚毅之色的萧托辉,大公鼎心底不由得一声长叹:“萧君,你奏章上这些人,一个都动不得,动不得啊……”
萧托辉手背上的青筋爆了一下:“连使君都要和光同尘了吗?此等国蠹如若不治,大辽还有救?”
大公鼎终于叹息了出来:“如今的大辽,需要的不是廉吏,而是干臣。”
“萧君为宵小所陷,陛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你起复,却不是要你和那班贪官污吏玉石俱焚的……”
“内忧外患,总要与陛下一些时间措手啊。”
萧托辉神色沉重:“陛下连升我数级,如今忝掌三司钱粮盐铁,所见触目惊心。”
“多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我以为明公所谓内忧,不过缺粮;所谓外患,不过乏兵。”
“今大辽有与宋贸易之利,钱当足用而日穷蹙;有日产万五千斤的铁厂,铁当足用而兵虚弱;有年产五百万石的辽阳长春,粮当足用而民饥乱。”
“此谁之过?这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所以你就去查他们?”
“我没有查他们!可是三百五十万贯铁厂债券,就在那里摆着,加上五成利息,整整五百二十五万贯!还有四年就必须全部兑现,用舶来钱兑现!”
“明公,你知道我们的国库里,还有多少银钱吗?”
“有多少?”
“如今只有五十万贯舶来钱,百万贯破旧绢钞,最多的,是一堆的欠条!”
“什么?!怎么会这样?咳咳咳咳……”大公鼎不禁大惊失色,痛苦地咳嗽起来。
萧托辉说道:“南部诸州的官员们,如今最重要的生意,就是到任之始,便想尽千方百计,将府库中的钱财借出,然后送往獐子岛,或购置鹰券,或借贷商贾。”
“听说如今的獐子岛上,甚至有了专门经营我朝府库和官员资产的行当,叫‘官质行’!”
“哪里是刺史知州,分明是一个个唯利是图的商贾!对了,他们本多是捐官出身!”
“此等庸弊,侵蚀国本,设或不治,我大辽,危矣!”
大公鼎说道:“可是王丞相说南部诸州繁华,全靠此等经营之术,五百二十万贯舶来钱,分到五年里,一年一百万贯而已。”
“如今婆娑岭铁厂日产铁万五千斤,授与民间斤铁六百文,一年也能得到三百万贯,偿付得上啊。”
“明公,王丞相的算法是没有问题,可是他还了多少?现在看这架势,百姓不到最后一年,是不会大量兑换的。按国库现在的样子,数年之后,能够一次性拿出五百万贯来吗?”
“债券的本质你我皆清楚,名义上是为举办铁厂筹措资金,其实那铁厂就是宋朝白送的,我朝免了其七年岁币而已。”
“王丞相拿着这个名目,搜刮民财达三百五十万贯之巨,三年经营下来,除了还停留在纸面上的亏空,几乎靡耗殆尽,这就叫寅吃卯粮。”
“但是这般吃法,终归是有个期限的,到时候怎么办?!”
“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时不治,悔之晚矣!”
大公鼎问道:“我中京也是如此?”
萧托辉说道:“中京的情况要好一些,但是也只是表面。”
“中京叠被民乱,积聚早空,府中档案、欠账,俱被焚毁,想查也无从查起。”
“相当于一张白纸重新开始,加上明公到任后,对官员纠察严格,暂无此弊。”
“可南部沿海州郡,南京道临宋诸州,府库里早就是一堆欠条,陛下组织军民对抗鞑靼,长春辽阳一带百姓屡屡举叛,其实是已经被压榨到了极致。”
“可南部诸州郡,官员们醉生梦死,商贾们为虎作伥,百姓们唯利是图。”
“他们哪里管国家北部民不聊生,哪里管金山白山,我朝四面皆敌,危如累卵!”
“每次征粮索钱,南部州郡谁不是叫苦连天?然而他们根本不是没有,一州三十万贯,全部中饱了官吏商贾们的私囊!”
“就算在南部诸州,繁华也只是表象,肥的都是与官吏们勾结的豪强,吃得都是獐子岛的红利。”
“正经经营的商贾们,他们被宋朝货品冲击,被官吏豪强欺压,苦不堪言,上告无门。就连我们所在的中京,都收到了无数南京、西京的诉状!”
大公鼎耐心劝解道:“这些都是积重难返,想要纠转,只能先令官员们任内清偿亏空,给个期限,慢慢归还。否则必将怨声载道,千夫所指,而且百姓们,还要遭到一场盘剥……”
萧托辉说道:“明公所虑的,是怎么收拾这场烂摊子,然而若不治根源,这摊子就算暂时收拾好又如何?今后还得继续烂,欲壑难填啊!”
“据我查实,所有这些官场借贷,最终的流向,都指向一处。”
“何处?”
“锦州,丰锦钱庄!”
