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

心有所动，问道，“将军以后要如何？”
苏离收回视线，笑了一声，“陛下虽没说什么，可摄政王却是个最小心眼的，如今时局渐稳，他只怕也要开始准备对付我了。”
贺青皱眉，“您如今手上可是有元章，摄政王就不怕您……”反了么？
苏离却笑了起来，“他知道，我不会的。”
你不会。
那夜，阳华殿外，萧厉珏的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捆住了苏离的野心。
贺青若有所解。
苏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耽误你启程了，且去吧！山高水长，日后，有缘再见。”
贺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退开一步，朝他、朝这个皇朝，行了个大礼，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梳着妇人头的春草一脸小心地揪着衣角，“爷。”
贺青看了她一眼。
春草的眼睛便红了，“将军问奴婢想如何，奴婢说，想跟着爷……”
贺青跟着苏离的这几年，都是春草在照顾。他也知晓，春草，最开始其实是苏离安排在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引诱他，背叛那个女孩儿。
看了眼她揪着衣角的手，淡淡道，“以后不要这么说话。”
春草的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奴婢知晓爷生气，求爷不要赶走奴婢……”
却听贺青道，“哪有伺候自家郎君的妇人自称奴婢的。”
春草一愣，随即，猛地抬头！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远。
几年后。
青山城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里，大善人贺家的家主在外头看人修路时。
听到有村民议论。
“苏将军又打了胜仗了啊！”
“听说摄政王让他不要回朝，专心打仗，需要什么，朝廷全都支援呢！”
“好呀！咱们青云国，如今已是九州第一国了吧！”
“景帝万岁！”
贺青微微一笑，亲自拿起铲子，扬了一铲子土。
就听后头家中的小厮跑来，大喊，“老爷，老爷！夫人生了！生了！”
贺青手上一抖，土倒在了鞋面上，他回头看向那小厮，笑问：“夫人可平安？”
小厮一愣，笑呵呵地点头，“母子平安！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呢！老爷！”
“哎呀！恭喜大善人！”
“大善人要请吃酒啊！”
“老身家里有养了好些日子的老母鸡，大善人带回去给夫人补补身子啊！”
贺青笑着一一拱手谢过。
回过身朝家走的时候，忽而抬头，朝北方看了一眼。
心道。
贵人，您给我的，足够了。
也愿您，余生安乐，得您之所想。





凤倾九重 番外二 外祖（一）
这一日，景帝在凤莲殿中午憩，刚起身，外头小顺子就踩着几步听不见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小心地赔笑道，“陛下，宋煜大人在外求见。”
先前的秋闱中，宋煜下场，便夺了个金榜题名。
摄政王便举荐让其进入内阁，在首辅大人手底下做事。
年纪轻了些，一开始还颇受排挤。不想，新朝改革开始后，这位小宋大人，居然行事老辣熟练得，叫百官都为之震惊。
故而古今，宋煜在内阁也算是站得住脚了，这么突然有事求见。
景帝只怕是急事，便命翠莲和青杏赶紧给她收拾齐整。
没想到，匆匆来到外殿。
却看到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人来。
——黎家家主，黎青源，景帝的外祖！
