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竹苑青青
要不是看在那个蠢货那么多嫁妆的份上,她岂能容她这么多年!
苏氏去世时,谢锦衣还小,顾老夫人接管了苏氏的产业,说是等谢锦衣出嫁的时候,再交还于谢锦衣。
谢庭是个没用的,几次讨要那些铺子,都被顾老夫人骂了回来。
崇正街那十六间铺子收益了得,偏偏他们二房,一文钱也沾不到……顾老夫人之所以对这门亲事百般推诿,绝对是不想把铺子交出来,哼,她不信顾老夫人是个公允的,十有八九都补贴了大房也说不定。
不行,还得想办法让谢锦衣早点嫁给徐慎行才是。
锦医归 第七章 谋算
“母亲,慎表哥明明喜欢的是我……”程琳玉摩挲着茶碗上描摹的花纹,望着碗里起起伏伏的茶叶,越想越伤心,眸里瞬间有了泪,“那些嫁妆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些年,她眼睁睁地看着徐慎行跟那个丑丫头眉来眼去,曲意迎合,甚至谈婚论嫁。
她的心都要碎了。
“傻丫头……”徐氏一把揽过程琳玉,望着女儿年轻稚嫩的脸,歉然道,“都怪母亲没本事,没有多少嫁妆来陪嫁你,要不然,咱们娘俩岂能由着那个丑丫头在咱们头上作福作威,你想想,你跟你二舅二舅母都是庶出,手头拮据,一直靠着公中过日子,而侯爷无妻无子又一向清廉,永安侯府早就内亏一空,慎表哥是要做永安侯的,若没有点产业傍身,日后打点什么会步步艰难,只有你五姐姐嫁过去,你慎表哥有了那些铺子做后盾,前程才能更好,你且隐忍几年,你慎表哥不会忘了你的。”
“话虽如此,可是女儿嫁过去,终究是继室……”程琳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徐氏,羽翼般的睫毛小扇子般忽闪着,泫然欲泣,“若是我爹爹还活着,我是程家嫡女,我又何苦这么谋算姻缘。”
程家虽然没有安平伯府的爵位傍身。
但胜在逍遥自在,哪像如今,她在谢家不过是个身份尴尬的拖油瓶而已。
拖油瓶也就罢了,还要忍受谢锦衣的欺辱……
“女儿,自古熊掌鱼翅不可兼得,有所得必有所失,你千万想开些。”徐氏见女儿明眸皓齿,声如银铃,落落大方,眉眼间酷似自己,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可是如此让她骄傲的女儿却要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当娘的自然很是心疼,忙安慰道,“你且放宽心,先不说你慎表哥,就是你二舅母是断断容不下你五姐姐的,好事多磨,为了以后,你跟你慎表哥都得隐忍,只要你五姐姐嫁到永安侯府去,就由不得她了。”
程琳玉咬唇点头道是。
“二夫人,二老爷去了梨香阁,灯都熄了……”池妈妈低声道,程琳玉闻言,脸红了红,起身告辞回了屋,徐氏一反人前的温柔可人,气急败坏道,“没良心的男人,他女儿出了这等事情,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还只顾着跟那个贱人厮混,以后活该他女儿倒霉。”
当年她夫君惨遭横祸,她带着女儿在夫家举步维艰。
她是无意得知谢庭丧妻后四年未娶,当初便觉得他是个钟情的,加上男人丰神俊朗,是个翩翩郎君,让她倾心不已,才略施小计嫁了他。
哪知嫁过来才知道,谢庭的姨娘通房个个都是好颜色,他对她这个正室虽然不错,但他对他的女人们也都是宠爱有加,只是生米做成熟饭,后悔也来不及了。
“二夫人,这话以后切不可再说了。”池妈妈目送程琳玉回屋,低声劝道,“男人嘛,还不都是一个德行,再说这么多年了,二老爷待夫人也是不错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谋算五姑娘跟徐大少爷的亲事,横竖也都是为了六姑娘,您就不要跟那些贱人一般见识了,何况,老夫人也说了,不让二老爷再抬姨娘了,梨香院的那个钱姨娘前几年伤了身子,膝下就守着一个四姑娘,任她再狐媚,也翻不了天。”
“话虽如此,只是咱们二房无子,老夫人是不会不替二老爷考虑的。”徐氏摸着自己的小腹叹道,“之前琳玉他爹为我诊过脉,说我内虚宫寒不易有孕,但精心调理几年,也是定能生养的,可惜他刚刚为我调理了不到一年就出了事,要不然,我何苦因为此事被老夫人和大嫂拿了把柄,处处低她们一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纵然她再怎么装得贤惠可亲,没有儿子,一切都是白搭!