大公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但是决不同意萧托辉的做法:“这个……丰锦钱庄,与王丞相渊源极深,年前因筹措钱粮得力,几次平抑舶来钱与绢钞比率,蒙先帝陛下多次奖喻。”
“计相,谁都能动,这丰锦钱庄,动不得……要不还是按我说的法子来,先查清积欠有多严重,再列出比限……”
萧托辉站起身来:“大辽如今便是一幢破屋,根基已伤,如此裱糊来去,最终还是逃不掉房倒屋塌的下场。”
“陛下圣恩,臣子万死难报,既然吾皇将托辉放到这位置上,要是发现问题还不究治,便是本官庸钝失职。”
“既然留守不愿意联署,此事,我一身当之,告辞了!”
“萧君!你等等……再听老夫一言……咳咳咳……”
然而萧托辉已经不管不顾地去了。
大公鼎赶紧叫来家人:“朝中要出大事儿,去,赶紧去通报王丞相、皇太叔,对了……还有兰陵郡王。朝廷现在,乱不得,乱不得……快,快去!”
家人急匆匆地去了,大公鼎在众人手忙脚乱地扶持之下,才重新慢慢倒回靠榻之上,气喘吁吁。
看着床顶的幔帐,大公鼎喃喃地说道:“乱不得……如今可万万乱不得……萧老弟,愚兄这次,只好对不住你了……”
苏厨 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 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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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二章两国
上京,延安宫。
辽朝不但南部官制效仿大宋,就连宫殿格局、名称,也和大宋几乎一样。
偏殿内,正跪着一名面容姣好,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耶律延禧冷冷地看着她:“近日元妃生了皇子,我又抬举了萧奉先,对你兄长也有所降责,这是对我有怨了?”
妇人大惊失色:“臣妾居处深宫,所知者唯有君上,外朝事一概不知。臣妾只是……只是以为,冬日里鸟兽本就瘦弱,求生艰难。此时行猎,固非……仁慈之举,陛下宜宣示养生之意,好生之德,待到秋捺钵上,再行围猎,也算……也算给晋王、秦王祈福。”
耶律延禧将妇人扶了起来:“瑟瑟,时局艰难,我常年在外领兵,最近的确轻忽了你。”
妇人正是耶律延禧的第二个妃子,文妃萧瑟瑟。
辽朝和宋朝不同,辽朝皇帝娶后纳妃,都是选的拥有巨大势力的家族。
萧瑟瑟是辽朝国舅大父房的女儿。
大父房一共三个女儿,姐姐嫁给了是宗室耶律挞葛里,妹妹嫁给了宗室悍将,副都统耶律余绪。
萧瑟瑟自幼聪明绝色,精通琴棋书画,还能吟诗作词,是和萧观音一样的才女。
耶律延禧造访耶律挞葛里的时候,邂逅了来姐夫家里玩的萧瑟瑟。当时就为萧瑟瑟出众的容貌,独特的气质所倾倒。
萧瑟瑟对耶律延禧的感觉也很好,辽国男女之防不算严,耶律延禧很快便将之接入宫中,两人耳鬓厮磨了数月。
可皇后萧夺里懒家族权势更大,乃辽朝名相萧继先五世孙。
当时耶律延禧都不敢给萧瑟瑟一个名分,还是大臣们请命,让耶律延禧又纳了皇后的妹妹萧贵哥,恰好萧瑟瑟怀了身孕,方才得一起册立为妃。
萧瑟瑟之前,本来还有个德妃萧师姑,其父为北府宰相萧常哥。
萧师姑也曾给耶律延禧生过一个儿子,受封燕王。不过这孩子没有保住,萧师姑因哀戚过度,也跟着孩子去了。
因此萧瑟瑟的儿子晋王,就是耶律延禧的长子。
萧瑟瑟由耶律延禧扶着站了起来:“陛下遭遇的艰难,胜过立国之初,自当励精图治。”
“臣妾不敢有一点怨尤陛下,每日只在佛祖面前祈祷,愿我夫君得胜而还,重振朝纲;愿我大辽再获清平,民安国泰。”
耶律延禧搂着她:“我朝四季捺钵,围猎行乐,不是残忍好杀,而是为了笼络诸部,集聚人心。”
“瑟瑟你不要有妇人之仁。国家危难,是子民先承其苦。人都顾不过来的时候,又怎么能仁及山林禽兽?”
萧瑟瑟依偎在耶律延禧怀里:“是臣妾误会夫君了,臣妾有罪。”
“夫妻一体,说这些就没意思了,你哥那事儿也别想太多,养好咱们儿子,别让我在外担心才是正经。”
“嗯。”
耶律延禧看着怀里柔顺娇美的女人,一时有些意动,手便不老实地朝萧瑟瑟袍子里摸索过去。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声轻咳,却听门外内官尖利的声音说道:“启禀陛下,皇后与元妃娘娘,有请陛下钟萃宫赴宴。”
萧瑟瑟眼中闪露出一丝哀怨之色,转眼又恢复平静,从耶律延禧怀里挣扎出来:“陛下快去见两位娘娘吧。”
耶律延禧嘻嘻一笑,揪了一下萧瑟瑟的鼻子:“每次都来去匆匆,等过了明年就好了。”
说完取过衣架上的袍子,临出门时又转过头:“不许哭。”
出门先给了刚刚禀报的中官一脚,唾骂了一句,这才大步朝钟萃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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