她震惊地看向对面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黎青源已经跪了下来，颤巍巍地高呼，“草民，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
“快起来！”景帝匆忙上前，亲自伸手，要将人扶起。
旁边的宋煜已经先一步，笑着扶起了黎青源。
“外祖父！”
她亲昵地唤了一声。
到现在，她都记得，前世里，她在后宫受难被百般设计步履维艰时，是外祖父，用黎家的阖家之力，保住了她的平安！
重生到如今，她生怕连累外祖家，连一个字都不敢往回送。
后来又被穆晓峰威胁，更加不敢去接触外祖家。
及至如今登基，倒是更想外祖莫要被权势漩涡牵扯，能够安生地度过晚年，所以也没有联系。
没想到，外祖父今日竟亲自进了宫。
她笑着让人上茶，牵着外祖父到旁边坐下，一边问：“外祖父何时进的京？怎地也不让人来告诉我？现住在哪里？要不到宫中来坐坐？您还没瞧过皇宫吧？我带您各处转转？”
热情的模样，连宋煜都为之侧目。
偏偏被景帝这样亲热招呼的外祖父，却低着头，明显地连看都不敢看景帝。
支支吾吾地回答，“劳陛下挂心，草民就住在城中的第一阁，也是个极好的地方。不敢，不敢来叨扰陛下。”
景帝的笑脸渐渐淡了下去，她看了眼宋煜。
宋煜微微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景帝又看向老者，笑问：“外祖父，可是家中有什么难事么？”
她不曾联系外祖父，外祖父也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家中遇到了难事，不得不来寻她帮忙。
一听这话，外祖父猛地起身，又‘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景帝一惊，才要伸手去扶。
却听外祖父颤抖着说道，“求陛下开恩，陛下饶命！”
景帝一愣，不解地皱了眉，又去看宋煜，宋煜依旧保持那种欠揍的微笑。
外祖父已经哆哆嗦嗦地开口，“陛下早年过得艰难，草民并非不知，也命家奴跟着陛下小心伺候，只不过那些人都是白眼忘恩之辈，以为陛下遇险，便各自鸟散去！草民实在无法，遍寻多年，才终于寻得那些个奴才，如今，就押在殿外，等候陛下责罚！”
景帝讶异。
走到大门前，朝外看去，发现外头果然跪了许多人。
有从前一直尽心照顾自己的老罗，小四子，还有曾经的红妆馆大掌柜袁大叔，以及许多眼熟的人……
她皱了下眉，回头。
外祖父跪着朝她转过来，依旧一副谦卑小心的模样，“求陛下宽恕草民治下不严之罪！”
景帝实在搞不清今日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战战兢兢的外祖父，想起他前世里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便不由放软了语气，“外祖，您先起身，这些人我本……”
外祖父却‘砰砰’地朝地上磕头，“草民愿将黎家之财，送给陛下！”
青云国如今正值百废待兴，需要的，就是大笔的银钱。
景帝脸上最后一丝的无奈也散去，她顿了顿，看向伏地叩首的老者，问：“外祖父想要什么？”
老者还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推辞的话。
旁边的宋煜却笑着提醒了一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老人家想好了说。”
白发满头的黎青源这才看了眼站在殿门边的景帝，“草民，草民想给……家中独子，求，求个职位……”
景帝闭了闭眼。
片刻后，朝殿后走去。
黎青源一脸的惊惧，宋煜倒是笑着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景帝摆了摆手，“按照摄政王的意思来吧。”
宋煜一笑，摇了摇头，看了眼地上的黎青源，慢笑道，“黎老人家，走吧！”
黎青源还想再说什么，可景帝已经绕过那凤栖梧桐的屏风去了。
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露出的却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宋煜看了一眼，轻嗤一声，伸手，“请吧。”