“二夫人不必担心,您还年轻,只要能留住二老爷的心,子嗣迟早会有的。”池妈妈也跟着叹了一声,“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咱们一步一步地来。”
徐氏点点头,又吩咐道:“池妈妈,明儿你派人前去卧龙寺打听打听善忍大师云游回来没有,先前程乔在世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他说当今世上能称上神医的,非善忍大师莫属,只是善忍大师常年云游在外,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难觅行踪,才没有名扬天下罢了,若是我能得善忍大师诊治,定能如愿以偿的。”
“是,奴婢明儿就派人前去打听。”池妈妈应道。
梨香阁。
芙蓉帐很是激烈地颤动了一番,才伴着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娇吟停了下来。
用过水后,女人伸出bái nèn细滑的胳膊缠住男人的脖颈,媚眼如丝:“二爷,妾身听说今儿永安侯府二老爷来跟老夫人商议五姑娘跟徐大少爷的亲事,奴家好伤心啊!”
“你伤心什么?”谢庭一脸餍足,伸手摸着女人的高耸,轻薄道,“说来听听,为夫替你排解排解……”
“二爷,咱们四姑娘因为早产,比五姑娘早出生了半个月,但她终究是咱们二房长女吧!”钱姨娘倚在男人怀里,故意露出半个香肩,有意无意蹭着他的胸口,呵气如兰,“眼下四姑娘都没议亲,怎么却着急给五姑娘张罗婚事,四姑娘因为这件事情,都在屋里悄悄掉眼泪呢!”
钱姨娘原本是谢庭的通房丫头,也是谢庭的第一个女人。
当年苏氏进门有了身孕,才把她抬了姨娘,还免了她的避子汤,让她也有了身子。
苏氏生性温柔,为人宽容,妻妾相处得倒也算和睦。
只是想不到的是,钱姨娘意外早产,竟然比正室夫人先生下了四姑娘,成了二房长女。
为此,顾老夫人很是不待见她。
觉得是她耍了心机。
钱姨娘虽然觉得委屈,却也不敢替自己辩解,轻易也不去谢老夫人面前碍眼。
如今,她的四姑娘渐渐长大,顾老夫人依然对她们母女爱答不理,她就心慌了,若是因此耽搁了四姑娘的亲事,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四姑娘的亲事我从来都是搁在心里的,我定会给她寻一个好婆家的。”温香软玉在怀,谢庭只觉得口干舌燥,情难自禁,索性一个翻身把女人压在身下……钱姨娘使出浑身招数,卖力迎合,一番云雨过后,谢庭竟然很快雄风再起,芙蓉帐一直晃到半夜才算偃旗息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谢庭在梨香阁要了三次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秋澜院。
晌午不到,谢府上下都知道了……
锦医归 第8章 忠仆
“姑娘,咱们院里的小蝶早上去盛宁堂找明月姐姐描花样,刚进盛宁堂就听见老夫人把二老爷训斥了一番,说他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顺便还数落了二夫人呢!”紫玉把打听来的韵事绘声绘色地说给谢锦衣听,“刚巧伯爷也在,他替二夫人说了几句话,大夫人听说后,埋怨伯爷袒护弟媳,也不怕让人非议,伯爷很是生气,转身就去了吴姨娘屋里,还吩咐人拉了窗帘,把一屋子人都赶了出去。”
“三姑娘刚巧去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正在气头上,又听说伯爷跟吴姨娘白日宣淫,气急败坏地打了三姑娘一巴掌不说,还去了盛宁堂找顾老夫人诉苦,哪知她前脚刚到,后脚徐二夫人就去拜访老夫人……”
谢锦衣趴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翻着书,静静地听。
见紫玉欲言又止,便问道:“然后呢!”
谢庭沉迷女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一晚上能要三次水的体力着实让她惊讶,作为医者,她自然明白,再这样胡闹下去,谢庭的身子迟早会被掏空的。
当然,这些跟她都没关系。
谢庭从来没有拿她当女儿,她又何必去关心他的身子如何如何!
“然后小蝶就打听到了这些,就拿着花样子回来了。”紫玉耸耸肩,见谢锦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忙道,“若是姑娘嫌不过瘾,奴婢再让小蝶去打听打听便是。”
小蝶虽然是粗使丫头。
但对这等八卦之事,最为热衷,常年游走在丫鬟婆子口舌之中,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必了,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谢锦衣嘴角弯了弯。
谢尧为人随和热心,生性仗义,喜欢帮扶弱小,从不持强凌弱,府中上下无一不称赞伯爷是个大好人。
魏氏精于算计,冷漠刻板,她跟谢尧虽然自小定的亲事,却相处得并不融洽。
相比之下,谢尧似乎更喜欢妩媚多情的吴姨娘,只是碍于魏氏正室的面子,他不好过多表露罢了。
“姑娘,徐二夫人去见老夫人,肯定还是因为您跟徐大少爷的事……”紫玉见谢锦衣不想听大房的长长短短,便又开始担忧徐二夫人拜访老夫人的动机,“若是老夫人松了口,可如何是好!”
五姑娘一向跟老夫人不甚亲近。
万一老夫人再被徐二夫人花言巧语说动心了咋办?
“放心,祖母不会答应徐二夫人的,也不会让她来打扰我养伤的。”谢锦衣掩了书卷,望了望窗外灿烂的阳光,笑道,“眼下谢家比徐家更需要那些嫁妆铺子!”
谢明渊今年已经十八岁,明年春闱,无论是否考中,都会在明年相看人家,所需聘礼自然得从她的嫁妆铺子里出,顾老夫人又不傻,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快就嫁到永安侯府去?
前世她是因为在徐氏的刻意撮合下,跟徐慎行频频私会,闹得满城风雨,顾老夫人担心坏了谢府的名声,连累了其他姑娘们,不得已才点头应下这门亲事。
她是在谢明渊成亲的第二年,也就是显庆十五年的秋天,才把她嫁到了永安侯府。
顾老夫人私下里跟她说,之所以多留了她一年,是因为徐二夫人为人苛刻,不好相与……实际上,她知道,顾老夫人不过是为了谢家能多收一年的铺子收益罢了,若不是她跟徐慎行的事情遮不住,说不定还会留她更久!
紫玉愕然。
谢锦衣淡淡道:“替我梳妆,这会儿子苏伯怕是在路上了。”
半个时辰后,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苏福跪倒在谢锦衣面前,老泪纵横:“老奴见过东家姑娘!”
苏福今年五十五岁。
十岁便mài shēn苏府当了书童,二十岁娶妻生子,四十岁离开苏家替苏氏打理铺子,四十五岁遭遇苏家灭门,苏氏病故,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一夜之间白了头。
“苏伯,快快请起!”谢锦衣也跟着红了眼圈,上前扶起他,细细端详他陌生而又亲切的眉眼,前世她痴迷徐慎行,无心其他,从来没过问过她的十六间嫁妆铺子。
更不曾关心过跟着母亲过来的那些苏家老人,等她想起他们的时候,苏福已经遇害,物是人非。
纵然前世她声名鹊起后,有幸见到苏福隐姓埋名的儿子苏启,许他无数金银财宝,田地房舍,她也难以弥补对这家人的愧疚之情。
紫玉也跟着抹眼泪。
“姑娘的病好些了吗?有没有请大夫过来看诊?”苏伯擦了一把眼泪问紫玉,他只当是谢锦衣病了,并不知道是因为挨了打,紫玉自然不会说出实情,忙道:“苏伯放心,请大夫看过,无碍的。”
待彼此情绪稍稍平复,谢锦衣便开口直言问道:“苏伯,眼下铺子收益如何,账上还有多少余钱?”
苏福虽然陌生。
却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
“姑娘,每年年末,老奴都会亲自带着账本给老夫人过目,除去杂七杂八地开支以及各项费用,十六间铺子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暴利,只是勉强能维持谢府一年的日常花销,若是碰到年景不好,只能维持府上半年开销……”苏福敛了情绪,低声道,“十六间铺子都有账可查,恕老奴无能,账上没有,没有留下余钱……”
屋里火盆正旺。
温暖如春。
地上铺着藏青色缠枝并蒂莲地毯,一尘不染,整洁大气。
看来东家姑娘在谢家并没有受到苛待,苏福稍稍安心。
谢锦衣挑挑眉,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合上茶盖,发出清脆悦耳地碰撞声,气氛骤然沉闷。
苏福低头不语。
紫玉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谢锦衣慢慢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发黄的医书,翻了翻,轻叹道:“当年我外祖母十里红妆,白马绕城,带了三十二间商铺,风光嫁给外祖父,外祖父潜心医术,无心经营庶务,便委托给了苏伯的师傅秦掌柜,秦掌柜不负外祖父所托,短短数年,便把三十二间铺子经营得风生云起,让人叹服。”
“姑娘,老奴惭愧!”苏福扑腾一声跪下,一脸愧色。
“后来我母亲出嫁,外祖母心疼女儿,陪送了十六间商铺做嫁妆。”谢锦衣不看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书页,放置胸口,继续说道,“却不想我母亲错付良人,又逢苏家灭门,含恨而终,当时我只有五岁,年幼懵懂,守不住母亲的嫁妆,祖母替我保管数年,想必是因府上应酬繁多,才动了我母亲的嫁妆……苏伯,这些年,辛苦你了!”