凤莲殿后，是一座小小的莲花池。
池中盛开这世上难寻的血色九瓣莲。
此时午后阳光正盛，水中潋滟刺目，映得那九瓣莲更不似凡间物，幽艳又妖气。
景帝一身红袍自池上小桥奔过，身后跟着的宫人却全都停在了桥这头，不敢再往前。
桥的尽头，是一间小巧水榭。
水榭前，一人歪靠在阴凉下的凉榻上，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羽扇。
景帝人还未到，问声已到。
“为何要将外祖父接来京中？”
萧厉珏晃着羽扇的手未停，人却坐了起来，笑着朝她招手，“来这边坐，日头这样大，还这样跑，也不怕晒着。”
景帝撇撇嘴，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转眼瞥见旁边的小几上有一碗绿豆冰，便要伸手。
却被萧厉珏伸手端走，还用扇子拍了下手背。
她揉了揉手，百无聊赖地往他身后一靠，问：“你到底为何要将外祖父接来京中的？还让他来见我？”
萧厉珏笑了笑，看着她没骨头的样子，转而将扇子对准她，慢慢扇了起来，笑道，“你心里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小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景帝叹了口气，摇头，“我从前以为，他不联系我，是有苦衷的。”
（后面还有几章番外哈~某渣忘记了元旦只有一天，以为会到三号。番外总共有十篇，会在三号上午更新完。谢谢大家。新年快乐！）




凤倾九重 番外三 外祖（二）
萧厉珏嗤笑一声，“有何苦衷？不过是你还没到他可以利用的地步罢了。”
景帝沉默。
想起前生，外祖父为自己做出的一切。
他舍弃了家财给萧云和，为的，其实并不是她的太平，而是想要她在后宫里举重若轻的地位？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萧厉珏又不惜以她为借口，来污蔑黑甲军的？
前尘往事，如今也无从知晓了去。
景帝看着萧厉珏扇着扇子的手，忽而道，“你说，那个凤飞于天，真的只是个传说么？”
萧厉珏笑了笑，摇头，“黎青源一生共有一子二女，二女出落倾国倾城，长女，送进王府为侍妾，次女，送进迟府为正妻。你说，他会预料到后来王府的那个能成了妃，迟府的那个却成了下堂妇？”
景帝没出声。
萧厉珏见她额头上有点儿汗，又停了下扇子，转而拿帕子给她擦了擦，一边又去摸她脖颈旁有没有汗，一边道，“你满腹心思为他考虑，他却从来只把这些女儿家当棋子罢了。”
景帝没出声，由着他摆弄。
萧厉珏又道，“凤飞于天是不是真的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他一个月前，寻到了我府上，拿了莲妃和你母亲当年留在黎家的手书。”
“手书？”景帝诧异。
“按着手印的手书，上面写着，将来嫁于夫家，却不能忘本，要竭尽所能地为娘家周全。若娘家有难，要尽全力伸以援手。”
景帝几乎都愕然了，还有这样的东西？！
可她……从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往外祖家送过什么东西啊？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萧厉珏确认擦干汗后，又给她打起扇来，“你母亲都被赶到了老家，哪里还会叫他重视？”
景帝若有所思地皱起眉，“这么说……他找了莲妃？”
萧厉珏笑了笑，却没回答，转而又道，“他来寻我，让我看了那手书。我瞧着那意思，竟然还是想用黎家之子的身份来压你，呵！”
景帝听着他最后这声冷哼，有些想笑。
方才心里的那点子失落也消散了不少，看向他，“所以你做了什么？”
萧厉珏眉头一挑，“他要是不将家财双手奉上，今日，可就没命再到你跟前磕头求饶了。”
景帝失笑，要说什么，又想起方才外祖父跪在自己面前惊恐的样子，到底没有再说。
只道，“他让我给其子安排个职位。”
萧厉珏扇子一摆，“丢去乡下小地方当个芝麻官好了！”又不耐地转过脸，“来人，给陛下送一碗绿豆汤来！”
见他不愿再讲，景帝也没有再问下去。
想到自己今生竭尽心力对外祖父的维护，以及那四年被穆晓峰屡屡威胁后的妥协忍耐。
闭了眼，靠在萧厉珏的腿上，抬眼看他，“我有些累了，今日能不能不理事？你陪我歇一歇好不好？我们去摘莲子呀！”
萧厉珏脸一板，“累了还摘莲子？如今您是陛下，我是王爷，非清非楚地叫本王跟你去私会，就不怕那些个老头子议论？”
景帝一把捏住他故意板起的脸，弯弯眼睛笑，“非清非楚？摄政王殿下是在提醒朕赶紧迎娶你入宫么？”
萧厉珏一把拍开她的手，接过宫人端来的绿豆汤，“胡闹！起来，喝汤。”
景帝撇撇嘴，起身，端过绿豆汤，慢慢地喝下。
一旁，萧厉珏依旧摇着扇子，看着她垂眸喝汤的样子，眼神慢慢地暗了下来。
黎家，凤飞于天，黎青源是怎么跟他说的？
那是黎家一代代子女的血泪堆砌而成的。
黎家家大业大，有子女无数，却因是商贾，备受官场欺压讹诈，偏偏也因为巨富，家中就算有子弟读书，也会被有心算计黎家财产的官家给想方设法地撤了功名。
故而，不甘心的黎家家主，便另辟蹊径，往外传出一个所谓‘凤飞于天’的秘密。
传闻，‘凤飞于天’，乃是一笔巨额财产，而这财产，就藏在黎家的某一个女儿身上。
只要得到这黎家的女儿，就能得到这‘凤飞于天’真正所在的秘密！
而黎家的女儿，各个美貌倾城！
这隐蔽又诱人的消息一旦传开，来黎家求亲的人简直趋之若鹜！
可信的少，试探的多。
黎家一代代培养，送女儿家进官宦人家，再转过头来反哺娘家。
直到。
黎莲所侍奉的萧晁元，竟然登基为帝！
黎青源当即便察觉到机遇，试图威逼利诱黎莲，好让黎家也从这帝王之权中，得到巨大的财富和权势！
可，黎莲瞧着温温柔柔，却是个最烈的性子！
根本不受黎青源的控制！
黎青源恼怒至极，却依旧不肯撒手，派人盯着黎莲，竟发现她有了身孕！
若是诞为皇子，那黎家可就真的能鸡犬升天了啊！
他试图接近黎莲，却发现了穆晓峰的事。
左思右想之后，竟想出一条计策——与穆晓峰合作！
他给穆晓峰钱，让穆晓峰控制黎莲！
却不料，黎莲最后竟然死于皇帝之手！所有的计划全然分崩！
他不甘心黎家就这么败落下去，回去后又想了很多的法子。
却不知，有一天，忽然得知，那景帝，竟然是他那从未放在心上的软弱次女的女儿！
当即便找了过来！
帝王为黎家子，若是传出去，何止权势，连天下，都要踩在黎家的脚底了啊！
可他也知晓，景帝如今依仗多的还是摄政王，便想通过摄政王，先暗示一下自己知晓的秘密，想换取一个天大的好处。
毕竟，在外人来看，景帝，可是先帝之女。而摄政王与景帝，互相十分忌惮！
若他能给摄政王关于景帝的把柄，那么好处自然是想要多少就多少！
然而，他大约没料到，摄政王在听到他暗示景帝身世有鬼之后，竟直接抽刀，差点将他通了个对穿！
“你不喝么？”景帝喝完手里的绿豆汤，又忍不住瞄他手边的冰，“都化了呢。”
萧厉珏笑，用扇子将那冰推得更远。
景帝顿时不高兴了，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躺回凉榻上享受着羽扇摇过来的风。
不一会儿，竟是眯眼睡着了。
萧厉珏替她理了理头发，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下。
那满是恶臭的肮脏丑事，自然不必叫她知晓了。
所有阴暗的丑陋的龌龊的不堪的东西，他全都替她挡下来，只要她，就这样在自己身边，安静地，快活着。
就够了。




凤倾九重 番外四 选夫（一）
景帝登基之初，其实是有很多大臣反对和抗议的，甚至还起过不小的**。
可这些人很快就被萧厉珏用雷霆手段给镇压了。
再加上宫变之初，朝中二品以上在京大员几乎全部被丽妃抓去宫中，是萧厉珏提前命人阻拦，才让这些大员及家眷免遭于难。
这些人对萧厉珏本就有感念之意，且加上先前萧厉珏做太子时处理政务的手段，也是有目睹之。
虽然不解他为何要避居后线，送太女登基，可看到他为摄政王时，朝廷之上，对女帝的登基，倒是也没了多少反对之声。
新朝建立，新帝配合摄政王，大肆推行新政新律法，令朝堂上下焕然一新，百姓也渐渐安居乐业后，这些个大臣，对这位非常体达人情的新帝，就更满意了。