十年来,顾老夫人拿了铺子的收益来养谢家。
苏福无人可依,只能默默遵从,顾老夫人见他百依百顺,才没有换掉他。
“姑娘……”苏福双手伏地,再次泪流满面。
锦医归 第9章 达成共识
窗外,阳光正灿。
影影绰绰的天光透过白麻纸窗棂,斑斑点点地洒了进来。
缠枝并蒂莲地毯上有了些许明亮的光晕,逼真绚烂。
“数年来,苏伯为了保住我母亲的嫁妆,可谓是煞费苦心,连续关了六间生意兴隆的绸缎铺子,在崇正街做起来当铺生意,却不想生意惨淡,还频频遭了贼偷,损失惨重,苏伯不知道挨了祖母多少训斥……”谢锦衣依窗而立,迎着些许的天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苏福,幽幽道,“尽管祖母另请了掌柜来帮助苏伯,但十六间铺子的生意还是不见起色,依然勉强能维持住谢府日常花销,足见苏伯手段高明,可我却知道……”
苏福猛地抬起头看着谢锦衣。
心中激动狂喜。
传闻姑娘骄纵鲁莽,愚笨无礼,如今见她神色淡然,气度非凡,简直跟传闻判若两人。
难道是……难道是姑娘为了自保,藏拙?
“我却知道,苏伯心中的痛远远大于这十六间铺子的收益得失,外祖父当年并非误诊,而是被人利用当了棋子。”谢锦衣弯腰扶起苏福,搀着他坐下,低声道,“苏家满门含冤而亡,苏伯之所以隐忍伏低,是想韬光养晦,希望有生之年为苏家满门伸冤,还苏家一个清白!”
前世她从苏启口中得知这一切,才恍然大悟,悲愤不已。
彼时,纵然她坐拥家财万贯,却因身子孱弱,无计可施,一直郁郁度日。
“姑娘聪慧,明察秋毫,老奴再不敢隐瞒……”苏福挺直腰板,目光烁烁,却不忘压低声音,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十年来,这十六间铺子除去谢府开销,还剩余六十万两银子,其中二十万两被老奴置办了五处田庄,五万两购置了千亩山林,五万两买了名画,古董,珠宝藏于苏宅地窖,其他的三十万两现银被老奴分别存于数十家钱庄,其中临安城的汇通和宝庆钱庄,是咱们自己的,只要姑娘一声令下,老奴立刻把银子全部取出,交给姑娘保管。”
苏福识人无数。
看出东家姑娘并非传言中粗笨不堪,反而见识非凡,让他着实欣喜若狂,数年担惊受怕,碾转反侧,今日终于可以卸下肩上重任,睡个好觉了。
“苏伯,我拘于内宅当中,眼下又在禁足,保管不好那么多银子,还得劳烦苏伯继续劳心了。”能得到苏福的认可和信任,谢锦衣倍感欣慰,沉吟道,“我今天请苏伯来,并非查账,而是有要事跟苏伯相商……”
此生她有紫玉苏福相助。
足矣!