这不，朝堂无内忧，外野又有苏大将军战捷频频传来，到处都是一片繁盛之景时，这些个没事的大臣，闲吃萝卜淡操心，就开始关心起天家后宫的事来了。
这天，宋煜刚刚进内阁衙门点卯，就见几个平时就爱端着一盏茶晒日头掉书袋闲得都快长霉的白胡子老大臣们，鬼鬼祟祟凑在一块儿。
宋煜还当他们是聊什么惊天大事呢，觑着眼竖起耳朵凑到一旁偷听。
就听李大人说道，“可陛下到底只是个女子，这如何能开放后宫，难不成要也给陛下送个三妻四妾不成？”
宋煜瞬间张大嘴。
接着又听王大人道，“这有何不可！老李你可是狭隘了啊！男子既能三妻四妾，女子为何就不能三夫四君了？”
另一旁的张大人摸了摸胡子，点头，“不错！皇家重在开枝散叶！且本朝女帝登基，已是前无古例，我等当以更开放的态度来看待此事。”
旁边的刘大人嘿嘿笑了下，道，“我家嫡孙，今年二十二岁，生的是俊才风雅，尚无婚配……”
另一旁反对的李大人立时急了，“我家也有两个小子，才二十岁，年轻又爱玩，陛下性子文静，找一些活泼的才是正紧！”
“老李你少胡说！玩物丧志懂不懂？陛下之君，定要以稳重为妥！”王大人呵斥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道，“我二哥家的侄孙，今年二十有四，比陛下大是大了些，可重在为人稳重，是个十分体贴的孩子……”
话没说完，见几位大人都朝他瞧。
他僵了僵，又故作镇静地问道，“有何不妥么？”
张大人摇了摇头，“陛下之君，还是要慎重为好。最好的办法，是让陛下自己满意。”
“那也不好公开选夫啊！若是传到民间，人人效仿，咱们男子还有何地位？”
“……”
一时众人全都默然了。
片刻后，年纪最轻的刘大人笑道，“既然各位大人都有自家孩子要举荐，那不如这样，咱们寻个由头，将孩子们聚到一起，再请陛下驾临，借机相看相看，若是陛下有哪个看上的，岂不是更好？”
众人顿时都觉得这主意妙，纷纷点头。
宋煜却在一旁傻眼了——这帮老头子要干嘛？给陛下选男人？就不怕摄政王揪了他们的胡子？！
他缩了缩肩膀，转过头招了个小厮，打听了摄政王现在正好在隔壁的吏部查看往年旧案。
听说是要给左思辰大人当年的叛国案重审，忙得不可开交。
抬脚往那边走了几步。
忽而又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又扭头回了内阁衙门。
小厮问：“大人，您不是要去见摄政王殿下么？”
宋煜嘿嘿一笑，“不了，咱等着瞧好热闹！”
……
所以，咱们的摄政王殿下，是在三天后，往凤莲殿去寻景帝时，才发现，陛下居然出宫去了。
“首辅大人请陛下出宫去赏牡丹？”
萧厉珏明显的不解，问躬身小心站着的小顺子，“御花园里不是才送了一批洛阳最好的牡丹过来？缘何要往宫外去瞧？”
小顺子汗都下来了，支支吾吾地赔笑，“许是，许是……宫外有宫内没有的品种吧！”
他这副样子，别说正是心虚时了，就是不心虚，萧厉珏都能看出个蛛丝马迹来。
顿时眼神便冷了下来，“陛下到底去哪儿了！”
小顺子‘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差点就没哭出来，颤声道，“奴奴婢该死！首辅大人是想给陛下选夫，故而请了陛下出宫去了！”
他说完，却发现没有预料之中的雷霆震怒。
小心地抬了抬眼，忽而就听头顶传来一道阴森森的问声，“她出宫是去选男人去了？”
小顺子一愣，刚要说“陛下不知晓啊！是被骗出去的。”面前的人却一个闪身，没影了。
他站起来，擦了擦汗，回头。
就看两个小内侍和小宫女躲在后头捂嘴偷笑，气急败坏地想骂人。
却见青杏从旁边走过，凉凉地说道，“陛下若是不能安然回宫，你就等着拿项上人头给陛下赔罪吧！”
“……”
小顺子又想跪地了——我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没告诉陛下出宫去是为了相看男人么！
内阁那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不该贪他们几颗夜明珠呢！
谁知道最近忙的都不怎么进宫的摄政王殿下偏偏今天进了宫啊！
……
京城在新朝后不久，就开了一家名叫‘牡丹阁’的琴楼，是个极风趣雅致的地方。