“姑娘尽管吩咐,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苏福斩钉截铁,目光在谢锦衣身上落了落,又若有所思地别开目光,并非他嫌弃东家姑娘的容貌,而是他觉得东家姑娘的肤色有些不太正常,但盯着姑娘细看,又觉得不妥……
谢锦衣会意,也不解释,肃容道:“苏伯,我近年来翻了些医书,通了医术,自认开个医馆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我拘于内宅,抛头露面出面打点有诸多不便,烦请苏伯帮我买下谢府后面的那两座空宅,找个可靠的人在那边打理,对外就放出风声,就说是南直隶名医来此坐诊,专治疑难杂症,尤其擅长不举不孕之症,记住,此事务必传到永安侯徐沛那里,我若医好永安侯的顽疾,必名扬京城,门庭若市,若能因此积累人脉,也算是初战告捷。”
世人向来注重子嗣传承。
上到朝堂世家,下到黎民百姓,若是患有这等隐疾,大都秘密医诊,断不会对外张扬,让一个跟京城毫无瓜葛的大夫看诊,相信很多人都是趋之若鹜的。
何况,前世她追随善忍大师苦练医术,专研的便是不举不孕之症,因为善忍大师是出家之人,并不喜这些内闱之术,又不忍失传,便传给了她。
“姑娘,这,这是真的?”一向淡定从容的苏伯也狠狠地吃了一惊,久闻东家姑娘骄纵蛮横,常常闹得家宅不宁,若是为了自保藏拙他倒是可有理解,可这突然通了医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锦衣早有准备,淡淡道:“苏伯近年来,常常夜半无眠,为了不惊醒家人,自己起身煨黄酒,以果干为肴,天亮前才得以微醺浅睡少时,故而苏伯每每午膳后,必再浅眠半个时辰补充体力,却因药铺套间床铺简陋,每每醒来,苏伯便觉得腰酸背痛,一直靠贴膏药来缓解疼痛。”
她志在为苏家昭雪,并非悬壶济世,救苦救难。
所以,她要想开医馆,就必须先取得苏伯的绝对信任才行!
“姑娘果然是神医再世!”苏福愣了愣,再次起身长揖,“老奴唯姑娘马首是瞻,绝无异议!”
他夜间吃酒的这个习惯连家里人都浑然不觉。
姑娘诊得如此明了准确,她若不是神医,谁还敢称神医?
“苏伯,我身为谢家女,不宜抛头露面行医看诊,我思虑再三,决定就随母姓,化名苏姝。”谢锦衣从容道,“一个月后,我必脱胎换骨,恢复正常容貌和身材,苏伯只管尽快替我准备好宅子就是。”
苏姝随时都可以抽身退隐。
而谢锦衣则有太多牵绊。
谢家虽然亏欠于她,却并无深仇大恨,她没必要把谢家也牵扯进来。
“姑娘深谋远虑,老奴佩服。”苏福见谢锦衣胸有成竹,似是早有谋算,立刻深信不疑,“姑娘放心,老奴立刻着手去办,保证在一个月后,让姑娘入住新宅。”
“有劳苏伯了。”谢锦衣甚是欣慰。
顿了顿,才问出心中疑虑:“只是姑娘这肤色……”
东家娘子肤白貌美,艳冠京城,谢家二老爷更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任谁都想不到,两人的女儿竟然生得如此黝黑粗陋,此事定有蹊跷。
“我误服黑麻粉数年,加上喜食油腻之物,不加节制,才变成这般……”谢锦衣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劳烦苏伯近日跑一趟南直隶,南直隶梧桐胡同有家胭脂铺子,掌柜的姓冯,冯掌柜之妻孟氏,精通易容之术,你去帮我寻她买十盒黑胭脂回来,我有用处,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
前世她跟孟氏有过一面之缘。
亲眼见识过孟氏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让人叹服,即便是落了水,也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姑娘放心。”苏福再次作揖。
“还有一事,新宅子管事是需要些身手的,听闻城外五十里外有个卖艺班子,师傅姓鲁名忠,腿有些跛,却武艺超群,他带了四个弟子四处卖艺,风餐露宿,颠沛流离,却为人仗义,从不持强凌弱,是个侠义之人,你亲自去请他,只要他愿意,工钱高些也无妨。”
前世鲁忠被人追杀,逃到庄子上,被她救起。
此后便带着他的弟子们留在庄子上当差,对她忠心耿耿,一次闲聊中,鲁忠告诉她,说他们在城外卖艺数年,风餐露宿,他的腿就是因为受伤没有及时医治而跛的。
如今她要用人,不用鲁忠用谁?
“是……”苏福惊讶谢锦衣足不出户却见识如此多广,竟然知道城外五十里的鲁家班子,却不好多问,一一应下。
主仆两人又深聊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日上三竿,苏福才起身告辞。
“听说苏福在清心苑待了一个多时辰才走?”顾老夫人从明月手里接过几枝娇艳欲滴的梅花,一一插在了青花窄口方瓶里,五姑娘跟苏福从无交集,也从来不过问铺子的事情,怎么今日能跟苏福聊这么久?
锦医归 第10章 枕边风
“听说苏福去的时候,五姑娘还没有起身,他硬是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薛妈妈便把打听来的消息说给顾老夫人听,“五姑娘想跟苏福要些体己银子,苏福说生意艰难手头不宽裕,五姑娘很是闹腾了一番,走的时候,苏福答应下次来,给姑娘送些胭脂水粉啥的。”
小蝶年幼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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